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種子他們已經搶走,焉能不答應她們給澆水的道理,不過是以前承諾的一瓢現在成了一滴。
太后見權丙淮沒有意見,微微頷首,便帶着幾人去了朝夕宮。
豐潤見狀,見事情兜不住,但這時候他總算還沒忘了答應過趙玉言的事,趁太后在做和事佬的,他何不把這件事決絕了,只要把這件事解決,雙方各退一步,又有太后在場權家能把他怎麼樣?
“太子妃之位不可能!良媛之位朕可以現在許諾。”
皇后聞言當場就火了,若不是太后老人家在場,她多年的好脾氣能跟豐潤打起來!如兒何等珍貴,又在她身邊教養了多年,就算看在她當朝皇后的顏面上,最不濟也該是位良娣。
如今就給良媛之職,竟然跟章棲悅一個起點!是說她當朝皇后品性有虧嗎!
太后不悅的看向兒子:“胡鬧!”她是不想讓權家再出第二個皇后,可也沒料到,豐潤能開如此不要顏面的口,實在是不像話!真以爲他帝王穩固,可爲所欲爲了!也不怕寒了權家的心!
豐潤的話很冠冕堂皇:“大選在即,太子還小,宮裡近期不可能添人,太子當已國事爲重,如果要想高封位,最早也要到明年之後,如果皇后覺得有虧,不妨等今年大選,到時候朕親自許諾正二品。”
是二品那就不是太子妃!說白了,從一品是不可能了!權皇后氣的心緒不齊!
權丙淮站在一旁,沉默的不開口,本就不公平,有什麼可言的。
孝慈一直注意的權閣老,見狀,險些沒拍豐潤一巴掌,還嫌事情不夠多嗎?權家已經妥協至此,還不滿意,權丙淮此人可不若表現的那般無害!
孝慈不覺的豐潤是如此沒分寸的人,莫不是趙玉言又在中間起了什麼作用?
孝慈不得不插手,趙玉言無論如何也翻不起什麼風浪,可權家呢,權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協,可不是讓皇家用來看的!
豐潤看不清形勢,她不可以:“好了,你少說一句,哀家做主,就定從二品良娣,將來封皇貴妃。”
豐潤還想開口。
孝慈一個眼刀過去。
豐潤立即小聲道:“即可,但既然是二品就是正兒八經的主子,還是跟大選一起參……參……”豐潤見太后目光不對,說不下去了,艱難的改口:“不用參選,明年隨衆人一起入宮。”
權閣老,沒有說話,他能說什麼,說了反而讓這些人良心好受,他們給什麼他就受着什麼,總之如兒如今這樣,還能從她們已經種下的土地裡挖出來嗎?就算他老人家不介意楊女兒一輩子,但也挖不動那塊埋女兒的土!
“入什麼!如兒不是一直在宮裡。”
豐潤不答應,堅決不讓權如兒和棲悅一樣留在宮裡,一直強調正經主子不當如此沒規矩,即便沒有大婚理也該擺酒席,這樣不明不白的進了宮算什麼!
豐潤想以此緩和趙玉言,當大選後入宮少說是一年半後,雖然未是三年之約,到時候他不爲九炎落選太子妃,再無人高過章棲悅,她應該能理解他的苦處吧。
孝慈與豐潤想的不一樣,權家聲望如日中天,大週一半文官與權家有攀枝錯節的關係,這時候該安撫權閣老,而不強調良娣之位。
孝慈溫和的看向權皇后,年邁的手覆在權皇后身上,慈愛的道:“你是想讓如丫頭……”
權皇上當然想讓如兒一直留在宮裡,趁太子尚幼、宮裡沒有別的女人分太子注意力,讓兩孩子多培養感情。
權皇后擦着眼淚,暗自瞥豐潤一眼,柔弱的道:“回母后,兒臣……”
權丙淮聞言,上前一步,恭手道:“太后娘娘,小女從小一直住在宮裡,微臣與內人感激不盡,如今小女出嫁在即,微臣想先帶小女回去教導規矩,將來好不負太后和皇上的恩澤。”
豐潤聞言立即上前拍着老臣的肩膀的道:“好,依老臣的意思。”這樣就是西崇山回來,他也不會先在趙玉言面前難看的下不了臺!哈哈!
孝慈瞬間轉了一圈佛珠,壓下了心裡怒氣。以後……以後她再管這不孝子,罔爲太后!
權皇后見豐潤言辭迫切,恨不得現在就把如兒送走的樣子,心涼如冰,沒了兒子,她就是這種下場嗎!
到頭來,還害瞭如兒!看着大哥不卑不亢的樣子,權皇后突然也不想哭了,免得給權家丟臉,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除了妥協還能做什麼。
如果太子還小,如果太子尚且還沒大婚,這些都是如兒不能留宮的理由的話,那麼章棲悅爲什麼在宮裡!
