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王姝說了什麼,從棲臺宮離開後,長公主直接找到了太子殿下,並且打算與他一起面見竇皇后,奏明王姝的意願,同樣站在殿下身邊說服竇皇后妥協;要說竇皇后的固執並不是不講情面,身邊一兒一女全都分析了利害關係,加上王姝懷有身孕事實不假,這本是皇宮的喜事,竇皇后也不願看到唯一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最後落得兩敗俱傷;想到皇上久病臥牀,若是知道皇孫在冷宮受苦受累,只怕會更加心疼,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將事情暫時押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思來想後,竇皇后總算鬆了口,沒有她的堅持,當然是太子說了算;王姝再入弘薇殿的那日,豔陽高照,並且柳意等內侍全都跪滿一地,興致勃勃地迎接他們的主子。
劉啓小心翼翼地攙扶王姝,兩人微笑間洋溢着難以言喻的幸福,令在場人無不感動;大家都知道王美人在冷宮受了不少苦,但是王美人受苦的同時,太子殿下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爲殿下日夜煎熬,時刻思念,可謂是茶飯不思寢食難安;最能體會的便是殿下身邊的內侍晏南,今日看到殿下展露笑顏,他也算是放下心來,這下可好,事情雨過天晴,現如今連王美人也有了孩子,終於讓普照大地的旭日將皇宮上空的陰霾撥開。
“奴才叩見王美人。”柳意喜極而泣,抹淚叩首;劉啓怔然,笑着說道:“小意子,你這是幹什麼?難道你不想看到王美人回來嗎?”
“不,不是。”柳意哽咽地說:“回稟殿下,奴才這是太高興了,所以忍不住……”
王姝掩嘴笑道:“殿下別怪柳意,他像個小孩子一樣,什麼事情都瞞不住,我看得出來他是喜極而泣。”
“還是王美人瞭解奴才。”柳意吸了吸鼻子,說道:“奴才正是如此。”
“我哪裡會不知。”劉啓莞爾說道:“我聽他們說,你一直都十分用心地照料弘薇殿的花草,你明白王美人對花草的用心,所以雖然王美人被貶冷宮,你依然如此上心,可見你對王美人忠心耿耿。”
“這是奴才應該做的。”柳意頷首說道。
“難怪剛纔經過園子的時候,看到花草都相安無事。”王姝鬆了一口氣,感激地說:“柳意,我應該好好地謝謝你纔對。”
劉啓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吧,以後弘薇殿的管事,我就交給柳意吧,他的忠心讓我十分放心,我也就沒必要再從少府調派人手了。”
“殿下……”柳意傻了眼,擡頭凝視太子殿下和王美人。
王姝衝着柳意笑道:“柳意,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謝謝太子殿下。”
“是是。”柳意戰戰兢兢地叩拜:“奴才叩謝殿下,奴才叩謝王美人。”
劉啓和王姝相視而笑,王姝對殿下的安排甚是滿意,就算太子今日不這麼做,改日王姝也會將弘薇殿交給柳意,自從這次出事之後,她算是看清楚什麼人對自己纔是真正忠
心,什麼人才是虛情假意。
劉啓在弘薇殿逗留很久才依依不捨地離開,要不是臨時有國事商議,恐怕他今天也就賴在弘薇殿不走了;王姝並不是不想殿下留下來,而是她回來之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關上房門,王姝與蘭落交換眼神,之後蘭落走到香爐旁邊,將香爐上方的蓋子掀開,然後她彎腰仔細地嗅了嗅,再將蓋子蓋上,依此類推地將寢宮所有的香爐認真地檢查一番。
“怎麼樣?”王姝用絲巾捂着鼻子,擔憂地問。
蘭落將有問題的香爐放在地上,對沒什麼特別爲她的香爐暫時保留;忙完之後,蘭落走到王姝跟前,比劃手勢:“香爐裡面果然有問題,現在還有麝香味道,看來之前一定有摻合麝香香粉。”
“這些香料是不是宮裡所有寢宮都有?”王姝又問。
蘭落也不太明白,於是她又撿起地上的香爐,指着其中一個香爐比劃:“這個還有少量的迷幻藥的香味,聞太久之後會讓人產生幻聽幻覺,不過藥量不是很多,所以不會傷及大腦。”
王姝嚴厲地說:“之前丁香跟我坦白過,說慄良娣除了將麝香香粉混入寢宮的香爐,並且在陷害我之前,將殿下賜給我的特別的香料還混入少量的迷幻藥,目的是讓我產生幻覺,覺得寢宮鬧鬼,也就是所謂的尹姬的鬼魂。”
“於是王美人將計就計,乾脆讓自己全身而退,隱入冷宮調整身體再懷上孩子。”
“沒錯。”王姝冷笑道:“在弘薇殿,也許我能找到香爐的玄機,但是指不定她還會用其它的辦法陷害我,使我不能懷有身孕,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先假裝中計,好讓慄良娣對我失去警惕,並且棲臺宮什麼都沒有,我可以安安靜靜地養病。”
蘭落抿嘴而笑,敬佩地看着王姝;猶豫片刻,王姝突地又蹙着眉頭,踱步說道:“只可惜,我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到她會對丁香下手,說到底也是我害了丁香,若不是我要丁香幫我將殿下引到棲臺宮,相信她也不會被慄良娣記恨,也就不會被她害死。”
蘭落深吸一口氣,走去安撫:“這不能怪王美人。”
王姝瞥了一眼蘭落,苦笑說道:“也不知道爲何,在我身邊的人都是危機重重,現在我將你從冷宮帶到身邊,不曉得是福是禍,你怕不怕?”
