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禍事不單行(七九)
毒妃狠絕色,禍事不單行(七九)
“大哥,”夏雷憂心沖沖:“這都快三月了,戶部的晌銀還沒撥下來。愛睍蓴璩南邊催得急,公文已發過三遍了,總不能一直呆在京裡不回去。咋辦?”
夏風道:“在京裡死等也不是辦法,軍令不可違,大哥二哥還是先回邊關,糧晌一事,就由我來斡旋。”
“哼!”夏雷冷哼一聲:“事情因你而起,你又能斡出個啥結果來?”
夏風臉上一熱:“陶閣老剛直不阿,清正廉潔,當不至爲些許小事,在軍政大事上故意爲難咱們,切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說,戶部內客集議,咱們的糧晌是批了的。只是具體落實到發放上,耽擱了時日而已。再說,戶部給出的理由也合理。去冬今春,天氣反常,北方酷寒,將士冰天雪地過得十分艱苦,斟情先發也是理所應當……”
“姓陶的就是個老狐狸,慣會笑裡藏刀!”夏雷氣不打一處來,怒道:“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耍着咱們玩呢!虧你還把他誇得一朵花!我呸!輅”
“算了,”夏季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冷笑道:“三弟眼裡,這世上就沒壞人。所有人都是有苦衷的!”
夏風驀地臉紅到脖子根,想要辯駁幾句,嘴脣翕了翕終是沒有出聲。
他何嘗不知事有蹊蹺媼?
夏家在軍中也是百年的基業,除了蕭家,無人可攖其鋒。
夏正庭又會做人,從不居功自傲,各處該給的孝敬從來也沒手軟過。是以,哪年的糧晌都不必愁,一準是頭一份。
夏家不論誰回京述職,順便催晌,都等同休假,根本不需操心。
偏偏今年剛跟陶立民家議親不成,戶部就開始推三阻四,拖延塞責起來。
他這麼說,只是不想激化矛盾,想要息事寧人罷了。
“少爺,不好了!”常安一臉焦急,匆匆走了進來。
“嚷嚷什麼?”夏季正憋着一肚子火,提高了聲音喝叱:“是天塌了還是地陷了?沒見着正商量正事呢嗎!直接往裡就闖,還有沒有規矩?”
常安被訓得十分冤枉,拿眼睛去看夏風。
這本是夏風的書房,平常也是他負責往他跟前回事,怎麼今兒就變沒規矩了?
夏風回以苦笑。
是他不好,事情辦得不順,大哥發虛火也很正常。
常安只得自認倒黴:“是。”
“說吧,”夏季見他恭敬順服,這才滿意,板了臉問:“到底出啥事了?”
“姓衛的又來了……”
常安才一開口,就給夏雷踹了一腳:“***才!這也算是個事,要你心急火燎地跑過來報信?你他媽的是來給爺幾個添堵的吧!”
“嗷”常安猝不及防,被他一腳踹翻在地。
夏風微有不悅:“二哥,你讓他把話說完。”
“那王八蛋哪天不來?”夏雷眼一瞪:“不外是那個王八羔子又鬧了什麼夭蛾子!變着法子折騰人,想把咱們激出去!咱們不上這個當!”
常安忍了疼,爬跪在地上,稟道:“這回不一樣,他叫了二十個奴才,在院外一遍遍地背詩。”
夏季一怔:“背詩?”
之前衛守禮也做過幾首歪詩,都是寫在帕子上,隔牆扔進來。
次次如石沉大海,這回換法子啦?
夏雷是個火暴脾氣,哧笑道:“這小子能做出什麼好詩來!他不怕丟人現眼,就讓他念!我倒要瞧瞧,區區一首詩,還是翻了天不成?”
夏風卻心生不妙之感:“誰的詩?”
衛守禮肚子裡有多少墨水,別人不清楚他自己還能不清楚?
常安一臉佩服:“他說,這詩是四小姐所做。今天先念一句,咱們要是不開門明天接着念第二句。倘若咱們一直不開門,就別怪他不給侯府留情面。到時四小姐的閨譽盡毀,可怨不得他!還說……”
他猶豫一下,飛快地睃了面色陰沉的夏季一眼,不敢往下再說。
“還說什麼?”夏季厲聲喝叱。
“還說,四小姐的東西,他手裡還有很多……”
夏雷怒目圓睜,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聲音炸雷一樣:“放屁!四妹的東西,怎麼落到他手裡?”
常安一個激靈,生恐遭了池魚之殃,給二少暴打一頓,慌慌張張地指着門外:“不,不是奴才說的。是,是姓衛的王八蛋說的……”
夏雷用力將他摜到地上,拔腿就往外衝:“老子不忍了!先揍死個王八蛋再說!”
“站住!”夏季低叱。
“大哥,”夏雷跺足:“不能再忍了!咱們退一尺,他進一丈!再退下去,搞不好四妹就真的毀在他手裡!倒不如打死了乾淨!大不了,我把命抵給他!”
