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爲何能知道他心裡所想?
尉遲清音朝雲初月那雙皎如月夜的黑眸看去,雲初月也不避他,兩人相視,尉遲清音覺得自己彷彿掉進了一個浩瀚蒼穹之中,無邊無際都是冷清的寂靜。
尉遲清音腦中忽然升起一個想法,眼前這仙人寂寞了太久。
雲初月幽幽的嘆了口氣,衣袖浮動,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銀光字符,朝尉遲清音額心點去。
尉遲清音本能的後退,想要避開雲初月,卻發現自己身體不能動彈半分,心中警鈴大震,一雙黑眸深沉的看着雲初月指尖帶光的字符。
“你想幹什麼?”
雲初月彷彿沒有看到尉遲清音鋒利的眼神,將指尖的字符慢慢送送進他的額心,一時間,尉遲清音額心閃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彷彿開了一朵濯清漣而不妖的聖蓮,白光散去,那朵聖蓮印記也潛藏進了尉遲清音的額心。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尉遲清音臉浮怒色,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很不好,他運氣內力,想要掙脫控制,卻發現丹田裡的內力都無法催動。
尉遲清音陰鬱的看着雲初月,上仙果然非同凡響,若此人與他爲敵,怕死一招便可取他性命。
雲初月像似看透了尉遲清音的想法,淡聲道:“你無需猜測我會對你不利,我此番下來,是爲幫你而來。”
手指捻起尉遲清音的脈搏,將他質疑的眼神看在眼底,又道:“你的功力,到底是太薄弱了些,若一直如此,你拿什麼和蕭亦然爭?”
指尖聚了仙法,直送往他體內,雲初月繼續說:“本也不想你能一統江山,只要你能將小洛兒搶到身邊即可,誰知…。”
雲初月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人沒搶來,倒是讓蕭亦然捷足先登了,就算你這幅容貌勝過所有人又如何?終究是個感情失敗的男人。”
尉遲清音越聽雲初月這番話越惱火,發現自己身體能動時,他猛的將手腕抽回,冰冷的說道:“我的事,不勞雲池上仙費神。”
雲初月也不在意尉遲清音的無禮,垂下手,說道:“你若有蕭亦然拿能耐,我倒也省的費神。”
尉遲清音被刺的心尖巨疼,心裡罵道:什麼狗屁上仙?他這是來在人心口上灑鹽巴的?
心聲,被雲初月聽的一清二楚,又是一聲輕嘆,雲初月摸着胸口的位置:“若不想這裡繼續疼,就去將小洛兒搶回來。”
頓了頓,又道:“強迫的也行,蕭亦然就比你有魄力,當初…若不蕭亦然強迫和小洛兒…哎!小洛兒也不會成爲蕭亦然的娘子。”
尉遲清音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一直以爲娃娃和蕭亦然是兩情相悅,沒想到蕭亦然那禽獸不如的東西居然強迫娃娃。
若變禽獸能得到娃娃,那他也變禽獸好了……
“你有如此認知,甚好。”雲初月探得尉遲清音心聲,暗自點頭。
如此甚好,總比他強,不像他當年…。
尉遲清音眉心褶皺加深,立馬收了心思,反問道:“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一位上仙,下凡來就爲了告訴他該怎麼把娃娃搶到手?
恐怕,此事並非如此簡單,雲初月到底懷着怎樣的心思?
雲初月清淡的說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你將小洛兒搶過來,護在身邊。”
尉遲清音眼睛微眯,他若沒記錯的話,眼前這位雲池上仙也對娃娃有心思吧!那他又爲何要幫他?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他可不認爲一個上仙會無緣無故的幫他。
雲初月視線放遠,顏色淺白的薄脣拉開一道極淡,極淺的笑容。
一笑,猶如萬朵曇花盛開,絕美的瞬間竟蓋過了天邊的色彩,
尉遲清音有些失神的看着雲初月,爲什麼他看到雲初月笑的時候,猶如自己在照鏡子一樣?