蘭落咧嘴笑了笑,搖着頭比劃:“正如丁香當初所說,王美人的確是個值得敬重的主子,所以蘭落很榮幸能留在王美人身邊,從未害怕過。”
“其實我將你留在身邊,一來是覺得後宮已然找不出可相信之人。”王姝直言說道:“二來,我覺得你多少算是宮裡的老宮女了,比起其它宮女,蘭落的智慧一定在我之上,有你在身邊,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兒都很放心。”
蘭落羞澀地欠了欠身,被王姝肯定,她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王姝又說了一些弘薇殿以前的事情,與蘭落一
直聊得很晚,而此時寢宮因爲蘭落,所以之前那些被慄良娣染指的香爐也好,其它東西也罷,總之現在弘薇殿生人勿進,一切都在蘭落的監控之中。
“微臣叩見王美人。”劉啓指定沈太醫負責王美人的身體狀況,翌日一清早,沈太醫前來爲王美人看診,卻不料王美人婉言說道:“我知道宮裡只有沈太醫是老太醫,資歷最深。”
“臣不敢邀功。”沈太醫說得謙卑,其實有些剛愎自負:“但是要說資歷,確實只有微臣了。”
“不過,我還知道皇上近日身體一直不好。”王姝又道:“沈太醫,你好像也要兼顧皇上吧。”
“老臣不敢怠慢。”沈太醫頷首說。
“既然如此,殿下要你每日爲我看診,豈不是太操勞了。”王姝笑了笑,說道:“這樣吧,沈太醫不如推薦一位太醫出來,其實我這個人是很好說話的,不過是懷有身孕,又不是什麼大病;可是皇上就不同了,皇上是天子,絲毫不能馬虎,沈太醫要時時刻刻照看皇上纔是。”
“這……”沈太醫沒料到王姝會這樣說,他一時半會兒也不曉得應該推舉誰纔好,萬一推薦的人出了紕漏,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王姝見沈太醫遲遲不敢吭聲,於是問道:“不知道沈太醫如何看莊紹鬱?”
沈太醫心裡一沉,其實他對莊紹鬱一直耿耿於懷,覺得他年輕氣盛,又三番五次地搶盡風頭,自然心生怨恨;可是王美人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道王美人心中有了人選,而這個人就是莊紹鬱?哼,又是這個臭小子。
“回稟王美人。”沈太醫似笑非笑地說道:“其實莊太醫確實醫術了得,年紀輕輕有此造詣,實在是難得。”沈太醫轉念一想,如果讓莊紹鬱照看王美人,在期間出現問題,那就是莊紹鬱的責任,跟自己沒一點兒關係,並且那個時候,不用他出手,莊紹鬱只有乖乖地滾回去,說不定還會因此鋃鐺入獄。
“這麼說,你也覺得莊太醫還不錯?”王姝笑着問。
“微臣以爲,由莊太醫看診,是個很好的人選。”沈太醫心想,後宮爾虞我詐,將莊紹鬱牽扯進來,讓他就脫不了身。
“很好。”王姝抿嘴反問:“那你明白在殿下面前應該如何說了?”
“微臣明白。”沈太醫俯身含笑,笑得奸佞。
沈太醫離開時臉色露出的奇怪笑容被正好走進來的蘭落瞧見,她心眼深,一直目送沈太醫遠去;看到蘭落,王姝笑着走過去,說道:“你去哪兒了?”
蘭落用手勢比劃:“柳意跟奴婢說,要跟王美人引見一個人,不過柳意很擔心事情敗露,對此人帶來麻煩,所以與奴婢商量,如何將此人安安全全地帶來弘薇殿。”
“這麼嚴重?”王姝隱去笑意,謹慎地問:“是什麼人?”
蘭落頓了頓,又比劃:“柳意說,可能知道丁香慘死真相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