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偉傑又中獎了,徐母自然是十分高興,樂得嘴都合不攏。
季芯的表情則是有些怪異。
“我說過了,偉傑,千萬別做我爸第二……”季芯的心裡很不安,這事未免太巧了,一個月之前他才中了五百萬,而一個月之後他竟然又中了三千萬?那是什麼樣的概率?
如果連她都這麼想,很難不叫別人想歪了。
“你是什麼意思?”徐母非常的不滿:“季芯,我告訴你,別在這裡起刺,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偉傑有去福彩中心的,我們不是都看見了嗎?有你這麼做老婆的嗎?”徐母拉過兒子的手。
哼哼,這回不靠姓季的丫頭,他們偉傑自己有錢了,小丫頭開始嫉妒了吧?
季芯就是因爲看到了,所以纔不敢肯定,可是事情未免有些詭異,連中了2次?
徐偉傑一個人走出家門,走向江邊,手裡提着啤酒罐,呼呼瑟瑟的北風掛在臉上有些疼呢,看着江面,淚如雨下。
如果一開始和季凝有了圓滿也許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對於徐偉傑又中獎了,部門的人有人懷疑,上個月一筆錢莫名的就飛了,徐偉傑就中獎了,這看起來太過於巧合,可是誰也沒有證據,畢竟人家在福彩中心的單子他們都以沒見過瞧了一眼,他繳稅的單子大家也都看見了。
上面的人沒轍,偷偷的報了警,警察查了一週,最後將目標定格在了徐偉傑的身上,沒辦法,樹大招風,中五百萬就跟中五塊似的?還連中兩次?
可是警察查來查去也犯了難,因爲確實抓不到把柄,也許是冤枉他了?
大隊長搖頭,不對,事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徐偉傑中獎兩次並不是只是口頭上說說,他是真的去福彩提了支票的,那裡還有他的中獎信息以及中獎的彩票,可是能中兩次的機率實在太低了,難道他的運氣就真的很好?
小王下班之後拉住徐偉傑,徐偉傑的臉色很難看。
“叫別人看見了。”他的臉色有些慌張。
小王笑笑,不堪在意。
“別擔心了,是不會查到你身上的,你想啊,彩票是真的,他們怎麼查?”
徐偉傑和小王一起去了銀行,因爲擔心轉賬會被看出來,所以將錢全部提出來之後,用黑色的袋子裝起來,然後交給小王,小王接過錢,然後打開車門快速的離去。
徐偉傑的車子離開銀行。
火點每天早晨大約5點的時候都要跑步,冬天不比夏天,天根本還沒亮,到處都是霧濛濛的,最開始季凝也沒跟着,後來她有一次做惡夢發現他沒再,一直到火點回來,哄了很長的時間纔好,從此火點幾點起牀她就跟着幾點起牀。
對於季凝的依賴,火點是既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她肯依賴他證明自己在她的心裡有一定的位置,害怕的是,一個月眼看着就要過去了,到時候她怎麼辦?一旦他開始上班了,根本就沒時間照顧她,她怎麼辦?
季凝帶着帽子兩人一前一後的跑着,火點一邊看着四周的景色,一邊小心的看着季凝。
鄧醫生說季凝恢復的很好,只要季凝的抑鬱症能好起來,她就徹底好了,想到這裡火點嘆口氣。
抑鬱症……
回來的時候,火勉的人已經坐在了沙發上,翹着腿,在他的左手邊放着一個密封的小盒子似的東西。
“你們兩這是出去跑步去了?”火勉上前,拉過季凝。
因爲火勉出現的次數很多,所以季凝和他也混熟了,只是看他的眼神依舊很不友好。
“你來幹嘛?”火點爲季凝擦着汗。
火勉將手中的東西放到季凝的面前,然後扭開盒子。
“你哥我,起了個大早去求人家師傅給我弄的。”
火點無可奈何的笑了,也就他家哥哥能想的出來,不然誰家早餐是唰唰鍋?
火點取過筷子放到季凝的手裡,看樣子應該很好吃吧,季凝的眸子都是帶着笑意的。
火勉看着吃的很高興的人兒拍拍自己兄弟的肩;“別瞧不起這個小破鍋,知道嗎?花了哥哥3張粉紅票,你以爲便宜呢?很多人想吃還吃不上呢,橘色那一家的。”
火點拍開他哥的手。
季凝吃完了,火點讓下人在湯中放一點米給她做粥吃。
這個唰唰鍋之所以這麼貴就是因爲它的湯底是可以做粥吃的,也可以放一些面,味道很好。
火點喜歡極限的運動,比如跳極,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帶着季凝一起跳。
師傅在他們的腳上綁好,火點再三確認的問她,季凝只是點頭,然後笑笑。
他將季凝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間。
“害怕就閉上眼睛。”
當跳下去的一瞬間,季凝看了一眼下面,結果腦子一直在轉啊轉的,一些畫面從腦子中快速的閃過,閃過然後消失不見。
“點……”
火點似乎聽見她說了什麼,平安着陸以後,兩個人從船上上岸。
火點固定好季凝的身子:“你剛纔說什麼了?”
季凝看着他,一臉無表情。
難道是他聽錯了?
火點嘆口氣,然後陪着她去看醫生。
鄧醫生是個很好的老頭,非常的和藹,季凝似乎也很喜歡他。
“恢復的不錯,多讓她快樂一些。”
兩個人回到家裡,火點的電話響起。
“喂……”
“隊長,明天就結束休假了有沒有想我們啊?”
火點這纔想起來,明天就要恢復上班了,時間過的太快了,看了眼一旁的季凝,頭有些疼,她怎麼辦啊?
顯然把她自己留在這裡是不可能的事情,火點有些後悔一時的衝動,這一個月裡季凝每天和他粘在一起,他突然就消失一整天……火點都不敢想。
晚上的時候,火勉來電話,說今天有煙花,火點看着季凝的樣子,心想着,實在沒轍就只能白天的時候把她送醫院去,晚上自己在把她接回來。
兩人穿妥衣服,等到了地方,火勉正興高采烈的吃着糖葫蘆,火點看着火勉將糖葫蘆交到季凝的手中,他很問眼前的這兩個人,今年都幾歲了?
嘆口氣,廣場上有很多的鴿子圍着天空在飛,夜色一點一點的降臨,到了晚上八點,三個人吃完了晚餐又再次走到了廣場,放煙花的時候,火點將自己的大衣解開,然後用大衣將季凝圈在懷裡,風很大。
季凝的頭髮隨着風起飛,她的臉有些紅,因爲天氣真是太冷了,今天大概是全年最冷的一年,能有零下十五六°。
火點的手把着季凝的手,從她的腰間圍攏,天空中五顏六色彙集一堂,粉的、藍的、綠的……
火勉第一次不得不承認,他不得不承認,有些男人,天生就是讓女人幻想和憧憬的,也許他們很拽,很不屑與女人說話,可他們天生是男人,天生就能把女人的眼球吸引走。
火點就是。
有的人站在一起,一看就是夫妻,一看就是那種讓人覺得舒服的感覺。
季凝也是。
火勉想也許他應該先跟老太太打個招呼,可是這事確實是不好說,一旦說了,首先老太太的情緒摸不準,鬧是肯定要鬧的,但俗話說,天下有狠心的兒女,沒有狠心的父母,母親在鬧在生氣也不過就是一眼雲煙的事情,但是現在季凝的病是個問題,如果火點現在就這樣把人帶去了,他敢保證,他媽立馬血壓會飆升,然後躺在地上。
這個險他不能冒,可是火點他了解,如果不是用了心,他不會有現在這樣的表情。
該如何示是好呢?
