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秋狩二三事(十一)
毒妃狠絕色,秋狩二三事(十一)
夜涼如水,遠處篝火跳躍,人影幢幢。愛夾答列
夏風獨倚柵欄,視線穿過漆黑的夜,望向神秘的山林,臉上神情若有所思。
當時事出突然,來不及多想,現在反過來回憶,發現疑點頗多。
他記得當時自己與兩名黑衣人交手,本已穩佔上風,卻突遭暗算,點了穴道。
說明兩個黑衣人還有後援,且身懷絕技榛。
可如果是這樣,爲何他們最後沒帶走杜荇,也沒有殺自己?
若說不是黑衣人的同伴,那他爲何要出手暗算自己,也沒有救走杜荇?
如果說,他也是看中了杜荇的美貌,等自己與黑衣人拼個兩敗俱傷這纔出手揀便宜,那他爲何不乘機把杜荇劫走,卻任她與自己獨處了一晚也?
最重要的是,事發後他命人暗中排查,隨隊人員中竟然無一人受傷——換言之,黑衣人並不在圍場之中,而是由外部潛入!
這就更詭異了!
杜荇只是區區太醫之女,誰會這麼傻,甘冒着殺頭之險,潛到圍場來劫她?在杜府劫她不是便宜得多?
“嗨!”一隻手臂忽地搭上他的肩:“齊人之福,滋味如何?”
“和瑞,休得取笑。”夏風神色尷尬,輕輕將肩上手臂拂下。
“兄弟可是真心羨慕,怎敢取笑?”和瑞半是玩笑,半認真地調侃:“杜家兩姐妹,大的美貌,小的聰慧,娶其一已是幸事,你小子何德何能,竟能兼收幷蓄?”
夏風淡淡道:“再美的容顏,也不過是副皮囊。”
和瑞上下打量他幾眼:“你既對二小姐情有獨鍾,緣何要去招惹大小姐?”
夏風苦笑:“換成你,會怎麼做?”
莫說她是阿蘅的親姐姐,就算是陌生女子,在那種情況下,他一樣會挺身而出,拔刀相助。
“我?”和瑞哈哈大笑:“今宵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夏風露出羨慕之色:“我能有瑞兄一半瀟灑就好了!”
“人生苦短,爲歡幾何?”和瑞挽着他的肩膀,笑:“你就是想得太多,需知機會是稍縱即逝的!瞻前顧後,錯失良機,悔之晚矣!”
他與石南相識不久卻因脾性相投立成莫逆,夏風卻是打小一塊長大的,眼瞧着他被石南算計,撬了牆角尚不自知,忍不住想出言點醒他幾句。愛夾答列
亡羊補牢,爲時未晚。
杜蘅如今還是他的未婚妻,想法子早些娶回家,把生米做成熟飯,那臭小子也就死心了!
夏風並未深想,苦笑道:“我何嘗不想如瑞兄一樣,瀟灑來去,快意恩仇?”
他不是和瑞,他身上繫着整個平昌侯府的榮辱,自小便被教導要冷靜沉重,遇事先顧大局,凡事以侯府利益出發……
任性,於他實在是太過奢侈的字眼!
和瑞勸不動他,長嘆一聲,拍拍他的肩,轉了話題:“鬧了這一出之後,不會還想讓她們幾個住一頂帳篷吧?”
夏風眼露狐疑之色:“……”
“杜家大二小姐爲了你鬧翻,大小姐跪地苦求,二小姐扔剪刀逼她出家,已傳得沸沸揚揚。”和瑞嘆了一口氣。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杜家三姐妹吵得這麼兇,哪裡瞞得住人?
夏風俊顏通紅,臉上青紅交錯:“我……”
他早就想讓阿蘅搬出來,不過營地不比別院,並無多餘的帳篷。
就是他自己也得跟夏雨擠在一起,不然早就騰出來讓給阿蘅了。
夏雪那就更不用考慮,她那刁蠻的性子,阿蘅跟她住一塊,只能活受罪。
也不能爲這事去找恭親王,要求單獨爲她再搭建一頂帳篷,明知她受委屈,也只能瞧在眼裡,疼在心裡……
和瑞第一千零一次詛咒那頭算無遺策,躲在背後操控一切的死狐狸!
看中人家的女人,自己去搶好了,幹嘛拉我下水?
“石少東住西院,又是一個人。我叫他跟我擠擠,騰出帳篷給二小姐住?”和瑞臭着臉。
夏風眼睛一亮,立時又生出猶豫:“這,不太好吧?”
