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發動偷襲
“行動。”坐在窗口的比馬看到門口的斜影剛好蓋住了第一個臺階,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右手手腕下壓,又往外拔了一下。
早已準備埋伏在門口的衆多黑衣蒙面人,如同鬼魅一般,竄出大門,從四面八方衝向大唐商行總會。
首先遭殃的就是大唐商行總會門口兩個看守大門的護院。他們看到衆多黑衣蒙面人衝過來之時,本還想上前阻攔,卻不料話還未出聲,兩道毒蛇一般的利箭,已插入他們的心口。倆人如同軟泥一般,癱倒在地。
黑衣蒙面人衝到總會門前,並沒有選擇從大門進入,而是甩動早已準備好的攀爬鉤索,將鉤子直接掛在二人多高的圍牆之上。他們如同靈巧的猴子一般,緊攥着繩索的一端,躍過圍牆,跳進總會。
還有二拔黑衣蒙面人,直接衝到大門兩側的牆角處,對準兩側的塔樓,扣動了手中的弩箭。兩道陰冷的黑影,悄無聲息地射中了正在塔樓裡百無聊賴的巡邏護院。那兩個護院哼也沒哼,直接氣絕身亡。緊接着,黑衣蒙面人也甩動着攀天鉤,向圍牆爬去。
總會圍牆內,張燈結綵,燈火通明。先是一處寬闊的操場。這裡原本用來商會護院練武之地,因爲今天晚上的重大宴請活動,這裡全部鋪上了紅地毯,掛着滿天的大紅燈籠,頗顯大唐的風土人情。這也是王玄策特意交辦的。
操場中間,有一處可以容納十來個人的亭子,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裡面不但鋪設着紅地毯,正中間還擺放着一座金光燦燦的佛陀神像。按照天竺的習俗,這亭子本是用來重大節日祭祀神像,稱爲祭祀亭。而原本這裡應該擺放的是婆羅門教的毗溼奴神像,卻因爲大唐中土人信奉的是佛教,故而替換成了佛陀像。
當然,這裡也是今晚安排會面的主要場地之一。
此時,有幾個當地僱傭的僕人,正一遍又一遍地檢查着祭祀亭裡所用的器皿和杯具。
黑衣蒙面人一落地,立馬分成三拔。一拔衝向祭祀亭裡的人們。另外兩拔分成一左一右,向總會的後堂衝去。
在祭祀亭裡的人們最先發現了黑衣蒙面人。他們並不知道黑衣蒙面人來的目的,驚愕地看着如同一陣黑旋風衝到跟前,看到寒光閃閃的彎刀提起落下。
可等到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們驚恐地看着撲過來的黑衣人,嘴巴只是張了一張,直接就被砍掉了腦袋。有的甚至連黑衣人都沒看到,就被撲上來的黑衣人從背後抹了脖子。
一轉眼間,祭祀亭裡的數人,全被動作敏捷、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宰殺,沒發出一點聲音。
黑衣人開始涌向議事廳。
大唐商行總會總體佈局與斯德歌爾城其它權貴人家的建築幾乎相同,兩進兩出的結構,分別爲主樓和副樓。主樓用於主人起居、招待客人、議事,而副樓用於僕人生活、堆放雜物。當然,大唐特使團除了執勤之外的其它護衛,此時也正在副樓休息。
議事廳就位於主樓一樓大廳。
祭祀亭緊挨着主樓,與議事廳就相隔一段走廊。當黑衣人快速穿過議事廳前的走廊時,一名在議事廳端茶送水的僕人剛好提着一個空的水壺去打水。
僕人擡頭,剛好看到一身血腥的黑衣人。
衝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毫不猶豫地一甩手。一支利箭,從他袖中激射而出。那個僕人一張嘴,喊了半個字,嘴巴便被黑衣人死死地捂住。黑衣人的彎刀又在他的脖子上抹了一下。鮮血如同噴泉一般激濺。僕人頓時氣絕。
他的手一鬆,原本提在手上的空水壺,“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這聲音相當清脆響亮。
同時也驚醒了正在議事廳裡等待的王玄策。
“是誰這麼不小心?”王玄策幾乎嚇了一跳,開口便罵。
蔣師仁和楊會展當然也聽見了水壺掉落在地的聲音。他們兩人同時對望一眼,苦笑了一聲。