命運的齒輪終於轉動了,六芒星就要交匯了。
火勉看着美麗的星空,雙眼裡都是浮星,浮星和禮花交織在一起,然後崩裂了。
從理智上來說,他是支持火點的,可惜摸着良心來講,火點這小子沒少氣他,作爲一個哥哥,他從來就沒感覺自己被當作是一個哥哥,火點那小子總是用着調侃,譏諷的笑眼看過來。
火勉雙手交織許願:“我是多麼的希望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故事。充滿着血與淚,感動與憂傷……”說道最後自己竟然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然後偷偷地看向火點的方向。
“你怎麼回事?你是說到現在爲止你們還沒有上牀?”曹利梅大吼。
這是怎麼回事?是沈家平不行還是……
沈家平雖然將股權過渡書給了她,可是中間出了點問題,不知道爲什麼隨後他又要許圓圓將股權書取了回去,因爲還沒有正式辦理過繼,所以現在大華還不是她的。
曹利梅忍了一輩子,就是爲了要得到大華,然後瞬間摧垮它,她恨大華就如恨雲冉一樣。
二十幾年前她鬥不過雲冉,本以爲懷孕了,她甚至謹慎的在生下了孩子纔給季雲濤去信,因爲季雲濤曾經在喝醉之後就說過,他很想要一個女兒,並且會把這個女兒培養成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曹利梅也是賭了一把,沒想到就真的生了一個女兒。
她以爲迎接自己的就算不是季夫人的寶座,季二夫人也是穩固的,畢竟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小老婆更吃香,可是她的如意算盤一掌就被季雲濤給打斷了,他不但不肯認這個孩子,更甚除了一次性付清作爲父親的義務之後甚至就是一眼也沒見過曹屏屏。
她會不恨?
雲冉生季凝的時候,她特意從澳洲飛回來,躲在醫院外看着那一家和樂融融的景象,當她看着季雲濤將季凝舉過頭頂,她才知道原來只有雲冉生的孩子,他才喜歡是吧?
那她就幫個忙,現在季早儒不是死了嗎?季凝也下落不明。
曹利梅拍着曹屏屏的肩。
“連個男人都籠絡不住。”
曹屏屏心裡很委屈,她本來就是沈家平執意追回來的,可是在一起之後,沈家平簡直當她是空氣,周邊所有的人都不認同她的身份,她是沈家平明媒正娶的老婆,可是卻和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所受到的,禮遇差不多,這讓她很鬱悶,在加上沈家平現在的態度。
曹屏屏覺得自己就是被沈家平給玩了。
“家平是不是……?嗯……”曹利梅也沒辦法把話說得太明白,畢竟那個人是她的姑爺。
曹屏屏甩掉手裡的紙巾。
“我管他去死。”
曹利梅看着鐘錶,給沈家平掛了一個電話,三個人一起吃了個飯,吃飯的過程中就曹利梅一個人在不斷的試着打破尷尬,曹利梅也發現問題了,沈家平對曹屏屏的態度簡直就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他什麼意思?、
“家平啊,你看大華的股權是不是……”曹利梅將手中的水杯放下優雅的擦拭着自己的脣角。
沈家平跟着放下了刀具,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以前不覺得,可是現在越來越覺得曹利梅這個女人不簡單。
自殺?
沈家平笑笑,他想關於曹利梅也許之前他錯看了,畢竟這樣的一個人會想着去死嘛?
她所謂的自殺還不是一種手段,爲了什麼?
他笑笑。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沈家平推開椅子起身。
曹利梅的臉一下就彷彿掉進了冰坨里,冷笑着看着曹屏屏一眼,然後取過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提包就走了出去。
曹屏屏一路上忍着,一直到坐進了車子裡,才終於發飆。
“我們談談。”
沈家平快速將車子開了出去。
“沒有那個必要。”
“怎麼沒有必要?沈家平你娶我就是爲了給你守活寡的?我告訴你,別惹我,不然我就送一頂綠帽子給你帶。”
沈家平笑了,笑的雲淡風輕的。
“你是在威脅我嗎?曹屏屏我告訴你,季凝是怎麼沒的,我們慢慢查,你都做了什麼或者是你媽都做了什麼,咱們慢慢看,千萬別叫我抓到把柄,不然……”他陰狠的威脅。
曹屏屏身子一抖,什麼意思?
“你現在後悔了是吧?你後悔了幹嘛還娶我?是你沈家平死不要臉的追着我,求我嫁給你的,後悔?告訴你,後悔也沒用,晚了,進了你們沈家的門,我就一輩子是沈家的人,還有什麼叫季凝是怎麼沒的?現在都是法治社會了,說話是要講證據的,你證據呢?沈家平我很懷疑你是不是不行啊?實在不行你跟我說,我可以買一些藍色的藥丸送給你,不然我也可以配合着你假啊……”
沈家平吱一聲,將車子橫在馬路上,然後打開車門,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曹屏屏垂着方向盤。
該死的,她沒想把事弄到這麼僵的,該死的,該死的。
沈家平一身的黑衣從車上下來徑直沿着馬路倒着走,風吹亂了他額前的髮絲。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過的事情有需要後悔的,可是他現在也說不準了,說不準這種感覺了……
這種感覺很糟糕,他甚至多少次從牀上醒過來就想哭,這不是他,不是一個正常的他。
他和曹屏屏分開住,他依然住在以前和季凝所住的房子裡,前幾天意外的踢倒了自己桌子下的東西,將東西全部拿出來準備扔掉,看着那罐紙鶴,他突然有了性質,愣是在午後一個人將一瓶子的紙鶴倒在地上,最後他哭了……
沒錯,他哭了。
因爲瓶子裡原來有99只,而現在是101只。
他不清楚季凝是用了怎麼樣的一種心態在他的瓶子里加了2只,她看到了他的日記,知道了他的心思,可是她一個人懷着身孕堅持了七個月,想起那個無緣的孩子,沈家平只覺得自己快要斷了呼吸。
如果他沒有刺激她,如果他不曾說了那些話,是不是他的孩子都出生了?
火點進入大樓後,掏出自己的卡,按下電梯旁邊的小按鈕,一個小鍵盤彈了出來,他快速打上密碼,然後將自己的工作卡在上面一滑,進入電梯內。
工作的時候,他習慣了全心全意,因爲他的工作和一般的工作不同,他需要全神貫注,可是今天他卻走神了。
其實人和人的相遇就真的是一種緣分,什麼叫一見鍾情?會有莫名的人愛上莫名的人嘛?他也是自私的,他的心裡曾經希望季凝的家庭會很好,或者她曾經是個了不起人的孫女或者女兒,可是這種心態在見不到她的情況下飛逝。
他不清楚自己對季凝究竟有多愛,他活到這麼大,估計除卻出生時候無意識的淚,就沒在哭過,就算是刀子豁進胳膊裡,他也沒哭過。
可是他卻爲季凝接二連三的哭了,不知道爲什麼,想起那個午夜,她一個人醒了之後坐在牀上,撕心裂肺的哭着。
他知道,如果一個人沒有經歷過一些什麼的話,是不會那樣的,不管她曾經歷過什麼,很有可能都是他不會喜歡的,可是他現在就像是一個病徒。
一旦他決定和季凝一起,首先上面絕對不會同意,再來家裡也不會同意。
火點笑笑。
他想好了,如果季凝不好的話……
那就一輩子他養着她,看着她,然後說自己不喜歡女人,就這樣吧……
火點的同事看着他走神,一個個的張大着嘴巴。
“你說老大竟然會走神?”
“是不是交了女朋友啊?”
“說什麼傻話呢?我們交女朋友是需要打報告的,再說你看老大的樣子,他象是喜歡女人的人嗎?”
