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將把八公主帶到。”等了並未多久,黑衣人沉冷的聲線將讓顧子墨擡起了眸看向他與他手中鉗制着的女子。
望着他手中人冰冷而帶着嘲弄的臉龐,顧子墨衝她笑了笑,“別來無恙。”
“你當我不知道你抓我來做什麼?”顧芷晴朝他冷冷一笑,隨後視線一轉落在他身旁的顧雲凰身上,眸中劃過幾許幸災樂禍,“近幾月十一弟的發作可謂是愈發頻繁了,真不知他還能撐多久。”
顧子墨眸光驟然一寒。
但對面的人像是沒有看到,亦或者說看到了也不在意,只自顧自的道:“還有十三妹和十六妹,不過她們服毒的時間比十一弟晚了幾年,想來還能多活些時日。”
“你倒是瞭解的清楚。”顧子墨這一刻忽然就淡然了,“既然你知道朕讓你來幹什麼的,那麼便自覺一些配合吧。”
言罷,墨眸一掃瞥了一眼顧芷晴身旁的黑影,連言語也不需要,黑影便曉得了他傳達的意思,當下扣着顧芷晴肩頭的手滑落至她的手腕處。
“顧子墨,我且看你還能得意多久。”手腕處傳來的鈍痛不僅沒有讓她喊叫出聲,反而近乎癲狂的笑看對面的人,“待他們全死了,我看你屆時會是什麼表情,哈哈……”
顧子墨聽聞此話面上並未有何反應,袖袍之下的拳頭卻是緊緊地攥起。
片刻之後,他鬆開了拳,背過身不去看身後的女子。
“如果不是你還有最後一點利用價值,你便是連做顆棋子都不夠資格,怕是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這般淡漠地道了一句之後他便聽得身後的笑聲戛然而止,即便是背對着他依舊能感覺到一雙怨毒的眸光鎖定着自己的身影。
但那又如何。
她總歸是什麼也做不了。
“陛下,娘娘,殿下的毒恕老臣無能爲力。”永陵宮中,雅緻的房屋之內年過六旬的老御醫坐在榻前,將擱置在牀榻上女子手腕處的手收了回來,而後朝着身邊的二人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辦法?”東方燁斂起眉頭,“所中何毒?”
“正是因爲老臣也不知是什麼毒,這才無法醫治。”老御醫道,“且六殿下脈象極亂,臣亦無法擔保她何時能醒。”
“朕知道了,今日之事不得同任何人提起,旁人問起就說是朕來永陵宮找湘王忽覺身體不適才讓你來看,你可明白?”
“臣明白。”
御醫退下之後,顧映瀾望着牀榻之上那張蒼白無血色的精緻臉孔,眼睫低垂。
她已經將消息送到雲若了,而望月這邊,東方燁將瑾玉中毒受傷的消息封鎖了,只有平日她信得過的幾人知道,對外直接稱湘王不見客。
他們自然是知道瑾玉領人去嶽府搗亂的事,卻沒有料到她會受了傷,若不是珍華得知她們素來關係好過來求助的話,也許連他們也不能得知瑾玉受傷。
如今宮中資歷最老的御醫都束手無策,那麼她只能設法去找花未安。
但是該如何找?時間一晃眼又是兩日。
瑾玉沒有絲毫甦醒的跡象,這讓貼身侍候的幾人都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鳳儀宮中,顧映瀾亦是坐立不安,她已經遣人將消息送去雲若,但云若那邊卻沒有傳回一點訊息,這讓她不禁開始懷疑究是雲若那邊發生了什麼還是她遣去的人中途發生了什麼意外。
然這一日的下午,終於有件讓她高興的事發生了。
“你來的真是及時。”望着身前人的面容,緊鎖兩日的眉頭終於鬆了開,卻見身前的人身上穿着宮女的服飾,不禁問道,“你爲何要做這副打扮。”
“我不願有的人知道我在望月,故而沒有暴露身份。”花未安此次來的目的是要回那隻寄養在顧映瀾這的小狐狸,卻聽得她說了一句‘你來的真是及時’,不由疑惑了,“你可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
