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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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三娘心虛的躲避着杜燕綏的眼神,欲哭無淚的想,他怎麼知道的?

居然不承認?杜燕綏有點佩服起岑三孃的厚臉皮了,好心提醒她:“就是你放進茶水裡那種藥。你不是叫人喊丹華去了麼?她給你的吧!”

岑三娘半張着嘴,這人證物證這麼明顯就被他找着了?她的腦袋都快垂到胸口了,嘟囔着:“明明事先餵過雞的,雞隻是軟了手腳,沒別的事。你晚上回來我都睡了,居然把這事給忘了。你怎麼就自己就喝下去了?這可不怪我,我只是放進茶裡,又沒讓你喝……”

這意思是不是她的錯,是自己手賤倒了茶來喝?如果不是想瞞着丹華自己沒喝軟筋散,杜燕綏真想跳起來打她的屁股。他眨了眨眼睛:“怎麼想着在茶裡放軟筋散來着?你想做什麼?”

“我……我就是好奇……”岑三娘吞吞吐吐的。

她好奇,想着放翻了杜燕綏,上下其手,讓他沒力氣反抗,想怎麼捉弄就怎麼捉弄。沒想到她忘了茶水裡有料,還沒勸,杜燕綏就自個兒喝了。沒讓她得逞,反而嚇得半死。

“夫人只要吩咐一聲,想要什麼姿勢我照辦就是,哪用得着軟筋散?”杜燕綏戲謔的說道。

岑三娘一時語塞,臉漲得通紅:“你胡說什麼?”她突然福至心靈,瞪着杜燕綏道,“你知道茶水裡有軟筋散?你故意喝的?”

杜燕綏哪肯讓她戳穿,沒好氣的瞪她:“我這不是今早渾身無力,發麻疹才知道?哎,我說你怎麼臉皮這麼厚?明明是你做錯了事,你還怨上我了?哼!”

岑三孃的氣焰頓時滅了,小聲道歉:“我錯了,我認錯還不行麼?真的只是出點小疙瘩?你難受不啊?”

杜燕綏就哎喲喲的叫喚起來:“好熱啊!全身像螞蟻爬着……三娘,我本想忍着不讓你擔心,這渾身癢的真忍不住了!哎喲,動不了,好難受!”

“你還騙我說沒事!”岑三娘都快哭出來了,急得直喊站在門口的逢春和暖冬:“快瞧瞧大夫來了沒有?丹華呢?快去正氣堂催催!哎,差點忘了,別讓老夫人知道了!”

逢春讓暖冬留下來,自己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方媽媽換了茶水進來,和岑三娘一起扶了杜燕綏坐起來,岑三娘端了水喂他。瞧着他滿脖子都是疹子,想着身上就癢,難過的直掉淚。

“少夫人,丹華姑娘來了。”暖冬稟了聲。

岑三孃的火氣就上來了:“你們先出去!”

方媽媽和暖冬行了禮出去,丹華進來,瞧了杜燕綏一眼,行了禮道:“少夫人,您叫我?”

岑三娘恨得牙癢,瞪着她壓低聲音道:“相公吃不得那玩意兒,你不知道嗎?”

丹華慢條斯理的說道:“少夫人彆着急,這麻疹只是瞧着可怕,養上月餘就好了。”

“可相公難受!他渾身跟螞蟻爬似的,又沒半點力氣。你怎麼能這樣害他!”岑三娘正氣頭上,說着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丹華不閃不避,臉被扇得轉到了一側。

岑三娘壓根兒沒想到她不躲,不由呆了。

丹華低着頭道:“是奴婢的錯。少夫人放心,服些清熱解毒的湯劑,月餘就好了。”

說到底,還是自己大意了。岑三娘哼了聲扭過頭道:“沒驚動老夫人吧?”

丹華輕聲說道:“沒有。不過,大夫進府來問診,瞞不住老夫人。”

杜燕綏看着丹華半邊臉都紅了,心裡又陣陣嘆息。丹華硬捱了岑三娘一巴掌,擺明了是挨給自己看的。她誘着岑三娘下軟筋散,夜裡來灌藥,挨一巴掌當給自己一個交待。

他苦笑道:“丹華,你回去侍候老太太吧,往好了說去。”

“嗯。”丹華曲膝行了禮,轉身走了。

“三娘,你過來。我有事給你說。”杜燕綏說道。

岑三娘過去坐在牀頭,怯怯的望着他。

杜燕綏板着臉道:“知道闖禍了是吧?”

岑三娘很乖:“我錯了,我以後再不敢了。你說你怎麼連只雞都不如……”

“你說什麼?”杜燕綏瞪她。

岑三娘低着頭不敢再說了。

杜燕綏這才緩和了語氣道:“我這一病至少要個把月纔好。昨天聽三堂嫂說起三哥在衙門忙得腳不沾地。估計朝廷是要對西邊用兵了。如果皇上想用我,我不正好就躲過去了?好事情來着。你彆着急。”

“真的?”岑三娘疑惑的看着他,想起丹華那態度,哼了聲道,“丹華也知道?你倆是不是事先說好了?”

杜燕綏哪裡肯承認,苦笑道:“你瞧我現在能出去見人麼?我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這麼慘?”

岑三娘想了想也是,突然又問他:“你現在不癢了?”