大家點頭,在這裡流行的晚婚,晚戀,而且徹底奉行毛爺爺的話,不以結婚爲前提的交往都是耍流氓,所以他們絕對不耍流氓,戀愛了就要上交報告,由上面做檢查,檢查對方的品行是不是可以達到一個規定的限度,要求是比平常人結婚嚴格那麼一點點。
所以火點爲什麼說,他寧願被說成是同性戀,因爲一旦他公開季凝,首先季凝是無論如何也過不去的。
甚至連火點自己都會受到牽連,就算他爲了愛不幹這麼職業了,也會爲了他的生涯留下一筆不太好看的顏色。
火點下班的時候去鄧醫生那裡去接季凝。
“她怎麼樣了?”最近季凝在做恢復療程。
鄧醫生斂下眸子:“火點啊,如果你想她徹底好了,那麼她之前承受的就必須在承受一次纔可以。”
火點沒有說話,帶着季凝離開醫院。
說實話季凝現在的狀態好多了,她只是依舊不說話而已。
她就和一個正常的人一樣,沒有任何的不同,只是火點似乎可以看見她內心的碎裂。
鄧醫生的話,他不是沒想過,可是也許之前的生活對她來說是煉獄,是否在走一次,他真的不能替她做主。
他沒有開車,而是牽着她的手,兩個人走在路上。
挑了一家,點了兩份咖喱飯,免費送了兩碗湯,兩份辣白菜。
又下雪了,滿天空飄着雪花。
季凝慢慢的吃飯,火點的胸口很暖。
有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一切就都變了。
他將季凝帶回了醫院,不管她以前經歷過什麼,以後都由他陪着。
今天開始第一療程,火點抱着胳膊站在玻璃外面,看着裡面。
中途,季凝突然尖叫起來,她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見到火點的狀態,眼神害怕,鄧醫生知道這是正常的情況。
火點隔着玻璃,看着裡面的女人,她是那麼的無措,他的拳頭握緊,他不能因爲一時的不忍就讓她這樣瘋瘋癲癲的過一生,這對季凝來說不公平。
他親眼看着她瘋狂,抱着頭,蹲在地上,然後轉身,眸子裡全是水,就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火點突然推開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裡在想什麼,這絕對不是他,他從來沒有這樣失控過。
他將季凝拉進懷裡,季凝的手圈着他的脖子。
“火點……”鄧醫生有話要說。
火點淡淡的笑着:“一點一點來吧……”
他沒有想到這件事會給季凝帶來巨大的傷害,不知道爲什麼她開始在夜裡哭喊着驚醒,一醒過來就是一身的汗,一臉的淚水,甚至有一夜他醒過來,沒有看見人。
等火點找到人的時候,竟然發現她竟然站在水塘裡。
她抱着頭,啊啊大叫着,揪着自己的頭髮,臉上只是絕望。
火點衝下去,抱住她,從後面抱住她,將她緊緊樓進懷裡。
“凝凝不怕……”
季凝不是傻了,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有些東西記不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可能有些東西自己又會自己跑出來,每夜那個噩夢總是找上她,她總是看見兩章男人的臉,她不清楚那都是誰,可是那種絕望糾纏着她,幾乎將她逼得發瘋。
季凝無力的哭着,抱住火點,她回過身死死抱緊火點,她疼,怎麼辦?
火點單手攏住她的後腦,將自己的臉貼在她的腦門上。
他陪着季凝,一分一秒都不離開,就陪着她,陪她早起看太陽升起,陪她看日落,陪她看在莊園裡散佈。
他不清楚一份愛的由來究竟裡面包含了什麼,可是每當夜裡他聽見女人的哭泣聲,他渾身都發冷,他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讓她走出來。
回程的過程中,火點揹着季凝,他的兩隻手圈子她的腿。
“凝凝,你會幸福的……”這是他的保證。
季凝摟着火點的脖子,其實有的時候她很想火點說兩句話,可是話到了嘴邊又沒有了聲音,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麼狀態,有的時候明明很高興,可是下一秒源源不斷的沮喪,氣餒就接連而至讓她喘息不過來,她不清楚究竟要怎麼樣去緩解。
鄧醫生話說的很明白,無非就是不要去想不開心的,儘量去想開心的,可是不開心的是什麼?開心的又是什麼?
在她的世界裡似乎什麼都沒有,都是空白,可是空白中又夾雜着一份不穩定。
火點要出國一趟,因爲是公務實在沒有辦法帶着季凝,百般無奈之下只能找到火勉。
火勉倒是沒說什麼,可是當火點走的第一天他就親手把季凝給扔進鄧醫生的辦公室裡,過了很久之後,他推開門就看見季凝抱着腿蹲在地上,他不清楚季凝現在是個什麼狀態。
“季凝啊……”火勉擡起季凝的臉,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火點是他弟弟,別說季凝現在是抑鬱症,就算是傻子,只要火點喜歡,他就支持,因爲他們是兄弟,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的。
可是這次正好趕上自己在了,如果自己不在,鄧醫生不在,他又要出門,那麼季凝怎麼辦?
所以他畢竟讓季凝自己堅強起來,她不是傻子,最起碼應該可以自己一個人面對生活,她不是不可以,就這點來說,所謂的就是關心則亂,因爲火點不忍心,所以不能下定決心,所以季凝纔會一拖再拖的。
火勉是個很奇怪的男人,他所喜歡的東西一向是不被人能接受的,比如別人去非洲是爲了採鑽石什麼的,可是他去非洲確是完全爲了見野人的,別人去泰國或是爲了風光或是爲了工作,他可好,去泰國學巫蠱術,說起他的事蹟就真的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能培養出這樣的兩兄弟兩的家庭,可謂是奇葩。
護送領導上了專機,大家都在閉目養神中。
“火點啊……”
火點沒有動。
旁邊的人趕緊推推他:“隊長,叫你呢。”
火點才緩過神來,對面的老人頗具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下了飛機他本想着馬上回家,可是卻被留了下來,而一小時後他卻坐在了某間有名的餐廳內。
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你好,我是楊樂兒。”
他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用一個男人的角度看過去,很美,可惜了,他現在一點心情都沒有。
楊樂兒相親了這麼多場,第一次覺得自己看上了一個人,不過可惜的是,那個人顯然是不太喜歡自己,因爲他的眼裡寫滿了抗拒。
中途楊樂兒接了一個電話,很是抱歉的起身:“對不起,我要先離開一下。”說着沒有等他作出反映她就跑了出去。
火點也沒覺得可惜,起身離開座位。
回到家中,火勉正興高采烈的坐在沙發上指揮着季凝打掃着衛生。
“上面,對,下面嗯……用力啊,使勁兒擦……”
季凝在火勉的壓迫下,天天要早起做早餐,然後收拾房間,她就是連喘息的時間都是偷來的,想的少,自然心情開朗。
不過有人看着就不那麼爽了。
“你走吧。”
看看,看看……
什麼叫過河拆橋?火勉搖着頭,他這兄弟可謂是把這個詞給解釋的淋漓盡致啊。
“凝凝,給火點去倒杯茶……”火勉的腳翹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掛在腳上的拖鞋搖啊搖的。
令火點有些意外的是,季凝好像好了很多,竟然聽話的就去廚房,真的給他倒了一杯茶。
火勉一副大灰狼的模樣:“學着點吧,哥哥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飯都多,要靠你,估計她着一輩子都得自閉到死,鄧醫生說了,她什麼都聽得懂,什麼都會做,只是情緒依然有點不穩,你要試着和她溝通,然後引導她說話。”
看季凝端茶的樣子,就跟古代的丫鬟似的,火點左眼直跳。
楊樂兒從餐廳走出來直接上了車子,車子很快開到一家商店,據說有人見過季凝,可是當她和舒暢拿着照片找過去的時候,那服務員又不肯定了。
“好像不是這個樣子……可能是那個角度有些象……現在看,一點都不象……”
楊樂兒差點爆粗口。
舒暢嘆口氣,姐妹五個,到現在蘇依瘋了,季凝丟了,嚴真……
“你說季凝現在還能活着嗎?”說實話樂兒都不敢想,怎麼就那麼寸,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了一起?