“不是我,是瑾玉。”顧映瀾道,“小狐我回頭給你,先同我去看她可好,不知中了什麼毒,御醫束手無策。”
花未安聞言當下道:“好,你帶我去。”
顧映瀾脣角綻開一抹笑,伸手拉過花未安的手腕便朝着永陵宮去。
將她帶到了瑾玉的房屋之內,花未安望着牀榻上的人,脣間幾不可見地逸出一聲嘆息。
她知道她在找她,想問她一年之前無故失蹤的事,但那時她並無暇顧及她,如今抽了空,她卻是昏睡着。
花未安邁步到榻前坐下,拿過瑾玉的手,伸指探上她的脈息。
這期間顧映瀾一直在觀察着花未安的神情,卻見她面無表情地放下瑾玉的手,改而去查看她肩上的傷處。
顧映瀾鬆了一口氣,見她並未露出之前那老御醫那樣的神情,便知她應當是有辦法。
她的指間不知何時捻上了一支銀針,輕輕刺入瑾玉肩頭的傷處,不過片刻便拿了出來,但見上頭已是一片焦黑,毒性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已然侵蝕了她的無影針。
“這傷她的人好惡毒的心思,分明就是要置於死地。”花未安眸光沉了沉,而後朝身後的人道,“此次出門未帶藥箱,且瑾玉這毒也不好解,這樣,你將冰冰抱過來,然後提我準備一下這幾味藥材……”
顧映瀾應着花未安的要求先是記下了她所念的藥材,而後又回了一趟鳳儀宮將小狐抱到了她跟前,花未安一把接過了小狐抱到了桌前,而後隨手拿起桌子上倒扣的一個杯子,以銀針劃破了小狐的前蹄,頃刻間便有血液流出到了杯中。
整個過程裡小狐都未掙扎一下,十分安靜地任由她動作。
顧映瀾驚詫,“這是……”
“紫眸靈狐的血是療傷聖藥,比碧血七葉花更爲珍貴。”花未安說着撕下自己衣衫一角替小狐那隻被她劃傷的前蹄包紮着,朝一旁的顧映瀾道,“以杯子裡的血液混入我方纔開的藥方子裡,她很快便能醒,那藥方在接下來的三日也要每日服用一帖。”
“我知道了。”顧映瀾點了點頭,卻見花未安替白狐包紮好之後便轉身要走,忙開口喚她,“你不等她醒麼?”
“她會醒的。”花未安並不回頭,只道,“我已經沒有時間耽擱了,以後,還會見的。”
花未安留下這句話便走了,而顧映瀾也不再說什麼,只拿了桌子上盛有紫眸靈狐血液的杯子一路去了廚房。
靈狐的血可就這麼一杯,那藥她得親自看着才放心。瑾玉再度轉醒,已是傍晚的時刻了。
撐開有些沉重的眼皮,入目的便是眼前有兩個人影在晃動,她看得清楚些了纔看清了眼前的二人是顧映瀾與珍華。
“殿下醒了。”
“阿瑾,感覺如何?”
望着跟前二人眸光裡泛着的喜悅之色,瑾玉仍有些虛弱地開口,“我睡了多久。”
“兩天兩夜。”珍華道,“幸而殿下醒了。”
瑾玉想要起身,肩頭處卻倏然一疼,她霎時吃痛悶哼一聲。
“才醒就別想着起來了。”顧映瀾有些無奈地將她按了回去,“花未安的藥雖是是很管用,但你本身便受了不小的傷,想要活動還得養一段時間。”
“未安來過了?”瑾玉聽聞她的話便是有些訝然,“什麼時候?”
“下午的時候來了,替你看了傷後又走了。”顧映瀾道,“我問她要不要看你醒了再走,她說你定然會醒,日後還會再見,說完便離開了。”
瑾玉道:“這麼說,是她救的我?”
顧映瀾點了點頭,“準確的說,是她與白狐救了你,她放了小狐的血,我拿去混在藥裡一起煎,果真有效。”
瑾玉靜默。
她知道紫眸靈狐於花未安而言意味着什麼,她一直將它保護的很好,這次捨得拿它放血。
儘管已經許久不曾見面,她依然將自己視作朋友,她寡言少語,從不用嘴說,都是以行動來證明。
“阿瑾你昏迷的這兩日朝上那羣人倒是沒有怎麼彈劾你,只因最近發生了一件極有趣的事。”顧映瀾說到這兒,眸中劃過幾許好笑的意味,“慕容家與岳家興許要發生芥蒂了。”
瑾玉聽聞這話倒是來了興趣,“怎麼說?”
