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一直跪在棲臺宮宮門口,來到棲臺宮的王姝看到她然後對身邊的安在福說道:“安公公,我想跟丁香宮女說兩句話。”
“也好,但是不要耽擱太久了。”安在福和善地說。
“多謝安公公。”王姝莞爾一笑,朝着丁香走去。
王姝站定丁香跟前,彎腰扶着丁香說道:“你這是幹什麼,快點起來。”
“不,奴婢不能起來。”丁香皺着眉頭,抽噎地說:“這一切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害得王美人如此,是奴婢的錯。”
“這怎麼能怪你呢?”王姝安撫地說:“你都已經把事情說個明白,是我自己要執意這麼做的。”
丁香仰起頭,噙着淚問道:“王美人,既然你都知道來龍去脈,爲何要這樣做?這樣豈不是讓慄良娣得逞了?”
“她若是不得逞,又怎麼會放過你的家人?”王姝注視着丁香,語重心長地說道:“看到我被貶入冷宮,相信她應該滿足了吧。”
丁香驚愕地瞪着雙眼,支吾地說道:“王美人,您……您做這些事情都是爲了救奴婢的家人?”
王姝頓了頓,而後點頭說道:“我答應過你,一定會把你的家人救出來。”
“不,奴婢現在……”丁香飲淚哽咽:“奴婢怎能讓王美人做出這樣的犧牲,奴婢實在是不能啊。”
“丁香,你先不要傷心。”王姝認真地說道:“你聽我說,這一切事情都是我的安排,你不必擔心我在棲臺宮,相反,我要利用這一次的機會將蘭落也救出來。”
“可是皇后娘娘……”
“話也不能說太多,暫時就告訴你這些。”王姝將丁香拉起來,嚴謹地說道:“我讓我弟弟在外面其實修建的並不是廟祠,而是一間四合院的屋子,我也吩咐弟弟在宮外與你接應,等到慄良娣釋放你的家人,你就把家人安頓在四合院,你放心,我會讓我大弟照顧他們的,這樣慄良娣以後就休想利用他們再控制你了。”
丁香抹着眼淚點頭:“王美人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我說過,我是個有恩必報的人,就當是還恩給你,你也就不必內疚了。”王姝安慰幾句。
丁香搖了搖頭,沮喪說道:“奴婢所做的那點事情怎能與王美人現在的犧牲相比,只是奴婢還是很擔心,因爲冷宮這麼偏僻,只怕太子殿下過些時日就會……”
“所以你要幫我把殿下引過來。”王姝正色說道:“等到家人安頓之後,你就按照我的計劃進行,相信不用多久,我就能從棲臺宮走出去了。”
“那奴婢該如何做?”丁香掃去悲傷,謹慎地問。
王姝瞥了一眼安在福,而後湊上去在丁香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話;說完之後,丁香的悲傷的確一掃而盡,她也覺得此法應該行得通,於是兩人又互相交代之後便分開了。
安在福將王姝送到棲臺宮,與唐姬當初被貶過來有些許不同,棲臺宮雖然空空蕩蕩,可是有些廂房還是完好無損,並且太子殿下吩咐下來,讓宮女將所有的物品全都換成嶄新的,必
須保證王美人絕對的滿意。
蘭落聽說了王美人被貶入棲臺宮,她趕緊跑去一探究竟,王姝瞅見蘭落,於是拉着她對着安在福說道:“好了,讓蘭落伺候我便是,你把這兩個宮女帶走吧。”
“可是殿下說……”
“殿下怪罪下來,你就說是我安排的。”王姝冷靜說道:“皇后娘娘要處罰我,若是我有特例豈不是讓娘娘更加不痛快?安公公是瞭解皇后娘娘的,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
安在福尋思片刻,爾後說道:“那好吧,既然王美人堅持,奴才也就不多說了。”說着,安在福又轉身朝着蘭落冷厲地吩咐:“蘭落,好生伺候王美人。”
“呃呃。”蘭落跪下來拼命地點頭,喉嚨努力地發出低沉的聲音。
安在福領走了本來打算留在棲臺宮伺候王姝的宮女,蘭落也將他們送走之後關上房門返回王姝身邊;誰知道,蘭落佇立王姝身邊時,突然跪在地上叩首,嚇得王姝一怔,慌慌張張地扶着蘭落站起,問道:“蘭落,你這是幹什麼?”
王姝看到蘭落的額頭上磕出一點血印子,於是她抽出絲帕爲她擦拭;蘭落咬着脣,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解釋,但是她滿眼都是感激的淚水,越是把王姝弄得更加糊塗了。
兩人都冷靜下來,王姝坐在墊子上,蘭落拿來竹簡和筆,她不能說話,只能把要說的寫在竹簡上面,王姝拿在手中念道:“奴婢聽說了,是因爲尹姬,所以王美人得罪了皇后娘娘。”
王姝放下竹簡,笑着說:“沒想到連你都知道了,看來事情確實在宮中掀起不小的波瀾。”
蘭落又寫到:“因爲在皇后娘娘面前,尹姬是禁忌,沒有人敢提起尹姬,時間這麼久了,相信大家都忘了她。”
王姝扭頭又問:“其實我不太明白,尹姬究竟是難產去世還是早產去世,還是像別人傳的那樣,是被人害死?”
