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社長看上去還是平日裡的冷冷淡淡,每到燕子推門進去拿資料,他總是不忘擡起頭來,對燕子綻放出一個溫馨的笑容。這笑容恰巧被王莉撞見了幾次,開始的時候,她和燕子一起進屋,她還以爲尹社長是在望着自己笑,內心高興的像鋪滿了漫天彩霞,直接紅到了臉上。
可是,後來又發覺,沒對勁,她不小心看到了幾次,燕子的臉上都同樣漾起了一層輕輕的笑意。咋看過去,他們二人的笑那般默契,傳情的眼神裡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
每遇到那種情況,無論她走在燕子的前面後面左面右面,無論她的穿着多美麗漂亮獨特或氣質,她就感覺她出現在那個視線裡,她就變得比紙人還蒼白,沒有任何顏色。
爲此,幾次跑去洗手間,盯着自己的臉蛋和身材微察秋毫,可半天也沒研究出個名堂來。一次,剛好碰見大廳裡的接待,那個遞過紙巾給她的紅衣女子。
她一見那女子來,豎起身子,提了提衣角,就要出去。
那女子在背後不冷不熱的說:“哎,打扮的再漂亮,也只是個陪襯而已。”她邊說邊擰開水龍頭,衝自己的纖纖手指。
聽到那水嘩嘩作響,這一句話說的王莉心裡比浸了那涼水還涼。她轉過頭,揚着下巴說:“不像有些人,想做個陪襯,卻連邊也沾不上。”
那冷豔的女子把手指從水裡移出來,面向她,窈窕的站着,“嗤”的一聲從鼻孔裡笑了。瞬間又笑容全無,令人不寒而慄的臉,讓她看起來像一個精煉的女殺手。
她雙眼逼視着王莉說:“要想不被別人踩,就得踩別人,這樣你纔不至於做陪襯。想得到想要的嗎?”
燕子看到最後這句話在她硃紅的脣齒下,鬼魅般的飄出。她感覺自己像一個掙扎的人遇到了解救她的神力。
只是這神成了魔。王莉醒醒,冷淡的說:“我現在所有的就是我所要得到的,我很好,謝謝關心,你肯定活的很痛苦吧?”說完,從鼻子裡哼哼,趾高氣揚的走了出去。
這女接待雙手擰成了白花花的肉,鏡子裡那張臉讓她看起來像一個嗜血女魔,一點不像大廳裡有溫熱笑臉的她。
王莉回到辦公室,見燕子在埋頭工作,同學幾年,那份親近之情早讓她對燕子像姐妹般的看待。雖然有時候,自己的言語像刀子,有些傷害她和周鑫,但她們二人都明白,沒過三分鐘又笑嘻嘻的和她打鬧成一團。她們三個人的感情不只是形影不離,更似不離不棄。
也許,一切都因爲尹社長的出現,讓她們的心裡有些不太一樣了。
最近,不知哪裡傳來的小道消息,說周鑫跟尹社長好上了,她只記得當她聽到這個消息,心裡比打翻了五味瓶還難受,五味雜成的厲害,嫉妒,一個女人的嫉妒,瞬間堵的她慌的厲害。自己是個向來很自信的人,卻在遇見喜歡的男人後,屢屢受挫。
與他親近的機會不少,他卻眼裡看的笑的都是別的女人,上班有燕子,下班有周鑫,而這兩人都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是女人,還是漂亮的女人,我到底哪一點就比不過她們?
王莉心裡覺得相當委屈,無從發泄,成天整日只有悶憋在心,還要一次一次的看尹社長對着眼前的女人眉來眼去,她真的感覺自己快似一個欲燃的火球,只需要這麼一點,她就可以爆炸,就可以把心中的積鬱一攆而光,她太需要這個火源,她不知道繼續下去,她會成什麼樣子。
此刻,她自己也沒發覺,她看向燕子的目光是陌生的她自己也想象不到。
她定了定神,走過去,是帶着許多的積怨走過去的。
她埋怨着燕子和周鑫這些時間忽略了她,上班的時候燕子注意她的情緒越來越少了,下了班,周鑫更是關心不夠,成天就知道在外面找自己的樂子,燕子向來不愛打鬧,好多時候做自己的事,她真有些感覺和她們越來越遠。她更不知道自己的自信在哪去了。此刻腦海裡閃過那紅衣女接待的話,她的臉上浮現一絲不經察覺的笑魘。
走的近了的時候,燕子隔壁座那個胖胖的眼鏡女孩湊到燕子耳前,一臉恭維的笑意,她聽見那女的說:“別忘了喲,燕子,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告訴他發信息給他的那個號碼是我的,多在尹社長面前提提我啊,全公司都知道他最聽你的話了。”
燕子打那女孩的頭,臉上有掩不住開心,“他哪裡聽我的話,要表白自己表白去。”一邊說一邊又伸手翻找着桌上的一堆資料。
“別呀,上次人力部實施那個方案,別說我不知道,這事還是尹社長悄悄問過你的意思呢。”那個女孩小聲的在燕子耳邊說,王莉還是聽清了。
“瞎說什麼呢,那他們工作上的事我看不懂,也聽不懂,更不會做,我只會把這些英文啊譯成中文。”燕子又埋頭繼續翻找她要找的資料。
“切,就你會謙虛,記得下次吃飯把我也叫上啊,吃不到肉,欣賞欣賞也是多美妙的事啊,我就想能這麼近近的看着他,哦,他用餐的樣子該是多麼帥氣呢。”她邊說邊握着拳頭在胸前,一副想象的很快樂狀。
接着她又說:“我是有眼力的,那我怎麼就沒找王莉,那不一樣嘛,雖你們同是社長翻譯,誰都看的出來,你是寶她是草,別忘有機會幫我搭搭線啊。”
燕子剛要擡頭說那胖女孩,就一眼看見了走到面前的王莉。那胖女孩立刻用手捂住了嘴,縮着頭蜷進了座位。此時這兩個人真是尷尬。燕子不由得臉上一紅,發怔的望着王莉,忘記了怎麼開口。
王莉的目光有些冷,不,應該是很冷。什麼也沒說,又徑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坐在位置上的她,餘光裡好像又瞟見燕子鄰座那個女孩的頭和燕子的頭又湊在了一起,還在竊竊私語的笑,她手上的一張紙被她攥成了一團。
做人做的太辛苦,她覺得自己一直太夠強大,沒人能看見人後她的淚。她要強她也慈愛,命運有時候偏偏爲什麼那麼捉弄人,非得逼着她?
此刻的她感到心裡涼涼的,酸酸的,似乎找不到一個能理解自己的人。
三個最好的姐妹兩人都被受了寵,惟有自己孤零零人比黃花瘦。那張A4的紙在她手裡壓縮成了紙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