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水中激戰
這一段殞伽河，由於地勢平緩，所以流速並不急。雖然潛在水中，段小三視野有限，但仍能感覺到危險慢慢靠近。
他不敢離開小船太遠，畢竟對方是四個人。只要有一人繞過他的防線，小船必定會遭受傾覆之災。
他努力瞪大雙眼，來回尋找每一處可疑之處。
幸好他的水性也是極佳，在水裡如同鮎魚一般，划水踢腿，儘量不做大的動作，以節省氧氣量。
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團暗灰色的影子慢悠悠地漂浮過來。他心中一驚，抽出懷中的障刀，緩緩接近。障刀短小，在水中便於行動。
那團影子在水中舒緩展開，還拖着長長的一根鬚帶。
他看不清影子的臉，只能從影子的形狀上判斷，那是一個人形。
他奮力划動雙手，再往水底下游去。要想給對方一個突然襲擊，必須選擇好一個合適的角度。他打算從更深的水底，然後發動進攻。出其不意，一擊必中。
他劃到了影子的下方，擡起頭往上看去。河水渾濁，但仍然有一絲陽光從水面透射下來。在陽光的照射下，他看到那團影子變成球形。觀察的角度不同，物體的形狀當然有可能不同。
照這樣看來，那團影子似乎並不是人。但他仍不放心，雙腳用力一蹬，快速向那團影子接近。
終於，他看清了那團灰影是什麼。原來是團水草。大團的水草。灰綠色的葉子在水中飄散開來，如同天上的白雲那樣漂浮變化。
他的心頓時放輕鬆了一些。這時的他，離開小船有些遠。他只能看到小船模糊的影子在頭頂上方。他正待游回小船附近，卻冷不防被莫名的物體抓住了拿障刀的右手。
段小三大驚，嘴巴一張，幾乎要喊出來。但從他的嘴裡，出來的並不是聲音，而是一連串的泡泡。
他下意識地抽動右手，努力掙脫。他發現那是一隻手。一隻從大團水草裡伸出來的手。居然是手？是手就是人。縈繞在他心頭的恐懼感立減。
他的右手仍然被緊緊抓在別人手中。他剛準備將右手的障刀交與左手，卻突然發現水草團裡閃出一道寒光，向他胸口刺來。
在剎那間，他看到了躲在水草團裡的人。那人就藏在水草中間。
他來不及看清那人的長相，刀尖已快到他的胸口。
他略一側，刀尖劃過他胸口，劃破了他的衣襟，滲出一道血絲。血絲在水中，馬上化爲一團紅色的團狀霧。
段小三“咕噥”一聲，起身曲腿，再用力向對方踢去。
對方被一腳踢中，“嗷”的一聲，身體往後倒去。由於他的動作幅度過大，整團水草忽地散開。
現在，段小三終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那是一張長着小綠豆一般眼睛的臉，雙腮高高鼓起，絕對是一個水下功夫的高手。小綠豆手裡拿着的並不是刀，也不是劍，而是一把鋒利的鑿刀。剛纔段小三胸口的傷勢正是鑿刀所傷。而鑿刀正是鑿木頭、木板最好用的工具。
眼看小綠豆調整了姿勢，手持鑿刀再次逼近。段小三也不相讓，舉起手中的障刀迎了上去。
水中的滑行，並不像陸地上那樣快。雖然段小三感覺已用了十分力道，但在旁人看來，他的動作依然是慢慢悠悠，彷彿是一隻在陸地爬行的甲魚。當段小三快接近小綠豆之時，忽然發現，在小綠豆的身後，又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的遊動速度極快，目標直指小船。
段小三大急。他必須得馬上脫離小綠豆的糾纏。他立馬改變了姿勢，撤回障刀，雙手在水中划動，翻了一個跟頭，朝小船而去。
小綠豆似乎發現了段小三的意圖，趁着段小三轉身之際，伸手一抓，抓住了段小三的腳踝。