“你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夏季怒其不爭。
“咱們夏家好歹有四個兒子,他衛家可就只他一條根!”夏雷咬牙道:“這就值了,死了也不虧!”
“想得倒挺美!”夏季冷笑一聲:“衛皇后就這麼好說話?你把人家的後絕了,衛家就會善罷甘休,客客氣氣地放咱們一條生路?手握重兵,封疆大吏,聽起來的確威風,似乎人人都要忌你三分!然而,一個陶立民,不動聲色間就可以縛住咱們的手腳!衛皇后只會比他難纏一百倍!她要收拾咱們夏家,都不必親自出面!”
夏雷張口結舌,想要駁斥,偏又找不着理由,急得面紅耳赤。
“遇事要多動動腦子,別一天到晚象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着!”夏季板了臉,繼續教訓。
“人家都欺到頭上來了,難道就這麼忍着?”夏雷頗不服氣。
“門外唸的詩句,你可聽清了?”夏風想了想,問。
“聽清了~”常安點頭。
“去把四小姐請來。”夏風吩咐。
“是。”
常安還沒有出門,夏雪已經臉色煞白地跑了進來,一見夏風,眼淚便嘩地掉了下來:“三哥,我完了~”
見她這般模樣,衆人心中都是咯噔一響。
夏季沉了臉:“常安,你先下去。”
常安巴不得,躬身退出去,反手把門掩上,走到院門口,一臉沉重地望着灰濛濛的蒼穹,心中七上八下:四小姐,難不成真要嫁給衛守禮這潑皮?
書房裡,夏雪哭哭啼啼:“一定是水晶那賤蹄子,恨我射瞎她的眼睛,挾怨報復,偷了我的手札出去賣給那潑皮!”
“下作的小昌婦!竟敢賣主求榮!”夏雷豁地站起來:“我這就去把她捉來,千刀萬剮了她!”
“事已至此,殺了她也不頂用,只會壞了四妹的名聲!”夏季看一眼哭得梨花帶雨的夏雪,冷聲道:“最要緊的,是把衛守禮穩住!”
夏風皺眉:“他擺明了挾私要脅,除非允了婚事,否則絕不會罷手。”
夏雪心生恐懼,一把抓着他的衣袖:“不,我絕不嫁他!三哥救我,三哥!”
“雪兒,你冷靜點。”夏風看着她充滿絕望的臉蛋,柔聲安慰:“眼下最要緊的,是堵住衛守禮的嘴。不然,詩作流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不就是幾首詩?”夏雷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由得他去傳,只要咱們一口咬定,不是雪兒與他私相授受就行。”
“……”夏雪有苦說不出。
她自幼錦衣玉食,巸指氣使,幾曾經歷過如此難堪之事?
咬死了脣瓣,淚水迅速在眼眶凝聚,盈盈欲墜。
夏風與她關係素來親厚,又知她私心愛慕南宮宸,瞧她如此模樣,隱隱猜到事情沒這麼簡單。
衛守禮手中拿的,定然不是普通的吟哦唱和之作。
詩中定然另有隱情,有違禮教,失婦德之言,被他抓住了把柄。
否則他不會有恃無恐,夏雪也不會這般驚慌失措。
但夏風現在擔心地,還不是那些詩作。就怕他手裡,還握着不該有的東西,那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雪兒,”夏風委婉提醒:“除了詩作,還曾丟失什麼東西?”
夏雪香腮染淚,滿眼茫然:“我屋裡的東西經常換,哪記得這麼多。”
尤其是這段時間,她處於極度焦躁中,每天在家裡砸東西出氣。有時,一天之內都要換好幾套擺設。
“不是這些,”夏風遲疑一下,只好把話挑明:“是你貼身用的東西。比如簪環,首飾,等等……”
“這個,要問琉璃。”夏雪囁囁地道:“不過,諒她也沒這個膽量!”
這些東西都是造冊的,一旦查出,是要送官究辦的!
況且,許太太早就防了這一手,特地加強了門禁,出入盤查得十分嚴格,要挾帶東西出去可不容易。
“嗯,”夏風頜道,略放下半顆心來:“那就好。”
“怎麼辦?”夏雷望着夏季。
夏季沉吟片刻,道:“咱們也別在這瞎猜,先請那潑皮進來,看看他手裡究竟有什麼底牌,再做打算。”
“不管他手裡有什麼,我反正不嫁他!死也不嫁!”夏雪斬釘截鐵地嚷。
“你先去裡頭呆着。”夏季擡起下巴,朝內室一指。
“不,我不去!”夏雪想着那日誤闖而入,撞見夏風與杜荇在裡面胡天胡地,心生厭惡。
夏風也想到此節,面上一紅,神情微有些不自在。
“也好,那就回你自個的院子去。”夏季不知內情,想着他們幾兄弟要與衛守禮談判,這又是個混不吝,百無禁忌,啥髒的臭的都敢往外說。
夏雪在場,兄弟幾個有了顧忌,有些陰損手段,怕不好使。
“不,我不走!”夏雪卻害怕衛守禮將她的老底揭出來,到時沒臉見人,死活不願意離開。
夏季拉長了臉:“你這是要跟那潑皮親自面談不成?”
