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三鳥(四)
杜謙指着她,疾顏厲色:“若不是你平日太過囂張,手段強硬不留餘地,也不至招別人忌恨,竟不惜搭上杜府的名聲,也要拉你下水!現在,你要如何交待?”
乍一聽是在叱責柳氏獨斷專行,缺乏人情味,爲杜家招來禍患,給杜府臉上抹黑。
然細一琢磨,這話何嘗不是在替柳氏抱屈?從而在老太太面前委婉陳情。
柳氏是因爲執掌中饋,處事公正,鐵面無私,以至得罪了小人。
言外之意,杜謙是相信了柳氏分辯之詞:禪房進賊一事,與柳氏無關,確實是有人栽贓嫁禍。
看,這就她的父親!在乎的是世人眼中他的形象,杜府的聲譽!
她的安危,從來就不在他關心的範疇之內。
杜蘅神色木然,低着頭慢慢地退出了大廳。
杜謙的反應,甚至事情的結局,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本沒什麼好失望和傷心的。
爲什麼,心口依然緊得彷彿窒息般,透不過氣來?
“二妹~”
杜蘅深吸口氣,擡手,不着痕跡地抹去頰邊溫熱而的液體,快步迎了上去:“大哥。”
杜鬆一臉焦灼:“到底怎麼回事,父親怎麼說?”
杜蘅:“我不知道。”
“少裝蒜!”杜荇尖聲叫罵,纖細的手指差點戳到她額上:“明明就是你搞出來的鬼,你若不知,還有誰知?”
“大姐!”杜葒急忙輕拽她的衣袖:“事情還沒查清楚,別冤枉了好人~”
杜荇狠狠甩開杜葒的手,厲聲道:“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的事嗎?她都把祖母拉過來助陣了,還查什麼?”
很明顯,死丫頭不甘心被設計,反過來擺了柳氏一道!
“說!”她捏着杜蘅的肩膀,用力搖晃,惡狠狠地道:“到底是什麼居心?是不是要我娘被休,趕出杜府,你才高興?”
看着杜蘅纖瘦的身體,杜鬆的眼裡浮起幾絲猶豫。
這個終日低頭彎腰,未語臉先紅的二妹,真有膽做出這種事來?
“二姐,”杜葒淡雅的眉輕輕蹙起,半是氣番半是埋怨,還帶着一點痛心疾首:“都是一家人,縱然我娘平日對你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令你心存不滿,說開了也就是了。再不濟,還有父親和祖母呢!只爲一點私利,詆譭我娘,甚至不惜搭上杜府的名聲,絕不是爲人子女的道理!”
這話,說得就相當地有道行了!
先是以退爲進,明面上說柳氏有錯,但一句“照顧不周”,將柳氏的錯,變成了對杜蘅的恩!
再用一句“心存不滿”,坐實了杜蘅“詆譭柳氏,搭上杜府的名聲!”的罪名。
最後,用“這不是爲人子女的道理”,指出杜蘅此舉無視孝義,實屬大逆不道!
看似輕飄飄幾句話,卻是忘恩負義,不忠不孝的幾頂大帽子重重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