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金甲軍爲何要襲擊一清僧人
衆人收拾妥當,又商議了一會具體的路線安排,自覺沒什麼漏洞,便開始行動。
一直在邊上沉默寡言的一清僧人說道:“阿彌陀佛,貧僧懇求施主,把那些伴隨的同伴,入土爲安,以求安息。”
段小三明白一清僧人的意思。剛纔與金甲軍激戰中,一清僧人的同伴,全部戰死沙場,現在想起來,亦是極爲慘烈。一清僧人的要求並不過分。就算路人,也應有施善之心,路有遺骨也應隨手行善。
段小三點頭答應。
一清僧人又要求他一起再去看看,並給死去的同伴們超度亡靈。
一清僧人說的在理,段小三不好拒絕。既然一清僧人同去,那麼其它人等也索性一同跟去。
幸好一清僧人遇襲之地並不遠。衆人趕着馬車,一袋煙的功夫便已趕到。
再次趕赴激戰之黃麻林,地上屍身仍是橫七豎八躺着。
衆人力所能及,一起幫忙,弄了好一會,纔將衆多屍身埋進土裡。王玄策見死去的金甲軍也有一些。雖然生前爲敵,但死後卻同樣是一具屍骨,並無任何區別。他不忍心他們暴屍荒野,於是提議另找一處,將他們掩埋,以顯好生之德。
衆人默默不語,又忙活了一陣,將金甲軍的屍身也掩埋完畢。一清僧人又給衆多亡低聲唸誦超度。
段小三見天色不早,便催促衆人出發。
一清僧人說道:“懇請施主將貧僧扶至我原來盤膝打坐之處。”
段小三有些疑惑。他見到一清僧人之地,離這裡又有一些距離。可一清僧人爲什麼要到那裡去呢?雖然段小三心生疑竇,但轉念一想,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時間,索性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他背起一清僧人,從黃麻林中走去。
也就幾步路的時間,段小三和一清僧人便已趕到。
此情此景猶在,密密麻麻的黃麻林,唯獨一清僧人剛打坐的那一塊,倒了幾根黃麻桿。
一清僧人輕聲吩咐道:“把我放下,你到倒地的黃麻桿邊。”
段小三依言而行。
“有一個三角形的黃麻桿,見到沒?”
段小三低頭看去,果然有一個用三根黃麻桿簡易搭成的三角形擺放在地上,三角形的中間用了兩根黃麻桿插着,造型有些古怪。
“在那下面,有一個物件,你取出來給我便是。”
段小三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一清僧人居然還有東西藏在這裡,怪不得要回來。既然連一清僧人這樣的高手,都不敢隨身攜帶,足見這東西一定非常珍貴。
段小三不敢怠慢,連忙掏出懷中障刀。
黃麻地土地肥沃,再加上一清僧人剛翻過土,是以土質更加鬆軟。段小三不費吹灰之力,便扒開了藏物之地。
泥土裡藏着一個明黃色的包袱。包袱質地柔軟,一看便知是上等蠶絲製作。段小三取出包袱。觸手之處,段小三覺得包袱裡面也是柔軟無比,顯是包袱裡的東西,可能是一件衣物。
段小三雖然疑惑,但畢竟這是別人家所珍藏的東西,不好意思詢問,將手中包袱遞給了一清僧人。
一清僧人接過包袱,並沒有打開檢查,反而順手扔進了他剛纔遺留在此地的一個背蔞。
既然取回物件,再待這裡已無多大意義。段小三正想俯身背起一清僧人。
一清僧人端坐無動。
段小三覺得奇怪,正想開口相問。
“你不想知道這包袱裡是什麼嗎?”一清僧人低聲說道。
“既然你不想說,我問了也是白問。況且,這是你的東西,我又爲何要知道?”
一清僧人兩眼一睜,盯着段小三。
段小三頓覺身上一涼,那兩道目光如同利箭,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時候不早,既然東西還在,我們不如趁早出發。”段小三趕緊說道。
一清僧人收回兩道如利箭的目光,說道:“你可知那提米爾汗是何人?”
