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平少爺,季家來了電話希望你今天抽空過去一趟。”
沈家平站在鏡子前打着領帶,聽見福伯的聲音,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的脣在陰影裡抿了一個向下卻又好看的弧度。
將領帶取下,將白襯衫換成了黑色的,斂着眸子扣着腕扣,然後將西裝穿上,灰色的西裝,黑色細條皮帶,襯衫的第一個釦子微微張開着,棕色的皮鞋。
季家一大早傭人們就滿屋子的走動,到處都是忙碌。
季夫人披着黑色的駝絨披肩看着屋子裡走動的人,慢慢端起杯子放到脣下,輕輕哆飲了一口。
季芯今天打扮得就像個公主,坐在屋子裡的化妝臺前,細細看着自己的臉,化妝師最後檢查完畢,然後笑着說:“季小姐看看怎麼樣。”季芯點點頭,眼角有細鎖的熒光,散發着淡淡的光閃。
季芯走下樓,看着忙碌的人心情大好。
坐在季夫人的對面:“媽,季凝呢?”
季夫人精緻的眉頭輕蹙了一下,然後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季芯。
“芯芯啊……”
季芯擡頭看向季夫人,挑眉示意怎麼了。
季夫人眸子細細淡淡的,略開脣:“季凝呢,是你姐姐,不要總是叫她的名字,這樣顯得是不是我這個做媽媽的沒有教好你啊,你看早儒也從來不叫季凝的名字,全家人都不叫,下次注意些,你也要結婚了,不能在這麼隨便了。”季夫人拉拉身上的披肩起身,拍拍季芯的肩走開。
季芯咬着脣,完美的脣線被她這麼一弄掉了一半,細細的陽光朦朧的打在她的臉上,細密的睫毛顫抖着,她將脣抿開,帶着笑意,只是衣袖下的手攥得很緊。
季夫人冷哼一口氣,走進房間,房間裡季雲濤正在穿西裝,季夫人將領帶遞給他。
“今天真不回來了?”
季雲濤搖搖頭:“太忙了,抽不出時間,你和媽代表我就好,也不是結婚。”季夫人說好,其實季雲濤生來就是這樣的一副臉,別說對季芯,就是對季凝和季早儒也是這樣,季芯心裡怎麼想她爸爸的,她看得太清楚,不知好歹的丫頭,養了她二十幾年,竟然想佔據季凝的東西,季夫人的臉色有些暗沉。
“身體不舒服?臉色有些不好。”穿西裝的時候掃了季夫人一眼。季夫人笑笑,爲丈夫整理着衣服。
“家平今天過來。”季雲濤手停了一下,然後蹙了蹙眉。
“幾點?”季夫人笑笑說:“11點左右。”季夫人還想說什麼,房中的電話響起來,她接起:“車準備好了。”
季雲濤點頭:“我先走了,家裡你照顧好。”
季夫人點點頭。而另一面徐家徐母翻箱倒櫃的也沒找到一件能穿的衣服,眼看着時間就要來不及了,最後沒辦法就將兒子新買給她的羽絨服翻出來,紅色的,看着還挺喜慶的。
徐母心裡想着,不就是定個婚,這麼費勁幹什麼。徐偉傑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看着自己的臉。
他不認爲自己有做錯什麼,力爭上游這是每個男兒的心,離開了季凝他娶別人這有什麼錯?就算是季凝嫁給了別人,他會帶着真心去祝福季凝的。
再說不是他變心,而是季凝家裡看不起他不是嗎?想到今天訂婚的場所,徐偉傑心裡很痛快,他要讓那一家睜大眼睛好好看着,他是多麼優秀,還是有女人喜歡的。
在這個社會裡,沒有權沒有勢,光靠着一張不會說話的文憑,什麼時候纔可以出人頭地?什麼時候才能光宗耀祖?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走出衛生間攙扶着母親走出大門,將門鎖好,兩個人到了車站。
“媽,我們今天打車吧,到季芯家很遠的。”
徐母擰着眉:“打什麼車,我們坐車去。”徐偉傑有點看不起他媽這種小市民的嘴臉,不過大喜的日子,算了。
“到哪裡沒有直達的車,如果坐公車要走一個小時的路。”
徐母權衡再三才決定打車,咬咬牙,肉都痛。早知道還不如買輛自行車騎呢。
其實徐偉傑也不知道季芯家住哪裡,季芯讓他打車到門口,她會派人出來接,他也就沒在意。
徐偉傑和季凝交往的時候只知道季凝有一個哥哥,對於季芯的存在根本不清楚。
到了地方,母子兩人下車,徐母看着眼前成排的別墅區,張大着嘴巴。“兒子,真的是住在這裡?”她有些不信的緊緊抓住徐偉傑的袖子。
徐偉傑看他媽高興的樣子,自己也很自豪,指着裡面的房子說:“媽,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裡好不好?”
