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上章因上傳匆忙未及修改,末尾出了個小紕漏,特地修改如下:
接上章:不,這太殘忍!
南宮宸繃着臉,十分嚴肅:“杜大人,此人自稱是令愛。舒愨鵡琻本王只好請大人親自前來辯認一二。”
說到這裡朝杜葒看過來,上下掃了兩眼,語氣裡竟帶了幾絲驚訝:“咦,你怎麼……”
象是完全不明白她何以赤着身子站到了現在似的?又氣又笑地道:“本王讓人檢查,查完了就該……町”
也不說就該怎樣,頓了頓,忽地瞭然,蹙眉道:“本王忘了,你也不能……哎!真是!成何體統!”
他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一副懶得教訓她的樣子,改而教訓羅周兩位嬤嬤:“她年輕不懂事,你們是辦老了事的,怎麼也這麼糊塗?”
揉了揉眉心:“今天處理的事,見的人又多……哎!如果不是還好,萬一真是……讜”
唸完,很有些生氣地瞪眼罵道:“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伺候姑娘穿衣!”
“是老奴考慮不周~”羅嬤嬤很是利落地認了錯,更加利落地從書櫃後變出一扇屏風來。
兩個人動作迅速地替呆若木雞的杜葒穿戴整齊。
杜葒被他這一番話,只氣得氣血翻涌,原本凍得青紫的臉,此刻竟又涌上了一絲血色。
這是什麼鬼話!
好象她落到這步田地,全是自己任性妄爲造成,與他無關!
若不是他,她能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杵在這裡,任人觀瞻嗎一整天?!
杜謙很自然地順着他看的方向看過去,猛地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瞪着杜葒。
擡手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控制不住地往前疾走了兩步,仔仔細細地盯着她看了足有半盞茶時間,終於不確定地喚了一聲:“三兒?”
南宮宸脣微翹,嘴裡跟杜謙說話,眼睛卻看着杜葒:“杜大人看清楚了,真是三小姐?”
杜葒咬着脣,竭力想保持鎮定,卻怎麼也止不住顫抖。
以爲早已流乾的眼淚,屈辱地盈滿了眼眶,不爭氣地滑了下來:“爹!”
杜謙極度震驚,猛地往後連退了好幾步:“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柳鎮的信上,不是說杜葒不幸落水身亡了嗎?
老太太因爲白髮人送黑髮人,還傷心難過得在牀上躺了好幾天。
她,她怎麼又活了過來,而且還以這副模樣出現在燕王府的外書房裡?
杜謙驚疑不定,目光在南宮宸和杜葒身上來回掃了兩遍。
不敢揣測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卻又不能逃,不得不硬着頭皮面對:“這是怎麼回事?”
杜葒哆嗦着脣,面無人色地道:“那日掉下船,被水衝到下游,讓人救了,醒來後,陰差陽錯到了京師……”
她沒有解釋,爲什麼回了臨安卻沒回家,反而進了燕王府。
南宮宸似笑非笑,目光冷凝如冰:“不管你和二小姐之間有什麼矛盾,本王都不想插手。”
到了此刻,杜葒終於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千不該萬不該,仗着有點小聰明,想利用南宮宸對付杜蘅!
他不是貓,是老虎,是統御萬獸的森林之王。
連窺伺都是一種挑釁,怎容得別人的算計?
她拼命咬緊了脣瓣,卻怎麼也止不住胸中翻涌的氣血,張嘴,噗地吐出一大口血,終於如願暈死過去。
“胡鬧!”杜謙大吃一驚,竟忘了這是在燕王的書房,氣急敗壞地吼:“你,你怎能如此任性,荒唐,糊塗……”
話沒說完,杜葒已經吐血暈倒。
再怎麼不堪,到底是親生骨肉,眼睜睜地看着她吐血暈厥,杜謙也生出了些撕心裂肺的感覺,瞪着地上那團殷紅的血,愣在了當場。
周嬤嬤躬身施了一禮:“得罪了!”
不急不慌地俯下身,利落地甩了兩個又脆又響的耳刮子。
羅嬤嬤拿起一旁的銅壺,就着壺嘴喝了一大口水,鼓起腮幫子,對着杜葒的臉,“噗”地噴了下去。
杜葒打了個寒顫,猛地張開了眼睛。
“醒了?”周嬤嬤含笑扶了杜葒起身,恭敬地退到一旁。
南宮宸淡淡道:“三小姐似有許多心事,杜大人帶回家中,好好開解。好好的官家千金不做,非要爲奴爲婢,鬧了笑話事小,礙了大人官聲可就不好了。若本王沒記錯,三小姐年紀也不小了吧?只是,這樣的性子……”
他點到即止,搖了搖頭,竟依稀有幾分擔憂的樣子。
“王爺教訓得是,臣惶恐!”杜謙唯唯諾諾。
杜葒撲通一聲跪下去:“王爺,以前的確是我錯了,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杜謙嚇得魂飛魄散,恨不能衝過去捂住她的嘴巴,當着南宮宸的面,偏又不敢,汗如雨下。
南宮宸眯了眯眼睛,薄得無情的嘴裡,吐出四個字:“憑你也配?”