“哎喲……”杜燕綏又呻吟起來。

岑三娘拿不定主意是真是假,正不知所措時,大夫來了。

給杜燕綏瞧了,開了方子道:“少夫人彆着急,春天萬物甦醒,國公爺先有傷在身,內火積着,又碰了或吃了些發物,催得熱毒四散。吃清淡一點,藥先服上十日,慢慢就養好了。”

“相公說極癢!”岑三娘最怕杜燕綏受不住這個。

大夫又開了些藥讓磨成粉末攪成膏糊塗抹。

岑三娘見和杜燕綏丹華說的差不多,總算心裡落下一塊石頭,包了診金吩咐送大夫出去。

丫頭們拿了方子撿藥熬了。

沒過多久,老夫人就在丹華和尹媽媽的陪伴下來了。

怕把老夫人嚇着,岑三娘放了帳子。

“祖母你別擔心,我昨晚帶了黑七出去走了走,在酒樓吃了些魚蝦,把體內積的熱毒催散了出來。只是瞧着駭人,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的。”杜燕綏隔着帳子笑嘻嘻的說道。

杜老夫人重重的頓了頓柺杖,叫道:“尹媽媽,你去外院吩咐聲,就說我說的,黑七失職,責打十棍!”

杜燕綏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坐起身掀了帳子,拉着杜老夫人求情:“這軍棍就算了吧,是我拉着黑七去吃酒吃魚蝦的。”

話才說完,他就知道露了餡,看到丹華驚駭的面色和岑三娘懷疑的目光,心知裝一天手足痠軟動彈不得是裝不下去了。

見屋裡也沒外人,沉吟了下在杜老夫人耳邊低聲說道:“祖母,昨天聽三堂嫂說起朝廷可能會用兵。我想暫避風頭,這才故意喝酒吃發物。”

他的聲音很低,相信丹華和岑三娘能聽得清楚。

杜老夫人一怔,站起身來,威嚴十足的說道:“尹媽媽,你去,吩咐不準手下留情!”

杜燕綏張大了嘴,這本是想爲黑七開脫,怎麼變成實打了?轉念一想就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了,這是要把消息傳開,讓別人誤以爲真是下人攛掇着他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才起了熱疹。不由苦笑着想,只能讓黑七白受罪了。

杜老夫人說道:“傳話給廚房,這些日子孫少爺的飲食絕了姜蔥蒜胡椒香料,先食三天素。”

她看了眼杜燕綏,對岑三娘說道:“三娘,你且好好照顧燕綏,這些天就不用來正氣堂了。”

杜老夫人扶着丹華出去了。

岑三娘衝過去就掐他:“你明明不是飲了軟筋散……”

杜燕綏捉着她的手,腆着臉求道:“這不是想讓你心虛着,就對我好一點麼?”

“也是。我是該對你好點。”岑三娘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手,起身道,“您歇着,我去瞧瞧藥熬好了沒。”

她笑得溫柔,一步三搖的出去,走到門口還回頭衝他嫣然一笑。

杜燕綏直愣愣的打了個寒戰,翻身從牀上起來了。

他躡手躡腳走到窗邊,聽到阿秋在對岑三娘道:“藥就快熬好了!”

“去庫裡找二兩黃連。相公這病是熱毒發作,黃連敗火……”岑三娘淡淡吩咐道。

杜燕綏頭皮一麻,轉身就從後窗跳了出去,翻出院子直奔黑七住的小院。

饅頭才把受了十棍子的黑七扶進去趴着,就看到杜燕綏穿着中衣,滿身紅疹站在院裡,大叫一聲:“孫少爺你這是怎麼了?”

杜燕綏反手關了院門,一貓腰進了黑七的臥室:“如果少夫人找來,就說我沒來過!”

“少夫人要來?她知道黑七大哥捱了棍子,做好吃的了?”饅頭兩眼放光,打開門,倚門張望起來。

岑三娘進了屋,看到屋裡空無一人,氣樂了。

她轉身吩咐方媽媽:“找兩個粗使婆子,把這後窗給釘死了!”

方媽媽去了,岑三娘又吩咐阿秋幾個:“把院門看緊了。姑爺也不讓進!”

夏初將藥碗放在桌上,抿嘴笑道:“姑爺上戰場都不怕,沒想到怕吃藥怕到這份上!”

岑三娘氣呼呼的說道:“這回不治治他,還了得!”

夏初笑道:“以姑爺的身手,關了院門哪裡攔得住他?”

岑三娘眼珠一轉,對阿秋低聲吩咐了幾句。

“奴婢這就去辦。”阿秋抿嘴笑着出去了。

夏初瞅了阿秋一眼道:“少夫人又想出什麼招要捉弄姑爺了?”

岑三娘得意洋洋的說道:“他不翻牆進來就罷了。敢翻牆進來,我要他求着我喝黃連!”

又低聲對夏初說了。夏初哭笑不得:“少夫人,這招真損!”

在黑七院裡磨蹭了一整天,天已經黑了,黑七面色不善趕人:“少爺,您再不回去,小的屁股都會被老夫人打爛!”

杜燕綏嘆了口氣,心想我不喝她拿我有什麼辦法,反正不吃藥,這身疹子也會消下去。就痛快的離開了。

黑七在他走出院子時,對饅頭說道:“關門。少爺再過來,咱們堅決不開門。”

“爲什麼呀?”饅頭不明白。

黑七一動,屁股火辣辣的疼,他咬着牙道:“你想和我一樣挨軍棍你就給他開門!”

饅頭嚇了一跳,趕緊上門栓。心裡無限好奇,孫少爺究竟把少夫人得罪成什麼樣了?(明天中午更新。)亅亅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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