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桐…”郭再天守了眼前的男人整整一夜,這才早上五點鐘。
“阿冷回電話了麼?”劉一桐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別想那麼多了,他一個大活人待在家裡還會怎麼樣?”郭再天心裡不爽,但也不忍他心焦,於是不痛不癢得勸慰道。
“我不放心,海皇社的人能找到我的店就能找到我家…”劉一桐伸手就去抓手機,肋骨胸腔的鈍痛讓他難以自持得呻吟一聲。
“你不要亂動了!”郭再天趕緊扶住他:“昨晚只是緊急的包紮止血處理,還沒有做全面的檢查。大夫說懷疑你有內出血,今天早上還要等做腹腔掃描再進一步確認。那幾個兔崽子下這樣狠的手,我不把他們修理到他爹媽都不認得我他媽跟你的姓!”
看着劉一桐毫無血色的臉,郭再天真是又懊惱又心疼。
“手機給我…”劉一桐搖搖頭,目光堅定不肯退卻。
郭再天也知拗不過他,無奈將東西遞給他。他別過臉去,不忍心看着劉一桐翻看安靜的屏幕上連一個未接來電一條短信都沒有的時候臉上那種落寞。
“他可能是睡了吧。”郭再天安慰他。
只見劉一桐伸手拔掉了手臂上的輸液管,掀開被子就往牀下跳。
“你幹什麼!”
“我要回家一趟——”劉一桐喘了口氣,攥着郭再天的手越來越緊。
郭再天能感受到他身上因疼痛抖而不由自主的抽痛,心痛之餘更是火大的很:“你到底想怎麼樣?醫生說你還要觀察一下,不能出院——”
“棍棒打幾下又不會怎樣!”劉一桐煩躁得回答:“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放開!”
“不要鬧了,我派人去看看還不行麼!我叫人逼他寫下安全證明書給你看,我讓人二十四小時保護他!”郭再天把他按回牀上他立刻又站起來,再按回去他又站起來。
如此三次往復,劉一桐居然笑了出來:“郭再天,你當你在打地鼠麼…。”
郭再天愣了幾秒,輕輕撫摸着他的脖頸。小心繞過他鬢邊的傷口,寵溺得微笑了一下。
“你還是這樣…不管生什麼事都能讓人笑出來。”
“你看我動作這麼利索,身體沒事的…放心。”劉一桐扶着他的胳膊慢慢站起來:“我就回去…看他一眼就好…就算要住院,也順便拿點換洗衣服對不?”
郭再天拗不過他只能點頭。
他護着劉一桐假意去上廁所,避過護士的眼線悄悄溜出醫院。
“你看…明明就沒事吧。”車子停在公寓樓下,郭再天四下看看,對一路上都緊張繃着滿臉的劉一桐說。
“你又沒上去你怎麼知道。”
“若有什麼事,那老大爺還能這麼悠閒得拎着豆漿過來麼?”郭再天指了指前面的一個遛彎大爺:“這附近恐怕早就都是碎玻璃和警戒線了吧。”
“那不一定,上次你在我家差點被我割了喉,不是一樣也沒人知道麼!”劉一桐可沒心跟他貧嘴,推開車門就跳了下去。腳沾地面的瞬間才現全身的骨頭都像散架一樣,要不是郭再天扶撐着,只怕沒走到電梯就要撲街了。
溫千冷醒來的時候,身邊一股刺鼻的香水味讓他誤以爲自己置身在了盤絲洞。
那個名字還叫不出來的女人此刻八爪魚一般盤在自己的身上。
“你醒啦!”女人睜開眼睛,修長的手指在男人的腹肌上來回遊走。
“恩…”溫千冷有些尷尬,昨晚確實是衝動了些,現在想想還蠻後悔。最好趕緊穿上衣服把女人丟出去,就當做了一場噩夢吧。
“要不要吃早飯?”女人卻沒有立刻起牀的意思,用像只貓咪一樣粉嫩的鼻尖蹭着溫千冷的身體。
“冰箱裡有早飯,微波一下就行了。”
“我說的是這個…”女人把頭埋下去,開始擺弄着溫千冷的身體。
“不…算了…”溫千冷推開女人:“我今天要起早出門,”他隨便找了個藉口,想把女人儘快趕出去。
“溫少還跟以前一樣…一點都不體貼呢。”女人撇撇嘴。
溫千冷也不答話,看着一塌糊塗的牀單,倒有些心虛。劉一桐可是三令五申決不允許自己帶女人在他的牀上過夜的…
算了,管他呢,他此刻不也正在別的男人牀上麼!溫千冷自嘲的笑笑,不過還是覺得自己吃虧。眼前的女人身材一般,卸了妝更是不大能看。還不如…劉一桐呢…
靠,他捶了下自己的腦袋。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會做這樣的比較!
