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夢裡爺爺揹着揹包拿着很多東西在離長樂道不遠處下了一輛車牌號甲210-39部隊綠色大客車，走回家以後他放下東西又拿着一個網兜走出家門去牛乾孃家。到她家以後爺爺一敲門是木海欣開的門：“老三家的今天怎麼回來早了？”“農村工作結束我下星期回公司上班，看時間還早爸還沒去接孩子吧？我給你們帶來一隻鵝，今天早晨才殺的已經收拾好。”走進樓上房間爺爺和老葛打招呼：“爸農村工作組結束，我今天回來準備下星期去公司上班，一會兒我去幼兒園接孩子就不用麻煩您跑一趟了。”老葛說：“時間不多了你趕緊回去先去幼兒園接孩子，你們下鄉的人都回來了？”“都回原單位上班。”“總結出什麼先進經驗來沒有？”“這個確實沒有，再說總結經驗那要由上級負責，我們只把自己的工作寫份總結交到縣委就算完成任務。”“通知瑞蘇了嗎？”“給化工二廠打過電話了，接電話的人說她在車間現場，我讓接電話的人通知她一聲。那我去接孩子了，大嫂你把鵝肉下鍋去燉吧。”
多多離開牛太姥姥家住的院子來到公共汽車公司爺爺的辦公室，看一下表：1965年11月15號星期1早晨7點40分。爺爺正在整理擺在辦公桌上的一堆文件，一位中等個長方臉留長頭髮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在打掃房間。“米科奇你怎麼還沒回保養廠去上班做你的技術工作？”“我不能回三廠蘇拉在那裡。”“那就換個單位去大修廠怎麼樣，他們合併到公司以後缺少技術人員。”“那也要先解決個人問題然後再去。”“你在本市還有什麼親屬嗎？”“我大哥畢業分配到709廠，他結婚後有兩個女兒都上學了。”“假如我給你找個農村婦女當然沒有蘇拉那麼白淨漂亮，你願意去大修廠上班嗎？”“只要她願意跟我親熱給我生孩子我就去，她什麼時候來？”“我先要幫你去找，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米科奇走後爺爺拿起電話：“請問陳隊長在嗎？”“陳老弟我是龍若虹，給我幫個忙怎麼樣。公司有個人大學畢業後從外地來公司，因爲搞對象沒成導致精神出問題住院三個月以後改作其他工作。他說只要能幫他找個老婆就能恢復正常去做技術工作，我想城裡的可能不好找你家是郊區的幫他找個農村婦女如何。具體情況我給你介紹一下……那我等你消息。”打完電話爺爺又來到人事科問一位留短髮的年輕女同志：“小彭，幫我查一下米科奇親屬電話。”“稍等，在我的本子上有記錄，您看一下709廠設計所米舍奇，他哥嫂在一個單位不過他嫂子在車間不好找，您找他哥有什麼事？”“我想請人幫他找個農村婦女好讓他能回廠上班，讓他親屬配合一下見面之前給他換身衣服收拾乾淨。”“這事要能成那您也是做了一件好事，總比他現在這樣要好。”
離開公司機關武爺爺說：“我們到永安公園去。”兩個人乘上7路公共汽車又換了一次12路，永安公園門前路很窄，兩邊各有一排小松樹。這是一個晴朗的冬日，一輛綠色羅馬尼亞M461吉普車開到離公園大門不遠處停下，米科奇穿灰色呢子大衣藍褲子黑色棉皮鞋戴黑色禮帽先下車，後面跟着一位比他矮一點穿黑色短大衣的男子然後是爺爺從車上下來，對面老陳帶着一位小個子穿藍色大棉襖黑褲子打綁腿，腳穿藍色布棉鞋戴藍色頭巾的農村婦女正在走向公園大門。爺爺快步迎上前去和老陳打招呼，給男女雙方介紹完之後爺爺說：“米工你們見完面我送女方去火車站就不送你們回去了。”