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藝不賣身
毒妃狠絕色,賣藝不賣身
夜涼如水,深藍的天幕下,銀白的月光灑下淡淡的柔白的光。1
一隻烏漆抹黑的手忽地攀上路基,緊接着渾身裹滿了瘀泥的林月仙從陰溝裡爬了出來。
叮噹,扔掉手中的匕首,在胸前蹭了蹭,大步朝北而行。
“篤篤”魅影輕叩房門。
“什麼事?”石南打着大大的呵欠,滿眼睏倦地從牀上爬了起來檣。
“月仙來了。”
“讓他進來。”等了片刻,不見動靜,不覺惱了:“做什麼,還要爺親自去請不成?”
“呃,”魅影含蓄地道:“他,有些不方便,還是爺出來的好~兢”
“都是大老爺們,有啥不方便的?”石南不耐煩地推門而出,一股酸臭之味撲面而來,立刻掩住了鼻,罵道:“你丫掉茅坑裡了?”
魅影嘴角一抽:“爺,您真神了!”
這位可不是剛從臭水溝裡爬出來麼?
石南彎腰脫了鞋擲過去:“王八蛋!不會先到河裡洗洗再來?弄髒爺的屋子,回頭扒了你的皮!”
林月仙怯生生地道:“我這不是怕誤了爺的事麼?”
“還敢犟嘴!”石南眼睛一瞪,喝道:“讓他清醒清醒!”
魅影擡起下巴,朝他呶了呶:“瞧見沒?那邊有池塘,自個跳進去。”
噗通一聲,水面濺起半尺高的水花,石南懶洋洋地蹲在石橋上:“說吧,啥事連天亮都等不了,大半夜地摸來了?”
“是……”林月仙遊過來,魅影立刻一竹竿將他戳開:“滾遠點,爺耳朵好使得很!”
林月仙只得浮在水裡,露出一顆頭,把今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等等,”石南忽地站了起來:“你說和三那小子進了平昌侯府了?”
“是。”
“臭小子,準是銀子又花光了,不在江南眠花宿柳,倒跑來壞我的事!”石南跺腳大罵:“老子明兒見了他,揭了他的皮!”
“呸!”一聲冷笑忽地響起:“你打着本公子的旗號到處招搖撞騙,本公子沒找你算帳,你倒有臉來揭我的皮?”
一抹修長的身影自牆頭飄然而下,轉眼便到了石橋上。1
“你小子的風流韻事多不勝數,多一兩件有什麼區別?”石南毫無愧色。
“放屁!”和瑞怒眼圓瞪,全沒了白天的優雅和飄逸:“本公子風/流卻不下流,從不逼良爲昌!”
石南詫異地望着他:“難道這麼多年,你一直是賣藝不賣身?”
“噗!”魅影一個沒憋住,笑出聲來。
和瑞一個利眼掃過去,他連忙閉了嘴。
“你破壞我的形象!”和瑞指控。
石南撇嘴:“你有形象嗎?”
和瑞大怒,抓起一顆石子,咚地一聲,林月仙頭上已被砸出一個包,正覺得莫名其妙,和瑞在那邊哇哇大叫:“這種不男不女的東西,也配當本公子的入幕之賓?”
石南哈哈大笑:“這容易,下回給你配個好的!”
“還有下回?”和瑞咬牙切齒,撲過去摟他的肩膀:“信不信本公子現在就辦了你?”
“滾~”石南一腳將他踹開:“小爺是有媳婦的人了,給老子放尊重點!”
“我呸!跟本公子這裝啥小綿羊,還尊重,我尊重你個……”罵到一半忽然覺得不對,張大了嘴巴瞪着他,傻了:“你小子娶媳婦了?”
他才離開多久,不到三個月吧,世界咋就變了呢?
石南得意之極,回他一連串奸詐的笑:“嘿嘿嘿嘿~”
和瑞顫着手指着他:“老實交待!她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誰,芳齡幾何,啥時勾搭上的……”
“她還不知道~”石南一句話,把他一長串的問題堵在了喉嚨。
“……”八字沒一撇的事,顯擺個屁啊!
“不過,她跑不了,你準備好銀子,等着喝喜酒就是。”石南笑得眉眼彎彎,一口白牙,亮得刺瞎了和瑞的眼。
和瑞把他的話細細琢磨了一番,驚得下巴掉下來:“敢情,你小子玩暗戀啊?”
他激動了:“到底是誰,竟有這樣大的魅力?”
