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子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好像已經看透了世態炎涼,因爲不再抱希望,所以不會有波瀾。
而我作爲一個旁聽者,倒有點氣憤了。我對叫花子說:“你報警了嗎?遇見這種事,應該把你孿生兄弟給告了。肯定能把財產拿回來的。”
叫花子嘆了口氣:“告?有用嗎?官官相護啊,那些掌權的人,都和他是狐朋狗友,平時就在一塊吃吃喝喝,好的像是一家人一樣。我這個親兄弟,倒像是外人了。”
他嘆了口氣:“實不相瞞,他把我趕出家門的時候,還砍了我一刀,幸好我躲得快,不然的話,這條命早就沒了。”
我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這可真是太過分了。”
叫花子像是找到知音了一樣,對我說:“兄弟,你也覺得過分?”
我點了點頭:“我覺得很過分。”
叫花子又問我:“那你覺得,我應不應該把家產都奪回來?”
我愣了一下:“爲什麼是都奪回來?”
叫花子瞪了瞪眼睛:“他享受那些家產那麼多年,吃香的,喝辣的。過的簡直是神仙一樣的日子。我呢?我在外面要飯這麼多年,過得多苦?是不是應該一報還一報,讓他也噹噹叫花子,嚐嚐那種滋味?”樹如網址:Нёǐуапge.сОМ關看嘴心章節
我點了點頭:“你這麼想,也有點道理。不過……”
我說到“不過”兩個字,忽然就說不下去了。因爲我總覺得這個叫花子有點彆扭。
而叫花子還在熱情的和我搭話:“你也覺得有道理對不對?你也覺得他應該把家產都給我對不對?”
我搖了搖頭:“不對。”
叫花子愣了一下:“怎麼不對?”
我猶豫着說:“你的影子不對。蠟燭在你身子正前方,你的影子怎麼在身體右邊?這不對勁啊……”
我猶豫着說了這句話之後,忽然腦子一激靈,轉身就要向外面逃。
可是這時候反應過來,已經太晚了。叫花子一把揪住我的衣領,隨手一甩,讓我倒在地上了。
我雖然摔倒在地,但是心裡面一寬,以爲我感覺到,叫花子並沒有多大力氣,出手輕飄飄的。他剛纔雖然能偷襲得手,但是隻要我爬起來,就能將他打倒。
可是我爬到一半的時候,有一個冰涼的東西,竄到我身上來了。
這東西是叫花子的影子。只不過,幾秒鐘後,影子慢慢地變化,變成了一匹狼。正是咬死獨狼的那一匹。
而我再看叫花子的時候,他手裡面已經多了一把刀。
關公的威風,是因爲他個人武藝高強,青龍偃月刀只是一樣工具罷了。可是現在的叫花子,雖然也留着長鬚,一副關公的牧羊。但是他完全是刀的附庸。或者說,是刀的代言人。
我打了個哆嗦:“來了,紋身還是來了。”
我張開嘴要叫一嗓子。可是那匹狼用腦袋撞了撞我的脖子。我的聲音頓時憋在喉嚨裡面,一點都發不出來了。
叫花子嘆了口氣,對我說:“兄弟,你霸佔了這肉身這麼多年,現在也應該還給我了吧?”
我驚訝的看着他:“原來……原來你指的家產,就是我的肉身?”
叫花子搖了搖頭:“不是你的肉身,是我們的肉身。我們的魂魄是一樣的。”
他搓了搓手:“過一會,我會把你的魂魄切碎,然後吞到肚子裡面去。然後,我再用肉身還陽。外面的兩個傻瓜,肯定看不出來。”
我苦笑了一聲:“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叫花子冷笑了一聲:“親兄弟,明算賬。今天我可要對不住你了。”
他揮舞着刀就要砍下來。我大叫了一聲:“你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叫花子不耐煩的問:“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長舒了一口氣:“你剛纔說,奪走家產之後,就讓你的孿生兄弟,也噹噹做乞丐的滋味,是不是?”
叫花子猶豫了一下:“是啊,我是這麼說過。”
我嘆了口氣:“既然是這樣,那你把我的魂魄取出來,放我走吧。這肉身歸你了。”
叫花子愣了一下:“可是那樣的話,我的魂魄不全,可是難辦得很。常言道,斬草要除根,不能放虎歸山,萬一我把你放跑了,你的兩個朋友回來,再找我算賬怎麼辦?所以我好像只能食言了。”
我聽到這裡,知道今天沒有活下來的希望了。於是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可就在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磨磨蹭蹭的,做完了沒有?”