“好處,自然是有的。”雲初月收斂起淡笑,淺淡的說道。
“不能說麼?”尉遲清音淡聲問道。
雲初月視線移到尉遲清音臉上,溫然點頭:“等你擁有小洛兒時,自然就會明白我的好處和目的。”
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尉遲清音忽然笑了,那笑容和雲初月一樣的絕世傾城,風華絕代。
“你對娃娃也存着同樣的心思吧?讓我得到,你不介意?同作爲男人,我可不覺得你有那麼大方,還是說,你想控制我?讓我將娃娃搶來後讓給你?可惜,娃娃的性子就連我,也是拿不準的,她現在很愛蕭亦然,愛到…可以不管我的…死活…。”
雲池上仙的如意算盤,恐怕是要落空了,而且,他尉遲清音從來就不是一個任人擺佈的人。
雲初月風輕雲淡的眸中閃過一絲陰霾,快的令人抓不住,但尉遲清音還是捕捉到了。
他忍住心如刀絞,繼續道:“我雖不知你爲什麼會說蕭亦然強迫了娃娃,但有一點你也許不知,若非娃娃願意,就是蕭亦然也強迫不了她,娃娃對蕭亦然的感情,恐怕在她還是幼狐的時候,就種下了,是呢,蕭亦然將娃娃一手養大,從小就把她捧在手心裡當寶貝般護着,後來,娃娃變成了人,他又將娃娃當做”女兒“養,東風國攝政王的女兒,是何等的尊貴?你也許不知,娃娃喊蕭亦然爹爹的時候,那聲音究竟有多甜,有多信任,在娃娃心中,我永遠也代替不了蕭亦然的位置,無論我多麼的努力,都代替不了,因爲,一開始,我就輸了。”
蕭亦然將還是幼狐的娃娃帶回蕭王府時,他就已經輸的的徹底。
是呢,蕭亦然給娃娃的永遠都是守護,而他,當時卻一心想要獨霸天下,就連接近娃娃,也是有着可恥的目的,聰明如狐,狡猾如狐,她又怎麼可能會選擇他?
雲初月淡然的臉上蒼白一片,像似被霜打過的葉子,那雙黑眸怎麼也風輕雲淡不起來了,裡面閃速着陰晦的光芒。
爹爹?她也叫蕭亦然爹爹?是了,當初在雲池上,他聽她提起過爹爹,當時,他以爲是她現代的父親,卻沒想到喊的是蕭亦然。
雲初月思想放遠,彷彿回到她第一次叫他爹爹的情景,軟軟糯糯的聲音猶如糯米糰子,好聽的讓人沉溺,而他,卻一次一次阻止她那麼叫。
現在,她卻叫別人爹爹,爲何他心裡這般不舒服?就像被別人搶了“女兒”。
尉遲清音嚥下上翻出來的鮮血,將雲初月的表情看入眼底,心中譏嘲,跟他玩心計?城府?呵呵…他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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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國皇宮
宮女們手中端着各種口味的梅子,各種新鮮做法的酸梅湯行色匆匆的往皇上寢宮送去。
宮女成一字型排在皇上寢宮外面,將手中的食物挨個交給一名進進出出的宮女。
負責遞送食物的宮女叫小雅,是當初差點被皇上賜死的那名宮女,後來因爲紫洛雨才保住一命,從那以後,小雅一直惦記着紫洛雨救了她命的恩情,她並不知道小狐狸就是紫洛雨,一直也在暗地裡打聽關於紫洛雨的消息,無耐宮中也無人知道知道現在那位小姐在哪裡,只知道一隻小狐狸成了皇后,貌似還要幫皇上生一窩小龍種。
小雅有種預感,只要跟在皇后娘娘和皇上身邊伺候,總有見到救命恩人的一天,所以,她將別人怕做,不敢做的事全包了,比如現在,給皇后娘娘送酸梅和酸梅湯。
寢宮中
某小狐狸側躺在偌大的龍牀上,有氣無力的側趴着。
最近她吃什麼吐什麼,就連以前最喜歡吃的雞腿肉,也勾引不起她的食慾,相反,她一聞那味道就想吐。
瞅着宮女端來的各色梅子和酸梅湯,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又沒什麼食慾的闔上了眼睛。
“皇后娘娘,這是御膳房新創的酸梅湯,味道可好了,您嘗兩口看看。”小雅見皇后娘娘對這些梅子都不感興趣,就端起了一碗酸梅湯送到龍牀前,她雙膝跪地,手中的酸梅湯平端的和牀沿一樣高。
“拿下去,我沒胃口。”牀上的小狐狸眼頭未擡,閉着眼睛說道。
是誰說懷孕想吃酸梅的?她就偏偏不愛吃,從小,她就怕酸,嘴裡放一顆梅子就酸水直冒。
“皇后娘娘想吃什麼?奴婢讓人去做。”小雅總覺得皇后娘娘的聲音和那位救她的小姐極爲相似,每一次小雅聽到皇后娘娘的聲音總忍不住擔心她的身子骨,懷了身子不吃食物,那怎麼行?
