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奸人下場
“不是我，那還會有誰呢。”楊會展依然得意萬分。
“爲什麼？”王玄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呼道：“你我可是有五六年的交情？”
“交情算幾個錢？”楊會展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如同核桃上的褶皺一般，“商人嘛，總是要逐利的，人家給的可是這個數。”他伸出一個右手手掌，又翻了翻，意思是一百個金幣。
蔣師仁質問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是大唐特使團嗎？如果被大唐陛下知道，難道你不怕被誅滅九族？”
“哈哈……”楊會展仰天大笑一聲，拈了拈銀白的鬍鬚，不以爲然地說道：“怕倒是怕，不過……”
“不過什麼？”
楊會展頗有深意地看了身後的比馬一眼，陰森森地說道：“不過，我們不會讓其它知道的。”
話已至此，王玄策和蔣師仁氣得臉皮發紫也於事無補。
“那他們到底是誰？”蔣師仁指着身邊的黑衣人，質問道。
楊會展沒有回答蔣師仁，而是轉頭望向了身穿銀色盔甲的黑衣人，用天竺語“嘰哩呱啦”了說了幾句。
蔣師仁雖然沒有聽懂，但精通六國語言的王玄策卻聽得一清二楚。王玄策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動了幾下，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用十分厭惡的眼神看了楊會展一眼，便側頭不再去看他。
“他說什麼？”蔣師仁有些迷茫，問道。
王玄策說道：“天道輪迴，就他那副奸相，下到十八層地獄自然會牛鬼蛇神剝他的皮，抽他的筋。”
蔣師仁還是瞪着大眼睛，不明白王玄策說的是什麼。
王玄策解釋道：“那個黑衣人是首領，叫比馬，來自曲女城……”
還沒等王玄策說完，楊會展就惡狠狠地喝斥道：“叫比馬大人。”他眯着雙眼，冷哼一聲，說道：“我倒忘了你也懂天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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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馬大人？”王玄策一下反應了過來，驚呼道：“難道他是官府中人？”
“什麼？”楊會展不及想自己居然會一時說漏嘴，臉色驚慌，小心翼翼地看了比馬一眼。
“你說得太多了。”比馬操着十分生硬的漢語，惡狠狠地朝楊會展瞪了一眼。楊會展戰戰兢兢，渾身發抖。他身後的一個黑衣人，“刷”一下抽出彎刀，一刀捅向了楊會展的後心。
楊會展頓時氣絕身亡。
“是天竺的官府想殺我們？”蔣師仁對楊會展的死毫不憐憫，反而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王玄策。他想不明白，他們這次出訪的正是天竺國，可天竺國的官員爲什麼要殺他們？
此時的王玄策也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這是他第二次出記天竺。記得第一次到天竺時，他們所在的特使團受到國王熱情款待，並且在他們離開時，還特意派遣了天竺國特使跟隨他們一同回國，以示兩國之間的友好情誼。可以這麼說，他這一次出訪天竺，也正是大唐對天竺熱情款待的一種迴應。他們出訪的目的和行程早在出發前，就以國書的形式發給天竺國。可爲何天竺國的官員會派殺手來暗殺他們使團呢？這是天竺國官員個人的行爲，還是代表國家的行爲？一時之間，王玄策沒能想明白其中的緣由，帶着疑惑的目光看向比馬。
比馬目光凌厲，冷哼一聲，一句話不說，右手五指向下，往前輕輕推了一下，如同拂開兩隻嗡嗡叫的蒼蠅。