如果這些事發生在她的身上,她不清楚自己是否還能活下去。
“當然……”
其實舒暢心裡也沒底,報案了,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就連個信也沒有。
這件事之後舒暢對季芯倒是高看了兩眼,以前吧,覺得季芯這人挺那啥的,現在看來其實還不錯啦,對於尋找季凝,季芯可謂算是盡心盡力了,舒暢想着,你說以前這丫頭要好好和季凝相處多好。
和楊樂兒找了個地方,喝了幾杯,一邊喝一邊罵着沈家平。
季凝有今天得多虧沈家平,要不是他往死了里弄季凝,季凝估計現在還是一個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呢,現在好了,他滿意了吧?
季伯父伯母都死了,季大哥也死了,季凝也消失了,這下可好了,可解恨了,季家整個就是都沒了。
楊樂兒卻怎麼也想不到,她一直在在尋找的人的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晚上接了家裡的電話。
“那人怎麼樣?”她媽在電話裡小心翼翼的問道。
怎麼樣?楊樂兒回想着,不錯,可惜人家沒看上自己啊,她來的時候聽她媽說了,那些人找老婆比一般人都嚴謹,不是誰都可以的。
“媽,人家沒瞧上你閨女。”
楊媽媽在電話裡笑着:“這不是問題,誰見到誰第一眼就有感覺了,我跟你說他家……以後在說吧,反正我和你爸都覺得不錯的,你們兩簡直太合適了,我給人家回個電話。”
楊樂兒笑着掛了電話。
看着茫茫的窗外,季凝啊季凝,你到底去了哪裡?
你是不是還活着?
季凝好像就真的好了,從表面上來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問題,也不在做噩夢了,白天他上班的時候就讓傭人來家裡,季凝白天的時候只要有畫板和畫紙她就可以安靜的畫上一天。
發現她有畫畫天賦的是火勉。
火勉那時候正在辦公室裡看着一副畫,他的身邊坐着一個男人,臉上有着討好的神色。
可以說有錢人難免有個什麼附庸風雅的愛好,淡他們又不是全能,這個人也是托熟悉的人找到的,所以說能被騙的幾縷太低。
可就是這個幾縷就被他撞上了。
“八十萬。”
那人搖頭:“這畫最少二百萬……”
那天傭人正好有事,就把季凝扔火勉這兒了。
季凝看着自己的畫板,然後看看火勉手中的畫,慢慢用畫筆沾取着燃料。
“假的……”
火勉驚訝得嘴巴差點可以吞下一個鴕鳥蛋。
媽呀,沒出靈異事件吧?那個女人說話了?
火勉就差沒老淚縱橫一下,以示安慰。
他容易嘛,就跟依保姆似的照顧了她多長時間,就連最親愛的印第安最近都沒什麼機會在去。
火勉想想,不對,她說了什麼?
“什麼是假的?”
賣畫的那個人滿頭冒着汗,大抵商人要麼不懷疑,要麼一懷疑這事就肯定不成,賣畫的人見他猶豫不決的,灰溜溜的將畫留下來,以不舒服爲名就先撒丫子撤了,火勉找了一個專家。
專家出手就知道有沒有,一眼看過去,氣定神閒的說道:“假的。”
火勉高興了,合着她不僅不傻還挺尖的。
一個注意轉上了腦子,商人嘛,對於有利的東西不加以利用,就顯不出自己的價值了。
火勉發現季凝對於藝術這方面的東西似乎很有感覺,幾乎很少有看差眼的時候,想着這也是一條線索,就託人去找答案,慢慢的,季凝自己可以一個人在家。
到第三個月的時候,鄧醫生幾乎是帶笑說着:“好了。”
抑鬱症的患者是很不好治療的,象是季凝這種情況,鄧醫生之前根本就是沒有把握她會好,也不相信她會好,可是,這個世界是有奇蹟的,她就好了。
季凝開始和火點說話,只有在說道繪畫或是去看畫展,看鋼琴表演的時候,她的話特多,不然一天說上一句話就算是多的了,火點想,也許季凝以前是個藝術家。
這麼想着,心裡豁然開朗。
從音樂會起身,兩個人從左門離開。
曹屏屏起身的時候,愣了一下,因爲要出場的人太多,等到她追出去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季凝?
她揉揉自己的眼睛,她沒看錯嗎?
不可能的,剛纔她看見的人就跟正常人一樣,會是季凝嗎?
曹屏屏淡笑着,不可能的。
她挽着曹利梅的手,優雅的和纔在臺上演出的人握手。
曹利梅和曹屏屏告退之後,上了車。
“你跟我說,你最後見季凝的時候做了什麼?”曹屏屏突然問象曹利梅。
曹利梅身子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曹屏屏會這麼問。
“你這丫頭沒頭沒腦的說什麼呢?”曹利梅的臉色有些怪異。
曹屏屏開動車子,然後慢慢的說道。
“媽,你似乎有些事情一直在瞞着我。”
曹利梅心裡一驚,表面笑着說:“我見季凝的時候不就是在你的婚禮現場,她來搗亂。”
曹屏屏一笑,不語,有些事情不是不說就沒人知道的,不過算了,畢竟這事情對她有利。
她和季凝之間,季凝纔是那個第三者,是她和沈家平先開始的,而季凝是後來者,所以第三者受到一些警告或者是報應什麼的,是天意吧,是應該吧。
她笑着踩下油門。
沈家平我征服不了你,我就不是曹屏屏!
沈家平接到私家偵探的電話,約在外面見面,當私家偵探將一沓子的照片送到他眼前的時候,他的手竟然有些發抖。
私家偵探說着:“那個男人的警覺性很高,幾乎很難拍得到他的正面,而且跟不住他的車子,似乎他在有意識的防備,這些照片都是在白天的時候拍的,不知道是不是沈先生要找的人。”
沈家平做夢也沒想到,季凝竟然就在他的身邊,他想不透,既然她就在附近的話,爲什麼不出現?
她想做什麼?
而且季凝和一個男人一起?那個男人是誰?季芯是故意的在故佈疑陣?
想想這一連串的事情,沈家平冷笑着,將照片扔進垃圾桶裡。
季凝,你真是太小看我沈家平了,既然你活着,幸福着,那就好了。
他起身離去。
後面的私家偵探對於這個老闆覺得真是奇怪,這麼費心的去找一個人,然後找到了就完了?沒有接下來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沈家平晚上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沒有打燈,屋子裡到處都是一片的漆黑。
他還是想不透,季凝究竟要幹什麼?
她完全沒有理由爲了躲避開他而裝失蹤啊?