“晉國公有意將女兒慕容瑤指給煜親王世子東方越,但東方越近日與岳家的四小姐嶽語汐走的極近,於是嶽語汐便不依了,背地裡好似使了什麼手段對付了慕容瑤,着昔日兩個原本感情還不錯的姐妹二人便這麼……”
“好姐妹爲了男人反目成仇這樣的戲碼本就不稀奇。”瑾玉挑了挑眉,“慕容瑤嶽語汐可算是幫了我一個小小的忙,咱們再添一把火如何?”
想當初慕容瑤與那高婉秋在雅芳閣奪珍賽的時候僱傭殺手半路截殺她與凰音,她原本便不想放過那二人,之後高婉秋在宮中見了凰音多看了她幾眼便惹得東方念琴發火暗地裡讓人狠狠教訓了她,這如何教訓她是不知道,只知道後來高婉秋再也沒有在宮宴上出現過,而後來發生種種的事她都將慕容瑤忘到了腦後。
如今這三人上演瓊瑤版糾結三角戀,狗血的感情灑的到處都是,剪不斷理還亂,她覺得能幫他們弄得更亂一些。
岳家慕容家反目成仇是她無比樂意見到的。
瞥見瑾玉眸光之中的幾許興味顧映瀾便知她該是有想法了,不由笑道:“你既是醒了那麼我便回宮了,明兒中午的藥要記得喝。”
瑾玉點了點頭,讓珍華送着顧映瀾出了永陵宮。
“阿瑾較好動,你可得留神着別讓她隨意下牀。”出了永陵宮顧映瀾還不忘吩咐這一句。
珍華點了點頭,隨後又有些猶豫地道:“殿下出了這事,樑王殿下……知道麼?”
顧映瀾搖了搖頭,“我差人送回去的消息至今沒有得到回覆,也不知他收到了沒有,我需要差人再回去打探一下。”
與珍華分別之後顧映瀾徑自回了鳳儀宮,行至自己的寢殿之內,她隨意朝着守在殿門口的人道了一句:“本宮渴了,去泡一杯茶來。”
而後邁步到了寢殿中央的白玉桌邊坐下,不多時,一杯茶遞到了跟前。
顧映瀾原本要去接,卻在擡眸之際,怔愣了片刻。
眼前那隻手白皙如玉,指節纖細,像極了記憶之中那人的手。
她緩緩地偏過頭,待看清了站立在身邊的人,便是瞪大了眼。
但見眼前的少年身着一件黑色廣袖的衣袍,纖瘦的腰間以同色腰帶繫着,他還保持這一手端茶盞的動作,他生的眉清目秀,一雙鳳眸卻彷彿能攝人心。
這是一張分外陌生的面容,顧映瀾確定自己從未見過,但她卻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了眼前的人是誰。
幾乎是忘了寢殿之中還有其他宮人,她望着這忽然出現的人一個稱呼就要脫口而出卻被眼前的少年先一步打斷——
“草民顧瑾音,見過皇后娘娘。”
顧映瀾:“……”第二日。
“你們聽說了沒?前兩日陛下來永陵宮見殿下的時候身體不適,請了宮裡的老御醫竟然看不出陛下得了什麼病,皇后娘娘爲此十分苦惱,直到昨夜,娘娘尋了一個奇人來,幾乎是三兩下便瞧出了陛下的病,那人據說來自江湖上的凌霄山百草谷的弟子,陛下一高興封了隨行御醫。”
“不止如此,還能隨意出入皇宮各地,且聽說這位御醫還未及弱冠呢,更巧的是與皇后娘娘還是同一姓氏。”
“這般年輕?那宮中那些老御醫豈不是得眼紅死?”
瑾玉正在房中休息,卻聽得房門之外嘰嘰喳喳,而下一刻,珍華的低斥在房門外響起——
“吵什麼,你們這羣碎嘴的,不知道會擾到殿下休息麼!”
珍華這一聲斥後房屋之外果真瞬間寂靜了,所有人作鳥獸散。
下一刻,房門被推了開,是珍華邁了進來,眼見瑾玉醒了,忙上前道:“可是方纔那羣宮人擾了殿下休息?”
“原本就不困。”瑾玉道,“方纔外面在議論什麼?怎麼說到百草谷去了?”
珍華道:“奴婢也不大清楚,只知道陛下新封了一名隨行御醫,聽說纔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
“百草谷的人可不能小看,即便年輕也應該本事不小。”瑾玉眸中劃過幾許若有所思。
“殿下。”下一刻,房門被輕輕敲響,而後有宮人清脆的嗓音在門外響起,“顧御醫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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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昨天停電不能提前碼,又一大早上趕稿,這就是沒有存稿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