“我……”夏雪語塞。
“雪兒乖,聽大哥的話。”夏雷難得溫柔,扶着她的肩,將她強行送進了內室:“二哥答應你,就算拼了命,也不會讓你嫁給姓衛的。”
夏雪還沒吭聲,就聽見常安在外面高聲道:“少爺,衛公子來了。”
夏雪心一緊,臉色登時就變了。
“不用怕,二哥替你收拾他!”夏雷扔下一句,匆匆回到書房。
“哈哈哈~”衛守禮滿面春風地走進來,抱拳團團一揖:“大哥,二哥,三哥!幾位哥哥都在,小弟這廂有禮了!”
夏雷眼如銅鈴,甕聲甕氣地道:“誰是你哥哥?你少亂攀關係!”
衛守禮哈哈一笑:“小弟與雪兒妹子成了親,大家做了親戚,幾位自然都是小弟的兄長。”
“放你孃的屁!”夏雷沉不住氣,跳起腳來罵:“誰他媽跟你做親戚?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
“不怕幾位哥哥見笑,”衛守禮居然不生氣,笑嘻嘻地從袖子裡扯出一塊大紅的綢子來,在衆人面前揚了揚:“我和雪兒已經私訂終身了。”
夏季定了睛一瞧,竟然是一條繡工精緻的女子肚兜。
夏雷雖然火爆,卻也有妻有子,怎會認不得肚兜?
他雖未親眼見過夏雪的肚兜,但這材質,這繡工,以及這配色……
再加上衛守禮有恃無恐的態度,都將事情指向一個結果。
這,就是夏雪的貼身之物!
完了!雪兒怎會這麼不小心!如此私密的東西落在了這潑皮手上,事情怕已經不能善了!
夏風抿着脣,面上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向來溫和的眼睛,閃着懾人魂魄的冷芒。
這一刻,衛守禮在他眼中,已是一個死人。
他要考慮的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他從這個世上消失,又能讓平安侯府置身事外。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籠罩着書房。
夏雪在裡屋,不明白外面爲什麼突然安靜下來了?
她忍不住站起來,往外走了幾步,藏在錦簾之後,焦急地伸長了脖子偷聽。
衛守禮別的不在行,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最在行。
他瞥到簾子晃動,留心一看,見簾子下露出一截裙邊。
光從衣裳的料子,便能猜出來,此刻簾子後面站着的是什麼人。
衛守禮心中暗喜,不動聲色地往內室方向移了幾步。
夏雷眉毛一動,立刻警惕地擋到了他的身前。
衛守禮心裡越發有數,笑嘻嘻地道:“怎麼,雪兒沒有同幾位哥哥說嗎?哎,這也不怪她,女兒孩子臉皮薄,害羞也是有的。”
他一邊說,一邊故意將手裡的肚兜揚得嘩嘩響。
夏雷氣得鋼牙咬碎,眼裡幾欲噴出火來。
夏風暗中朝夏季做了個手勢,清淡一笑,溫和地道:“事關舍妹終身,需要從長計議。且,父母高堂尚在,也輪不到我們哥幾個做主。守禮兄請坐下說話,我這就去請家母。”
夏季會意,移步門邊,守住出路。
夏雷與他配合默契,立刻轉身朝窗邊走。
“這才象話。”衛守禮心中怦怦亂跳,強持鎮定,哈哈一笑:“不愧是小侯爺,胸襟氣度就是與衆不同。婚事,自然要坐下來談。”
夏季幾個見他死到臨頭渾然不知,心中大定,也都含着笑,慢慢地朝他逼進:“三弟說得對,婚事我們幾個做不得主。但是,有些話該說的還是要說。前些日子,守禮兄做的那些事,可有點不大地道。”
他兄弟三人,前倨後恭,衛守禮素日打交道的都是些三教九流,自然明白這是翻臉的前兆。
“嘿嘿~”他乾笑幾聲,團團向人一揖:“有頭髮誰願意做禿子?小弟這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也不會出此下策。小弟在這保證……咦?蕭兄……”
他對着窗外,面露驚疑之色。
夏季在他手裡吃過大虧,很是折了許多強將,未免聞蕭色變,心中別地一跳,只當這冤家對頭果然來攪局,猛地轉頭去看。
另二人也是同樣心思,齊齊扭頭去看。
衛守禮便在這千均一發之際,一個箭步躥進了與書房一簾之隔的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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