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趴在門邊,正打算去偷看,聽見響聲,才準備回頭,迎面一個轉頭狠狠拍在他的臉上,對方出手很快,在他脖頸處一扭,他眼睛一黑人就暈了過去。
“大哥……”阿虹看看沈家平。
沈家平將手中的菸頭彈開,菸蒂在空中滑出一道美麗的弧度,然後落地。
薄脣輕抿:“等會兒的。”
阿虹雖然有詫異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轉身象車裡走去。
沈家平聽見裡面的叫聲哭聲,然後女聲嘎然而止,他抿開脣,咣,一腳踹開門。
季凝像個破娃娃似的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扯開了一半,胖子見有人進來,在看瘦子沒了,拿着扔在地上的鐵塊就向沈家平砸去。
沈家平依然是那麼的優雅,眸子裡很冷,幽深而冰冷,一簇一簇的冰塊從眼眸中迸出。
他的步子很穩,胖子衝過來的時候,他頭一偏,胖子身子有些不穩,向前栽去,沈家平的脣角帶着笑意,卻讓人看着覺得惡寒,那是一種看起來象一條帶着巨毒的毒蛇正溫柔的吐着鮮紅的信子。
他就彷彿是一個上帝,低低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人,收回自己的手。
胖子倒在地上,身體抽搐着,吐着沫子,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沈家平踢開腳下的東西,走到季凝的身邊,蹲下身子。
脫下自己的西裝扔在她的身上,單手擡起季凝的臉,蹙着眉:“醒醒……”
季凝依然一點反映也沒有,沈家平輪起手掌。
啪!
季凝睜開眼睛,只覺得耳朵嗡的一聲,腦子亂亂的,然後看着眼前的人,看着自己的衣服,抱着腿往後退:“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沈家平冷漠的挑起脣角,眼眸中的熱度迅速上升,彎下腰:“好了,別怕,沒事的,他沒有碰到你。”
季凝的眸子從混亂變得清澈,變得有了焦距,她想起身,可是腳太軟了,只是動了一下,就狠狠跌倒在沈家平的懷裡,他的身上有自然的肥皂的氣味,乾乾的好像是檸檬味的。
沈家平抱起季凝,季凝渾身還在發抖,有一股暖流從身體中盪漾過,滾遍了身體中的每條血管。
沈家平看着季凝的小臉,心中的惡魔大喊着,讓她愛上你吧,讓她愛上你吧。
沈家平將季凝送回了家,從車子裡好小心的將她抱出來,季早儒匆忙的門裡跑了出來,腳下還踩着拖鞋,只穿了一件睡袍就衝了出來,從沈家平手中接過季凝,努力壓低聲聲音:“她怎麼弄的?你怎麼沒有看着她?”
季早儒看着季凝慘白的臉蛋上都是紅痕,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他心裡閃過想殺人的衝動,他妹妹從小到大都沒有捱過打,這筆賬他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季凝脣角上的血已經乾涸了,凝在那裡,特別的礙眼。
季凝睡到後半夜,啊叫了一聲,那種彷彿是身體和生命分離開的痛苦讓她醒來,一身的汗,心臟的位置咚咚的跳着,被子好像都溼了,睡衣也都溼了,頭髮上也全都是汗。
季早儒抱着季凝,安撫着她:“凝凝,沒事了,沒事了,哥在這裡呢,別怕,別怕,聽話啊,都忘了,不開心的都忘了。”
季凝抱着季早儒大哭,她哀嚎着,她真怕,要是晚一步……
季早儒疲憊的從季凝的房間裡走出,有些意外的看着門外的沈家平。
“你還沒有回去?”
他那時候是氣急了,要不是沈家平,今天凝凝……
沈家平淡笑,眉眼異常的亮,眸子裡那雙黑眼珠慢慢收縮着。
“你很疼季凝啊……”
季早儒無力的笑笑:“我就她一個妹妹,我不疼她還能疼誰?”
沈家平狠狠閉上眼睛,黑暗在他的身上流淌過,遍佈全身,沒有一絲的光亮,然後重新睜開眼睛,眸子中所發出的光將將黑色一分爲二,一種凝結的黑沉澱了下去,他側脣抿了抿。
“是嗎,她很幸運,有你這樣的哥哥,我就先告辭了。”沈家平起身扣上上衣的扣子。
沈家平坐進車內,閉上眼睛,手指在大腿上敲打着,玩味的笑在脣角扯了一個弧度,一個妹妹啊?
車窗外那懸掛在天上淡淡細細的月光順着車玻璃透視而進,暈黃從玻璃中穿出,變成了薄黑,慢慢的凝聚到他的眸中,沈家平依然是閉着眼睛。
媽,這個仇沒我一定會仇!
不管是一年也好,十年也好,我一定回報……
跪在樹下男孩的聲音清晰的傳進耳中。
他慢慢的睜開眼睛,慢慢的收回手,手指一點一點撫摸上自己的臉,季凝,遊戲開始了。
沈家平進入沈家以後並沒有因爲成了沈備山的養孫而受到尊敬,相反的,就連下人也看不起他,欺負他,這些他都能忍,沈備山很忙,沈讓根本是不在家,每個傭人都用一種冰冷不屑嘲弄的眼神看着他。
甚至在沈備山除外訪問的時候,那些人就不給他吃的,不給沒有關係,他可以自己做着吃。
“你在幹什麼?”胖胖滿臉是肉的女人從外面衝進來,不分青紅皁白一個耳光就甩了過來。
沈家平死死攥緊拳頭,他狠狠閉上眼睛,然後快速將食物放入口中,他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
那胖胖的女人一邊高喊着一邊取過長長的麪杖打在他的身上,頭上:“來人啊,看,老爺弄了一個小偷回來……”
沈家平知道自己肯定流血了,血液順着他的臉流下,他努力想那些食物吃進腹中,他告訴自己不能還手,不能還手,絕對不能還手,然後衝進來一羣的人圍着他踢打着。
在這個家裡,他的地位沈備山並沒有給定位,說是少爺?他不是。說是下人?也不是。
所以誰都可以欺負他,可以隨便的侮辱他,就如小的時候那些鄰居的小孩罵他是啞巴一樣。
那個玉做的擀麪杖從他的頭中央狠狠敲了下來,他滿腦冒着金星,血染紅了他的雙眼。
“你個小癟三,老爺收留了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竟然還偷東西,說你還偷了什麼?你們還站着幹什麼啊,搜身。”
沈家平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侮辱,他光着身體站在廚房內,滿頭的血,被人扒得精光,任人觀看,這個恥辱他永遠不會忘記。
最後是沈讓放學回來,蹙着眉將衣服脫下來蓋在他的身上,那種被施捨的恥辱,叫他銘記在心。
他開始斷斷續續的出現在沈備山的面前,他的話依然很少,沈讓被綁架後,沈備山顯然是對他高看了一眼,他不在是個簡單隻有名字的人,他開始出入這個家,開始成爲沈備山的影子,成了沈讓的兄弟。
“季早儒……”沈家平睜開眼睛,一拳打在玻璃上,雙眼刺紅,象是一隻被惹急了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