男女有別,讓阿蘅去住石南的帳篷,怎麼想都彆扭。
“迂腐!”和瑞罵道:“帳篷是恭親王府的,又不是他閱微堂的!再說了,姓石的那小子,昨夜喝醉了賴在我那睡的,壓根就還沒住過!有什麼打緊?”
“這……”
“算了!”和瑞甩袖就走:“我懶得理你這些破事,你等着鬧出人命來後悔去吧!”
“瑞兄!”夏風忙叫住他,拱手一揖:“我與石少東並不熟,冒然要他搬家,怕是不肯……”
和瑞跺腳,自認倒黴:“我跟他說。”
得,還真讓那隻狐狸得逞了!
杜蘅巴不得,二話不說便搬了出去。
新住所跟杜荇的帳篷只隔了幾丈遠,緊挨着柵欄,裡面佈置於她現在住的並無不同,鋪蓋被褥都更換了新的,乾淨清爽,十分整潔,沒有一絲住過的痕跡。
夏風親自送她入帳,看後很是滿意。
心裡雖想借機與她說些體己話,無奈她並不耐煩,連敷衍都懶,只好識趣地告辭出去。
杜蘅躺在牀氈上,才知道看似一模一樣的被褥,實則內裡大有乾坤。
鋪蓋皆是天蠶絲,輕柔軟綿卻又無比暖和,躺在上面猶如睡在雲端,舒適之極。
意識到定然是石南暗中做了手腳,頓時睡意全無。
“初七~”伸手推了推熟睡的初七。
“嗯?”
“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爲什麼她總覺得,帳篷裡滿滿的全是他的氣息,那絲若有似無的青草香縈繞在鼻端,揮之不去?
“好香~”初七聳聳鼻子,含糊地問:“外面在烤鹿肉還是獐子?”
杜蘅啞然。
她傻了纔去問初七,這丫頭除了吃,還對什麼上心?
想了想,踮着腳尖走到門邊,把帳簾掀開一點,讓風灌進來。
可惜吹了個把時辰,氣味依舊沒有消失。
顯然,被褥用特殊的香料薰過,香氣纔會如此淡雅而持久。
好吧,她承認太過敏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傢伙,並沒變態到把自己用過的被褥給她來用。
白天在山谷,那麼好的機會,他都沒有做出逾矩之事……啊,呸呸呸!幹麼想那個登徒子?
杜蘅驀地燒得通紅,懊惱地拍打着臉頰,卻無法令熱度消褪。
索性披了件翠紋織錦鑲銀鼠皮的大氅,悄悄走出帳外。
夜已深,篝火邊仍然圍着很多狂歡的男人,只是熱鬧程度已大不如昨日,絕大多數人已回到帳篷沉入夢鄉。
杜蘅沿着柵欄,慢無目的地往前走,直到身上那股子莫名的臊熱消散,感覺到一絲涼意侵襲,這才發現她已遠離了營地,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山風吹得樹木獵獵做響。
女子嚶嚶的低泣,夾在風裡,隱隱約約的傳來。
各種山精鬼怪的故事,忽然間涌入腦海,她機靈靈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是男子的輕叱:“別哭~”
清冷如冰的聲音裡透着點微微的涼薄,是如此熟悉。
杜蘅一怔,再無法邁出一步。
竟然是南宮宸!
這倒是稀奇,記憶中的他,可不會有耐性去哄任何女人。
就算是得寵如夏雪,也不敢以眼淚爲武器,最多滴幾滴增加柔弱之態,且在他發怒失去耐性前,便乖乖收斂。
簌簌的腳步聲,逐漸向這邊走來,隔着及膝深的草叢,已能看到兩個隱隱綽綽的人影。
“嚶嚶~”女子似是努力控制情緒,默默地垂淚,不時發出一二聲抽泣。
“好啦!”南宮宸伸手輕拭她的眼淚,輕聲道:“這麼大的人還哭,羞不羞?”
他揹着她,光線又極黯,杜蘅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卻能從聲音裡聽出他的溫柔。
“表哥~”女子情緒重又激動起來,忽地握住了南宮宸的手,貼在自己頰上,哭道:“你讓我回到你身邊好不好?我不求名份,只要能……”
杜蘅心臟“咚”地狂跳起來,忽然明白了那女子的身份。
冷心妍,恭親王的側妃!
果然,南宮宸抽回手,叱道:“六叔待你一往情深,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可是,我愛的是你!”冷心妍絕望地低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