他媽一聽,就差沒把牙樂掉了,做夢也不想到啊,沒想到這叫季芯的姑娘家比季凝還好,幸虧沒和季凝結婚,徐母心裡萬幸着。
兩人就站在入口,後面有輛車子不耐的按着喇叭。
徐偉傑拉過母親,車子從他們身邊行駛過去。
“真是的,什麼人都有,站在門口堵路?”司機小張今年不大,才21歲,偶然間給沈家平開始開車,他嘟囔着,心裡不屑的想着剛纔看見的人,大清早的,真是什麼人都有。
“大哥,這裡跟你住的地方根本不能比。”小張在一次對沈家平投以羨慕的目光。
沈家平從文件中擡起頭,眸子淡淡清閃着。
小張趕緊閉嘴,忘了,沈家平不喜歡別人的話太多。
沈家平將手中的文件收好,眸子中某種東西隨着光線塵埃落定。
徐偉傑給季芯打電話,季芯派傭人出去接,結果傭人回來說沒看見人,季芯大怒,在電話裡就和徐偉傑嚷嚷了起來。
“你在哪兒呢?我們家傭人說根本沒看見你,你來晃點我是不是?”
徐偉傑揹着徐母,徐母還在津津有味的看着成排的別墅區。
“我就在門口,剛纔是看見了一個傭人模樣的人,可是她沒和我說話啊。”季芯一跺腳掛上電話。
全是廢物。
取過披肩奔了出去,走了五分鐘纔看見站在入口處的徐偉傑,季芯腸子都要氣爆了。
他穿的是什麼?旁邊那跟農村來的人是誰?
穿成這樣難怪家裡的傭人沒看見他,誰能把他當成今天的主角啊?
季芯穿着5寸高的鞋子蹭蹭走到徐偉傑的面前:“你怎麼穿這衣服就出來了?”徐偉傑看着自己的衣服,他衣服怎麼了?還是新買的呢。
季芯掏出電話,讓司機趕緊出來,拉着徐偉傑。
“我們現在去買衣服,你怎麼把個老太太帶過來了,誰啊?”季芯看着徐母滿臉的厭惡,穿成這樣,要真是進去了還不丟光她的臉。徐母也不在意,富家小姐脾氣都是怪點的。
“你好啊,我是偉傑的媽媽。”季芯腦子馬上就炸掉了,看向徐偉傑,他媽媽?
這個土包子是他媽媽?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徐母她只能想起哈巴狗。
扭過臉,儘量不去看她那帶着下人卑賤的樣子。
徐母這人自來熟,在名店裡不停找機會和季芯攀話,季芯見那些店員看着自己,總覺得她們眼裡帶着嘲笑的意思。
“芯芯啊,你看這衣服多漂亮……”徐母那滿是皺紋的手,也不管直接摸着人家的樣品。
店長有些無語,又不能說話,只能很無語的看着自己家的樣品,被人摸來摸去的,其實她很想衝着那個老女人大喊,別摸了!
季芯臉抽抽着,指着那件衣服對店長說着:“包起來。”啪 ̄一聲將卡摔在櫃檯上。
徐母以爲季芯在討好她,樂得合不攏嘴。一邊跟着人家挎着季芯。
“看見沒,我兒媳婦兒,對我可好了……”店員們打着哈哈。
季凝跑步回來的時候,看着客廳裡的沈家平張大着嘴巴。
“你怎麼來了?”
沈家平站起身扣上西裝的扣子,帶着淡淡的慵懶。“伯母請我過來的。”正說着,季夫人親自端着茶走過來。
“凝凝回來了,趕緊上樓去換衣服。”
季凝看着季夫人:“媽,你要做什麼啊?”
季夫人冷冷的一眼掃過去:“上樓去換衣服。”
季凝沒辦法,只能上樓,一路想着,沈家平是什麼意思啊?
沈家平看着季夫人優雅的笑笑,季夫人指着樓上:“家平要不要上去看看。”她上去換衣服還要他上去看?
沈家平笑着說好,優雅的走向二樓,一轉身,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眸子裡盛滿了冰涼的氣息。
季凝換好衣服坐在二樓的客廳,看着沈家平上來,她起身。
“沈先生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你爲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家裡?”她以爲她那天已經將話說得很清楚了。
沈家平解開釦子,坐入沙發上,一條腿交疊在另一條腿上,淡淡的看向季凝。
季凝只覺得有很大的壓力,空氣中彷彿凝聚了死寂,全部膠在一起。
沈家平淡淡的開口:“這話要問季小姐啊。”
季凝指着自己:“我?”沈家平挑起眸子;“季小姐沒有和季夫人說你沒看上我嗎?不然夫人怎麼會給我打電話呢,早上我只是接到命令來這裡而已。”換句話說,就是因爲她媽媽給沈備山打了電話,所以他纔會出現在這裡,她沒有把話說清,所以她媽才又把他請來。季凝突然泄氣。
“對不起。”
沈家平好教養的抿開脣:“沒關係。”
季凝和沈家平下樓,問季夫人:“季芯呢?”
她不是訂婚嘛,趕緊定完他好去找偉傑。
季夫人笑得格外的燦爛:“你回來的時候沒看見車子嘛?”
季凝想想,自己跑步進來的時候,是看見了自家的車出去了,季凝聳聳肩,估計是去接她未婚夫家人去了吧。“家平別客氣,當自己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