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謊了,一半謊言,一半實話,佟家的事並非是他查到的,而是尚啓年告訴他的。可是他也答應了尚啓年,不能把他供出來,所以他只能這樣說了。他其實也不願意說謊,尤其是當着蘇夢若的面,但是無可奈何“這件事雖然你沒說,可是我想查,本來我是準備夜探下佟家,卻沒想到遠遠就看到佟家失火了,隨後沒多久就發現有一羣蒙面人,我就跟了上去,沒想到會遇到齊澤,我本來沒想過出手,但對方武藝太高了,我若不出手,恐怕齊澤也沒命回來了。”他說的是事實,本來他只想靜觀其變的,卻沒想到齊澤的武功在對方之下,他若不管不顧,今天齊澤一定命喪與此,於是他就適時的出手了。
提起這個,蘇夢若就想起了齊澤說雲畢之救了他,自己卻受了內傷的事,不由得有些擔心的問“你的傷,可好些了?”
看到蘇夢若蹙着眉頭,一臉擔憂的模樣,雲畢之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但表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無礙,只不過,這次恐怕不是那麼簡單了,對方的武功出乎我想象的高,就算是我出手,也不過是打個平手,未必真的能贏得了他。而且他們擺明了是衝着乾慕你來的,佟家不過是他們手中的一個棋子罷了,就是不曉得沈家持何種態度。”佟家沒有官階倒是掀不起多大風浪,沈家就不同了,若是沈家要與蕭乾慕爲敵,那麼他們就得早點做好打算了。
“對了,你不說我還忘了。”蘇夢若突然想起來她來找蕭乾慕的目的,怎麼一見他倆鬥嘴就給忘了呢,蘇夢若環視了一週,皺了皺眉,牧子綽怎麼不在?蕭乾慕顯然從蘇夢若的動作和表情裡讀懂了蘇夢若的意思,所以很好心的給自己的小妻子解答疑惑“我派他去辦收拾安寧宮了,芷寧要回來了。”
蕭芷寧?蘇夢若想起來了,腦海裡立即就浮現出了一張可愛小巧的臉,永遠嗔着單純無害的小公主的模樣,是了,她哥哥曾經的未婚妻她要回來了?蘇夢若也只見過蕭芷寧一次,不過對蕭芷寧的印象倒是不錯的,也是真心實意愛她哥哥蘇靖然的,只是可惜,他們終究是有緣無份,那份感情還未開始便蒙上了原罪。算來,本來應該是她喊蕭芷寧一聲嫂子的,現在倒好,反過來了。其實蘇夢若私心是不想見蕭芷寧的,自從她知道蕭乾慕曉得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後,蘇夢若也沒再提過這件事,她怕就怕蕭芷寧回來會追問她哥哥的下落,她如何告訴她呢?
“什麼時候?我也沒給她準備下,對了,芷寧她嫁人了麼?從我進宮就沒再見過她啊?”這一點倒是真的,進宮兩三年,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蕭芷寧,連她的消息都未曾聽說過半分,她不好問蕭乾慕,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本來都快要忘了蕭芷寧這個人了,現在沒想到還會回來。
“不是,若兒。”蕭乾慕突然語氣有些哀嘆,有有些認真“其實,有些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對不起,我一直都隱瞞着你,芷寧她是爲了你哥哥,蘇靖然纔不願意回宮的,當年你們……出事後,父皇讓她嫁給畢之,她以絕食抗議,而畢之也不同意,並且主動放棄了官職,然後便去雲遊四海了。可是,芷寧卻因爲你哥哥的事而怨恨父皇,父皇一怒之下便禁足了她,結果她大病了一場,最後沒辦法,父皇便送她去了長公主那裡養病,今年她說想要回來看看。”說着,蕭乾慕的目光看向了雲畢之,他說當年爲什麼雲畢之寧願忤逆先帝也不願意娶蕭芷寧呢,原來當時雲畢之就心繫蘇夢若了,按照雲畢之的性子,先帝滅了蘇家滿門,再逼着他娶蕭芷寧,雲畢之不生氣纔怪呢。不過蕭乾慕也擔心,若是蕭芷寧回來後認出了蘇夢若,肯定會追問蘇靖然的消息,可是現在蘇靖然生死不明,若是說出來只會徒增傷感。
“芷寧一直不願意另嫁他人,就說明她一直心裡都在想着蘇靖然,這次回來,她若見到你,肯定會問你他的消息,可是,若兒,我也派人打聽過他的消息,都說沒有任何痕跡。”蕭乾慕情緒有些失落,無論是作爲一個掌權者,還是作爲一個丈夫,他連妻子小小的心願都滿足不了,他真的很沒用“若兒,當年那件事,是我蕭家欠了你的,我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良心肯定難安,可是我怕,若兒,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我醒來發現這一切只是一場夢,而你已經消失了。你知道的,我承受不了,失你之痛,而我何嘗不明白,你不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不過是怕我自責,我的傻姑娘,你又何嘗不苦呢?”蕭乾慕覺得心疼,也不管雲畢之在不在場,怎麼想,此刻他只想把心裡的話一股腦說出來,天知道他到底憋了多久,有多想跟她說清楚。可是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實在是太熬人了,直到佟玉宛的事發生後,他的若兒用自己的手腕來保護他時,他才驚覺,他一直想要寵着愛着的姑娘竟然長大了,還可以爲了他而努力了,真好,那一刻他覺得。
“乾慕,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蘇夢若啞着嗓子,有點鼻音,不感動都是假話,她從來沒想過,蕭乾慕也會說出如此動人的情話,她好愛他,真的好愛啊。失之我命,得知我幸,可是得到了再失去,又如何能夠承受的了這剜心挖骨之痛呢?
“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了,我愛了那麼多年,尋了你那麼多年,卻不知道,你就在我眼前,若是我早些知道,興許,一切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了吧,是我的錯,若兒,是我對不起你,才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可是蕭乾慕心裡卻很清楚,就算是他也不能讓先帝改變主意。先帝全是爲了他,才沾了這滿手的血腥,他又如何能說他兩手純淨呢?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終究是他作下得孽,終究還是得他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