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經過二十天的奔波,夏雪終於帶着二十幾個護衛,於九月初,風塵僕僕地趕到了興仁縣城。
“四小姐,一路辛苦~”趙宣早早地等在城門。
夏雪撩開車簾,看着矮塌塌,灰撲撲的城門,頓時大失所望,忍不住尖聲嚷道:“老天,這到底是城門還是狗洞?”
趙宣心下暗驚,面上不敢露出分毫,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四小姐,這裡已是雲南地界,蠻人居多,咱們還是低調些好,以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煩。洽”
興仁,做爲叛軍在雲南的第一道防線,成爲平南大軍第一個打擊目標是即成事實。
膽小的,幾天前就已經開始捲了鋪蓋,逃出縣城四處投親靠友。
他們一行二十餘騎,帶着四五輛大車,在這種敏感時候進城,本就已經引人側目。
行事再如此張揚,萬一引來叛軍注意,曝露了身份,只怕會死無葬身之地鈐!
夏雪轉頭,見守城的兵丁果然往這邊看了過來,心下微慌,嘴裡卻不肯服輸:“怕什麼,難道他們還能無緣無故殺人不成?”
白癡!這些人造反都敢,還在乎手裡多幾十條人命?
杜葒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不屑,柔聲道:“咱們當然不必怕這些蠻子。不過,咱們的目的是助三少爺立軍功。所以,沒跟三少爺會合之前,能不惹事儘量不惹爲好。你說對不對?”
夏雪輕哼一聲,將車簾放下:“行了,我又沒說什麼!”
“四小姐,請~”趙宣熟知她的脾氣,知道她這是服了軟了,也不說破,忙帶着他們進了城,七彎八拐之後,進了一座偏僻的小院。
夏雪下了馬車,看着面前的破舊的小院,滿眼狐疑:“這就是城裡最好的客棧?”
趙宣小聲解釋:“客棧人多眼雜,咱們人又多,住着太扎眼。所以,我自作主張,買了座宅院。”
見夏雪皺着眉頭,很不滿意的樣子,忙又解釋了一句:“別看這院子外面瞧着不起眼,裡邊佈置得還算舒適。好在四小姐也不會在此長住,只好將就一下了。”
趙宣做爲先頭部隊,足足比夏雪早了半個月進入興仁,早已把縣城的地形摸了個透。
杜葒在夏雪之後下車,四下打量了一遍:“這麼個院子,住不下七十幾號人吧。趙管事該不會這麼大手筆,把相鄰的院子,也一併買下來了?”
趙宣轉過頭看她,眼裡閃過一絲驚詫:“是的,包括對面的院子,一共買了四個一進的小院。”
怕夏雪怪他浪費銀錢,又補了一句:“這邊地價不高,四個一進的院子,也不過花了八十幾兩銀子。”
若是平時,突然間買這麼相連的住宅,自然不可能。
眼下大戰在即,買幾間空房子倒是不難。
當然,如果不是他暗中耍了些小手段,想要這麼短的時間裡買下四個相鄰的一進宅院,也不容易。
杜葒吃了一驚:“趙管事的意思,是要在興仁縣住下來不走了?”
夏雪很不耐煩:“你哪這麼羅嗦?吹了一天的沙子,趕緊進屋梳洗是正經!”
杜葒只得把到嘴的話嚥了回去,跟在她身後進了門。
三間正房,夏雪當仁不讓地住了佔了東邊連着淨房的主臥房,杜葒很自覺地去了西梢間。
護衛們則三五人不等地擠進了廂房和倒座間。
琉璃開了箱先把換洗的衣服拿出來,服侍夏雪到淨房洗澡。
杜葒站在窗前,看着趙宣指揮人從馬車上往下卸行禮,眉毛越蹙越緊。
夏雪舒舒服服地泡了個花瓣澡,洗去一身的沙塵,從淨房裡出來,已到掌燈時分。
趙宣把幾個身手較好的護衛叫過來,爲夏雪準備了一個簡單的接風宴。
夏雪對此顯然並不領情,一直抱怨飯菜太過粗陋,要求趙宣一定要找個好的廚娘。
趙宣額上滴汗:“一時半會,上哪去找廚娘?”