在王玄策身後伺立的鄭大同欠了欠身,朝門口走去。他負責王玄策的起居生活,相當於貼身護衛和生活秘書。像這種事情,本來他可以不管。但議事廳裡又沒有其它下人。所以,只能由他去過問一下。
鄭大同剛走到門口時,忽地聞到一股血腥味。多年征戰的他立時心生警覺,將手放在橫刀刀柄。但他還沒來得及做更多的反應,一柄寒光閃閃的彎刀已從斜側插向他的腰眼。
鄭大同反應也快,立即向右側扭身,避過要害之處。可不管他動作再怎麼快,依然沒能完全躲過彎刀的偷襲。
明晃晃的彎刀一下穿透了他右側的腹部。
幾乎在彎刀插進他肉體的同時,鄭大同緊握橫刀的手動了。
“叮噹”一聲,橫刀出鞘。鋒利的橫刀亦是向彎刀之後的敵人發動了進攻。
使彎刀的黑衣蒙面人沒想到鄭大同反應這麼快,彎刀還沒來得及撤回,胸口已中了鄭大同遞過來的橫刀,慘呼一聲,頓時斃命。
鄭大同一刀殺了一個黑衣人,但更多的黑衣人瘋狂地涌了上來。
此時的鄭大同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傷口,大呼一聲:“敵襲!”橫刀一揮,擋住一把揮砍過來的彎刀,一腳踢向敵人。
坐在議事廳裡的蔣師仁何等敏銳?一聽門外的慘呼聲,便知不妙,身體如同彈簧一般,從椅子上彈跳而起,一把抓起座椅,朝門口就扔了過去。座椅剛好撞飛了一把劈向鄭大同的彎刀,擋了鄭大同一刀。
“退!”蔣師仁大喝一聲,警告王玄策和楊會展先撤,自己龐大的身軀已如同飛燕一般,朝鄭大同飛了過去。
只要他和鄭大同齊心協力,守住門口,一定可以給王玄策和楊會展爭取一點時間。更何況,他還有精銳之師在副樓休息。
可他忘了這是在天竺,不是在大唐。天竺的議事廳寬敞明亮,四周並不設什麼門檻,也沒有什麼門或窗。總會的議事廳同樣也是。
沒有大門,沒有遮擋障礙物,這也就意味着蔣師仁和鄭大同倆人要同時應對十幾個黑衣人。
果不其然,衆多黑衣人一字排開,同時發動了進攻。
鄭大同身受重傷,全憑一口氣在艱難支撐,面對疾風暴雨般的攻擊,處處險象環生。蔣師仁赤手空拳,同時應對幾個黑衣人的攻擊,情形亦是好不到哪裡去。
更加糟糕的是,還有幾個黑衣人試圖繞過倆人的阻擊,直接朝議事廳裡側的王玄策和楊會展追去。
這樣一來,蔣師仁和鄭大同不僅要面對眼前的黑衣人的進攻,還得分神爲王玄策和楊會展施以援手。可王玄策是一個文弱書生,學識雖然滿腹,但在這樣絕對的力量搏鬥之下,又哪能起到什麼作用?楊會展更是如此,他年事已高,作爲一個商人,長期養尊處優,又哪裡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早就嚇得手腳發抖,屁滾尿流了。
一時之間,刀光劍影,血光四濺,慘呼之聲,不絕於耳。
只聽黑衣人又是慘叫一聲,一個黑衣人胸口中了一刀,血肉模糊,緩緩倒下。可殺死這個黑衣人的鄭大同,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腹部,也同時被他殺死的這個黑衣人劈了一刀。冒着些許熱氣的腸子,一股腦地從他切開的腹部流了出來。他根本無法顧及自己的傷勢,因爲其它黑衣人已踏過剛纔死去黑衣人的屍體,瘋狂地衝了上來。
鄭大同狠狠心,一口咬住橫刀,猛地扯下自己衣袖,一把扎住流出來的腸子,簡單打了個結,又從一個死去黑衣人的手裡,撿起一把彎刀,雙手握刀,怒喝一聲,“你們快走,我來斷後。”話還沒說完,他便朝黑衣人殺了過去。
鄭大同上砍下劈,如同神助,直將一幫黑衣人殺得人仰馬翻,紛紛退卻。可就在他想趁勝追擊之時,一支黑黝黝的利箭,響着尖利的嘯聲,從黑衣人身後射了過來。
鄭大同思想早已麻木,雖然看到利箭襲來,雖然他也下意識地進行躲閃,可他總歸已到了身體極限。
利箭毫不留情地射中了他的心口,沒入七分,只剩下黝黑的箭羽在微微顫抖。渾身的力量,如同泄氣的皮球一般,從傷口處快速流失。
“快走!”滿口鮮血的鄭大同回頭看了一眼正四處逃竄的王玄策,再也支撐不住,雙膝跪地,轟然倒地。
一衆黑衣人怕鄭大同沒有死透,又蜂擁而上,揮起彎刀,一頓亂砍,直把鄭大同剁成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