一行人走進公園以後男女雙方在前面其他三個人在後面拉開距離，兩個人先在公園一片松樹林裡的長凳上坐下談了一段時間，然後米科奇帶女方進入公園花房後面的人也跟着進去。爺爺問：“姑娘家什麼情況？”“他是我老婆大媽家大姐的女兒，名叫顧慶平今年25歲19歲結婚22歲那年丈夫在水利工地因事故死亡，婆家因爲她沒生孩子還死了男人要把她趕回孃家。這孩子因爲和婆婆吵架生氣爭撫卹金導致精神有些不正常，後來我出面調解撫卹金她和婆家各拿一半，婆家拿錢去給她前夫的哥哥娶親。她回家後很快精神恢復正常在隊裡出工很能幹工分不少掙，只是從那以後她不再穿年輕婦女的服裝，花衣服給她妹妹她改成和她媽一樣的老年婦女打扮。女方和她家對這門親事都抱有很大希望，我感覺只要能先結婚她郊區的戶口遲早能進城，這事可得你幫忙。”“我只說如果能結婚明年春天公司分房給他們分個平房住，戶口問題我可沒能力解決。”從公園裡往外走時爺爺對姑娘說：“出了公園我先送你去火車站然後送你姨父回家。”“不用去火車站，去我姨家我住幾天和小米再見一次面。”
回到自己家院子裡陰天飄着小雪花齊伯伯正在院子裡放炮，爸爸和大姑在旁邊觀看，多多看一下表：1966年1月21號大年初一早晨8點10分。時間不長爺爺奶奶帶着三個孩子從家裡出來，在院子裡給看兒子放炮的齊爺爺夫妻拜年之後帶着孩子去了方丈院。一家人先給北房鄭教授家拜年，鄭教授花白頭髮戴一副深藍色金屬鏡架眼鏡，他的夫人是一位高個子小腳女人，夫妻二人說話都是標準普通話沒有口音。賓主一番寒暄之後主人請客人喝茶，大姑問：“爺爺你的眼鏡怎麼和別人的不一樣？”“我這是從**買來的鋁合金鏡架，龍經理我們學校在郊區開設一個學農基地，那地方沒有長途車交通很不方便你們公司什麼時候能增加郊區長途車線路。”“這個問題不是我們能決定的，現在是你有錢也買不到車我們已經盡力了。”“你雖然在郊區呆過可你不是農民出身，這次下鄉一年多有什麼感受？”“太多了，我想幫他們改善生活增加生產但感覺力不從心不知如何下手，您是歷史學家請問有何高見。”“你覺得這次有必要嗎，都解決了什麼問題？”“我感覺如此興師動衆實屬不必要還誤傷好人，當然這些話是不能在外面講的。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只能說我按上級要求去做了，同時也力求問心無愧經得起後人檢驗。”奶奶問：“這個小女孩兒是您什麼人？”“我兒子在青海長孫平時跟着我們夫妻，這個小女孩兒是從青島來的外孫女。她爸媽都在青島海軍艦隊。”“我爸在軍艦上我媽在山上艦隊電臺上班。”一家人離開時鄭夫人給三個孩子每人一塊桃酥和一塊巧克力，從鄭家出來一家人去給住方丈院西屋的老裘一家拜年。
從方丈院回來大姑和二姑在西屋玩兒，爺爺在當中房間一邊看書一邊看着爸爸，奶奶在東屋桌子上寫東西：“你在忙什麼吶？”“我想盡快把一篇意大利短篇小說翻譯出來交給雜誌社，下午到乾孃家去你說行嗎？”“沒問題，什麼時間到你姐家去？”“節前她來電話說老焦的父母今年要回一次老家，他們一家四口跟着回去初三回來初四上班今年咱們就不用去了，她說如果有時間她晚上來咱們家。”“老焦原籍什麼地方？”“焦家是滄州人祖上原是作弓箭的，清末弓箭被洋槍淘汰他家改做傢俱，他爸爸年輕時在本市讀書畢業後留在這裡開了一家小商店，他的叔叔一家和奶奶還住在滄州。”多多走出自己家的院子來到南邊院子裡，有幾個小男孩兒正在雪地裡放炮，院子里人很少十分冷清。穿牆來到大殿門前推門進去裡面是一排排擺滿貨物的貨架，走出大殿臺階上落了一層雪房頂已經變成白色，一個身穿舊軍裝禿頂沒戴帽子腳穿大頭皮鞋的中年人正在院子裡掃雪。