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告訴阿冷,”林野看出劉一桐此時正盯着自己臉上的傷,她無奈伸手擋了擋,尷尬地說:“他脾氣不好,若叫他知道了會鬧得不可收拾。”
“是…你們那個汪總打的?”劉一桐小心翼翼得問了一句,他太明白像林野這樣的女強人最不喜歡被人用同的目光來看待。她的傷也就是在幾個小時前造成的,紅腫未消,青紫待退。於是劉一桐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醫藥箱:“我這裡有點消腫祛熱的藥——”看林野沒有拒絕,他麻利得給鑷子消了下毒,用棉花蘸着藥水幫她簡單地處理了一下面部的紅腫。
“沒什麼,汪總可能是氣大了,用玻璃杯砸的…”林野閉上眼睛,輕嘆了一聲。
“是因爲昨天拍照片的事麼?”劉一桐到現在還不瞭解事原委,從端木稀那裡也只能問出點事經過罷了。
“阿冷把席君成的牙齒打斷了一顆,你知道作爲模特沒有什麼比一張完美的臉更重要的了。這次的出片計劃職能暫時擱淺,違約責任還沒抽出功夫來算呢。汪總大雷霆要他好看,我從昨天勸到現在…總算是替他擋了一道。”林野看着劉一桐說:“你告訴阿冷,這段時間還是稍微低調點。汪總的要求不可再忤逆了。”
“你過來找我是怕他看到你臉上的傷吧。”劉一桐大概明白了林野的來意,這個女人一手帶起來溫千冷這麼多年,對他來講就像個知心大姐。他爲了怕林野被拖累寧可跟席君成共處一個公司。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若是溫千冷得知林野因爲他捱了打,得鬧得多兇。
“阿冷雖然不缺錢,但金錢和權力有時真的是兩碼事。前者只是能嫉妒死人,後者卻能用前者砸死人。”
處理好了臉上的傷,林野跟劉一桐道了聲謝謝,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這個圈子,看起來光鮮自在,其實比什麼都骯髒。阿冷年輕又張狂,太容易吃虧了。”
“我會勸勸他的,”劉一桐說:“可是我不明白他跟席君成的樑子已經結了兩年多了,爲何又突然衝突起來?僅僅是因爲——拍那種同志的照片?”
“呵呵,其實也不怪阿冷怒。”林野輕笑一聲:“後來他告訴我說,pose擺到一半,那個席君成居然可恥得硬了。”
劉一桐噗地一聲噴出半口咖啡:“對不起對不起!”他趕緊起身去擦桌子。
“沒事,我當時也是這個反應。”林野笑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阿冷的各方面條件怎麼都比席君成更加受老闆的待見吧。可我覺得這一次,汪善國似乎很明顯更加偏袒席君成…。”劉一桐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林野讚許的迴應:“你說的沒錯啊,本來就是河東河西三十年,阿冷再優秀,也不會去陪王總上牀吧。”她曖昧得使了個眼神,大家就都心照不宣了。
“那現在,事怎麼辦?”劉一桐道。
“席君成去整形牙齒,這個主題片只能先擱置,除非能照到更合適的人選——”林野起身準備告辭:“阿冷會接拍一個汽車廣告,你跟他說這種沒難度的活就不要再搞砸了。否則我真的保不住他…”
“等下,林小姐——”劉一桐叫住她:“如果阿冷在藝星實在呆不下去,是不是要等合同期滿才能跳?”
“理論上是這樣,但是——你覺得跳到哪裡有區別麼?”林野道:“open的湯昱,皇翼的玉琪,哪個可以不用陪上牀?”
劉一桐心裡暗笑:只怕上都已經上過了吧。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了吧,我常常聽他念叨你呢。”林野突然說:“沒事的時候勸他想開點——”
“想開什麼?陪老闆上牀麼?”
“呵呵,劉先生真會開玩笑。”林野被劉一桐送至門口,揮手告別道:“另外那個小男孩,是叫端木稀對吧。查理說他基本功不錯,有興趣的話可以過來做個助手什麼的。”
劉一桐看了下時間,已經到了晚飯的點,咖啡廳裡的人慢慢少了起來。
“小美,你今晚不是要跟朋友逛街去麼?先回去吧。”劉一桐話音剛落,小美就像兔子一樣衝出前臺。
“老闆偏心…”琳琳收好了最後一個餐具,嘟着嘴一臉不滿得說。
“琳琳,我留你下來是有原因的好不好,”劉一桐俯身湊到吧檯上,故意緩緩得摘下眼鏡,眨着一雙深邃的小眼睛:“我的心意,你到現在還不瞭解麼…我對你——”
“得了得了!一身雞皮疙瘩——”琳琳把他推到一邊去:“我乖乖加班還不行麼?”
“謝了!今晚我有事,你看店哦!”劉一桐打了個電話把兼職調酒師叫過來,自己換了件衣服就開溜了。
“死基佬,有異性沒人性!”琳琳在後面罵道。
“明明是有同性沒人性。”阿良幽幽得說。
夕陽下的療養院,恬靜且安然。護士們像廣場的白鴿般三三兩兩,或扶着傷病的患者,或推着風燭殘年的老人。劉一桐走進西側大樓最裡面的一間單人病房,溫千冷那高大的身影蜷縮在病牀前。
他難能有如此的細心,爲牀上那個雙目緊閉的女孩擦拭着手臂。他的動作笨拙輕柔,側臉在夕陽的餘暉下宛若象牙般的雕塑。
劉一桐看了一會,才敲門進去。
“我以爲你忘了呢。”看到劉一桐的瞬間,溫千冷臉上的表釋然開來。
“每週三傍晚,我怎麼會忘記…”劉一桐走過去,溫千冷把凳子讓給他,自己坐到牀沿上。
“小夕,阿桐來看你了。”溫千冷伸手輕撫女孩額頭上的碎,聲音溫柔地像只兔子。
“上個月聽大夫說,她有一個手指可以偶爾活動了,”劉一桐對溫千冷說:“你要有信心,小夕一定可以醒過來的。”
“承你吉言…”溫千冷看了他一眼:“雖然你說出來的話沒有幾句是好聽的,但我今天真的很希望它能成真。不過——”他回過臉來,滿是心疼得看着女孩蒼白的容顏:“就算她永遠是這樣子,我也會照顧她一輩子的。”
“交給時間吧,”劉一桐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既然認準一條路,有何必在乎要走多久…”
“劉一桐,有時我覺得真不公平。”溫千冷明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難以掩藏的異樣之光:“爲什麼你那麼幸福,爸爸媽媽都愛你。有自己喜歡的事業,有很多可靠的朋友。而我什麼都沒有——媽媽死了,爸爸走了,相依爲命的阿婆去年也過世了,親妹妹一樣的小夕被席君成那個混蛋害成這樣——”
“可是老天給了你很美的容顏和很多錢啊。”劉一桐輕笑道。
“你若想要你拿去。”溫千冷有些慍怒:“我又不是貪得無厭的人。從來都很珍惜我曾經有的,只是老天一樣樣得奪走了罷了。”
“你就沒想過,也許是老天再給你準備更好的東西麼?”劉一桐俯下身來,一眼望進溫千冷那流露着些許悽然的眼眸。
倒追守則第五條:面對穿着西裝的嬰兒,要永遠保持治癒系屬性,治癒纔是打開對方心扉的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