“想知道啊?”石南側着頭看他。
和瑞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
不止他,魅影和林月仙都伸長了脖子,拼命點頭,表示很想知道。
“滾!”石南兩眼一瞪,腳下石子應聲而飛。
這一回林月仙有了防備,見勢不妙,吱溜一下潛入水中,一口氣游到對岸纔敢冒出頭:“幹麼都欺侮我?”
“立刻滾出臨安,三天內趕到江南三堂分處報到。”
“是~”林月仙怏怏不樂,爬上岸走了。
“別想岔開話題,快說!”和瑞凶神惡煞。
“咳咳~聽好了啊~”石南清了清喉嚨,笑眯眯:“我不告訴你們~”
“啊啊啊啊~”和瑞慘叫一聲,左右勾拳,飛毛腿旋風腿齊上:“你不把我當兄弟,我跟你沒完~”
石南三蹦兩躥,嗖地一下跳到屋檐上:“時機沒到,說也沒用。”
眼前倏地浮起一張含羞帶惱的俏臉,和瑞腦中靈光一閃,猛地剎住腳:“杜二小姐?”
“你怎麼知道?”石南微訝,隨即緊張起來:“她跟你說什麼了?”
和瑞原只是隨便亂猜,不料他竟承認了,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她可是小侯爺的未婚妻。”
“很快就不是了。”石南不以爲然。
“大丈夫何患無妻?”和瑞皺了眉,一臉嚴肅地道:“女人多得是,何苦非要奪人之妻,跟平昌侯府爲敵?”
“區區一個平昌侯府,小爺還沒看在眼裡。”
“你就狂吧!”和瑞橫他一眼,不無擔心:“到時擺不平,可別哭着來找我!”
“切!”石南哧笑:“色字擺中間,利益放兩邊,這可是你常掛在嘴邊的話,今日怎麼說起我來了?”
和瑞斜他一眼,冷笑:“我可從不沾染良家婦女,也絕不會壞人名節。”
石南凜容:“別人想壞她名節,還得問小爺答不答應呢!”
和瑞見他不似玩笑,好奇心頓起:“我瞧着也不是什麼絕色,值得你這般拼命?”
石南想了想,微笑:“其奈風/流端正外,更別有,系人心處。”
和瑞機靈靈打個寒顫,猛搓手臂:“你饒了我吧~”哈哈哈~”石南哈哈大笑。
“等一下~”和瑞忽地想起一事:“剛纔你們在討論的,好象是杜家大小姐?”
既然對二小姐有意,爲何還設局誘騙杜家大小姐?
石南笑容可掬:“沒辦法,我搶了他的女人,總得還人家一個吧?”
和瑞倒吸一口冷氣,一時罵他都找不着詞:“你……”
這也太,TMD地缺德了吧?
“這幾日紅蓼院關緊了院門,大小姐足不出戶,連老太太那邊每日的晨昏定省都推了,說是感了風寒。”紫蘇擰着眉,說到這裡聲音越發地低了:“我猜,八成是小產了。”
杜蘅默然片刻,淡淡道:“她能狠得下心,倒也算個人物。”
“可惜,”紫蘇扼腕:“小姐謀劃了這麼久,終是不能如願。”
杜蘅笑了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能設計她懷孕,卻無法阻止她墜胎。這樣也好,最起碼以後面對夏風,會少一分愧疚。”
紫蘇輕嘆一聲,道:“是啊,委屈小侯爺了~”
“哦?”杜蘅擡眸看她一眼:“你說說,哪裡委屈?”
“小侯爺溫潤如玉,被逼着娶大小姐這樣驕橫霸道之人,難道還不算委屈?”頭上帽子綠得冒油就算了,還差一點當了便宜爹!
“你不要忘了,”杜蘅神色冰冷:“既便是貌合神離,至少在別人眼裡,他們也做了十年的恩愛夫妻,不知羨煞了多少閨閣女子!怎麼重生一回,倒委屈他了?”
她曾親耳聽他說過,杜荇並非驕縱,只是“特立獨行,率性而爲”罷了。
如今時移世易,同樣的行爲在他眼裡卻變成了驕縱跋扈,從而棄如蔽履!
前世今生,杜荇其實並沒有多大變化,爲什麼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兩種待遇?
同理可鑑:若非她戮力自保,變得強大,從而有了利用價值,他只怕連眼角都懶得瞄她!
所以,他有今日完全是咎由自取,有什麼好委屈的?
紫蘇自知說錯了話,不安地捏緊了衣角。
杜蘅淡淡道:“有那個閒心去同情別人,不如到園子裡澆澆花。”
“我錯了~”紫蘇低頭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