掃完院子裡的雪那個人扛起大掃帚往門外走去，在山門裡面有兩尊落滿塵土的神像，屋頂上還有些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的圖案。“這是什麼神像？”“這是原來的哼哈二將，1966年被砸掉了，頭頂上畫的是紅色蝙蝠寓意洪福齊天只是年代太久看不清楚了。”那個人走出山門開始掃外面街道上的雪：“這個人還管掃大街吶？”“這是當年百貨公司的保管員老房一個熱心人經常幫附近居民做好事，他沒當過兵兒子是軍官所以他常穿舊軍裝。”
多多看爺爺奶奶帶着三個孩子從北側門出來就走過去跟着他們去了牛乾孃家，一進門奶奶說：“二姐你從錦州回來了，姐夫怎麼沒回來？”“進屋坐下說話吧，小峰過來給三姨問好。你姐夫剛調動工作時間不長，他們100多人被派到四川建新鋼鐵廠，具體地點我也說不清楚。他來信只有個某某信箱，他說那裡是一片崇山峻嶺連個村莊都很難找到，地圖上根本就沒有這個地方。”客廳裡當中是吃飯用的長桌子上面擺着糖果瓜子和果脯，周圍擺着一圈靠背椅。東邊牆上掛着山水畫和花鳥畫，西邊牆上是一幅森林風景油畫，窗臺上放着已經開花的水仙和一盆蘭花。一家人把大衣脫下掛在牆角衣架上，奶奶問：“你們到錦州三年對那個地方印象如何？”“小城市人口不多現在工業發展很快，新建了大批工廠，不管好壞我們一家三口恐怕再也回不來要留在那裡直到永遠。”“大嫂和那兩個孩子呢？”“孩子去鄰居家串門，大哥和大嫂都在廚房。”老葛從樓上下來三個孩子上前給姥爺問好：“瑞蘇你們一家都來了，最近在忙什麼事情？”“春節前跟本市兩家企業紅楓拖拉機廠和革製品廠兩次去北京和意大利公司談判。”牛乾孃的兒子瑞華從廚房過來問：“他們要談什麼合同？”“紅楓拖拉機廠現在生產的推土機是蘇聯30年代從美國引進的產品實在太落後了，64年日本一家公司引進美國那家公司新技術生產的產品進口到國內，他們在鐵道兵看了日本產品後受到很大震動但是你又不能去和美國公司談引進新產品。經北京總公司聯繫介紹了紅色資本家菲亞特-艾里斯公司和他們談改進產品的事情。”老葛問：“爲什麼叫紅色資本家？”“菲亞特公司喜歡和社會主義國家打交道，與蘇聯東歐國家簽了建工廠和提供技術生產小轎車合同因此被稱作紅色資本家。如果引進新產品生產技術對方願意提供但是費用太高紅楓拖拉機廠負擔不起，現在的談判是準備先引進對方的發動機生產技術淘汰原來舊發動機，車身由對方協助進行改進當然是要收費的。革製品廠的事情已經談妥簽了協議，付款後兩個月製革用化學品到碼頭，設備要三月份才能運到然後對方來人進行技術指導一個月。這兩家我都要到現場去提供翻譯服務，春節過後還有一個食品總廠引進意大利冰激淋生產設備和技術項目，購買的設備最晚6月到貨，所以上半年再加上去廣交會我的任務基本排滿了。爸給您這是從北京帶回來的新產品蜂王精，我還帶了原料中午飯我下廚房做個意大利風味菜，媽什麼時候回來？”“她來信說烏魯木齊地方不錯，準備4月份坐你大姐夫開的伊爾62飛機回來。”“那我去廚房了，你們幾個讓大舅給講故事吧。”老葛問爺爺：“若虹你對字畫有點研究，你看一下我今年掛出的這幾幅畫。”爺爺看過東牆上的畫後說出了作者的姓名和年代，對那幅油畫他看過後說：“這應該是蘇聯人畫的新作品。”“你眼力真不錯，這是你大姐夫在蘇聯學習結束時託人帶回來的，西伯利亞大森林風光。”“您隔一段時間就要對我進行一次考試，我要不努力學習通不過考試您閨女也饒不了我。”瑞華問：“這些年你是一帆風順有沒有什麼新打算？”“目前還沒有，先把眼前的事情辦好把孩子帶大再說其他事情，工作上有一箇舊車改造計劃上級剛批下來春節過後正式開始。”離開牛乾孃家的房子武爺爺等在外面：“我們去大修廠看一看。”