沈家平揉着眉心,不管怎麼樣,她平安這就夠了,夫妻一場,不管自己怎麼想,都過去了,從今以後就真的都過去了。
他現在和季家算是扯平了,今後也不可能在有交集了,這樣就好了,沈家平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可是內心裡似乎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在抗議着……
抗議着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
天空的雲層底部有一輪極小的圓月,晃晃蕩蕩的漂浮着,象是努力要努力地發出一些光芒來,卻好似總是差了那麼一點一點。
火點出辦公室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那個靠在對面路邊的女人,她一半的身子在樹幹之後,帶着紅色的絨線帽,顯得臉更加的小巧,火點一直就喜歡季凝的眸子,因爲很清澈,她的眸子裡象是有一股水,總是碧波盪漾着,讓人不由自主的深陷。
他突然的就在這個深夜覺得自己很暖,儘管天空橫風肆虐,儘管他的鼻子被吹的有些紅。
火點穿着黑色的絨大衣,腰帶在腰部的位置打了一個節,他和她隔着一條馬路對望着。
沿着腳下的路慢慢踱步。
“隊長,明天見……”最後一名同事離開。
走到轉角的地方,她巧笑着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她的身子一轉,在火點的面前笑着將背影留給他,火點就跟在她的後面,地上有雪,雪從天空降落到地上的時候是潔白的,可是當它變成了積雪就是有些黑的,踩上去有嘎吱嘎吱的聲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只是最簡單的,即使就算是陪着她慢慢走過每一段路,他都會覺得幸福,突然感到血液在沸騰,心臟在胸膛中鼓動,彷彿隨時就要跳躍出來。
她就象是一抹陽光,照進他的生命,讓他溫暖。
經過一家花店,火點走進去,走出店門的時候,將藏在後面的花送到她的面前,一蓬白色花瓣紫色花芯的蝴蝶蘭,月下她笑得那樣的滿足。
季凝依然很少說話,可是她是依賴火點的,關於這點火點自己也很清楚。
他想起,昨夜和父母的對話。
“你說……什麼?”他的媽媽捂着胸口跌坐在沙發上。
他一直低垂着眼睛,他的媽媽從沙發上揮開傭人死死的抓着他的前襟:“你在說一遍?”
火點不願意去看他媽媽的眼睛,作爲一個兒子他不想欺騙,可是他沒辦法,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是避開母親的目光。
他的媽媽最後攤在沙發上,他的背影有些僵,可是卻義無反顧。
火點看着季凝的臉,淡笑低下頭,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
只要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你!
季凝是快樂的,因爲脫離了以前所有的生活,她忘記了很多,記得的都是快樂的事情,她現在浸在快樂裡。
她笑着轉過身,倒退着踩在月光之下,那長長冷冷的路上有兩道長長的影子……
而有一輛車停在很遠的地方,看着對面的男女……
沈家平的右指夾着一根長煙,長煙慢慢被點燃,一點一點通紅的星火,象是星子熠熠生輝的,車內很黑,外面也不會有人發現車子裡還坐着一個人。
他的目光順着玻璃看過去。
一眼如萬年,他狠狠閉上眼睛。
他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找來?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怎麼就那麼的疼?不像是自己的。
他將菸蒂送進口中,手抹了一把臉,有些溼,他叼着煙的脣有些發抖。
一開始一切都錯了,都錯了……
他快速的將車子駛離原地,從降下的玻璃中將菸蒂彈了出去,從半開的玻璃中看見那張滿是笑意的臉,一掃而過,象是光速一樣,唰,一聲就過去了。
她的倒影在車鏡中慢慢,慢慢變小,然後直到消失……
最後終於不見。
沈家平笑着,大笑着,眼眸中的淚,叮一聲,滑向天空,最後成爲碧海藍天中的一員。
阿虹推開房門,他看着屋內,然後退出去,輕輕帶上門。
屋子裡一點光也沒有,阿虹帶上門的瞬間,光就跟着阿虹而離開,那門板下方一點一點的光也終於消失不見,一點不剩。
黑暗中,攤在沙發上的男人睜開眼睛,他的手裡還有啤酒罐,沈家平將啤酒大口的送進口裡,喝得太急,嗆了兩口。
他不知道這場報復的遊戲究竟是報復了季家人還是報復了自己。
季凝,季凝……
他一個用力,將啤酒罐摔在地上,啤酒罐中的帶泡氣體迅速佔據了地面,然後流出一些液體,空氣中有一絲絲苦澀的味道,他的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身後的窗子大開着,窗紗被吹起,飄蕩在屋內。
“季凝……”
看着你背影模糊
你的微笑早已失去了溫度
其實心裡最清楚
再也無法爲你付出
已經走到這一步
我想我們真的已經迷了路
終點永遠到不了
最後只好舉手認輸
祝你幸福除此以外
我還能送你什麼禮物
以後的每一天我會微笑爲你祝福
祝你幸福
早就知道就算怎樣留也留不住
不如就此放手
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
再不會抱着你哭
也不用擔心我
我會認得回家的路途
他的胳膊橫在眼眉之間,房間裡細細聽去,除了風聲,除了呼吸聲,似乎……有男人的哭聲……隱隱的、糯糯的……隨風起舞……
在過年的時候,火點帶了季凝去了一趟上海。
季凝和火點一開始的相遇就像是美好的故事裡最絢爛的情節,沒有人知道接下來下面會發生一些什麼,也許是不幸的……也許是……幸的……
他們的身後就是東方明珠塔,雖然快接近八點了,可是到處依舊是燈火通明,已經是2月份了,季凝穿了一件斜肩露着大半個膀子,她的頭髮勉強在後面揪着,下身穿了一件黑色的褲子,腰間有一個好看的蝴蝶結,天氣很冷,其實也不算是冷,因爲跟她所生存的城市來說,氣溫還是可以接受的,火點的大衣批在她的肩上。
他穿着最普通的灰色西裝,白色的襯衫,腰帶和鞋子都是棕紅色的。
很普通的穿法,可是在季凝的眼裡,真的很帥。
火點的手細細的滑過她的眉間,一陣風吹起了她和他的發,其實真是有點冷,不過,女人嗎,冷都是能忍的,畢竟在那個城市,零下十幾度還穿絲襪的人還是很多的。
火點的頭髮隨風起舞,他撫摸着季凝的頭髮,然後大掌一手托住她的左耳後的位置,另一隻大掌撫摸着她右側的髮絲,將髮絲隔開,溫熱的脣落在了她的額頭上,她的脣邊有笑容,在脣角的下方有一個深深的凹度,那個俗稱爲酒窩,他彎下身子,捧住她的臉,在她的脣上落下一吻。
她笑着,他也在笑。
雙掌將她攬進懷裡,然後一隻手摟過她的肩頭,從路邊再次慢慢啓動。
風裡似乎可以聞見幸福的味道,風裡似乎可以聽見甜蜜的笑聲,風裡似乎可以聽見兩顆心跳動的聲音。
滴答滴答,有流水的聲音流過……
在老舊的教堂裡,火點將刻着love的戒指套進了她的手指中,然後緊緊擁抱着她。
其實季凝清楚自己和火點的距離太遠,也許是沒有結果的,可就算沒有結果,她也甘願。
她很清楚,自己最後不一定會和火點走下去,也一定不會走下去,她現在只想和他幸福,然後以後就算離開他,只要有這些幸福的片段她就夠了。
很多的人都說,女人其實很傻,季凝對於這點也是抱着贊同的,她可以抱着回憶自己過一生的,只要他能幸福。
對於以前她記不起來,可是她不是傻子,復建之後,她可想而知自己的過去,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這樣懸殊的身份就註定了她不可能和火點走到最後。
她抓牢每一分每一秒,因爲她知道,也許下一秒就是分離。
季凝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午夜,當她站在水裡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是那個男人給了她一個擁抱,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家,她不會忘記,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時候,是那個男人將她帶回了家中,那一幕季凝永遠不會忘。
她忘記不了火點的眼淚……
其實季凝的直覺很準,在上海的時候,火點和她一起被別人看見,晚上當火點的電話響起的時候,他走了出去。
季凝看着他高昂的身影映在地上,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笑笑。
“你和誰在一起?”他媽媽一直以來就覺得奇怪,火點這孩子有些奇怪,還莫名其妙的說自己喜歡男的,差點令她昏過去,可是今天小姑子卻說她的一個朋友看見火點和一個女的在上海出現,而且動作親密。
把這一切的事情串起來想就很容易想通了。
她不是一個封建的家長,如果他是真的愛,就算沒有身世那也不算什麼,犯得上跟她掖着藏着的嗎?
