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之下,黑夜籠罩的皇宮給人一種陰沉的肅靜,御書房內的氣息也幾欲凝固成霜。
威嚴的金龍椅上,一身明黃龍袍的軒轅衡面色冷沉,青筋寡皮的老手緊握龍椅負手上的金龍角,憋着一股隱忍的怒氣不能發。
蕭亦然風雲不驚的俊臉猶如置身事外的散仙,完全不把軒轅衡震怒的表情放在眼裡。
幾位將軍和大臣,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此事雖關係到東風國擴疆闢土,但攝政王不願意領軍親臨,誰也沒有辦法。
幾名身份顯赫的大臣中,只有白玉景最爲神色淡定,御書房冰冷的氣壓絲毫影響不到他,既然無人說話,那他就站起來說幾句吧!
“南越國逃將陳將軍謀反,此次戰役必會大傷南越國元氣,西楚若乘虛而入奪下南越也不是一件難事,若狼子野心的西楚真的拿下了南越,對東風國而言,也是一大威脅,臣以爲皇上言之有理,攝政王應當帶兵阻止西楚插手南越的國變。”白玉錦道。
聽聞右相一番話,軒轅衡臉上才稍微緩和一些,緊捏龍角的手也放鬆一些,這朝堂中,果然還是右相最懂朕的心思。
右相一席話,帶動了幾個心偏皇上的大臣。
“老臣以爲右相所言極是,西楚一心想要併吞三國,稱霸江山,所謂狼子野心不得不防。”李尚書起身說道。
“臣懇請攝政王爲東風國帶兵出征。”另一位大臣也站起身來附和。
年將軍等人沒有說話,三軍兵符在攝政王手中,他們只聽從攝政王的安排,坐在這裡,不過是靜觀其變,看看他們頂頭上司攝政王如何決定。
蕭亦然冷峻的面容不見風吹草動,他擡眼,掃過白玉景,啓了口:“若本王記得沒錯,右相應是三日之後大婚吧?”
衆人皆愣,不明白蕭亦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是什麼意思?
白玉景也怔住了,他大婚與蕭亦然領兵出征有關係嗎?
“嗯,本相是三日後大婚。”
蕭亦然清冷的說道:“若此時讓右相放棄大婚,領兵戰場,右相以爲如何?”
白玉景眉頭皺了起來,換做平時,他一定滿口答應,畢竟娶妻是小事,護國是大事,可,他已經答應了神仙姐姐一定在三日後娶陳琴爲妻,得到她家族的勢力,這時若生出變故,恐怕是萬萬不能的。
幾名心偏皇上的文臣見到右相猶豫,心裡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但一想到右相此次娶的對象是大公主的女兒,也都不敢吱聲讓右相以國爲重,畢竟,帶兵出征決定權在攝政王手中。
而右相可能會因爲他們一句話,被強拉去出征,那樣就不太樂觀了。
年將軍聽聞蕭王爺這麼說最先反應過來,一個大膽的猜測生在他的心中:攝政王要大婚了?
蕭亦然早就料到白玉景回答不出他這句話,被緋衣施了媚術的男人,沒有一個是理智行事的,他們對緋衣那妖精都唯命是從。
“既然右相都覺得不妥,那本王更覺得不妥。”蕭亦然看到白玉景張開口欲言,又止口,什麼也沒吐出半句,他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繼而又道:“本王五日後大婚,三個月之內不帶兵親征,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衆人紛紛驚歎,攝政王這喜事來的來突然了,先前聽到一點風聲說攝政王有了喜歡的少女,但,這大婚來的也太快了……。
軒轅衡心中先是一怔,後又變得五味雜陳,他送去蕭王府那麼多美女,甚至連自己的女兒也送了過去,卻沒有一個入的了蕭亦然的眼。
他本以爲蕭亦然此生無心,卻現在又聽蕭亦然說要大婚,若非真心喜歡的女子,以蕭亦然的性子恐怕是不會迎娶,更不會再衆臣面前公佈出來,還是可笑了,蕭亦然也會有心?有情?
三個月不帶兵親征,他還真是狂傲,太不把朕放在眼裡了,真的以爲整個東風國,他一人獨攬大權?
怒急之下,軒轅衡重重的一掌拍在龍椅扶手上,沉聲說道:“蕭亦然,你的眼裡還有朕嗎?”
