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夢若意識迷離之際,她清晰的聽到了王公公叫許浮生爲淵王爺,她從未想過,許浮生乃皇族中人,但現在一切便說得通了,連魏琰亦都禮讓三分的人,她早該想到了許浮生的身份不是那麼簡單的。可是她傻,因爲她對許浮生執着的愛,她分不清任何東西,即使他棄她,利用她,傷害她,她仍舊愛着他,已經深可入骨了。她並不在乎許浮生什麼身份,哪怕只是一介平民也好,可偏偏他的身份尊貴的王爺,也偏偏是他自導自演了這場戲,而她只是枚棋子罷了。
許浮生,先帝的七皇子,當今的淵王爺,蕭乾慕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他本名蕭乾淵。可偏偏,他遇到蘇夢若時用了許浮生這個假名字。多巧,他同蘇夢若的名字正好取自浮生若夢之意,驚鴻浮生恍若夢。
魏琰亦看着這一切,心裡直髮虛,他沒想到事情會突然演變成這樣,現下恐怕所有人都懷疑他有謀反之心了吧!
太醫很快便趕到了,正在爲許浮生處理傷口,他靜靜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蘇夢若,那一襲紅衣越發襯得她臉色蒼白,他心裡竟生出了一絲悔意。他利用了蘇夢若對他那份真心實意的愛,新皇登基,正是人心不穩之時,他知道蕭乾慕素來與魏琰亦交好,便生了離間之意,而他親自動手替皇帝除掉危險,這樣一箭雙鵰之計便可成了,也不過是犧牲掉本該被處斬的蘇夢若有罷了。
“皇上,您別過去,這個女子來路不明,尚未查清,不知會有什麼危險呢!”看到蕭乾慕要過去,王公公急忙跪在蕭乾慕面前阻擋住他的去路。姜磬希仍舊不知所措的愣愣地看着蘇夢若那張臉,那張幾乎跟先皇后宮菁姝一模一樣的臉,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菁姝……”蕭乾慕喃喃的念道,不顧阻攔的上前抱起了蘇夢若,“宣太醫,讓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到正陽殿來!快!”蕭乾慕着急的吼道,所有人都清醒了過來,王公公接到命令,只好按旨意去宣太醫。蕭乾淵想都沒想的跟在蕭乾慕的身後,他的又一個目的達到了。讓蘇夢若以紗遮面,不讓她一開始就被人看到面貌,那張臉也許可以在危急關頭救她一命,也不會影響事情的發展。如今,看到蕭乾慕着急的樣子,他明白,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只要蘇夢若肯解釋她不過是想向皇后娘娘進獻金簪那麼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正陽殿裡,蘇夢若安靜的躺在牀榻上,蕭乾慕着急的在屋裡走來走去。那張與宮菁姝相同的臉,同樣的場景,蘇夢若蒼白的臉龐,勾起了蕭乾慕心裡沉痛的回憶,他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他害怕再一次面臨失去,那種死亡他再也承受不起了。他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不可以讓蘇夢若死,他甚至不怪她是否是真的要刺殺他,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她怎麼樣了?”蕭乾慕擔心地問,不安的情緒籠罩着他。
“這位姑娘身受一掌,經脈受損,如今已經氣若游絲了,老臣現下只有一個法子了,可先請皇上免臣死罪方可說”。說話的人正是太醫院的太醫令施善,太醫院醫術最高超的太醫。
“朕恕你無罪,你說便是了!”蕭乾慕現在正擔心蘇夢若的傷勢,聽到太醫說有辦法救自然應允。
施善並沒有先忙着回答蕭乾慕的問題,而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低着頭道“皇上,若真要救得蘇姑娘之命,除了需要的稀有藥物之外,還需,還需……”施善躊躇了半天都沒說出來,蕭乾慕着急的喝道“說!還需什麼?”
“還需龍陽之血方可成!”說完此話,施善把頭埋的更低了,衆人聞言皆倒吸一口涼氣。
龍陽之血換言之就是真龍天子的血,取皇帝之血當傷及皇帝氣脈,此殺頭之罪,此血入藥,斷然不成!
“皇上三思啊,此女子來路不明,區區一介草民,皇上斷不得爲此取血救人,皇帝乃九五之尊,豈容得隨意取血!”丞相樑博欽聽罷立即上柬,作爲兩朝元老他斷然不能任憑皇帝幹這樣的事情來。莫不是說來路不明的野丫頭,就算是他的親生女兒生死垂危,他也不敢讓蕭乾慕取血去救,而且這個女子還是因爲行刺而被傷,更是株連九族之大罪,死有餘辜!
樑博欽看着蘇夢若那張臉,他知道蕭乾慕是把她當作了宮菁姝,可宮菁姝當年死的時候可是蕭乾慕親自入斂的,如今突然冒出來個長得如此相像的女子,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陰謀。樑博欽越想越覺得有理,這女子留不得!
“丞相,朕豈有見死不救之理?”蕭乾慕似乎猜透了樑博欽的想法,但此刻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救蘇夢若,否則他會悔恨一生。
“皇上,此女子是刺客,本就該死!況且是襲擊皇上又重傷王爺,該株連九族!老臣斗膽,請皇上將此女子收監,再徹查此事纔是!”樑博欽一字一句的說,魏琰亦的心也一點一點在下沉。且不論蘇夢若生死如何,單單就蘇夢若是魏國公府出來的人,又是他自己舉薦的,這事無論如何都說不清楚了,恐怕這次魏家真的要被牽連進去了。
魏琰亦看着站在一邊的蕭乾淵,他在思量他爲何要置自己同蘇夢若於死地,好,且不論他與蕭乾淵本就沒什麼交情,但他看的出來蘇夢若對蕭乾淵的真心,可如今這真心被蕭乾淵無情的踐踏到了谷底!他替蘇夢若感到不值,也感到了深深的後悔,倘若當初他沒有當這個中間人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了。魏琰亦啊魏琰亦,枉你自詡聰明,卻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竟然鬥不過一個平日裡的閒散王爺……
咦!魏琰亦突然感覺到不對勁,若是蕭乾淵只是想把蘇夢若送進皇宮討皇上歡心,那爲何要假借自己之手?而且蘇夢若爲何要行刺皇上?莫非……想到此處,魏琰亦猛然睜大了眼睛,恐懼的看着蕭乾淵,他不敢再往下想去。蕭乾淵是所有王爺中性子最寡淡的,雖然才識頗高,卻不諳世事。當初蕭乾慕被先帝策封爲太子,七皇子蕭乾淵封號爲淵王爺後他似乎就再未管過朝政大事,以至於別人只把目光投在了他的才華上而忽略了其他。
就在這時,蕭乾淵擡頭看了一眼魏琰亦,兩個人無可避免的對視了一下,魏琰亦猛的扭過頭去,那眼神中有野心,有冷漠……他從未想過,蕭乾淵的城府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