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前還輕鬆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沈珏眼看鬼帝輕輕點頭答應白鳳隱的要求,情不自禁捏緊拳頭,沙啞開口:“我能做些什麼?”
“在門外守着。如果有人來搗亂,無論是誰,直接殺掉。”
鬼帝的吩咐冷淡幾近無情,沈珏卻沒有反駁,用力一點頭後轉身走到門外,小心翼翼將房門關好。
白鳳隱對即將到來的痛苦表現的十分淡然,倒是鬼帝握着短小精緻的骨刀有些猶豫:“現在嗎?”
白鳳隱點了下頭。
緩緩托起她左手,鬼帝將刀尖輕輕貼在她虎口穴上,遲疑足有半晌才狠下心施力。刀尖沒入皮膚,深紅色的血液無聲涌出,滴答滴答落到地上。
只輕輕一刀後鬼帝立刻收手:“是這裡嗎?”
白鳳隱搖頭,對受傷的傷口視而不見,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靜靜望着對面牆壁。
兩手的合谷穴和雙臂的偏歷穴、曲池穴、天府穴等穴位都試過之後,仍舊沒有蠱蟲現身的跡象。白鳳隱咬着布指了指自己肩頭,示意下一個穴位是在肩上的肩髎穴。
鬼帝垂眼看着她衣衫上斑斑血跡,再看她額上已經滲出層層細汗,臉色也隱隱有些發白,手中骨刀說什麼都再落不下去。
覺察到他的停頓,白鳳隱拿掉布長舒口氣:“別停,要疼就疼一次。我不想把這段痛苦時間拉得太長,你的不忍心相當於對我的折磨。”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嗎?”鬼帝不死心。
“我選擇的肯定是最輕鬆容易的方法,就算有其他法子,那也絕對是比這個更難熬的。”費力伸手解開衣襟繫帶,白鳳隱側頭看銅鏡中自己蒼白臉頰,露出一抹淡笑,“放心好了,疼不死我的,我沒那麼脆弱。”
無可奈何嘆口氣,鬼帝換成另一把更加細長的骨刀,一隻手按住白鳳隱吃力繞到臂下寬衣解帶的手,低聲道:“我來。你別亂動。”
她知道,她每動一下都是刺骨的疼痛,那些灑落地面的血花會讓他覺得莫名煩躁。
白鳳隱很聽話地沒有再亂動,只是在衣衫滑落、冰肌玉骨暴露在微涼空氣中時,有那麼一瞬輕微顫抖。
作爲血脈高貴的巫族聖女,她的身子從未讓母親之外的人看過,包括容蕭夙。
她倒不太在意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說,只是覺得有些惋惜,直到現在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爲誰守身如玉,也不知道第一個看見她身子的外人是鬼帝這點,是否有什麼特別含義。
肩頭刺痛讓白鳳隱的深思被驅散,不得不緊緊咬住淨布強迫自己不要露出半點疼痛表情。爲了分散注意力,她稍稍扭頭看向投映在牆壁上的鬼帝的影子。
他總是一襲寬大黑袍罩住全身,看不清是胖是瘦、是結實健壯還是骨節嶙峋。她對他身材上的認知只有他個頭與容定塵相仿,以及他抱着她時,她能感覺到他十分有力這點。
還有。
他的掌心,他的胸膛,非常非常溫暖。
溫熱的血順着傷口劃過白皙皮膚,白鳳隱不停用不需要證明的猜測麻痹自己時,耳畔傳來鬼帝滿是困惑的細語呢喃。
“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拼命的女人。你究竟揹負着什麼心願,寧可讓自己如此痛苦也不肯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