“把她帶回來,我見了在說……”
火點靠在看臺的欄杆上,垂着眸子看着外面。
“好。”掛上電話。
走進屋子裡,上了牀,穿着衣服抱着她,季凝靠着他的胸膛。
“你答應我,無論我媽說了什麼,你都要當沒聽見。”
季凝乖巧的點頭。
“我想把我的以前找回來……”她不想這樣生活,她想知道自己是誰,想走出那片天地,想大口的呼吸。
火點點頭。
在火點還沒有去找季凝的以前的時候,沈家平先找上了他。
兩個同等氣勢的男人坐在對面。
“她是我老婆。”沈家平斂着眸子看着火點。
火點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他慢慢的閉上眼,慢慢的起身,起身的過程用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原來一切的堅持都是沒有結果的,他甚至不能去問季凝是否被虐待過,他有什麼立場?
沈家平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他突然開口:“你不懷疑我的身份嗎?”
當火點看見沈家平的那一眼就明白了,這個男人是不會對自己說謊的。
他狼狽的走進酒店,一個人漫步在街頭,回到家並沒有進去,而是遠遠站在樓下看着自己所住地方的窗子。
窗子面對着馬路的對面,可是看見暈黃的燈光,可是現在這盞燈對於他來說,顯得太過於刺眼。
一直到了早上,他的身子已經快結成一塊冰了,他慢慢打開門鎖,慢慢拉開,然後穿着衣服躺進被子裡,抱住她的後背,季凝被突入其來的冷氣弄得身子有些發抖,她想轉過身子來,可惜火點抱住了她,不讓她動。
“我們不去想以前好不好?”他閉着眼睛。
季凝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變卦了,她拉着他的大手細細的去撫摸他掌紋上的每個細路,然後用小臉貼在上面。
“我想知道我以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說。
火點依然閉着眼睛,淡笑着:“好……”他說。
只要你想的,我都給,就算你回到他的身邊,我也甘願,只要你幸福,他緊緊抱住季凝的身體。
沈家平一直留在酒店裡,當陽光黯淡下來,他一個人坐在酒店的沙發上大笑着,笑出了眼淚。
“沈家平,你真卑鄙……”
一行淚順着臉頰流下。
火點休了年假,每一天都陪着季凝,他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樣放任自己的感情進去,可是他控制不住,他甚至不見火勉,因爲他知道一旦火勉知道季凝是結過婚的,一定用各種手段送走季凝的。
季凝,他會送走,只是需要給他一點時間。
沈家平和曹屏屏的婚禮當初是在香港舉辦的,內地的人很少知道,就算結婚之後,沈家平也沒有帶着曹屏屏一同進出過,所以沒有人知道沈家平和季凝離了婚的。
第二天他將季凝所有的證件送了過來,火點看着那些證件良久。
他想,一天吧,就一天吧。
最後的一天看着她睡下,將她所有的東西收拾好,火點站在原地很久,他的心口很疼。
他看着睡得很安穩的季凝,他忍住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因爲他怕一旦伸出手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他將眼睛移開,看着月亮。
他恨這個月亮。
天亮了,他打開門,那個男人已經等在了外面,他開門讓他進來,然後回頭再次看了季凝一眼,然後閉上眼睛,狠心的離開。
她依然睡的很安穩,很安詳,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象是一把小扇子,依然那麼的美麗……
火點一邊走,一邊忍着不要淚落下來,他快速的跑起來。
季凝醒的時候沒有看見火點,她看着出現雜屋子裡的男人慌了,她掀開被子,就要出去,沈家平拉住她的手。
“我是你的丈夫……”他緊緊閉上眼睛,請原諒他的自私吧,他不會在鬆手了。
季凝身子一軟,被他抱着滑到地上,她就算想了一百遍,一千遍也沒有想過,她是結了婚的,沒想到過她是有丈夫的……
“凝凝,我們出國吧……”他會和曹屏屏離婚,只要她肯離婚,她要什麼他都可以答應。
季凝搖着頭,不會的,不是這樣的,怎麼會是這樣的呢?
他們昨天明明還好好的,可是今天怎麼就這樣了?
季凝想掙脫開沈家平,可是沈家平不鬆手。
沈家平當然不會給她機會逃離,在沒有解決他和曹屏屏的婚姻之前,他是不會讓季凝和曹屏屏遇上的。
對於季凝的失憶,他想,這是老天對他的幫助。
季凝只是抱着那個玩偶不說話,沈家平強硬的將她抱上車,駛離開這個她住了七個月的地方。
車子象機場飛快的駛去。
“停車停車……”季凝突然大叫着。
司機踩下剎車,車子猛烈的剎住。
季凝推開車門,她看見火點了,她抱着玩偶從車門馬上衝了出去。
她要去問他,爲什麼不遵守諾言?
沈家平自然是不會在讓事情發生變故,他的眸子閃過一絲狠意,推開車門追了出去。
“凝凝,你停下……”
季凝不管,她看見火點了,她追逐着,可是她忘記了,這是在馬路上……
沈家平抓住季凝的手:“我們現在要回家,你情緒不穩定,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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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凝想掙脫開他鉗制住自己的手:“不是,不是,我和火點是要在一起的,你放了我吧……”
沈家平看着季凝的神情突然有一種很想殺了她的衝動,不,決不,就算他死了,也絕對不會在讓她離開。
他抱住季凝的身子,吻了上去,季凝的臉上有淚,她哭不出聲音。
火點也看見了季凝,也看見了那個男人,他笑自己的狼狽。
季凝……
轉身離開。
季凝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將沈家平給推開,拔開腿就追了過去,只是她這次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迎面駛過來一輛汽車,等她看見的時候,她就只能等着車子撞在自己的身上。
沈家平衝上去抱着季凝,將她轉了一個方向,車子狠狠撞在他的腿上,他和季凝都飛了出去,主要的貫力都撞在了他的身上,當車子撞在身上的那一刻他真的沒有覺察到疼,一絲都沒有,因爲心已經疼的不是自己的了。
季凝手中的玩偶飛起來。
她慢慢的閉上眼睛,伸出手,伸向火點的方向……
沈家平笑了,咳嗽了一聲,就嘔出一口血。
還好,還好,她沒事……
季凝就像是木偶一般的被他抱着,沈家平覺得這一刻真的就該死的幸福,哪怕就算是此刻立刻的死去,他也覺得幸福……
曹屏屏是和季芯一起趕來醫院的。
“家平怎麼了?”曹屏屏問着阿虹。
季芯則是在外面的座位上看見了季凝,她衝過去抱住季凝。
“你跑哪裡去了?季凝……我以爲……”
季凝攤在座位上。
“你爲什麼和沈家平在一起?”曹屏屏兇狠的逼近季凝的身邊。
季凝擡起眼睛,看着陌生的兩個人,她的眸子真的就很乾淨,從來不認識一樣。
曹屏屏狐疑的看着季凝的臉:“季凝你……”
季凝看向眼前的兩個陌生的人,她的腦子亂極了,火點呢?
“凝凝……”火點從門外衝了進來。
他抱住季凝,象是重新得到的珍寶,將她牢牢的抱在懷裡。
沈家平隔着玻璃,就看見外面的女人,一直就像是個玩偶的女人,突如其來的她就有了生命,那個男人的出現終於讓她木然的眼睛閃動了一下,微微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從側面看過去她的睫毛象是一把小刷子,每根睫毛翹立,帶了一點暈黃,不,是那種象是吉娃娃尾巴的顏色。
季凝是美麗的,他從來都知道,看着她抱住那個男人,看着她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痛苦的掙扎,這些都不是爲了他……
沈家平,夠了!
他閉上眼睛。
曹屏屏要進去看沈家平,可是阿虹象是門神一樣的擋在外面。
“這個是大哥我要交給你的……”
曹屏屏接過,一看,差點沒氣死過去。
離婚協議書?