我和叫花子都吃了一驚,扭頭向外面看去。我看見巷子外面走進來一個老人。這老人年紀雖然很大了,但是滿臉橫肉,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叫花子警惕地問:“你是誰?”
老人靠牆站在外面,淡淡的說:“我要在隔壁害一個人。但是外面有道士埋伏着,我遲遲不能動手。所以來催催你。趕快把這裡的事做清楚,然後出去把那個道士騙走,我纔好下手啊。”
我這才發現,老人說話的時候,雙腳離地三尺,根本沒有沾地。而且身後也沒有影子,他根本就是一直厲鬼。
叫花子笑了笑:“想不到,我在這裡做事,居然打擾鄰居了,真是過意不去。”
老人冷笑了一聲:“這些冠冕堂皇的客氣話就不用說了,你趕快動手是正經。”
我這時候快要哭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紋身弄走了我一小半魂魄不算,還要把我的魂魄都吞進去。而外面居然來了一隻厲鬼,嫌他動手滿了。”
叫花子大叫了一聲:“斬。”
然後青龍偃月刀就砸下來了。
之前他動手的時候,我是閉着眼睛的,因爲我有有點不敢看大刀將我的身體一劈兩半。但是這一次,我是睜着眼睛的,因爲我想要再多看這世界一眼。
沒想到,就在刀鋒落在我腦袋上那一剎那。一直站在門口看熱鬧的老人忽然動了。
他的動作快的像是一陣風。他擡腳踢了那匹狼一下。
那狼本來趴在我的胸口上,用嘴虛咬着我的脖子。被老人踢了這一腳,向前一竄,正好擋住了我的腦袋。
叫花子顯然沒有料到這一點,他驚呼一聲,使勁的想要把刀收住,但是已經太遲了。
青龍偃月刀何等的沉重?自上而下揮舞下來,根本不可能再收住。所以叫花子只能努力地把刀鋒偏了一偏。
最後,刀刃貼着狼的臉頰落下去了。它斬斷了一隻狼耳之後,重重的落在地上,激起來大團的塵土。
而我看着刀鋒就在距離我腦袋五公分的地方,幾乎要嚇暈過去了。
那匹惡狼丟了一隻耳朵,痛苦的嚎叫了一聲,就向外面跑去了。然而,那老人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把桃木劍,在惡狼身上刺了兩下,就讓他動彈不得了。
叫花子看着老人說:“你不是厲鬼。”
老人微笑着說:“我當然不是厲鬼。”然後他把桃木劍提起來,放在了叫花子的咽喉處。叫花子並沒有反抗,因爲他很清楚,反抗沒有用。
叫花子看着老人的桃木劍說:“你是道士。”
老人點了點頭:“是啊,我就是在外面埋伏你的道士。”
我驚呼一聲:“李老道?是你?”
道士微笑着點了點頭:“是啊,是我。”
他說了這話之後,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一張滿臉橫肉的厲鬼相,頓時變成了李老道的奸詐相。
我從地上爬起來,長舒了一口氣:“幸好你及時趕到,不然的話,我今天就死定了。”
道士笑眯眯的說:“你這個擔心實在是有點多餘了,有我這種大高手照看着你,你還會出事嗎?”
我擺了擺手:“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就違心的承認你是高手吧。”
叫花子看着道士說:“你居然裝扮成厲鬼來騙我,真是好心機。”
道士笑着說:“我這個不算什麼。只是照葫蘆畫瓢罷了。你能假扮成活人來騙過我的埋伏,那纔是真正的厲害呢。”
我問道士:“你究竟是怎麼看破他的?”
道士笑了笑:“慚愧的很,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看出不對勁來。直到他走進巷子裡面,我才發現有問題了。外面的大街上,空無一人,這位叫花子卻一直唱着乞丐歌。要麼,他是在和孤魂野鬼乞討,要麼,就是做給別人看的。”
道士指了指自己:“估計是做給我看的。”
他得意洋洋的說了這番話之後,就清了清嗓子。衝外面喊:“姚東,把我的肉身帶過來。”
遠遠地,巷子口傳來了姚東的聲音。我看見他揹着道士的肉身,一步步走過來了。他一邊走,一邊喘着粗氣說:“死沉死沉的。李老道,想不到你死了之後這麼沉。”
道士呸了一聲:“真是晦氣,老子活的好好地,現在只是靈魂出竅了而已。”
叫花子冷眼看着我們,他忽然問:“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
道士笑了笑:“這還不簡單嗎?你身上的魂魄是郭二的。我要把你切碎了,讓他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