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局面風雲暗動,諸方勢力都在暗潮涌動。
徵蘇園書房
“世子爺,長公主可是帶了聖上的聖諭前去靖王府呢。”
“那又如何。世子妃若是不願意的事,本世子絕不會讓她觸碰半分。”
明若背對着那問話之人,神色淡然,卻是語氣堅定。
“世子,郡主是有聖上的御賜金牌的。那……”
“放肆!”明若怒喝一聲:“郡主金牌的主意你也敢打?!看來本世子是太縱容你了,你連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不知道了是不是!”
那人惶恐,一下子跪倒在地,倉皇求饒:“世子爺,是屬下口不擇言,請世子恕罪。”
“哼。自個暗殿去領罰。”
一個甩袖憤憤離去,留下那人在原地顫顫然。
世子爺……絕不若表面那邊溫潤和氣,卻是爲了一些,不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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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封定玉輕輕一曲已畢,施施然起身,身姿清麗引人側目。
容柒爲封定玉的明知故問苦笑,他不得已起身立於封定玉身側,輕聲道:“玉兒,救父皇。”
封定玉眉頭微蹙,聽到容柒的話失神幾分,爾後便拂袖欲走。 容柒竟似知道封定玉要走,疾步擋在了封定玉身前,他知,封定玉定然會惱。
果然,封定玉眉頭更爲蹙下。容柒的行爲讓她很是反感。
“作何。”
“救父皇。”
“何須要我親自動手。你不怕我殺了他。” 看到容柒堅定的態度,封定玉反而有心開起玩笑來。
容柒不語,他自然是知道這爲難了封定玉,但是父皇,他不能不救。
“小七啊,你就是心軟。否則,君上怎麼會讓你出宮自擁府邸呢。”封定玉見他久久不語,終究還是一句話道破了容柒的心事。容柒也不惱,只是眨眼間便又笑意滿滿。
“我要回谷。他的事,應當去求商雪。這事,她理手。”封定玉勾脣淡笑,不竟諷刺之態。
“封定玉。”容柒讓出一條道來,封定玉走了幾步之後,他細聲道:“既已回了帝京,便去王府看看王爺。”
封定玉施施然離去,即使聽到了容柒的話亦未曾回頭。
直到封定玉的身影消失在琴亭,容柒方坐在石凳上微微嘆息,從旁閃出一黑衣人,對容柒抱拳道:“主子,這……”
“不必說了。玉兒自是已有決斷,否則你以爲她走得這般痛快是爲了什麼。”
黑衣人點點頭,又恭敬的隱了下去。琴亭之中,僅剩容柒一人斟酒獨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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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回來了啊。回了便好,不要走了罷,可否?”容柒身姿微斜的倚在琴亭的柱子上,頎長的身形在月色投影之下卻顯得那般的孤寂。他一手拿着青玉酒壺,鬢角髮絲飛揚,即使如此瀟灑卻是在一個人的琴亭有些冷清。
“如果,當初你遇見的第一個人是我,是否如今你也不會如此難過?”
容柒身姿一斜,搖搖晃晃的走了兩步,衣袂翻飛,險些摔到地上,幸而被扶住了,來人有些嫌棄的將他扶到石凳上,抱怨道:“若是讓那些女子見得你如斯模樣,怕是你那第一美男子的名聲就毀了。”
容柒看着來人,忽而一笑,是她。那個明眸如皓月的女子,他張嘴:“阿笙……”
來人正是翌陽郡主。
方纔是幫明玦尋了怪醫老人一趟,便又來看看他,聽得書童說是他正在琴亭獨自喝酒,便又過來,沒想到剛剛行踏幾步,又看得他險些摔到地上,心生不忍將他扶住。聞得一身酒氣,再看他居然喝得如此之多,明明就是個不會喝酒的人。
“你啊你。讓我怎麼說你。”
“怎麼說都好,阿笙,你回來了。”
容柒忽然丟到酒壺,站起身來將翌陽郡主擁入懷中,埋首於她頸間,深嗅着她的髮香,一動不動。
翌陽郡主沒想到容柒會突然作此反應,卻也沒有掙扎只是靜靜的任他抱着,她知道他必定有話要說。
“阿笙,我好害怕。若是你也被父皇逼走了,誰還能留在我身邊?”容柒低低的在她耳邊低喃,那是包含相思的念想:“留在我身邊,我會好好保護你,絕對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阿笙,留下來。”
翌陽郡主身子狠狠一抖,聽着容柒的話,她只能輕輕的回抱着容柒,低聲安慰着酒醉後如幼年時的容柒。
好不容易讓書童將容柒帶去休息,翌陽郡主走出六皇子府,回首望了一眼那牌匾,決然離去。
我既然已經回來,就絕對不會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翌陽郡主在心中暗暗發誓。她不管君上到底有什麼打算,可是既然牽扯到了身邊的人,她必定不會再做改變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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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越好一陣子也不曾入宮去,容柒便是私下約了容越封定玉兩人去一品居的後院想見,也帶上了翌陽郡主。只是這一會兒,四個人的氣氛卻不見得好。
“也不知到底如何才能讓君上收回成命。”?乾坤殿內,翌陽郡主一身素衣跪於殿內,聲音清冷無比,字字透着徹骨的寒意。沒想到,君上竟然真的將那道旨意傳給了明玦,而明玦卻也是一字不落的傳旨。她裴碧笙絕不是用來鞏固皇位的工具。
容柒微微側目,不忍相見翌陽郡主一面寒目之模樣,“皇儲之爭,已經沒有餘地,我只有奮力一試。老十,也並不老實。”
翌陽郡主猛然擡頭,聽着容柒之語,她甚知容柒無奈,卻不得不再次爭取:“若是一定要爭,豈不是要兵戎相見?安王的事尚未解決,君上的心就這麼急切了嗎?”