兩個人乘7路無軌電車到終點站，下車後沿着大街走了10分鐘乘上47路，這也是一輛紅色大道奇，汽車經過一個郊區小鎮時下車穿過一條小巷來到大修廠門前。走進工廠東邊是一個停車場停着幾輛不同型號的公共汽車，幾名工人正在給汽車噴漆。西邊有一座二層樓房，往裡走路東邊是一座還沒有完工的廠房，西邊是一個樣子顯得十分破舊的老廠房。走進廠房裡面停着兩輛正在組裝中的長頭公共汽車，爺爺和身穿工作服的米科奇還有其他幾位負責人正圍在一張桌子周圍對着攤開的幾張圖紙討論技術問題。討論結束米科奇離開帶着幾個工人去幹活，爺爺問旁邊一位戴眼鏡個子不高的中年女子：“孫廠長小米到你們廠以後工作態度如何？”“看不出他有什麼問題，在老同志帶領下承擔產品設計的製圖任務完成的工作量不小，還到車間參加勞動應當受到表揚。”走出這個車間繼續往裡走，工廠沒有西牆隔着一道鐵絲網外面是一片農田。在廠區西北角一小片高大的松柏樹林裡有一個淺紅色石頭砌成的臺子，走上去當中有一塊白色石頭做的石碑，多多看不懂上面的篆字問武爺爺：“這上面寫得什麼內容？”“這是一座古墓埋的是本地一位姓寇的大商人，墓早已被盜後來墓碑也被人給推倒，1980年寇家後人又把墓碑重新粘好立起來。”往回走時進入另一個車間裡面停着幾輛破舊公共汽車，工人們正在把車上的舊發動機拆下來進行大修。回到剛纔進過的那個車間門前時大門打開，米科奇開着一輛新的長頭小公共汽車從裡面緩緩駛出來到外面的停車場上車間裡響起一陣掌聲。爺爺對聚集在車間門口的人羣說：“同志們我們這次用南京躍進底盤改裝郊區線路用小車成功是工廠劃歸公司兩年來首次改裝客車成功，是你們全廠職工努力工作的成果我向大家表示祝賀。上級已經批准在今後3年裡給我們200輛躍進底盤，所以大家任務是很重的。對解放前留下的老舊車輛公司決定全部送到你們廠來進行改裝，我和幾位老同志統計了一下估計換上國產發動機經過改裝能拼成80多輛車繼續投入郊區線路。”旁邊一位老師傅問：“龍總髮動機從哪裡來？”“這個問題我向上級請示過也帶人去北京一家工廠去進行了協商，目前沒有一家工廠能計劃外提供6缸汽油機。不過他們有一種4缸柴油機他們經過研究認爲其他地方做些小修改去掉油泵油嘴換上化油器就可以改成汽油機，但是我們必須訂貨達到一定批量他們才能供貨。”另一個人問：“4缸機功率夠用嗎？”“別看他們是四缸機但它是新設計頂置氣門產品，他們估計改成汽油機和解放6缸機功率相同裝在老舊汽車上跑8年沒問題，不過頭一批車還是要裝柴油機。另外我給市**一個報告他們已經批准，把各單位已經停止使用準備報廢的老舊客車全送來經過修理換北京產新發動機投入線路運行，初步估計能送來300多輛車。下星期北京那家廠的人送柴油機來廠在躍進車上進行改裝試驗，關總，曲工米工你們要趕緊準備，下星期要與北京來人配合儘快完成樣車改裝任務。”工廠的女廠長孫童娟問：“龍總您給佈置了這麼多任務，新廠房要儘快完工，圍牆要抽人完善估算一下還要完成600輛車大修改裝人員不夠招工計劃批下來沒有？”“已經交上去等上級批下來你們就可以行動了，先從各保養廠抽50名有經驗的老工人來給你做技術骨幹，把新工人補充到保養廠去。”人羣散開後爺爺把米科奇叫到車間辦公室裡：“你和小顧談得如何？”“我和顧慶平見過幾次面，春節我哥陪我到她家和陳隊長家去登門拜訪，現在我們每星期都通信。”“那你們什麼時候領結婚證，領了證才能申請要房子。我已經打電話告訴你哥讓他幫你做好準備。”“我下班就回宿舍寫信讓她馬上過來跟我登記好要房子。”“那你自己去準備我走了。”
