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禍事不單行(二九)
毒妃狠絕色,禍事不單行(二九)
杜蘅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愛麪魗羋”
“阿蘅~”夏風凝望着她,萬語千言在心中奔涌,然話到嘴邊,卻只有蒼白的二字:“謝謝。”
謝謝她能包容他過去十年來對她的疏離和漠視;謝謝她能接納他娶杜荇過門;謝謝她在他最失落茫然之際,安靜傾聽,軟語開解,讓他紛亂的心找到一處休憩的港灣。
“兩家是世交,說謝就見外了。”杜蘅淡淡道:“況且,我也沒幫你什麼。”
夏風半晌做不得聲,神色便有幾分悽苦轢。
她的意思,只承認兩家是世交,不承認彼此之間有婚約了?
他默了許久,澀然道:“杜荇的事,是我考慮不周。”婚後,定會想法子彌補對她的虧歉。
杜蘅正色道:“男子漢大丈夫,做事最忌優柔寡斷。既已做了決定,就不該後悔。筱”
夏風汗顏,頹然道:“你說得對,是我迂腐了。”
杜蘅有些意興闌珊:“我還有事要做,不陪你了。”
夏風碰了個軟釘子,只得悵然而歸。
紫蘇上回被訓斥了一次,這回學了乖,搬了張椅子坐在抄手遊廊下,手裡拿着一個繡繃,假裝繡花,時不時地擡起頭去瞄一眼。
這時見杜蘅回來,忙不迭地起身相迎:“怎麼不留小侯爺用飯?”
“啊呀,怎麼忘了這個碴,我去叫他。”杜蘅說着,做勢轉身。
紫蘇信以爲真,脫口道:“可別!”
杜蘅憋不住,“噗哧”一笑:“看你以後還裝不裝?”
紫蘇這時才知杜蘅是故意逗她,登時鬧了個大紅臉,訕訕道:“你不是說,對一個人厭惡不能擺在明面上?”
“不錯,有進步。”杜蘅瞥她一眼,笑道:“不過,咱倆就不要玩這一套了。”
紫蘇嘿嘿笑:“我也覺得彆扭得慌。”
“去把聶管事請來。”杜蘅說着,去了花廳。
“哦。”紫蘇應聲去請人。
一會功夫,聶宇平在花廳外,恭敬地道:“小姐,你找我?”
“請坐。”杜蘅起身,道。
聶宇平也不客氣,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不知小姐有什麼事交待小人去辦?”
“你覺得,張進保這個人怎麼樣?”杜蘅也不拐彎抹角。
聶宇平有些意外,認真回憶了與他見面的情形,道:“乍逢變故,卻能驚而不亂;遇大事時,能夠審時度勢,當機立斷。算是有點小聰明吧。”
“這樣的人,按理應該有所作爲。可爲什麼在宮裡混了二十年,還是徘徊在最下層,做最髒最苦的雜役小太監呢?”杜蘅問。
聶宇平很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升遷無外乎那幾條路,最方便快捷的莫過於,有人提攜。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就是這個道理。第二嘛,就是使銀子。第三條,那就靠能力和機遇了。能力尚可培養,機遇卻是可遇不可求了。最後一條也是最慢的,就是論資排輩,慢慢熬下去。不過,這樣熬來的位置,通常不會太高。”
“依先生之見,那張進保若是得人提攜,最多能升到什麼位置?”杜蘅又問。
聶宇平表情很是怪異,沉吟了一會,道:“那就要看,提攜他的是什麼人了。”
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小姐難道想提攜張進保麼?”
杜蘅抿着脣,笑了起來:“我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啊!不過,我的確起了將他收爲己用的心思。只是不知道,怎麼才能幫到他?想請先生幫我出個主意。”
聶宇平想了想,委婉地道:“宮中沒有助力,提攜行不通。若是找對了人,使點銀子,再加上他自己的能力,往上再升幾級,到也不難。問題是,小姐希望他坐到什麼位置,才能對小姐有幫助呢?”
杜蘅不置可否:“運用得當,即使是低賤如牽馬太監,一樣能成就大事。因此,坐到什麼位置,其實不重要。”
見聶宇平眉心一蹙,有不以爲然之態,笑着解釋一句:“我不過是心有所觸,想着多留條後路而已。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當然,能不用是最好。”
聶宇平知她對自己還不算十分放心,也不點破,笑道:“既然沒有目標,那就好辦了。他手裡拿着五千多兩銀子,只要不傻,總會想法子往上爬吧?”
