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千冷的家在人民公園後面的高檔小區裡,前排鬱鬱蔥蔥的植被掩映着一系列低調的小排樓。白牆紅瓦十分卡通。兩層三室,有院子和露臺。
溫千冷十歲的時候就一個人生活了,他最親的人是一直帶他長大的傭人阿婆,去年剛剛過世。
劉一桐站在幾乎無法下腳的雜亂客廳裡,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溫千冷倒是覺得心大好,因爲一向被他欺負的無招架之力的自己能給予這個潔癖的男人最大的懲罰,就是每次把他帶到自己慘不忍睹的窩裡。
“你每天睡在這種地方,就沒想過會被人當成垃圾一塊打包丟了麼?”劉一桐絕望地站在正中央:“快去騰個地方把這孩子放好,暈了一路了再不醒腦細胞就死光了。”
“你說得還真不錯呢,”溫千冷說:“前兩天因爲要出棚,攝影師正好是那個最不喜歡人遲到的變態查理,於是我讓小梅早上八點叫我。沒想到等我睜開眼睛已經中午了,她一臉詫異得看着我說因爲我牀上太亂了她翻了半天沒找到我,以爲我已經走了。直接就讓我給辭了!”
“你不是說因爲你看了人家半*才——”
“騙你的,”溫千冷難得擺對方一道:“不這麼說你怎麼會願意過來給我當保姆啊?”
劉一桐也不去看他,對於一個迫不及待想說我願意的人來講,你就是撒泡尿尿個愛字,他也會答應的。
進來當保姆是多麼有愛的事啊!光明正大登堂入室,極盡曖昧的展示溫柔,劉一桐從喜歡溫千冷開始就已經開始盤算着這一天了。
此時他徑自彎下腰開始去撿被他丟在地板上的各種物品,包括衣褲襪子,快餐盒報紙,洗水狗玩具,鞋油和咖啡杯…還有…皮鞭和手銬?
“你怎麼還有這東西?”劉一桐看着地上的*用具:“我記得你已經單身有半個月了吧,難道是和它用?”他衝門口吐着舌頭的哈利望了一眼。
“不是啊!”溫千冷叫道:“這是我的造型師新設計的廣告主題,下週要去拍的一組宣傳冊。”
“什麼廣告要用到這些?”
“汽車安全帶…”溫千冷聽到身後有動靜,回頭去看那沙上的男孩頭部轉動了一下。
“他醒了,”劉一桐去洗手間找出了一塊還算乾淨的手帕用溫水浸溼,過來給男孩擦了一把臉。
“你們…我這是在哪?”男孩子支起身子揉了揉太陽穴,望着兩人的眼睛裡滿是陌生和戒備。
“別怕,這裡是我家。”溫千冷看着男孩還在腫脹泛青的鼻子,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好好的見義勇爲還把人家打了一頓,說起來人家也是好心好意關心自己,實在是反應過分了點。
“你是誰…你們認識我麼?”男孩茫然的眼神飄忽不定,劉一桐心道不好:這孩子八成是給打傻了。
“我不是壞人…他應該…也不算壞人吧。”劉一桐笑眯眯得坐在男孩身邊:“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
“劉一桐,什麼叫我也不算壞人?”溫千冷怒目而視,“‘算’這個字聽起來歸類歸得很勉強的樣子…”
“我叫端木稀。其他的…我不記得了…”男孩搖搖頭。
“劉一桐過來下!”溫千冷愣了三秒種,拽起劉一桐就往廚房跑,一伸手臂拉上了暗門壓低聲道:“怎麼辦現在,他好像失憶了。”
劉一桐默默得掏出手機,正要撥號。
“你又要幹什麼?”溫千冷赫然看到他手機屏幕上顯示着110,嚇得差點抓狂。劈手奪過來,狠狠按死。
“失憶又稱大腦記憶中樞神經中斷,如果是外力造成,應判定爲輕傷。”劉一桐道:“你要負刑事責任的哦。”
“讓我坐牢你有那麼開心嗎!”溫千冷氣沖沖道。
“我可以給你送飯,這樣你就不會挑食了。”劉一桐打開冰箱,上下掃視了一圈。除了狗糧和一些昂貴的肌膚保養品外空空如也,簡直寒酸的跟窯洞似的。
“我們還是想辦法找到他的家人吧。”溫千冷抓抓型,他看劉一桐變魔術般從揹包裡掏出一把掛麪和兩個番茄,另外一個塑料袋裡有幾個雞蛋和半盒蝦仁。
“爲什麼我也要想辦法?人又不是我打的。”劉一桐自顧自燒上了一鍋開水:“蝦仁是抽過腸的,我記得你喜歡流黃的蛋。”
“劉一桐你就別欺負我了,主人犯錯保姆同罪,這男孩身上只有四十幾塊錢,手機身份證都沒有。”溫千冷幾乎是祈求了:“你就幫我照顧他一下吧。”
“爲什麼要我來照顧?”劉一桐最喜歡看自己用爲什麼來刁難他時,那副抓狂又無奈的樣子。
“因爲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照顧男人。”溫千冷看着劉一桐把材料下鍋,廚房裡的霧氣瞬間暖洋洋得浮起來。
“你是不敢跟男人接觸吧。”劉一桐一陣見血:“話說,認識你這麼久你都還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爲什麼那麼討厭gay。”
“因爲——誒?你怎麼起來了?”溫千冷剛要回答,卻被門口那雙膽怯的大眼睛奪去了注意力。
“那個,牆上的照片是你麼?”端木稀指着牆上的一副黑白半裸淋雨主題的寫真。
“哦…是的。”
“我也會拍照,你有照相機麼?”
“呃…劉一桐,你對付他一下,我去找照相機。”溫千冷轉身就走,被劉一桐抓住後衣襟。
“我現在開始算時間,三分鐘內如果你能找到照相機的任何一個零件…就算我輸。”
“是麼?”溫千冷不懷好意得笑道:“輸了要怎樣?”
“任你處置?”
“睡你?”
“這算懲罰還是獎勵?”劉一桐漫不經心地笑道。
溫千冷做個反胃的鬼臉:“等着,今天讓你被睡得心服口服!”他蹬蹬得跑上樓,不出半分鐘就取下了白色的相機:“劉一桐,睜大你那看人低的狗眼。這次你可猜錯了,這東西我端端正正得保存在櫃子裡呢。”
“這是你去年生日時我送的吧?”劉一桐看着還算新的外包裝,引入眼簾的是無限的熟悉和感慨。
“是啊,你別想要回去哦!”溫千冷看着劉一桐的眼神不對,盯着照相機陷入了麻木呆滯的陳屍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