杜葒猛地擡起頭,直直地瞪着他,眼裡燃着熊熊怒火。
“孽障,還不閉嘴!”杜謙一把拉起她,連拖帶拽地把拉了出來,塞進馬車,一路疾馳回了杜府。
杜葒的死而復生,突然迴歸,自然在杜府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老太太喜不自禁,拉着她的手又流了一大缸眼淚。
無奈杜葒今日所受的驚嚇和羞辱實在太大,實在抽不出精神再演一出“祖慈孫孝”的大戲。
除了進門喚了聲“祖母”,只發出幾個簡單的“嗯”“啊”“好”等單音節字,其餘一直木呆呆地任她拉着自己的手。
因流了太多的眼淚,對着老淚縱橫,喜極而泣的杜老太太,此時眼眶乾澀得連一滴淚都擠不出來,心裡只覺厭煩無比。
杜謙也怕杜葒言多有失,忙着替遮掩:“娘,三兒一路顛簸,想是累了。”
老太太沉浸在骨肉團圓的喜悅裡,不止沒有計較她的無禮,反而越發憐惜她流落在外,抹着淚道:“可憐見的,這些日子也不知遭了多少罪,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瞧這小手冰得!我記得箱子裡還存了幾塊好皮子,去,拿出來給三兒做幾件斗篷!”
唐藜恭敬地道:“我那也有好幾塊,一併拿來給三兒吧。”
老太太很是滿意地看了她一眼,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大家都散了罷!”
杜謙鬆了口氣,竟連給老太太請辭都忘了,忙忙地走了出來。
唐藜略有些擔憂地看了他惶急的背影一眼,匆匆跟老太太說了一聲,便追了出來。
杜謙低着頭,沿着抄手遊廊往前走。
一路上把南宮宸說的話,顛過來倒過去細細地琢磨了無數遍,總算是想把這天這齣戲給看明白了,從而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膽寒。
看來,葒姐還是沒死心。
什麼意外落水,被救後陰差陽錯回了京城,都是一派胡言!只能糊弄傻子!
只怕她早就計劃好了,假死脫身,隱身埋名進了燕王府,卻不慎露了馬腳,被當成刺客揪了出來。之後,脫衣驗身,當衆羞辱,然後也有了王爺對他的一番敲打!
這幾年來,杜蘅和杜荇,杜葒姐妹之間的那些明裡暗裡的鬥爭,他就算不說十分了解,也能大致猜到七八分。
更清楚地知道,矛盾的根源,其實是顧氏和柳氏之爭,更是妻與妾,嫡與庶之鬥。
不論做爲父親還是做爲丈夫,他都無力解決,只好裝聾作啞,總想着息事寧人。
只盼着,終歸是一家人,是血親,下手間總該有些分寸。
何況,女孩子終究是要嫁人的,嫁出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麼?
他沒想到,杜葒的怨恨如此之深,竟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她怎麼敢把腦筋動到燕王的身上,隱姓埋名,跑到他的地盤去?
br妄圖借燕王之力,打壓穆王府,進而打擊杜蘅?
南宮宸是什麼人?
是皇嗣,是王爺!將來,更是最有可能統治大齊江山的一國之君!
穆王府在大齊朝屹立了百年,是大齊的摯天玉柱!
蕭乾更是太康帝最爲信賴和倚重的寵臣,沒有之一!
將來不論誰當皇帝,承繼大統,都不能少了穆王府的支持。
她一個未及笄的少女,竟然妄想憑一己之力,將朝堂上的兩大勢力玩弄於股掌之間!
真是荒唐,糊塗,可笑至極!
她就不怕一個不慎,不止自己被碎成齏粉,還會帶累得杜家上下幾百人死無葬身之地?
看吧,報應來了吧!
身份揭穿,只被羞辱了一下,沒有安個“心懷叵測,謀害皇嗣”的罪名已是萬幸!
他有自知之明,心知憑自己還無法讓南宮宸忌憚。
只怕,看的還是杜葒視爲眼中釘,恨之入骨的蘅姐的面子,沾了杜葒最不屑的穆王府的光。
但是,這件事並沒有到此結束,南宮宸的意思也很明白,要他帶回去好好開解。
雖是要他自行處理的意思,但究竟要處理成什麼樣子,才能讓燕王滿意,卻是個大大的難題!