“大家都說尹姬是不祥人,生下了死胎所以害死了自己。”蘭落寫着:“其實尹姬確實很冤,因爲她是被人害得生下死胎。”
“尹姬的悲劇在熙兒身上重演,好在欣陽不是死胎。”王姝落寞地嘆息:“整個皇宮找不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所以我纔打算在冷宮避避風頭,這麼久以來,我一直很懷疑,爲何我就是不能懷上殿下的孩子,那天丁香告訴我一個難以讓我相信的秘密,原來真的是慄良娣,是她千方百計地阻止太子宮的其它嬪妃懷上殿下的子嗣。”
蘭落握着王姝的手,想給她安慰;王姝平定情緒又道:“我沒有證據證明,也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對付慄良娣,所以我寧願暫時讓自己退出戰役,整個皇宮都是危險的,只有冷宮不被他們重視,並且冷宮偏僻,他們就是想陷害也不太可能。”
蘭落重重地點頭,寫道:“奴婢會保護王美人。”
王姝微笑地說:“現在我是冷宮棄妃,慄良娣不會再視我爲眼中釘,你放心吧。”
“可是慄良娣如何使你不能懷有身孕呢?在冷宮就真的安全嗎?”蘭落把疑問寫在竹簡上。
王姝倏然沉了
臉,冷冷地道:“她好卑鄙,將所有嬪妃寢宮的香爐裡面的香料混入麝香,然後吸入大量麝香的妃子根本就不能懷有身孕,即便有機會也會早產,甚至滑胎。”
劉啓在偏殿心事重重地踱來踱去,他有點想不明白,爲何這一次姝兒會如此衝動地與皇后娘娘起爭執,這一點不像她的作風,並且姝兒完全沒有必要爲了一個毫不認識又死了多年的人而弄得自己狼狽地貶去棲臺宮反省。
不明白,真的想不通;劉啓嘖嘖地嘆息,揉着太陽穴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慄良娣捧着親自煮好的茶走了進來,看到憂慮重重的太子殿下,慄良娣一副心疼的模樣靠過去,乖巧地說道:“殿下,臣妾給您請安了。”
“妍兒,你來了。”劉啓輕描淡寫地打聲招呼,又陷入苦惱中。
慄良娣當然知道太子殿下苦惱什麼,她假心假意地說道:“殿下,臣妾知道您是擔心王美人,可臣妾也擔心呢,所以知道擔心一個人的滋味是不好受的,但是緩一緩,轉移一下擔心的這份心,可能會想得更加透徹。”
“你也擔心王美人?”劉啓扭頭問道。
“那當然,好歹也是姐妹一場,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大家都願意看到的。”慄良娣放下茶壺,走去挽着劉啓的手臂,嬌嗔地說:“其實殿下犯不着太擔心,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殿下已經盡了力了。”
“我就想不明白,爲何王美人突然之間拿出尹姬的事情與皇后起爭執,她不像是這麼沒有分寸的人。”劉啓鬱悶地埋怨。
慄良娣轉了轉眼珠子,狡黠地說道:“原來這件事情殿下還被矇在鼓裡。”
“什麼事?”
“早之前就聽說了,弘薇殿鬧鬼的事情。”慄良娣煞有其事地說:“聽說就是尹姬的鬼魂。”
“一派胡言。”劉啓叱喝道:“尹姬根本就不認識王美人,又怎麼會出現在弘薇殿。”
“所以這才奇怪啊。”慄良娣似笑非笑地啐道:“難道王美人什麼事情都不跟殿下說的嗎?”
“她……”劉啓一時頓語,好像慄良娣說的也對,怎麼發生任何事情他每次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爲何姝兒總是對自己隱瞞再三,難道她不相信自己?還是覺得他是多餘,完全撇清兩人的關係?
慄良娣見機又道:“若是兩人之間從未坦誠相待,豈能以信任而言?臣妾可一直都是有什麼說什麼,絕不隱瞞,因爲臣妾絕對信任殿下。”
“她,她不是沒有說。”劉啓尷尬地辯解:“只是這些流言蜚語,她覺得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卻還是惹怒了皇后娘娘。”慄良娣切齒地說:“要是之前與殿下商議,又豈會將自己逼到這份上?所以說了,王美人其實對殿下有太多保留,根本就沒有把殿下放在心上罷了。”
“你這麼認爲?”劉啓轉身質問:“她什麼都不說是因爲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殿下,臣妾如何想不重要。”慄良娣戳了戳劉啓的胸口,意味深長地說:“關鍵還是殿下您自個兒如何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