龍威震怒衆臣紛紛跪到地上,唯恐的喊着:“皇上息怒。”
只有蕭亦然一人緩緩起身,冷峻的容顏上八風不動:“若皇上認爲臣眼中無皇上,可收回三軍兵符,從此,東風國基業如何,與臣沒有半點干係。”
成將軍等人聽出攝政王無心留在朝野,紛紛震驚無比。
“皇上,萬萬不可啊!攝政王功高蓋世,爲國勞心勞力,是東風國不可缺少的將才。”顏將軍道。
“防西楚,平蠻夷,弒汗王,每一次戰役,攝政王領兵必會大勝而歸,三軍兵符,除了攝政王再無第二人敢接收,請皇上三思。”成將軍道。
“請皇上三思。”衆人同呼。
“反了,反了,你們都造反了,通通不把朕放在眼裡了是嗎?”軒轅衡腳步不穩的往後退去,氣急攻心,一屁股坐在龍椅上。
蕭亦然從腰間拿出一塊雕刻伏虎的金色令牌,沒有絲毫猶豫,他丟到了軒轅衡的手心中,一字未說,跨步離開了御書房。
三軍兵符,就因爲這麼一塊破兵符三番五次的讓他的雨兒置身危險之中,留它有何用?如今,虎符哪裡來,回哪裡去,他也算對得起軒轅衡,對的起東風國。
今後,他也不需要每天早朝,去批閱那煩人心神的奏章,多下來的時辰,正好可以多陪陪雨兒,她愛玩,他就陪她一起去玩,走遍大江南北的玩……。
“攝政王,請留步。”成將軍從後方急急的追了上來。
蕭亦然俊容不動,沒有理會成將軍火急火燎的聲音。
成將軍撲通一聲跪在了蕭亦然前方,雙手奉上三軍兵符,說道:“皇上三思過後,讓末將前來歸還虎符,末將懇請大將軍王收下三軍兵符。”
蕭亦然雙手負在背後,他擡頭看了天上如銀盤的月光,還有那綴着繁星的黑暗蒼穹。
三軍兵符,剛扔出去,還沒半盞茶的時辰,又回到了他面前,就因爲父親留下的一個責任,軒轅皇帝讓他接,他卻不得不接,這一份責任,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軒轅衡,倒也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他真正畏懼的,是本王訓練的那十萬鐵騎戰將,一塊虎符,他知本王不放在眼裡,故而,又讓人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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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王府
美男王爺前腳剛走,紫洛雨後腳就朝蕭面癱房間走了過去。
呦!小面癱房間裡燈火通明,沒有傳來敲擊木魚的聲音,也沒有神神叨叨唸經的聲音。
話說,小面癱現在做什麼?
紫洛雨敲了敲他的房門,裡面沒有絲毫動靜,不會是睡着了吧?
“小面癱,你在嗎?”她又敲了敲門。
“男女授受不親,這麼晚了,小洛洛還是請回吧!”裡面傳來稚氣的童聲。
“姐姐有事找你。”屁大的孩子,居然叫她小洛洛,簡直就是欠教訓。
“什麼事不能明天說嗎?”房間裡的小屁孩似乎有點扭捏。
紫洛雨也不同他廢話,推開門,她就進去了,看到小面癱雙手合成掌,坐在蒲團上一副剛從入定中回神過來的模樣,她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邊。
“幫我算一卦唄!”她笑着說道。
君莫乾面無表情的擡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明天算不行嗎?”
紫洛雨把手中的木錘拿了出來,放在手上把玩着,瞅了一眼小面癱,說道:“你說呢?”
君莫乾一看到這木錘他就眼疼,面癱似的小臉有了變化,不情不願的問道:“要算什麼?”
紫洛雨收起把玩的小木錘,正襟危坐,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後日我若逃出去遊歷天下,多長時間會被爹爹抓回來?”
她心裡琢磨着,要是幾天被抓回來的話,她就乾脆另謀出路,要是幾個月纔會被美男王爺抓回來的話,她就準備收拾收拾,逃跑了……
“你…。”君莫乾驚訝的看着她,剛吐出一個你字,就被紫洛雨捂住了嘴巴。
“噓!隔牆有耳。”她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君莫乾驚訝過後,恢復了常色,他掐指算着,算了三遍,他放下了手指,對紫洛雨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這是叫她不要去呢?還是不知道?
“無果。”他低聲說出兩個字。
紫洛雨鄙視的看了一眼小面癱,起身,拍拍裙襬上的浮灰,丟下一句:“神棍。”便離開了小面癱的房間。
君莫乾微微隆起眉頭,小洛洛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大晚上找他來算卦,他還沒有嫌她煩,她居然還罵他……
算不出來怎麼了?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他雖然一百次能算出九十九次,那不代表一定就能算出第一百次啊……
回到房間,紫洛雨趁美男王爺沒有回來,她把所有能輕易帶走的銀兩用一個小包袱裝好了,然後塞在了牀底下。
後天一早,她趁着美男王爺去早朝的時候就開溜。
蕭亦然回到府中的時候,紫洛雨正躺在牀上興奮的樂着,咋一看見美男王爺出現在她牀前,她嚇了好大一跳,美男王爺怎麼進門都沒有聲音的?
“爹爹,你回來啦?”她柔柔的說道。
“嗯,一個人在想些什麼這麼開心?”他沒錯過她剛纔滿臉的笑容,看到她心情愉悅,他在宮中遇到的不快也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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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爺有話:傳說中的二更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