“老爺,出什麼事了?”唐藜微笑着上前與他並肩,眼底有隱隱的擔憂。
她是新婦,卻不是二八年華的少女。
嫁過來之前,早就把杜謙的妻妾,幾個子女之間的稟性,愛好等等打聽得清清楚楚。
顧氏與柳氏,杜蘅和杜家幾個庶出的小姐之間的恩怨,她也略有所知。
不管以前怎樣,杜蘅現在嫁進了穆王府,權傾朝野,不止是杜家現有的子女,就連她以後的孩子都要仰仗穆王府。
毫無疑問,對這位二女兒,只能敬着,捧着。
至於柳氏所出的二女一子,杜鬆已瞎,杜荇不知所蹤,都不足爲慮。
唯一一個有心機的,跟着柳鎮去了江南,失足落水而亡。
人死如燈滅,一個死了的庶女,自然用不着她費心,是以並未放在心上。
今天突然“死而復生”,杜謙的表情又明顯是憂懼多過歡喜,老太太人在局中沒有發現,她旁觀者清,卻看得清楚分明。
只怕這件事,其中另有隱情。
杜謙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在院子外呆立了太久,輕咳了一聲道:“無事。”
唐藜微蹙蛾眉,柔聲道:“老爺,你我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爺有事,不該瞞我。”
杜謙尷尬地道:“你想多了~”
“葒姐兒是怎麼回事?”唐蔾心中氣苦,索性不再跟他兜圈子:“老爺明明是被燕王府的人請走,爲何回來時卻帶回了死而復生的葒姐?”
杜謙愣在當場,無詞以對。
不同於顧氏自小嬌養出來的軟弱無能,也不同於柳氏的目光短淺。
唐家大小也算是個官家,唐藜的見識自然不是丫頭出身的柳氏能夠相比的。
她大方明理,凡事進退有矩,進門不到半年,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不說人人都說她好,卻也沒有一個敢說她處事不公允,老太太面前,也挑不出她一個錯字。
他自然也知道,她是個精明厲害。
卻沒想到,她心思如此敏捷,一下就想到了其中的關竅,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把兩件看似風牛馬不相及的事,聯繫到一起。
不止猜到了幾分內情,並且敏感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我既嫁了你,從此就與老爺,與杜家休慼相關,福禍與共。”唐藜心中氣苦,慢慢地道:“老爺,爲何到今日還處處防着我,不跟我交心?”
杜謙大爲尷尬,忙道:“你多心了!你嫁了我,有多少委屈,我都瞧在心裡。
不是我信不過你,實是不想讓你擔驚受怕……”
“擔驚受怕?”唐藜柳眉一揚:“這麼說,三兒回府,果然是禍非福了?”
杜謙苦笑一聲:“此處不是說話之地。”
兩人進了上房,把所有服侍的人都遣到門外,杜謙遂把今日到燕王府發現的事說了一遍,只略過了杜葒赤着身在書房站了一天的事不提。
末了,問:“你說,王爺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唐藜把南宮宸的話掰開了,揉碎了反覆琢磨,謹慎地忖度:“王爺先說三兒會礙老爺官聲,又說三兒年紀大了,這話妾身聽着,怎麼象是說三兒不能在家久留,要把她許人的意思?只是,他又特別提到三兒的性子,莫非……”
是想借她的婚事,好好懲戒一番?
一念及此,不禁暗自打了個寒顫。
婚姻大事關乎女人一生的幸福,相當於二次投胎。
到底有多大的仇,纔會讓堂堂的王爺,不惜自降身份,用這樣的法子報復一個尚未及笄的少女,毀掉她的一生!
還不如一刀殺了痛快,好過鈍刀子割肉,時時疼痛,甚至還要禍及子孫下代!
只是,一來礙着南宮宸;二則杜葒到底不是自個親生的,這些話她只敢放在心裡,不敢宣之於口。
杜謙緩緩點頭,神情苦澀:“我琢磨着,也是這個意思。所以,王爺纔會交給我自己處置。”
南宮宸的意思很明白,杜葒一定要嫁,而且還一定不能讓杜葒的日子好過!
胳膊擰不過大腿,他不可能拿一家老小的性命前程,跟燕王做對。
況且,這禍事其實是杜葒自個招來的,委實怨不得別人心狠手辣。
可是,這中間還夾着一個穆王府,杜葒又豈是隨便亂嫁得的?
穆王府跟杜家做親,已經極其勉強,倘若再給世子爺攤上個不三不四的連襟,蕭絕的臉往哪放?
他夾在中間左右爲難,一個鬧不好,兩邊都得罪。
關鍵是,哪一邊他都惹不起!
“老爺也不需憂心,”唐藜暗自嘆了口氣,事到臨頭,也只好寬他的心:“好在王爺未曾限定時間,還時間是慢去訪,總能挑個合適的。”
杜謙只覺頭痛無比,瞬間蒼老了十歲。
說得容易,這世上怎麼可能有既讓南宮宸滿意,又不打蕭絕的臉的人選?
“要不,”唐藜謹慎地問:“咱們把蘅姐請來,一起參詳參詳?”
只要她點了頭,穆王府就不能把這筆帳算到杜家頭上。
而杜蘅,應該比南宮宸更希望把杜葒踩到爛泥裡去!
杜謙眼睛燃起了希望,猶豫了一下:“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唐藜微微一笑:“姐妹哪有隔夜仇,三兒死而復生,蘅姐回來慶賀,不是明正言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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