離開大修廠之前多多在工廠宣傳櫥窗裡看到一張分房表，裡面有米科奇的名字，兩間房後面寫着特殊情況請大家諒解。走出大門往東去穿過另一條小巷來到一個公共汽車站，時間不長開來一輛紅色長頭46路公共汽車。上車後多多問：“我們去什麼地方？”“到你奶奶要去的革製品廠去，這就是大修廠換上國產柴油機以後的老舊雜牌車，這種車在郊區線路上又跑了超過10年。”隨着汽車向前開兩邊農田裡冬小麥開始返青，兩個人在距離革製品廠不遠的車站下車。這裡道路很窄路邊還有一道溝兩邊各有一排小柏樹。革製品廠大門朝東進門是一條水泥路，路南邊是車間路北是工廠管理部門的平房。表上顯示的時間是：1966年2月21號星期1早7點35，很多工人有騎自行車的也有步行和坐46路汽車來的正在走進工廠大門。奶奶身穿紅色西服上衣藍褲子紫紅色布鞋揹着她那個黃色皮包，還有一位中等身材四方臉紅鼻頭很瘦留大背頭穿一身灰色毛料中山裝的中年人和她一起從46路車上下來走進廠長室。革製品廠張廠長一位高個子長方臉禿頂臉上有麻子的中年人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迎接：“盛主任包翻譯歡迎二位來廠指導，請在沙發上坐我給二位倒茶。”那位盛主任說：“根據銀行通知的付款日期對方提供的化工產品要在2月底到貨，設備因爲去年已經付款也要同時到廠。對方兩家公司各派一個人在3月10號左右到廠來進行技術指導，今天我們來一個是我要檢查一下你們的準備工作，還有包翻譯把她已經翻譯完的材料全部帶來請你們打印出來發給技術人員和車間技術骨幹。”“請二位喝完茶我陪盛主任到車間去檢查準備工作，請包翻譯到後面一排房子打字室我去叫一下打字員小谷。”張廠長出去時間不長帶進來一位高個子穿工作服圓臉濃眉大眼梳兩把小刷子的年輕姑娘：“包翻譯您跟她去後面打字室吧。”奶奶離開廠長室來到後面一排平房的打字室裡，房間內靠東北牆角桌子上放着一臺機器，靠北牆是一排木質文件櫃。靠西牆有兩張桌子上面放着一臺打字機，奶奶進屋把包裡的一大摞稿紙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小谷這是我翻譯的意大利兩家公司提供的材料，你先打印哪個都行。”“一共多少字？”“大概5萬7千多字。”“數量真不少今天打不完。”“沒關係今天和明天我都在你們廠要下車間實際瞭解一下你們的生產情況，下星期還要過來。我先給你說一下它的章節內容你看一下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就問，等一會兒我要去技術科翻譯圖紙上的外文內容。”“您的字寫得挺好我能看明白，裡面有些外文還要請您幫忙。”“我知道跟你交待完我還要去廠長室找盛主任看他有什麼安排。”多多看小谷使用桌子上那臺機器開始打字就問：“這機器真落後那麼慢什麼時候才能打完。”“過去用的都是這種設備，當時的計算機用電傳打字機只能打英文字母不能打漢字，這種打字機是用字盤上的鉛字在蠟紙上打字然後放在油印機上用油墨印字，你看一下有人來印字了。”外面走進來一位中年男子：“小谷我用油印機印50張職工住房調查表，這位女同志是哪個單位的？”“外貿局的包翻譯，進口設備和材料快到了她來幫我把翻譯的使用說明打印出來發給技術科和車間技術骨幹。”多多走過去看那個人裝上打好字的蠟紙調整好油印機開始印調查表，奶奶說：“小谷你先自己打吧，我去廠長室找一下盛主任。”