“只要肯出錢,還怕買不到廚娘?”夏雪怒衝衝。
“四小姐,”杜葒含笑勸道:“出門在外,不比在京裡。再忍忍吧,等見到三少爺就好了。”
“忍忍忍!”夏雪怒道:“天天叫我忍,究竟要忍到什麼時候去?”
這大半個月來,除了睡覺,絕大部份時間都是坐車,每天最少要走一百多裡地。
她自幼嬌生慣養,就算被休後,過的也依然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哪裡吃過這樣的苦?
那股子熱血,早在漫無止境的奔波中消磨殆盡。
若不是想着要讓南宮宸對她另眼相看,早就想打道回府了!
“快了!”趙宣笑着安撫:“我收到消息,三少爺的先鋒營已經在二百里外的普安縣集結待命。最多還有半個月,就要打到興仁縣來了。”
“真的?”夏雪高興得差不多要跳起來。
“不敢有半字虛言。”“那,”夏雪立刻問:“燕王什麼時候來興仁縣?”
趙宣窒了窒,道:“只要收復了興仁,王爺早晚要來。”
“早晚是多晚?”夏雪冷聲質問。
趙宣滴汗“……”
南宮宸是南征元帥,何時來興仁,豈是他左右得了的?
杜葒聽到這裡,終是忍不住發問:“趙管事的意思,不會是要在這裡等三少爺吧?”
趙宣一愣:“不然呢?”
杜葒斜睨着他,冷冷地反問:“你覺得三少爺見了四小姐,是開開心心地帶着她繼續攻城掠地,還是立刻打包,將她送回京城?”
這麼明顯的事也想不到,真不知他長着腦子是幹什麼用的?
趙宣愣住:“這……”
杜葒斜睨着他,意有所指地問:“難道,我們大家辛辛苦苦,奔波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纔到達雲南,就只爲了到這裡看一眼就打道回府嗎?”
“想要我回去,除非我死!”
“只怕,到時由不得四小姐了。”
興仁只是第一站,等着夏風收復的大大小小的城池有二三十座之多。
夏風怎麼可能帶着夏雪這麼個累贅,衝鋒陷陣?更不可能,把這麼明顯的軟肋擺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
關乎到戰爭的勝敗,他絕對不可能無原則地退讓。這絕對不是撒幾句嬌就能了結的事。
夏雪好歹也是出身將軍,自幼耳濡目染,多少有些見地。
給杜葒這麼一點,自然明白其中厲害,不禁着急起來:“那怎麼辦?”
“繼續南下,深入到雲南腹地去!”杜葒淡淡道:“讓三少爺即使發現了我們,也無法輕易趕咱們回京。”
趙宣嚇了一跳:“興仁城裡,蠻子所佔比例還不算多。再往南走,可就是蠻子的天下!萬了出了事情,那可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杜葒不以爲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夏雪冷笑:“你怎麼肯定走遠一點,三哥一定不會趕我回京?”
杜葒胸有成竹地道:“戰事一起,整個雲南必將陷入一片混亂之中。興仁是邊境,出了興仁,全是咱們的大後方,安全絕對無虞。咱們走得越遠,三少爺越無法保證咱們的安全。而三少爺趕四小姐回京的目的,是不願你捲進危險之中。既然無法保障你的安全,又怎麼敢讓你回去?到時,他只怕不但不能趕四小姐回京,還不得不將你託付給燕王。”
夏雪一聽到“託付給燕王”眼睛立刻就亮了:“有道理!”
恨恨地瞪趙宣一眼:“虧你還上過戰場,竟然還不如葒姐看得明白!”
趙宣很有些狼狽:“三小姐年紀輕輕,見識過人,教趙某好生慚愧~”
他怎麼敢說,他其實是想着儘快把夏雪這顆燙手山芋到夏風手上。
沒想到,卻被杜葒看穿了他的心思,及時喝破?
“可是,”杜葒乘機道:“咱們也不能走得太遠,否則真出了什麼事,恐怕三少爺鞭長莫及。”
“那你說,”夏雪不知不覺放低了姿態:“咱們到哪等三哥最好?”
“打仗的事我不懂,無法對三少爺的進攻路線做出預叛,提前到前面等他。”杜葒看着趙宣,微微一笑:“想來,趙管事一定不會讓四小姐失望的。”
“小人,盡力而爲。”話說到這個地步,趙宣再不敢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