杜蘅彷彿漫不經心地道:“有銀子,也得保住了命纔有機會花。”
聶宇平一驚,擡眸望她:“我明白了!”
胭脂馬一案,全因張進保在皇上面前多了一句嘴。南宮宸恃才傲物,自然不會自貶身價爲了一句無心之言,去找一個小太監的麻煩。
但若是張進保突然間發了筆橫財,事情的性質就截然不同了!
不止南宮宸不會放過他,怕是連皇上也會容不下他吧?
唯有隱忍蜇伏,等事情過去,風平浪靜時再做籌謀也不遲。
杜蘅低頭啜了口茶,笑:“如此,有勞聶先生再跑一趟。”
“飯好了,聶管事要不要留下來一塊用點?”紫蘇笑問。
“小姐慢用,我還有事,先走了。”聶宇平起身,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平昌侯府,杜荇正在大發嬌嗔:“都午時三刻了,飯怎麼還沒送來?”
小薊絞着雙手,不安地道:“大薊姐姐已經去廚房催了,應該一會就會送來了。”
“以前是菜色不齊,現在倒好,乾脆時間都不準了!”杜荇罵道:“廚娘都是幹什麼吃的?拿着月例銀子,這點事都做不好!豈有此理!”
小薊不敢搭腔。
姨娘本就不是什麼正經的主子,小姐又是這麼尷尬的身份,偏生出嫁那天,這麼巧正趕上臨安城裡進了飛蝗!
侯夫人十分惱怒,聽說當着二位少奶奶的面,指責小侯爺娶了個災星進門!
再加上,四小姐逢人便說,小姐明知小侯爺跟杜家二小姐有婚約,還不知廉恥地勾/引小侯爺。爲了榮華富貴,不惜以死相逼,寧願做妾也要嫁進侯府。把她說得醜陋不堪,一文不值!
偏偏小侯爺對小姐又不上心,只在成親那天象徵性地露了個臉,之後便藉口公務繁忙,徹底沒了影子!
小姐嫁過來整整一個月,別說跟小侯爺圓房,連他的影子都沒瞧見!
那些個僕婦子,哪個不是見高拜見低踩的?
冷眼旁觀了一陣子,見小姐不得寵也不得勢,一個二個便都懈怠了起來。
侯府規矩多,姨娘每餐吃多少道菜,吃什麼米,喝什麼茶,幾碟點心……這都是有定例的。
起初倒不敢少樣數,卻在質量上耍些小花招。就拿菜來說,先是少鹽少油,後來就是素多葷少,再後來,乾脆全是素菜不說,還都是些老的,黃的,甚至爛葉子!
杜荇自小嬌生慣養,哪裡吃得這些苦?
就打發了她們要廚房給單做。
廚房倒是沒拒絕,但是有一樣,單做得另外使銀子,說這是府裡的規矩。
給就給吧,一道菜要五兩銀子!合着一頓吃個四菜一湯,就得花上二十五兩!就是山珍海味也沒有這麼貴的,這不是明着欺侮人嘛?
廚房裡的人會變着法子揩油,別人的也不是傻子!
你每天都得洗漱吧?這麼冷的天,你得用熱水吧?
要熱水,有啊!你得等!府裡所有人都用完了,這才輪到你!
早上卯時三刻起牀,等到巳時正,熱水才姍姍送來,這也就算了。晚上洗澡就更麻煩了,申時就去催了,亥時正給你送來還算早的,時不時拖到子時。用手一探,還是溫的!
把水倒進浴桶裡,衣服還沒脫完,水就先冷了!
想要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成啊,拿銀子!
二兩銀子一擔熱水,泡個澡少說得兩擔吧?得,又是四兩。
你想洗衣裳?成,拿銀子!五百錢一件!
不得已,只能自個洗!不自己洗不行啊,哪有這麼多銀子給你花?
想喝杯熱茶,還得跟人買滾水,一百錢一壺!
總而言之,事事費錢,件件使銀。
每天早上起來,睜開眼睛起就要錢,就算閉上眼睛也不能停止——你晚上得燒炕吧?屋裡得擱炭盆子吧?房裡的馬桶,你不能不倒,也不能不洗吧……
就這麼的,杜荇嫁過來的時候,統共才三千兩不到的私房銀,一個月的功夫,花去了五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