廠長室裡只有一位穿工作服的女同志，看到奶奶進來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迎接：“張廠長和盛主任去車間還沒回來，我是廠辦公室的姓倪，剛纔沒給你們倒茶我給您倒杯茶。”“我是頭一次進你們廠，廠裡現在有多少人？”“我們是1958年由11個小工廠和手工作坊合併成立59年搬到這裡，我是1952年進德通公司當出納，據老師傅們說德通加工皮革已有百年以上歷史。搬到這裡馬路對面就是屠宰場，牛羊皮和豬皮送過來加工很方便。全廠現在有720多人主要任務是加工皮革供應皮鞋廠和部隊工廠，自己也生產皮箱、皮包和球類不生產皮鞋。”“你們廠院子裡味兒真不小。”“我剛進德通時也是感覺太難聞了，現在習慣了而且從去年起開始在加工好的皮革上噴灑除臭的藥劑和香料味兒小多了。用藥去味兒是客戶提出的要求，不這樣有的客戶不要我們的產品。過去鞣製皮革全用傳統工藝現在客戶提高了質量標準老辦法達不到要求，要是用意大利人的工藝設備能提高產品質量增加產量工人們也能多拿獎金所以他們對此還是很積極的。”張廠長和老盛從外面推門進來老倪問：“盛主任您在廠裡轉一圈有什麼問題需要我們改進？”“你們的問題和現在本市多數企業一樣不符合文明生產的要求，廠區環境太差。你們要抓緊時間在外方技術人員來廠之前把圍牆破損處修好，垃圾站修好廠區內禁止亂倒垃圾積存的垃圾全部清理乾淨。把車間門窗修好最好重新油漆一次，車間裡原材料和產成品碼放整齊地面清乾淨，庫房要修理損壞的地方，庫存物品上架碼放整齊。像現在這樣生產秩序太亂外國人來了肯定要提出批評，必須提前解決問題。最後是使用說明打印出來以後馬上發給技術科還有車間技術骨幹大家先看一遍，我下午還要和另一個外國客戶談判10點半以前必須離廠回局裡。包翻譯把你的情況說一下。”聽完奶奶的彙報盛主任說：“你在這裡最多兩天星期3早7點半我在紅楓拖拉機廠門口等你，咱們和局裡其他幾個人一起幫他們進行準備工作，去忙你的事情吧。”張廠長說：“倪主任你陪包翻譯去車間熟悉一下生產過程。”奶奶跟着倪主任參觀完生產過程到工廠食堂吃飯，午飯後回到打字室小谷說：“包大姐我打出幾篇您給檢查一下，您有幾個孩子？”“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您這上衣哪裡買得真不錯，您從前邊看真漂亮從後邊看和我媽一樣的髮型像個老年人，就是沒像她那樣打綁腿。”“我有那麼老嗎？這是我自己做的舊衣服了，從一上小學開始每次去唱詩班時老師就給梳這種髮型結婚後我一直都是這種髮型習慣了，什麼時候我也買綁腿打上讓你看一看。”“開句玩笑，你家是幹什麼的。”“我是育嬰堂長大的不知道父母是什麼人。”“對不起我不該問這個問題。”“你家離工廠遠嗎？”“不遠往東6裡金樑鎮，59年初中畢業進廠後一直都是步行上下班去年夏天才買了一輛自行車。我爺爺和我爸都是鎮裡玻璃製品廠工人，我姥姥家是附近村裡的我媽不識字過去在隊裡幹活，現在我哥有孩子她看孩子就不出工了。我爸說玻璃製品廠過去條件非常惡劣，解放後廠裡來了個大學生說古代歐洲有個教堂要畫家畫一幅描寫地獄的壁畫，畫家就到生產玻璃的作坊去體驗生活，相比之下這裡雖然有味兒但條件比玻璃製品廠好得多。”“玻璃製品廠有那麼可怕，你有對象嗎？”“目前還沒有,廠裡有個人當面找我談我看不上他要他滾遠點兒。”“這樣不好你不同意也不要說傷人的話。”