“我不想吃,你下去吧!”小狐狸一頭鑽進了被子,心裡各種鬱悶,老天對女人真不公平,每個月來大姨媽疼上幾天,難受的要死不提也罷。
這生孩子也特麼是女人的活,問題是,這生孩子的活她也認了,能不能反應不要這麼大?現在就吃什麼吐什麼,以後該怎麼辦?要知道,生孩子可不是一兩個月的事兒,懷胎十月呢,十個月不吃東西,她還有力氣生孩子?
金鑾殿上
文武百官在下說着堤壩新修的事兒,蕭亦然坐在龍椅上神智飄遠,想着別的事兒。
小狐狸這幾日吃的少,吐的多,身上的肉明顯比以前少了好些,若在這樣下去,她的身子骨肯定吃不消,倔強的小東西又不肯讓聞人卿於去給她把脈,這該如何是好?
“皇上,老臣以爲堤壩新修可以讓各地方的縣衙徵收賦稅。”一位老臣出列說道。
蕭亦然皺着眉頭,問道:“元丞相,當初你夫人懷孕時,可有什麼是她特別想吃的?”
出列的元丞相驚愣了一下,完全跟不上皇上的節奏,堤壩新修和他夫人懷孕想吃什麼有關係麼?
“回稟皇上,老臣的夫人懷孕時特別喜歡吃桂花糕。”那麼多年的事,誰還記得啊?不過,幸好他夫人一直以來都喜歡吃桂花糕,這才讓他在皇上面前有了可說的東西。
“桂花糕?雨兒連平時最喜歡吃的幾種糕點都吃不下去,一定也不會喜歡吃桂花糕。”某皇上喃喃自語。
隨後又道:“除了桂花糕以外,還有什麼?”說完,黑眸掃了一圈衆臣:“爾等都給朕仔細想想,你們夫人懷孕時想吃的食物,若懷孕吃不下,又該怎麼辦?”
“皇上,那堤壩新修的事…。”一名大臣弱弱的問道。
蕭亦然擡手製止:“此事明日再議。”
半個時辰後…。
“小玄子,可有記好?”蕭亦然掃了一眼提筆快寫的小玄子。
“回皇上,已經全部記好。”小玄子手中拿着筆和紙恭敬的答道。
“吩咐御膳房,今日將這些食物全各做一份。”
“是,皇上。”
“退朝。”蕭亦然說完,就擡腳率先走了。
衆臣面面相覷,這就退朝了?方纔他們議論的全是食物,還有好多要啓奏的事沒說呢…。
蕭亦然步伐加快的往寢宮走去,寢宮門前,他腳步一頓。
“皇后娘娘今日可有吃東西?”每次問這句話,他既期待又害怕,期待宮女說吃了,又害怕宮女說沒吃。
“回皇上,皇后娘娘滴食未進。”小雅低頭說道,剛說完,她就感覺到空氣一下子降了好多溫度,凍的她渾身直髮抖。
“沒用的東西。”冰冷的話說完,蕭亦然擡腳走進了寢宮。
小雅雙腿發軟,差點跌倒在地上,皇上每一次動怒,她都有種人頭不保的感覺,幸好最近皇上脾性變了不少,自從皇上把懷孕的皇后娘娘帶進宮後,皇上也不似以前那般殘忍弒殺了。
蕭亦然看了一眼桌上的未動的食物,眉宇間的川字更深了些。
聞人卿於不是說懷孕的女子愛吃酸麼?雨兒爲何一口也沒吃?還是說宮中做的不好吃?
黑眸轉到龍牀弓起的被子上,蕭亦然捻起一個梅子放入口中,朝龍牀走去。
紫洛雨睡的昏昏迷迷時,被抱緊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她眼睛眯出一條線,看到蕭亦然那張熟悉的俊臉,她又緩緩的閉上眼睛,腦袋往他懷中拱了拱。
剛準備繼續睡大頭覺,臉被一隻大掌托住,她只能再次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溫柔似水的黑眸。
“吃點東西再睡。”好輕柔的話,讓紫洛雨有些沉醉。
就在紫洛雨以爲蕭亦然拿食物喂她時,一張放大的俊臉移了下來,某小狐狸頓時清醒,下一刻,嘴巴被堵住,一粒酸味被吸走一些的梅子混合着他特有味道送入她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