“我告訴你沈家平,離婚你別想,一輩子也別想,就算我守也守死沈夫人的位置……”
曹屏屏惡狠狠地看着門板,季凝才一出現你就想離婚,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了也不行。
曹屏屏恨不得用自己的眼睛將門板燒出一個空洞來。
“電話給我……”沈家平艱難的張着口。
“大哥……”阿虹想勸他好好躺着。
沈家平說着就要動身下牀,阿虹沒有辦法,將電話交給了他。
“你帶她走吧……”
最後的一瞬間,季凝看的人不是他……
掛了電話,他平躺在牀上,其實全身都疼,真的很疼。
沈家平用胳膊橫在眼睛上,沒一會兒他的哭聲從哽咽到出聲。
他已經中了毒了……
阿虹站在門口很久,他只是想,上天是不是一直在這樣的捉弄人呢?
火點抱着季凝離開,季芯追了出去。
“對不起,她忘記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在讓她記起……”
季芯直愣愣的看着那個男人把季凝抱走,季凝忘記了以前的一切?
沈家平懶得去看曹屏屏,阿虹將人推出病房。
曹屏屏和曹利梅快速離開,曹利梅還看着季凝身邊的男子,曹屏屏也是多看了一眼,然後突然間就想起來了。
有意思了。
“季凝身邊的男人……”曹利梅猶豫的說着。
曹屏屏冷笑,沈家平是你先對我做絕的,別怪我。
“媽,有好戲看了……”
蘇依被司悅接回了家裡,一開始的時候,蘇家是不樂意的,可是蘇一天天就念叨着司悅的名字,蘇世德想着,蘇依是不是受刺激過度了?就把早儒給忘了?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地道,可是沒有辦法,對蘇依好的,他都會去做。
司悅和嚴真兩個人的孩子似乎從一出生就被顛覆了命運,很小的孩子竟然有小兒麻痹和自閉。
起先孩子生下來真的就是沒有問題,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問題一個接着一個的就跳了出來。
司悅每天往返於家裡和公司真的很累,可是每次看到嚴真他會更累,對於這個女人,他真是恨不得拿刀子去剜她的心,可是看着牀上的孩子,他又沒辦法,週末的時候去看母親,母親的那一張臉老的跟樹皮有一拼,這讓作爲兒子的司悅很是愧疚。
如果一開始他沒有和嚴真玩曖昧,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
偶然間聽到季早儒去世,司悅真是說不清自己的內心,其實他不是沒想過和蘇依重新開始,只是那時候有個季早儒橫在哪裡,現在季早儒沒了,可是蘇依卻瘋了。
司悅承認自己自私,所以當蘇世德提出讓他去看蘇依的時候,他甚至想都沒有想就去了,因爲心底裡的。
這一年過的太痛苦,事業上的不順利,家庭的不順利。
就算蘇依瘋了,可蘇世德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只要重新找回蘇依,蘇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
他會和嚴真離婚的。
一開始這場婚姻就是錯誤的,那個孩子,是他不能容忍的,不然他早就提出離婚了,他司悅的孩子怎麼可能是那樣子的?把嚴真留下下就是要她帶着孩子,不然留下這個一個禍害給自己,他能怎麼樣?
見到蘇依的第一眼,司悅哭了。
摒除了內心所有的齷齪真心的哭了,爲蘇依。
他記得在校園裡見到蘇依的時候,她是那麼的驕傲,陽光,象是一個公主,可是她現在卻變成了這樣?還是因爲自己才變成了這樣?
司悅也許不會想到,他來見蘇依會是他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傷痛。
蘇世德幾乎是用了求人的態度讓司悅陪陪蘇依,蘇依很奇怪,似乎所有的人都不認得,可是卻認得司悅。
司悅將蘇依帶回家中,嚴真自然是不幹的。
“你什麼意思?我現在照顧一個孩子都照顧不過來,你還要我照顧一個瘋子?瘋子瘋起來是會要人命的……”嚴真的精神很亂。
因爲孩子突然的發病,這個家已經亂套了。
而且她害怕面對蘇依,她心裡牴觸着蘇依,害怕蘇依會報復她。
但是很顯然她的抗議無效。
嚴真幾乎是膽戰心驚的侍候着蘇依,當她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她嚇死了。
蘇依懷裡抱着她的女兒,然後將孩子放在窗子邊,窗子就大開着,她笑得惡毒。
“蘇依,有什麼你衝我來,放下孩子,她是無辜的,她有病的……”嚴真是真的急了。
誰的孩子都是自己心頭上的一塊肉,無論這個孩子是不是有病。
蘇依歪着頭,懷裡的孩子突然哇大叫一聲,蘇依冷笑着看着孩子。
無辜?
嚴真,若不是你,我怎麼會失去我的兒子,又怎麼會失去我的丈夫?這一切的一切我都要和你討回來。
沒錯,她只是精神出了點問題,可是她沒瘋。
蘇依非常清楚的記得嚴真是怎麼害死了她的兒子,這個仇,她一定會報的。
蘇依抱着孩子,將她高高舉起,然後放在窗子外:“別動……”
嚴真就真的不敢動了。
她驚訝的發現蘇依的精神根本就沒有問題,她是來報復的?
嚴真的睫毛上掛着淚珠:“依依,你有什麼都衝我來,孩子還小,你這樣會嚇到她的……”
蘇依看了一眼鐘錶,眼睛遠遠的看着很遠的地方,直到看見她想看見的東西之後,脣角帶着惡魔一般的笑容,將孩子放下,嚴真接過孩子之後,將孩子放在牀上,然後就瘋了一般的揪扯着蘇依的頭髮。
蘇依又成了那個有些瘋瘋癲癲的人,她蹲下地上任由嚴真打着自己而不還手,司悅推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麼的一個場景。
“你給我住手……”司悅拉扯過嚴真的身子,一個耳光甩了上去,嚴真被打倒在地上。
“司悅,蘇依沒有瘋,她是故意的,她甚至想殺了我和孩子……”嚴真捂着臉大叫着。
蘇依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女人。
嚴真,你知道嗎,小四有可能會是前妻呢,我一定要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縮在司悅的懷裡,眼淚珠子不斷的落下,好像受到了驚嚇。
司悅拍着蘇依的肩,惡狠狠地看着嚴真:“我警告你,你在動她一個試試。”
蘇依伸出手,看向牀上的孩子:“娃娃……”
司悅將孩子抱起來,塞到蘇依的懷裡。
“蘇依聽話,幫我抱一下寶寶好不好?”
嚴真臉唰地就白了。
她起身想搶過孩子,可是司悅制止住了她,然後呼着蘇依和孩子離開。
蘇依離開的時候看着嚴真,一挑眉,手在孩子的脖頸上滑了一下,嚴真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蘇依一定是故意的,她是來報復的……
有這麼一種女人,她是經不起挑釁的。第一次她會讓你流淚,第二次她會讓你流血,第三次她直接要你的命。
蘇依就是。
嚴真穿着拖鞋從後面追出來,司悅在和嚴真拉扯着,蘇依看着懷裡的孩子,突然傷悲了起來,她好好的一個家……
司悅和嚴真的矛盾開始越來越大,嚴真總是對蘇依疑神疑鬼的,司悅總是聽她這麼說也觀察了兩次,確定的絕對是嚴真自己想多了,蘇依根本就沒有任何她說的症狀,倒是她自己,司悅想,嚴真估計是瘋了。
他笑,如果她不是瘋了,怎麼會親口去說別人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如果她沒有瘋怎麼會把自己的婆婆給弄進監獄裡去了,如果她沒有瘋,怎麼會一直說蘇依是清醒的?