“提米爾汗?”段小三啞然失笑,他似乎明白一清僧人的意思。一清僧人雖說口口聲聲說一切隨緣,但心思極爲縝密,言行舉止極爲謹慎。雖然接觸不多,但從剛纔說話舉止,以及半路折返回來取物件。“提米爾汗是天竺前國王的大臣,爲保護室利公主立下汗馬功勞,應該是個可信之人。”
一清僧人眉頭緊皺,面色肅穆。
段小三覺得一清僧人實在是太古怪了。提米爾汗三番兩次救了他們性命,怎麼可能會陷害他們?
“如果沒有其它,但請主持回吧。”段小三忍不住催促。
一清僧人忽地扭頭,喝問道:“什麼人?”
段小三訝然。他根本沒聽到或見到什麼,趕緊屏氣凝神細聽。
一陣悉悉嗖嗖的聲音傳來,“是我,師父……”這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有氣無力,似乎受了傷。
黃麻林裡有幾根黃麻桿在抖動。緊接着又是一陣咳嗽。
“哈根思?”一清僧人失言驚呼。他雖然一腳受傷,但身手依然矯健,剎那時如同一團黑影,向發出聲音之處飄了過去。
段小三怕發生意外,忙緊跟而上。
發出聲音之處,就距離幾步。
段小三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年青人正在緩緩爬動,一清僧人一腳受傷,不方便扶持哈根思,他趕緊一個箭步上去,扶起哈根思。哈根思似乎只是信奉釋迦牟尼的紅塵中人,並沒有像其它僧人一樣穿着黃色的僧衣。
只見哈根思臉色蠟黃,氣若游絲。看得出來,這哈根思雖然渾身血跡,但這些都不是致命傷。最致命的,應該是背後一掌。這一掌將哈根思背後的衣物盡數摧毀,在他的後背口留下一個輪廓極爲清晰的黑紫色掌印。掌印周邊的肌骨深深塌陷下去,隱然還可以看到斷骨的存在。
捱了這麼一掌,換作誰都活不了。段小三駭然。但他驚的是這掌力,誰有這麼大的力量,一掌將人打成這樣?
“是剛纔那個灰衣人?”一清僧人問道。
哈根思點了點頭,“那灰衣人武技實在太強,徒兒沒能保護好師父,反而被他偷襲,一掌打傷,徒兒……徒兒罪該萬死。”
這人應該是一清僧人的徒弟,想來,這師徒倆都是被一個灰衣人所傷。不過,能讓一清僧人也受傷的灰衣人,武技實在是太駭然了。段小三暗思。
一清僧人低呼一聲佛號,悲聲說道:“也怪爲師疏忽了。”
哈根思從懷裡掏出一串金項鍊,說道:“師父,我本欲迎你去泥婆羅國,可現在恐怕無法再達成心願。懇求師父將此鏈交還給我父,就說不屑兒已隨佛祖而去,等來世再伺奉他老人家吧。”
哈根思那根金項鍊,上面有一紅色寶吊墜,吊墜上又雕了一個栩栩如生的佛祖,加之項鍊看上去又沉又重,顯不是一件凡物。
一清僧人接過金項鍊,臉色沉凝如水,緩緩說道:“你既爲我弟子,我必將完成此願,請放心去吧。”
哈根思慘白的臉上,忽現出一絲血紅,“謝過師……師父。”他頭一沉,就此氣絕。
一清僧人低聲唸誦佛經。
一聲又一聲又緊又密的誦經聲,彷彿一張又黑又大的網,將段小三籠罩在其中,罩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突襲一清僧人的是帶着金甲軍的灰衣人,顯是武技高強。那麼這個灰衣人是誰?灰衣人爲什麼又要突襲一清僧人?是不是爲了一清僧人包袱裡的東西?如果是的話,那包袱裡的東西又是什麼?
段小三忽覺得一大串疑問在腦海中浮現。但願一清僧人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但願在營救室利不會遇到灰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