今天是1月11日,再有7天學校就要放寒假了,考試結束,尚芳除兩科不及格,跌破60分大關,今年疏通無望,只好等明春補考了,其餘考試科目則順利通過。
通過就行,不要高分,60分萬歲。尚芳躺在被窩中,雙眼望着房頂,今天可以睡個懶覺,計劃10點起來。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
學校保衛處的人與兩個警察站在門口,說找尚芳有事。
尚芳心中一驚,他們找我?看樣子不是好事,女人的預感有時很靈驗。
尚芳趕忙穿衣起牀,匆忙地梳頭洗臉,口紅也沒有抹,就隨他們三人在衆多同學的詫異目光中,來到學校保衛處。
尚芳見他們嚴肅的神態,心中有些緊張,但仍然強作鎮靜。
“尚芳同學,今天找你來,是想了解一件事。”問話的是一箇中年人,口氣和緩,還能使人接受。
“你認識冷向陽嗎?”
“認識。”
“這是你的東西嗎?”警察拎出裝手機的口袋。
“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對方口氣突然變得嚴厲,目光也變得嚴肅起來。
“這是前幾天冷向陽送給我的,我沒有要,又還給他了。我說的是實話,出了什麼事?”
“他昨天被不明身份的人綁架,我們希望你與警方合作,協助破案,要把一切可疑的線索提供給我們,以便我們儘快破案!”
“他被綁架了?”
“對!他在自己家車庫門前,被蒙面人綁架,在金馬大酒店停車場發現他的車,車上有這隻口袋。”
尚芳擔心地問:“你們不是懷疑我是綁匪吧?我什麼也沒幹,我一個晚上都在閱覽室,有我的同學作證。”
“我們會調查的,你會不會不經意把冷向陽的情況講給別人?他爲什麼送你東西,你又退給他?你能講講嗎?”
“可以。”於是,尚芳又簡略講了他們從認識到現在的經過。
此時,尚芳心中劃一個問號,是不是常有志一時糊塗,找學校外面的酒肉朋友乾的?她又想起那次蟑螂事件。
尚芳從保衛處出來,猶如久困籠中之鳥,又重見天日,這種問話太使她壓抑,她幾乎憋得要大哭一場。
藍天白雪,大地是清白的,可她已經不清白,別的同學會怎麼看她?爲什麼冷向陽會發生這種事?並且將她牽連進去?
手機登記是她的名字,身份證號也是她的,冷向陽怎麼拿到我的身份證?一定是溫順幫助他乾的,只要給錢,她什麼都能幹!一定是那次她去郵局取東西時乾的。
尚芳馬上來找常有志。
宿舍的人說他不在,昨天晚上出去就沒有回來。不知去哪兒了,也沒有打電話。
難道真是他乾的?
他曾發誓要殺死這個情敵,如今又改成綁架?尚芳腦中嗡嗡亂響,早已亂了方寸。果真是他,我也完了,我對不起我爸我媽,大學也白唸了,我真的要去監獄了。
她很絕望,站在寒冷的操場上,冷風吹着她的身和心,好久,她纔想起找電話,給常有志打傳呼。
很快,常有志回電話。
“你在哪兒?”
“在我朋友成夢龍家。”
“你一夜未歸?”
“對,喝酒、打麻將,太晚了,他家也寬敞,我就沒有回去,有事嗎?”
“你馬上回來!我有話對你說,很重要。”
“好,你等着,我馬上回去!”
“不,你在家樂福超市西門等我,我馬上過去。”
“好,等一會兒見。”
尚芳不想在學校與他理論,要找一個沒有熟人的地方,問明白這件事,反正白天學校也沒有事。老師們要開一天會。
家樂福超市,一樓麥當勞餐廳。
尚芳與常有志要兩個漢堡包、兩杯熱牛奶,坐在一角。
常有志急切地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尚芳用懷疑的目光注視着他,低聲而嚴厲地說:“冷向陽被綁架了!”
“太好了!可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
“爲什麼?”
“警察找我了,在他的車上發現我的那個手機包。”
“他們找你有什麼用?就是裝手機和隨身聽的那個口袋?”
“對。”
“活該!真痛快!來,慶賀一下,好人有好報,壞人有壞報,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怕天不怕,來,乾一杯!”常有志很高興,舉起牛奶杯要與尚芳乾杯。
尚芳沒有動,她冷冷地問:“你昨天晚上到底幹什麼去了?”
“怎麼?你懷疑我?”
“我不明白,你昨天爲什麼在外面過夜?冷向陽昨天晚上被人綁架,要一百萬元買人。”
“尚芳,你爲什麼懷疑我?我不會幹那種事的。”
“可你在大後方幹過放蟑螂的事!”
“這不能相提並論。”
“你今天終於承認了,你故意放的蟑螂,你一直在騙我?”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正人君子,他們搞的騙局,在埋汰我,栽贓!”
“你這話怎麼讓我相信?”
“我可以對天發誓!”常有志很激動,詩人的氣質使他見火就着,他站起來,聲音很大。
“你坐下!”
常有志環顧一下食客,又坐了下來。
“我再相信你這一回。”
“這是什麼話呀!”