溫千冷急急忙忙得拆牀單被子,把一臉不爽得女人推到樓下去穿衣服。
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衝着樓上百般揶揄:“我說溫少,你玩女人什麼時候玩出潔癖來了!你忘了前年躺在一羣避孕套裡睡跨年的光輝戰績了!”
正說話間,郭再天扶着劉一桐開門進來。
場面一下子就掛不住了。
溫千冷聽得關門聲,還以爲女人就這麼走了。他急匆匆走下樓:“你走啦!不吃點早飯了?”雖然心裡厭惡,但他該有的紳士炮品還是一貫養成的。
然後穿着短褲*上身的溫千冷就和剛剛穿上牛仔褲,還露着蕾絲文胸的女人…被眼前兩個不速之客的目光串在了一串。
“阿桐!”溫千冷只覺得臉部的溫度一層層氾濫上升,劉一桐的額頭上還包紮着紗布,身子搖搖晃晃得被郭再天挽在懷裡。
他面無表的看着溫千冷,一雙眼睛似能將無地自容的男人溺死其中。
“你們認識?”女人意味深長得笑了笑,若無其事得穿上外套:“要不要一起吃早飯…”
“滾出去…”劉一桐看也沒看她,輕飄飄的丟出三個字。
“誒!你憑什麼——”女人慍怒,剛想開口大罵。只見郭再天一腳踢開門,揪着女人的肩膀就把她甩了出去。丟垃圾一般狠狠得關上了門。
“阿桐…”溫千冷不敢看他的眼睛:“你過來…怎麼不打個電話…”
“他打了多少電話你自己看不到麼…”郭再天冷笑一聲:“阿桐,看起來他沒什麼事,你可以放心跟我回醫院了吧。”
劉一桐巋然不動,一雙眸子絲毫不轉得盯得溫千冷渾身毛。
“你叫我給你時間…等你答案…你就是用這種方法來確認自己心裡有沒有我的?”
“你…你別這樣看着我…我以爲…我…”溫千冷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但事已經生了,他總要丟出一個說法——不管站不站得住腳。
“可是你,你不是也跟其他人在一起麼!我以爲——”
“溫千冷,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郭再天的臉色鐵青,殺人一樣的眼睛直逼得那足足比他高出半個頭的男人氣場全然潰敗。
“阿桐受了傷,在醫院整整一個晚上。什麼叫‘也’和其他人在一起!”
“我…”溫千冷被逼的語無倫次,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能不要顯得如此弱勢:“那又怎樣啊!我以前有多少女人我自己都數不過來——你不是一直說我本性難移不是麼?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以前…”劉一桐冷笑一聲,默默吐出兩個低沉絕望的字。
“你竟比我想象的還要無恥…”郭再天道:“難爲我還把你這樣的人當成對手…這些年他爲你做的一切,都抵不過你理直氣壯的一句‘本性難移’。阿桐…我們走吧…”
就在劉一桐即將轉身的一剎那,溫千冷的臉色僵住了。那是怎樣一種不安全感讓他懷疑,讓他恐懼——眼前的男人…難道就真的要屬於另一個人了!
有些人,天生賤骨頭,越是想要挽留越是想要珍惜的偏偏越是不知該說什麼樣的話。
“對!我就是本性難移!你喜歡對你更好的男人去找別人就是了!”溫千冷吼道。
劉一桐默默轉過臉,他眼裡的淚水似乎比之前更豐盈更絕望。
“你再說一遍…”
“我再說一遍又怎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就是放蕩下作的人,你還不是一樣愛上?我對你…一直以來都一樣,從來都一樣!不會因爲跟你上了牀,就變得有多重要!”其實溫千冷在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但那壓許久的緒不管是來自那裡的就好像要把他衝到決堤,一開閘唯有傾瀉!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去傷害他,也許越是守護的深刻才漸漸地會被自己賦予更高的期望。溫千冷暫時還沒有辦法意識得到,他對劉一桐那近乎苛刻的要求正是來源於自己心靈深處最最無法缺失的一隅。
所有的傷害都可以轉嫁給他,因爲無論自己做什麼,他都會原諒不是麼。
溫千冷看着劉一桐的眼睛,看着那即將滑落的淚水竟有那麼一絲滿足的快感。
只有我才能讓你哭是不是?
劉一桐的眼淚居然沒有掉下來,在淺淺的眼窩裡轉了幾秒鐘最後被醞釀回了堅強的淚腺裡。
他的臉上褪去了最後一層血色,從眼眶到面頰再到乾裂泛青的嘴脣。
絕望的寒意在慘白的脣齒間顫抖着,那陌生的距離竟讓溫千冷感到絲絲害怕。
“阿桐…對不起…我…”溫千冷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就像個孩子一樣打了人家一下再想去抱抱哄哄。
劉一桐閉上眼睛,身子陡然晃了晃,忽然吐出一口鮮血。濺落在那漆黑優雅的地板上,顏色豔麗卻很絕望,妖嬈且更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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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混亂的節奏啊,你這個渣攻渣攻大渣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