“我要如何做才能讓你和玉兒都不怨恨我?”?容柒一臉明秀的無奈。
翌陽郡主搖頭:“我不怨你,只怨是我自己,竟然長樂親王的女兒。”
容柒臉色變了變,目光看向另外一邊的封定玉,全是嘆息。
“那你又何必。難道的話一定要一句不差的奉守嗎!我區區一介女子,又怎麼能幫你!更何況,我嫁的人,是容越。他能幫你什麼?造反嗎?!”封定玉微怒,說出的話完全不帶敬意,一旁的翌陽郡主微微皺眉。
“放肆!膽敢這樣……”大總管被封定玉的一番不敬之詞觸怒,喝。
“你才放肆!我說話什麼輪到你這個奴才說話!給我滾出去!”封定玉怒氣更盛,頓時火氣沖天。
大總管頓時就被嚇得瑟瑟發抖,他怎麼敢對這位主子大小聲?這位怎麼也是丞相封彰的女兒,如今的懷王世子妃,未來的懷王妃!容越一個眼刀,大總管就屁滾尿流的滾了出去。一時間,大殿靜默無聲。
“若你不嫁也罷……”容柒薄脣微動,吐出幾個字來。
翌陽郡主赫然起身,傲然而立,斬釘截鐵:“我嫁!一切照舊不變!”
“碧笙……”封定玉看着站起來的翌陽郡主,心中多半也是瞭然的。裴碧笙和容柒的婚事已經昭告天下,若是君上直接宣佈了容柒作爲皇儲,那麼碧笙以後就是太子妃,這樣一來的話長樂親王府就必定是站在了君上既定繼承人這邊了。
容越一直沒說話,他倒是能夠猜得到君上的打算,可是這打算未免有些手段下作了一些。竟然硬生生的將翌陽郡主逼成這樣?容越眼眸一深,君上這一生籌謀劃策,可惜這樣的法子畢竟還是不頂用的。
“小七,我有一句話要與你說。”容越聲音低沉,似乎是下了不少決心。
“三哥請說。”容柒對於容越還是有一定的信服的,而當下這個節骨眼上,容越的話想必會和這件事有着莫大的關係。
容越看了容柒一眼,說道:“君上手中的棋子太多,若是你繼位,你要如何去做?”
封定玉和翌陽郡主心頭一驚,容越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是要讓容柒對君上的勢力進行清洗還是繼續沿用呢?
容越的話震了容柒一下,他看到容越堅定的表情,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父皇的棋子,多半都是本族,又何必如此殘忍。”
容越聽到了容柒的話,心頭瞭然,看來容柒心中對於君上的這一番作爲到底也是不使用的。既然如此,倒也不必在意這麼多了。畢竟,君上利用自己親兄弟的這一手段,不管是在誰來看的話,都是殘忍的。
容越想到自己年幼的時候就已經被迫離開了王府,接受那些訓練,成爲君上的棋子,這麼多年來之後,他也不是沒有怨言的。
只是他遇到了封定玉,這一生也是算足彌補。
“既然如此的話,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回去等着消息便是,君上的消息這幾日想必就會傳出來。”封定玉微微挑眉:“只是不知道,君上到底是先收拾了安王,還是先把皇儲的事做好準備呢。母妃這些日子在太后娘娘的宮裡,也沒有聽到消息。賢妃一事,君上已經完全壓下去了,不少的人都還在軟禁之中。”
容柒點點頭:“此事不必擔心,控制賢妃的人,就是爲了不讓安王驚動。早就埋伏了線人,這時候纔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好,如此甚好。”容越起身,對容柒說道:“還有一事,小七你不妨去拜訪我岳父,說不定我岳父會有好法子。”
容柒一怔,隨即看向封定玉,封定玉嘴角一彎,笑道:“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