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好奇的瞧向神情尷尬的木夫人,暗想:鄭涸將定親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全城皆知。木夫人就算想悔婚,怕也不得不惦惦後果的嚴重。
“娘。”木夫人不好意思的喚道,“這事不急。”
“還不急?”穆老夫人嗔道,“鄭涸花那麼大力氣,老鄭家的船王都出面了。你還不急?”
木夫人側了臉,顯然是在猶豫掙扎,兩相取捨不定。
“我和雁南一路回來時就在思量這事兒怎麼解決。”穆老夫人神情嚴肅。“這幢婚事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必嫁無疑。”
木夫人驚訝得望着母親。
“若不是你自己舉棋不定,心裡對鄭涸抱有些許情意,也不會縱容他行到今天這步。”
穆老夫人是過來人,怎看不明白女兒的心思?一針見血,直逼得木夫人心驚肉跳,面色微白:“娘,我沒有——”
“真的沒有?”穆老夫人挑眉,嘴角一抹戲謔的笑意,“你對他與其他男人有什麼不同,自己還不清楚?”
木夫人紅脣張了張,又閉緊,說不出話來。鄭涸,的確是和過去追求她的男子不同。她自己強幹精練,壓根瞧不上只知風花雪月的公子哥,就算是三族中能幹的子弟,因爲比不上自己,她也不屑一顧。但是鄭涸一出現便讓自己落了下風,所行所慮又都被他掌控,生生掉在了他的陷井不可自拔。對於這樣強硬又雷厲風行的男子,她的確是欣賞,甚至是有些心動的。
“但是……”木夫人下意識的咬着脣,“他的手段也太卑劣了。”
明珠好笑的想:以木夫人的性子。正常的追求手段估計抱不得美人歸啊。
穆九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姑。鄭涸真要用卑劣的手段,您此時已經在何氏船業了。”哪還會放她回家,再與她好聲好氣的商量親事?
木夫人心中微亂,又道:“他,他比我小了五歲——”
“那也是三十出頭的成年人了。”沙雁南低沉的道,“這個年紀的男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又不是一時衝動的楞頭青,我看他配得上你。”
穆老夫人聞言緩緩點頭道:“不錯。”
木夫人見阿九、父母都贊同這幢婚事,在座的唯有明珠還不曾表態,忙向她道:“明珠,你覺得呢?”
明珠眨了眨眼睛,拖長聲音道:“那位涸澈之鮒啊!”俏皮一笑,“嫁啊。爲何不嫁?嫁了他姑姑你又不虧。”
不虧?這是什麼理由?木夫人愕然。
“年輕英俊有財有勢。何況他連何氏船業都轉讓給您了。”明珠好笑的道,“我是不怕他變心,只擔心姑姑你哪日厭倦了鄭涸想着離家出海!這麼說來,倒是鄭涸虧了呢,冒着人財兩空的危險,還對姑姑一往情深。”
木夫人目瞪口呆,瞧着紛紛點頭的親人羞惱得說不出話來:“你,你們——”
“姑姑。”明珠期盼殷切的道,“造船的技術非同一般,嫁過去後您好好學學。將來說不定穆家還能出個女船王呢!”
木夫人聞言一楞:穆九成親後,不管他願不願意,梅嶺花市的家業肯定是要交給他打理的。陡然輕鬆下來的她正在尋找新的商機。聽明珠這般一說,心中豁然開朗:造船可是個好行當!
想到嫁給鄭涸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可以鑽研造船之術。木夫人頓覺今後的日子不會枯燥乏味,心中有了目標,一時躊躇滿志的道:“女船王,好!”
穆九驚訝的望着明珠:姑姑竟然被娘子一句話就搞定了?
明珠朝他得意的一笑。木夫人對鄭涸有情。但她這般的女強人不願爲了婚姻犧牲自己的事業與自由,所以纔再三猶豫。一旦給她指明瞭今後的奮鬥方向,這件婚事便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穆老夫人笑看了眼明珠,道:“你想通就好。”
木夫人暗道:正如明珠所說,反正她也不虧!
得到木夫人終於鬆口同意成親的鄭涸,呆了片刻,不可抑制的在原地笑了半日,才取出一隻紅封道:“好侄兒,這是姑父提前給你和侄媳的紅包。”
穆九毫不客氣的接了:“我姑姑在海上野慣了。你包涵着她些。”
“我也是海上野慣的人啊。”鄭涸笑得露出晶亮的牙齒,“不然怎麼會遇上你姑姑?”
穆九拍拍他的肩膀:“任重道遠。”
“同勉同勉。”
木夫人一旦決定與鄭涸成親,立時毫不客氣的開始掌控全局。從婚禮的舉辦地點到婚房的佈置一一的安排起來。
鄭涸求仁得仁,木夫人說什麼他都點頭稱是:“婚禮?婚禮自然是要在廣西辦啊。別擔心我的朋友嫌麻煩,嬚麻煩就不要來嘛!”
木夫人啐了口他,道:“不妥。還是廣東吧。我們親友少,過去方便些。”
“好好好。廣東就廣東。”鄭涸笑得舒暢。哪怕木夫人想到天涯海角辦喜宴,他只怕也會道:好地方啊!天涯海角,天荒地老情不移!真是辦喜宴最合適的地方了!
“酒宴辦在廣東何處?”
“何氏船行有個大作坊。擺上百桌酒席都沒問題。”
木夫人乾脆的問:“你父親那邊怎麼交待?”
“派人請他們參加婚宴就是。愛來不來。”鄭涸嫌棄的揮着手,要不是看在父親這次給他撐場面送聘禮的份上,他都懶得通知他。
木夫人也不願摻活老鄭家的內鬥,道:“好。”又問,“新房佈置好了麼?”
“姐姐可以親自去檢驗。”鄭涸得意洋洋,“就在雷州灣,可花費我不少功夫呢。”
雷洲灣離廣西極近,今後來回也方便。木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鄭涸——”
“姐姐。”鄭涸委屈的打斷她的話,“姐姐能換個稱呼麼?這般連名帶姓的喚我,總覺得姐姐對我無情得很。”
木夫人遲疑了下,那親呢的稱呼怎麼也出不了口。
“阿鄭、阿涸。姐姐選一個。”鄭涸笑着粘到木夫人的身邊。
木夫人將這兩個稱呼在嘴邊繞了一圈,頓覺全身起了層雞皮般的酥麻,果斷的道:“以後再說。先討論下迎親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