司悅反倒是覺得蘇依比嚴真好太多,加上心裡對蘇依的愧疚,更是對蘇依更好。
嚴真本來孩子就生病,在加上天天擔心蘇依對孩子不利,還要擔心孩子的病,還有司悅的心會象着蘇依,這一切的一切疊加起來,讓她迅速的病了,象是一個80多的老嫗。
蘇依淡看着,這場遊戲還沒有完,也不可能會完的。
曹屏屏最近認識了一位夫人,兩個人是在畫展認識的,其實這也是曹屏屏靜心設計的。
查一個不難,特別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曹屏屏想到這裡笑了。
季凝啊季凝,你說你怎麼會這麼倒黴呢?偏偏是這個男人?
她笑着將照片壓在杯子下,帶上墨鏡離開。
火點第一次帶季凝回家,對於季凝他媽媽沒有表示喜歡也沒有表示不喜歡,也就這麼過去了。
可是某天,當火點離開家後,停在路邊的黑色車子車門被推開。
“夫人……”
走出轎車的女人蹙着眉:“不要跟着我。”
說話已經走進了大堂,直接進入樓內。
季凝開門的時候嚇了一跳,火點的媽媽?
她慌張的趕緊去做水沏茶,因爲家裡通常是不會有人來的,她也閒散慣了,滿地的畫紙畫板,畫筆的,扔的到處都是。
火點的媽媽優雅的坐下身,從手提袋子裡掏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在季凝的面前。
火點的媽媽保養的很好,她雖然優雅,可是身上沒有一絲屬於那些夫人瞧不起的神色,會令人感到溫暖的人。
季凝接過打開,越是看臉色越是白,最後紙袋順着手落在地上,她的兩隻手絞在一起。
火點的媽媽也不喜歡兜來兜去的,就直接開門見山。
“我這樣說,希望你能明白,首先不是我們反對你和火點,你的身份不行,如果你們結婚別過是結婚,就算是他遞交戀愛報告結果都可想而知,再來,你們火點真的特別的愛你,爲了你他會放棄這份工作,當然他會受到很嚴重的懲處,那種懲處是你想不到的,也是你不能想的,第三,你父親的問題,你父親是因爲貪污自殺的……”
季凝的心口被豁了一刀。
她的眼前有些混亂,爸爸……自殺……
火點的母親站起身子:“我的觀點很明確,你離開他,不然你就會毀了他,剩下的你自己做選擇……”
腦子裡一些片段開始慢慢的歸攏,一點一點的歸攏,然後疊加,最後重新組合,滾滾的回憶洶涌襲來。
她狠狠閉上眼睛。
五號地,一個五號地將自己的家給解剖得四分五裂,一個沈家平讓她季家斷子絕孫。
季凝擡起眸子看向火點的媽媽。
“我不會離開,除非他說要我離開。”她終於擡起頭,用餘光瞄了一眼對面鏡子中的女人,裡面映照出她那張蒼白的臉,她沉默了許久,語調不再輕快,喉嚨裡也彷佛堵着什麼東西。每個人都有選擇幸福的權利,這是生活而不是小說,她不可能因爲什麼狗屁爲了他的幸福就離開,然後說什麼只要他幸福自己就幸福,她離不開火點,她也想不起從前,說她自私也好,什麼都不好,她不會退縮的。
絕不。
一直以來她的命運都被老天所牽扯着,它怎麼說自己的命運就怎麼走,事實不就是這樣麼?一切都有它來主宰,可是現在不,既然她全部都忘記了,那麼就當時老天給了她一次逆天的機會,她絕不鬆手。****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喜歡火點的,你不會忍心看着他毀了吧……”火點的媽媽抓住季凝的手。
她需要季凝的保證,因爲只要她保證了,她才能安穩。
火點那個孩子她太清楚了,不是愛到一定的份上絕對不會對自己撒謊說他喜歡的是男人,這件事切不提,一旦季凝被扯出來,就算是家裡的那個男人就會活活打死他的,作爲一個母親,她沒有辦法不自私。
與其犧牲自己的孩子,不如犧牲別人的孩子。
以前她也看電視劇,覺得裡面趕走男主角喜歡的女孩的老太太都挺可惡的,可是這事沒有輪到自己身上。
季凝是離了婚的,切不說別的,就是政審連審都不用審,她就直接會被掛掉,顯然火點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一直都在保持着一個自己一個人的假象。
再來季凝的父親,季雲濤貪污的那件事鬧的那麼大,有誰不知?
這樣的女孩兒就算火點在愛,也沒辦法,所以她必須讓季凝離開。
“季小姐,需要我下跪求你嘛……”這是她最後的一步。
她沒的選,因爲那是她的兒子,她必須保全自己的兒子。
她當然不會跪,雖然只是那一天晚上短短的接觸,可是她就是清楚季凝的自尊是很強的。
火點的媽媽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張五十萬的支票。
特老套是不?
電視劇裡不都是這麼演的嘛……
季凝看着桌子上的支票,看着那個牛皮紙袋,她笑了。原來她的一身竟是這麼的骯髒,她太污濁了,沒有辦法陪得上火點?
可是怎麼辦,她希望有個陽光乾淨的男人來擁抱住她給她希望,這……有錯嗎?
火點的媽媽離開了,季凝還坐在沙發上,她只覺得很冷,抱着雙腿想給自己一點力氣,可是卻很無力。
在寒冷的冬季,我們相遇,誰是誰的命,誰又是誰的劫數呢?
季凝跟着火點走在雪地裡,到處都是雪,漫天遍野的雪,足足有到膝蓋那麼深,每走一步都會很累,可是也幸福,他的大掌牽着她的,她踩在他走過的痕跡裡,跟着他走,天空有暖陽,四周白雪皚皚。
季凝看着火點的背影,他的身材很高大,肩膀平直,可是腰身卻異樣的纖細,她甚至閉上眼睛就可以想象得到他站立時的姿態,因爲火點是軍人,所以他的身上有軍人特有的站姿,季凝在心裡想着,也許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制服控吧。
她看向天空,陽光從高空照射下來,刺進她的眼中,她用手去阻擋。
“怎麼了?”
火點的聲音將季凝震醒了過來,她嗯了一聲,回握住他的手,他手心的熱度能夠直接透過她手心的皮膚,然後傳遞到她的身上。
火點看着突然走在了自己前面的小女人,她穿的真的很多,象是一隻熊寶寶,幾乎全身都被包裹着,她的頭髮是黑色的,有個小小的弧度,然後映在他的眼中,從他的這一側可以看見季凝側眸笑的嫣然,象是一隻鳥兒,那樣的快樂。
兩旁的樹枝上掛着大雪,象是一層薄霧。
她的手,雖然只是貼着他掌心,卻彷彿可以伸觸到他的靈魂深處,那靈魂裡銜生出巨大的渴望。
架着季凝,季凝坐在他的肩上,張開着雙臂,感受着冬季的最後一刻,大片大片的積雪落下來,落在她潔白晶瑩的小臉上,她的臉被凍得紅紅的,她的嘴脣在潺潺地抖動着,胸脯也在劇烈起伏。
她想,火點,這次我是真的打算離開了。
我以爲我可以自私,原來不可以,我就是那個傻女人,只要你會幸福,哪怕就是要我死,我會躲得遠遠的……
她趴在他的背上,他揹着她,看轉這個世界,在雪地裡歡快的飛轉。
這一切安靜得彷彿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圈子,她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可是當這一切就真的要來臨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的退縮發抖和恐懼,甚至不捨。
季凝趴在他的背上,看着豔陽高照的藍天,微眯着眼睛。
地獄其實不再陰間,就在人間……
她眼角的一滴淚終於在陽光的照耀下蒸發……
季凝眼帶淚水幸福的臉……
火點滿足,盎然的臉……
沈家平背對着夜晚,落寞的臉……
重疊,交合……
其實人生就真的只是一齣戲,只不過到現在爲止,這場戲還沒有散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