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很熱。
“你不熱嗎?把你這個破羽絨服脫了!”是命令,也帶幾分嘲諷。
這羽絨服在豪華的客廳中顯得有幾分寒酸,他已經一年沒有洗了,站在文雅面前,顯得有幾分猥瑣。
店大壓客,客大壓店。
常有志又擔心地問:“你不是說要找關係實習嗎?”
“大冷天,還讓我親自去?”
“那怎麼辦?”
“我要親自爲你跑,你怎麼報答我?凍感冒了你負責?你又沒有專車。”
“我們打車去。我……”
“得了,我這麼關心你,你怎麼關心我呀?”
“我能力有限,家貧人窮,我……”
“行了,我後背癢了,你給我撓撓,我夠不着。”說着,文雅突然掀起上衣,背對常有志,裡面竟然什麼也沒有穿。
常有志大吃一驚,一時不知怎麼辦纔好。
“你還愣個啥?傻子!快點撓啊!我都快癢死了!”文雅雙手扶着沙發背,彎着身子背對常有志。
常有志顫抖着雙手,放在她白嫩的後背上,緊張地問:“是這兒嗎?”
“對!使勁,快點兒,上下撓,重點兒,對,好,向下!”
常有志機械地將手向下滑動,身上已經驚出汗來。
“使勁呀!向下,對,屁股也癢得厲害,打幾下,使勁!你快點兒呀!”
隨即少兒不宜的事情,如願發生了……
兩個人盡情狂歡作樂之後,才坐在進口的紅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
常有志坐在一邊,問如小鳥依人的文雅:“什麼時候去趙臺長家?”
“傻子!還用你親自去?一個電話打過去,已經全辦妥了,我怎麼能去他們家?別整翻盆了,他是下屬,他去我們家纔對。”
電視正播放本市新聞。
“本臺剛收到的消息:大後方餐飲公司總部上午發生火災,消防官兵奮力搶救,大火已被撲滅。據目前得到的消息,死亡三人,傷十人,警方推測,可能是有人故意縱火。目前,警方正在調查,有知情者可打舉報電話,有重獎……”接着,熒屏上有大火燃燒的場面和舉報電話。
常有志激動地把飲料放在茶几上,大聲說:“那是冷向陽的飯店!”
“他開的飯店失火,與你有什麼關係?”文雅漠不關心地問着,她花容不整,要往常有志懷裡鑽。
常有志坐不住了,一把推開小胖墩,站起身,在地毯上來回地走動,口中道:“活該!真痛快!都燒了纔好!”
文雅靠在沙發墊上,不解地問道:“你對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才問你,我想知道,你得告訴我!”柔情似水的女人又變成了悍婦。
“他老不要臉,要跟我爭尚芳,氣死我了!我恨不得殺了他!”
“你現在還這麼想嗎?”
“這……”
“這什麼?”文雅把懷中抱的沙發墊往地上一扔,怒衝衝地站起來,向常有志開始問道:“這什麼?你還想吃着碗裡,望着鍋裡?忘掉她!以後,再也不准你提尚芳的名字,否則,你不會有好下場,你滾!你給我出去!什麼時候我叫你來,你再來!”
“明天我就回家了!”
“不行!”
“火車票都買好了。”
“你笨嗎?退了!燒了!”
“車票很不好買呢!”
“住嘴!你們那個破山溝有什麼可留戀的?你陪我再玩兒幾天,然後,再回那個破地方。”
文雅不能輕易放過這個高大英俊的高材生,以前她已錯過幾次姻緣。她想結婚,至少應該有個中意的男朋友。
“可我父母……”
“除夕時,肯定讓你在父母身邊,我是知書達理、有身份家庭的人,你走吧,我累了,我要一個人睡一覺。”
常有志低頭穿衣服,他想說什麼,又沒有說。
“我忘了。”
“什麼?”
“今天晚上六點你來我家吃飯,我父母要見見你。”
“什麼?”
“你怕了?不用怕,有我在你身邊,你什麼也不用怕,也不用買東西,五點左右,我傳你。”
“我怕晚上學校有事。”
“明天放假,今天還有啥事?別騙人,你要知道,我父母,你早晚得見一面,你走吧!”文雅又追上來親吻他一口。
常有志若有所思地走出房門。
常有志回到學校時,已是下午。
尚芳從閱覽室門口迎住他,她一定在這裡,等了他很久。
“你去哪兒了?”
“外面隨便轉一轉。”
“我們去芳草園那邊走走吧。”
“好。”
踏着冰雪路面,兩個人走過操場,向花園方向走去。冬天的芳草園已經沒有芳草,舉目皆白,大雪掩映在陽光中,也覆蓋了一切。
常有志忍不住先開口,問道:“你昨天去哪兒了?”