抓住王玄策和蔣師仁的兩個黑衣人，立時舉起彎刀，向倆人頭上砍去。
正在這時，一個沒有蒙面的黑衣人急匆匆從走廊外跑了進來，俯在比馬耳邊低語了幾句。
比馬聽聞，臉色大變，往前推着右手忽地收了回來。
行刑的兩個黑衣人硬生生將兩把快砍到脖子的彎刀頓住。
比馬快步走到王玄策身邊，一把抓起王玄策的衣領，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把王玄策揪了起來，惡狠狠問道：“你是不是知道公主的下落？快說。”
“什麼公主？”比馬這一問，可把王玄策問得迷糊了。彼時的天竺，雖說分爲東西南北中五個天竺國，但五個天竺國內，又分爲無數個小國。特使團爲了能與天竺各小國增加感情，促進交流，一入天竺境內，便與沿途天竺各小國進行了友好的拜訪。天竺小國各有各的國王，當然也有不計其數的公主。
比馬一把扯下蒙在自己臉上的黑布，雙目精光暴射，將王玄策高高拎起，再次逼問道：“還哪個公主，再不說我必將你投入油鍋，活活烹死。”
王玄策的衣領被比馬死死攥着，一張臉脹得通紅，雙腳離地，四處亂蹬，哪還能說得出話來。
由於王玄策和比馬說的是天竺語，蔣師仁並沒有聽懂。他還以爲這是天竺行刑的另一種方式，冷哼了一聲，並不以爲然。反正都是個死，勒死跟砍死又有什麼區別？
幸而還是那個剛從走廊外跑進來報告的黑衣人腦子靈光，上前幾步，及時提醒了比馬。
比馬這才冷靜下來，放開王玄策。
王玄策捂着自己的喉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你們誰知道公主的下落？誰說出來，我可以饒他不死。”比馬面無表情，用漢語對王玄策和蔣師仁說道。
蔣師仁這下聽清楚了，可他也更迷茫了。他看向王玄策。
王玄策也搖了搖頭。
比馬陰冷着表情，向手下的黑衣人擺了擺手，大踏步走向副樓。
一衆黑衣人拖着王玄策和蔣師仁，緊跟在比馬身後。
副樓護衛隊的休息室前，已圍着一大羣的黑衣人，眼見比馬率人趕來，連忙讓出一個位子。
王玄策見休息室門前躺着兩具身中數箭的護衛隊隊員，再一看洞開的大門裡橫七豎八地躺着無數具屍體，頓時明白他們特使團今天恐怕要全軍覆沒了。
他心中無限悲慼，怎麼也想不通友好可善的天竺國王，會對大唐特使團下這樣的殺手。
比馬指着休息室，對王玄策和蔣師仁說道：“休息室下面的靈石淵，還有9個倖存的人。如果你們能說出公主的下落，我拿我的性命擔保，讓你們平安回家。”
“什麼公主，你說的是哪個公主？”王玄策還是沒能明白比馬所指的公主是誰。
“拉加室利公主。”比馬冷冷地說道。
“拉加室利公主？”王玄策一時沒能想起來，他看向身邊的蔣師仁。蔣師仁更加不知公主是誰，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比馬額頭青筋暴漲，大手一揮。一羣黑衣人朝休息室跑了進去。緊接着，又有幾名黑衣人擡着幾個大桶，也跟着進到休息室裡。
“糟糕。”蔣師仁低呼一聲，“他們是想燒死靈石淵的護衛隊。”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瞭解，那靈石淵唯一的出口，便是休息室。如果有火燒，靈石淵裡的人必將無人能生還。
那是跟隨征戰多年的兄弟，能給他們一個生還的機會，爲什麼不給呢？大不了填上自己的性命。蔣師仁猛地一把攥住王玄策，顫着聲音，跪倒在地，央求道：“正使大人，如果知道拉加室利公主的下落，能不能告訴他？那可是9條人命。”
王玄策倒是看得很明白。他們代表的是大唐陛下，是大唐帝國。比馬今天堂而皇之攻擊，就應該知道攻擊的是整個大唐帝國。所以，就算他知道拉加室利公主並告知下落，他們特使團現在還活着的人恐怕也未必能生還。
他扶起渾身顫抖不已的蔣師仁，臉色一片死灰，悲聲說道：“將軍，就算我知道公主的下落，恐怕今日也是我們的祭日，不可能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