段小三拼命蹬小綠豆的手。小綠豆當然不肯，舉起鑿刀，往段小三的腿肚子戳去。
段小三一腳踢在小綠豆的手腕上，讓鑿刀失去了準頭。但鑿刀的威脅仍在。
段小三不得不回過身，先解決身後的這個大麻煩。他看到身邊的那團水草。他抓了一把水草，往小綠豆頭上扔去。
水草漂浮在水中，並沒有表現出它該有的重量。所以水草並沒有給小綠豆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即使如此，水草仍然給小綠豆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水草整團覆蓋在小綠豆的臉上，使得小綠豆不得不騰出手來去扒水草。
段小三趁此機會，一腳蹬離小綠豆的手。他迅速逃離小綠豆的糾纏。
只幾下划水的時間，段小三便游到了小船處。
穿着灰衣的年輕人，正趴在小船船底，用手中的鑿刀拼命鑿着。
段小三的速度極快，舉起障刀向灰衣人刺了過去。
灰衣人似乎有了警覺，見到段小三，又嚇了一跳，連忙閃避。
段小三的障刀一刀刺空，刺在船底。
灰衣人反應了過來，一蹬船底，反而從後面抱住了段小三的腰。
段小三使勁掙扎了兩番，灰衣人絲毫不鬆手。
這時，小綠豆也遊了過來，舉起鑿刀毫不猶豫地朝段小三紮去。
段小三大駭。他忽地想起自己手中還有一把障刀。他把障刀刀尖對準了灰衣人緊抱他的手臂。
灰衣人“咕噥”一聲，冒起了一連串的泡泡。他的手臂受痛，再也抱不住段小三。
段小三趁機轉身，揮起手中的障刀，往灰衣人的脖子抹去。
灰衣人不敢怠慢，舉起鑿刀，擋住障刀。段小三還想再揮障刀，可是身後的小綠豆已到。他只得迅速下游，先躲過小綠豆的攻擊。
小綠豆和灰衣人會合到一起，聯手向段小三展開攻擊。
段小三揮起障刀，雖然擋住對方的第一波攻擊，但也是連連後退。他感覺胸腔裡悶得像揣進一塊燒紅的木炭，憋得他快喘不過氣來。在水裡，雖然他水性甚佳，但比起陸上的搏鬥，尤其耗費體力。
他覺得要想解決對方，必須得先解決呼吸的問題。
同樣的問題，也出現在小綠豆和灰衣人身上。小綠豆最先支持不住，划動雙手，奮力往水面遊動。灰衣人緊隨其後。
他們的空門頓時大開。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段小三拼命憋住呼吸，向灰衣人游去。他抓住了灰衣人的腳。剛纔，是灰衣人抓住了他的腳，現在情況完全反了過來。
灰衣人拼命掙扎。段小三一刀刺中了灰衣人的腳脖子。鮮血流淌出來，染紅一片河水。
在困境之中，恐懼會放大幾十幾百倍。所以，在水中憋不住氣時，人就會越是心慌，越是感到恐懼。
灰衣人已完全失去了章法，就連手中的鑿刀也不小心掉落。他雙手拼命揮舞着，冒着泡泡，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沒抓住。
正當段小三趁此機會將其刺殺時，那個小綠豆吸足了空氣，從水面翻騰了回來，攻向段小三。
段小三大駭，只得鬆手。灰衣人得此機會，向水面迅速游去。
小綠豆向段小三攻來。
段小三自然不會跟他正面硬扛。既然已錯失良機，現在只能先解決呼吸的問題。呼吸不到新鮮空氣，就算對方沒把他殺死，也會被水溺死。他轉身也往水面游去。
小綠豆當然不會讓段小三輕易得逞。
現在的形勢是，小綠豆在上，段小三在下。段小三往哪邊遊，小綠豆就往哪邊堵。
這煩人的小綠豆。段小三本就因爲缺氧而頭髮暈腦發脹，這兩下一弄，更是怒火攻心，火冒三丈。可小綠豆仗着剛吸飽了空氣，精力十足，臉上還帶着一副嘲弄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