“今天一大早,我隨冷向陽去TB公司了。”
“不是說好不再理他嗎?”
“對,但他很熱心,給我介紹了TB公司的部門經理。那是一家大的外資企業,已經談好,我做文秘工作,先實習,月薪兩千。”
“好!太好了!”
“聽你的口氣,你不信任我?”
“人各有志,不可強求。何況,我們只是朋友關係,就是我們結婚了,你是我妻子,你也有追求幸福的自由。結婚、離婚這都很正常。”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明白。”
“你懷疑我對你不忠?”
“你心裡明白。”
“我不明白。”
“尚芳,你讓我很失望,你原來是我心中的女神,我可以爲你奉獻出一切的。”
“現在不是了?有志,你要相信我,我跟冷向陽真的沒有那種關係!”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會平白無故地幫助你?”
“他早晨把我接走,吃完早點,就去TB公司,剛談好,就有電話找他,飯店失火,他就匆忙回飯店,我是清白的,如果不信,你可以找個地方檢查我。”
“你以爲我是小孩兒呀?我不檢查,你也有這個權力,誰都有權力追求自己的幸福,設計自己的生活。”
尚芳默默無語。
“明天我不能與你一起走了。”
“爲什麼?”
“我要在學校,找個肅靜的地方寫點兒東西。”
“寫散文?”
“不,我要寫一本小說,厚重的小說,名字叫《最後一本書》。”
“以前你說過,我陪你。”
“不必了。”
“我至少可以爲你煮方便麪吃,也可以替你查找資料,我還可以練練電腦,開學補考後,我就去TB公司實
習,他們給實習生的月薪還八百呢!等攢夠錢,先給你買一臺電腦。”
“謝謝。”
兩個人的腳印在雪地上延伸,通向不遠處的芳草園。那裡有幾對兒也在談情說愛,手中拿幾本書作掩飾。
“尚芳,我有一種預感,我們不久就會分手。”
“爲什麼?”
“你不感覺這樣很累嗎?也許是天意,我媽常說,婚姻自古由天定,不可強求,勉強或者賭氣的婚姻,都不會有幸福。”
“你還記得《孔雀東南飛》嗎?”
“當然,時代不同了。”
“你也不必解釋。”
“我可以把冷向陽叫來對證……”
“算了,那又何必?”
“常有志,我明白了,今天那個女孩子,一定對你講了或者做了什麼!”
“哪個女孩?”
“我坐車回來時,看見你在金老鼠迪廳門前,與一個穿裘皮大衣的矮女人說話,她是誰?”
常有志一愣神,世上竟然有這麼巧的事?我與她約會,被她看見了?
“她是我在劉川生日party上認識的,她叫文雅。”
“她一定很有錢,或者,她們家裡很有錢,我看她穿着高檔大衣拿手機,可惜個子矮些,有些胖。”
常有志一嘆,道:“對,她們家很有錢,她也很有能量。”
“你決定了?”
“什麼?”
“娶她。”
“沒有啊!我們只是認識。”
“你相信女人的預感嗎?”
“什麼意思?”
“我預感你與她的關係不一般了,你甩不掉她,只有甩掉我,否則,她不會放過你。”
這話使常有志在冰天雪地中,驚出一身汗。
真要和小胖墩這母老虎生活一輩子,那可慘了。當時他不過是逢場作戲,有求於她。如果她真如鼻涕一樣擤也擤不掉,那後半生就沒有幸福可言,太慘,太憋氣,堵得難受。
“尚芳,我想讓你明白一點,我愛你,你是我世上唯一的真愛。”
“你這話讓我感到幸福。”
“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一心一意地愛你。”
“愛我,並不一定娶我,對嗎?”
“尚芳,別這麼說。”
“相愛不一定相守,比如羅米歐與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臺。”
“我們不談這些了,先把火車票退掉,行吧?”
尚芳說:“我看你很疲憊的樣子,身體累,心也一定累,你回宿舍休息吧,我去火車站退票,如果學生票不能退,我就賣給別的學生,你不用管了。”
尚芳一個人走在去公共汽車站的冰雪路面上,道路仍然很滑,她小心地貼着路邊走。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尚芳回頭去看,發現後面有一輛車,冷向陽在後車窗招手叫她。
自從他上次被綁架後,冷向陽僱了一個司機兼保鏢。
“尚芳,你去哪兒?”
“火車站。”
“正好順路,我送你去,上車吧,外面太冷,公交車的車隔時間長,再坐一會就凍透了。”冷向陽打開車門,車正好停在她的面前。
車站旁有許多等車的人,豔羨的觀看。
“快上來,這裡不準停車!”
尚芳被她熱而有力的大手拉上來。
黑色奔馳車載着衆多羨慕的目光,向遠處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