可這些話,現在都不能說,說也沒有意義。
權如兒垂着頭,在這些人面前,她只是一個乖順的孩子,從二品,雖然不是太子妃,但已經是一人之下,如果這是她的起點,她認了!
她倒要看看,皇家還能從哪裡找一個尊貴過她的太子妃,她也要看看章棲悅以後在她的手中怎麼能越過中間的屏障,她有什麼資格不跪她!
在皇家,地位纔是一切!窮其一生爬不上妃位的大有人在!
權老爺子心思沉重的把女兒帶走,習慣沉默的他什麼東西都沒有收拾,直接讓如兒從朝夕宮隨他一起出去。
權皇后追了一路都沒送出一件如兒的衣物,一個人抱着那些東西哭了很久很久,想招郡王進宮又怕遭九炎落多想,反而傷了兒子性命。
權皇后頓時覺得心裡很苦很苦,她也想回家,可誰能把她帶走!
權丙淮走的迫切,身後的皇宮如一座大山,壓在他怒火中燒!一開始就說是側妃的話,誰還去爭太子妃,九炎落從上位到現在,皇上可是默認了多少次,卻在近日反悔!
權丙淮修養再好,這時候也想亂了這王朝!
權如兒坐在父親身上,怯怯的看眼父親閉目養神的樣子,垂着頭,安靜的坐着。
宮內。
豐潤如釋重負,趙玉言什麼性子,她所求之事也這一件而已,他若辦砸了,西崇山進宮後,會把嘴裂成什麼樣!
權老夫人見女兒回來一片歡騰。
權如兒早已撲倒母親懷裡,哭的傷心欲絕,她的委屈,她的難受,這些年來小心翼翼的討皇后開心,寅時起牀煎藥,酉時纔敢入睡,謹小慎微的活着,別人要做三分好,她得做六分還唯恐被人非議。
如今她終於回來了,有母親有父親,心裡彷彿搬開了一塊大石,讓她想膩在母親懷裡,當一回姑娘。
權書函從抱頭哭泣女眷中移開目光,看像父親,慢慢的表情也隨父親般變的凝重。
權老爺子象徵性的多了些話,吩咐廚房爲小姐壓驚,讓夫人待如兒回房,然後叫了書函去書房。
權家書房古樸、莊重,成排成排的古書散發着竹子的幽香、墨色的氣息,書房內沒有多餘的貴重雜物,除了書,這裡顯得清淨寂寥。
權書函沉穩的坐在下手,如沐春風的氣質壓下了書房的厚重,添了讓人舒心的溫和,他說話不緊不慢,給人推心置腹的好感:“爹,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權老爺嘆口氣。坐在的椅子上,看着兒子,心裡一陣寬慰,從小到大隻有舒涵,沒讓他操心,雖然現在婚事還沒有定下來,但也不是他的錯。
本該是他安享晚年,享受兒女安逸的時候,皇上竟然像趕瘟疫一樣把如兒送出來,任他心再寬也脹滿怒火!
權老爺緊緊的握着獅子紙墊,下一瞬間猛然摔在地上!
權書函見狀,神態如初,棲悅進宮,如兒出來,父親今日被傳召,是談妥條件了吧,還是不讓權家滿意的條件。
權丙淮見兒子如此,也漸漸冷靜了下來,憂慮的把宮裡的事說了一遍:“豐潤簡直欺人太甚!”說完,桌上的筆墨又糟了殃,散落一地!
權書函聽着,沒有從父親的言辭中聽出大逆不道的感覺,只是實事求是的道:“太子殿下……到底是不好拿捏的人。”
“那我們就平白受了這樣的委屈!我們在外拼搏要的不就是內宅安樂,現在可好,你妹妹被欺負成了什麼樣子!?”
權書函還是那句話:“太子不好拿捏……他上位已成定局……”若是換做表哥在位,這件事都不是不能博一下,架空皇權或者養一位好逸惡勞的皇帝,對權臣來說只要下功夫,就能讓他在如兒誕下皇子後,果斷解決了他。
皇家不仁,別怪他們不義,權書函道:“若只是豐潤,不是沒有辦法……”權書函說話很平靜,靜的好似在彙報今天的政務。
權丙淮目光冷硬:“他實在欺人太甚。”
“讓父親受委屈了。”
“我老了,這點委屈受得,可你妹做錯過什麼!如果他好言好語的說,做臣子還能逆了他的意思!可他今天的態度實在讓人寒心,你表哥發生那種事至今找不出兇手,你以爲我沒懷疑過那人,可皇上不問責,你表哥就是意外,就沒人敢查!算了,我就是發發牢騷,我老了,你有你妹還要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