“我真的很愛你,常有志,你不要讓我失望,如果你真的幹了那種事,就馬上去公安局自首。”
“我沒幹!”
“那你隨我去他們家,澄清這件事。”
“你瘋了?我們爲什麼去他們家?你也不好好想想,我們去幹什麼?那是公安局的事,我們此時去,不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你太天真了,告訴我,你是不是爲他擔心?你還沒有忘記他?你愛上他了?”
“你冷靜點兒。”
“我看冷靜的應該是你,這事根本與我們沒有關係,你爲什麼要插手?你去他家幹什麼?你是他什麼人?”
尚芳被他問住,也一時無話可說。
怎麼辦?
她的內心真的在爲冷向陽生死擔憂,但又不能說出來,如今最要緊的是他能夠安全脫身,看上去常有志真的沒幹這件事。
常有志見尚芳低頭不語,又關心地說:“你不用擔心,綁票是爲了要錢,他們有錢,一手交錢,一手交人,花錢消災,不會有事,你不用管那麼多,放心吧,中山公園有奇石展,我們去看看嗎?”
“我不想去。”
易會榮家。1月11日下午。
一百萬現金已經準備好。綁匪的電話一直沒有來。
公安局派員在他們家裡守候監聽。併成立1.10專案組,幫匪要價一百萬,這不是一個小數目。
易會榮對公安人員說:“我求你們了,你們不用在這兒監聽,他們要知道你們在這兒,一定會要我丈夫的命!我們有錢,給他一百萬就完了。”
小劉說:“你想得太簡單了,綁匪得錢撕票的也很多,他們那些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你相信他們?”
“那
我怎麼辦?他們一定知道你們在這兒,纔不打電話來,求你們走吧,我們不用公安部門介入!”
一直坐在沙發上的易水寒說道:“警察同志,你們是人民的好警察,爲民分憂,爲老百姓解愁,我妹妹情況特殊,她不需要你們分憂,我看你們走吧,不就是錢嗎?我們不缺這個,只要我妹夫能平安回來,到時候我請你們吃一頓飯,送錦旗,好好感謝你們。”
晚飯之後,綁匪的電話也沒有來。
一天一夜了。沒有冷向陽的絲毫消息,冷氏兄妹漸漸沉不住氣了。
小劉向專案組彙報後,組長命令他們聽從受害人家屬的意見,馬上撤回來。
易冰寒不停地在客廳來回走,他已經找了黑道上的朋友,打聽姐夫的消息,他們的手機都開着,卻一直沒有迴音。難道綁匪沒得到錢就下手了?還是有別的情況?
突然,門鈴響了。
幾個人警惕地來到門前,易會榮打開門,見到一個陌生年輕漂亮的女人。
“你是誰?來幹什麼?”
“我叫尚芳,我想,我或許能幫助你們,但你們別報警,這兒有公安局的人嗎?”
“沒有,被我們攆走了!”
“我懷疑一個人,可能是他乾的。”
易會榮用女人的直覺,感到這個女人與丈夫關係不一般。
“你怎麼知道這事?你認識我丈夫?你說的那人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們家?你來過?”
“這麼多問題,我先回答哪一個?”
易冰寒阻止住已經不冷靜的姐姐,對她道:“姐,你先別說話,我來問她。小姐,我不管你與我姐夫什麼關係,你來幫助我們就好,感謝的話我們先不說,我要知道我姐夫在哪兒?或者誰綁架了他!你告訴我,不就是一百萬嗎?這個兜子裡就裝着一百萬,你給他們拿去也行,把我姐夫平安放回來,我們保證不告訴公安人員,這事我們私了!”
尚芳這時才清醒過來,自己千辛萬苦揹着常有志打聽到冷向陽家,本來想幫助他們,看來自己太天真、太幼稚、太沖動了,聽他們的口氣,自己成了綁匪的同夥,是上門來拿錢的人。
易水寒也走過來,對尚芳說:“小姐,我佩服你的膽量,你既然敢上門來,這錢你就拿走,我們不動你一根毫毛,把我姐夫儘快放回來!”
“你們誤會了,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尚芳急得幾乎要哭。
“誤會?我們怎麼能誤會?”
“我是真心要幫助你們!”
“對!是真心,可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好人嗎?我這話是最客氣的了!”
“你們不理解我,我走!”尚芳轉身要出門。
“慢着!你既然沒得到東西,就這麼白白走了?姐,你說句話,怎麼辦?”
易會榮也亂了方寸,口中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她在電視中看到許多綁匪片,也有漂亮的女頭領,可她不相信生活中真有其人,這個女人若真是土匪頭子,她一定心狠手辣,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既然敢來這兒,身後的一切肯定都安排好了,不可輕舉妄動。
“她要走,就讓她走吧!”
“不拿錢就走?”易冰寒跟在尚芳後面,仍然不解地問。
尚芳什麼話也沒有說,她來的不是時候,也不是地方,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鬼迷心竅,來到這個地方?
同情弱者的天性?自己愛上他了?天知道怎麼會鬼使神差來到他家?
尚芳出門後,在車庫門前忍不住哭了,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哭?反正肚中有許多話,都變成眼淚流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