多多走出打字室張廠長正和工人們一起把垃圾裝上一輛馬車，廠區院子裡很多工人正在打掃衛生平整地面，車間外面也有人在油漆門窗擦玻璃。走到門口時從外面開進來一輛車門上寫着運輸公司3場的大卡車，上面裝着一個大木箱。走出大門公路對面一家工廠門前沒有任何標誌，一輛滿載山羊的小卡車正停在門口。沿着公路往南走不遠就是46路車站，多多問：“我們去什麼地方？”“還去大修廠看你爺爺的工作成績。”回到大修廠所在的小鎮在工廠大門外路邊上停了長長的一列各式破舊大客車，有長頭的也有平頭的。走進工廠在停車場裡也停滿了剛修完的老舊大客車，幾名工人正在給那些車噴漆。新廠房還沒有全部完工正在安裝門窗裡面也停了不少老舊大客車，米科奇身穿沾滿油泥的工作服正在指揮工人們把車上的舊發動機拆掉，和幾個老工人一起對車身進行檢查在一個大本子上記下需要修理的地方和預計工時。走進另一個車間爺爺正和孫廠長還有質量檢查員一起對已經大修完的老舊客車質量進行檢查，從車上下來一位身穿不同樣式工作服的年輕人說：“二位領導放心我們的新4缸汽油機已經上路行駛快一個月完全符合使用要求馬力不小於解放6缸機，下面就該進行6缸柴油機上車運行試驗。”爺爺說：“我們一定儘快安排，你也看了準備改裝的老舊客車只拉過來一部分就把周圍所有空地都佔滿了，我們希望150臺汽油機250臺柴油機能在今年交貨。”“我們一定爭取11月底前全部交貨。”“那我代表公司全體職工對你們廠的大力協助表示感謝。”三個人來到停車場時公司胡總經理帶着十多個人等在那裡，胡總對那位年輕人說：“秦工你們廠給我們這個城市幫了大忙，改裝完這400輛舊車可以在市區和郊區各增加10條線路，增加部分長途車班次，太感謝你們了。”爺爺說：“我們剛在車間檢查了完工客車的質量，何隊長你的人都到了？”“我們新組建51路今天一共來了15名司機，3名從其他車隊調來的老司機，8名複員軍人4名由售票員改司機。”“歡迎各位複員軍人到公司來工作，我和大家一樣也是一名複員軍人在部隊開過汽車也開過坦克，何隊長你拿到單據了吧，你們51路都是柴油車，趕緊上車驗收一輛開走一輛給大修廠騰地方。”多多跟着一位老司機上了一輛平頭客車，司機檢查了一下車內情況把車開出大修廠。多多問坐在旁邊的武爺爺：“這是過去什麼單位的汽車？”“這是解放後用舊美國卡車改裝的客車，因爲使用時間太長沒有配件能買到國產和進口新車以後這種老舊車輛大部分都被淘汰停止使用，要不然他們怎麼能免費把舊車送給公共汽車公司。這些車的車身仍然完好，換上國產新柴油機以後在路上最長跑到1980年以後超過15年。”汽車在市區一個路口停車時兩個人下車換乘46路又一次來到革製品廠。
看下錶1966年3月6號星期1早7點40，很多工人正在往廠裡走，北面公路上開過來一輛淺綠色小轎車，車進入工廠大門後停在廠長室門前。奶奶上身穿淺藍色毛料西服上衣灰色褲子藍色高跟皮鞋從車上下來，後排坐上一高一矮兩位意大利人和一位個子不高很瘦的中國人也從車上裡下來。工廠張廠長賀總工程師等領導出來迎接，奶奶介紹說高個子禿頂尖鼻子戴一副金邊眼鏡的是伽利納公司蒙塔諾先生，個子矮一些滿頭金髮的年輕人是生產製革設備布魯赫公司菲利皮先生。張廠長等人把客人迎進旁邊的會議室裡，多多走過去繞着那輛車轉了一圈：“這是什麼牌子汽車？”“工廠從出租車公司租來的一輛鳳凰牌汽車，這種車1965年開始小批量生產，以後改叫上海牌現在只能在博物館裡看到。那位小夥子姓藍是大學意大利語專業4年級學生來工廠實習，這也是你奶奶第一次帶學生。”走進一個車間菲利皮先生換上工作服正在一臺機器前手拿一張牛皮給工人們講解機器使用方法，演示完加工方法他走到車間裡堆放的完工產品前拿出幾張攤在一張桌子上看過之後直搖頭，他通過翻譯小藍告訴工人和車間領導：“你們的產品用我們的標準衡量全都不合格。”一位老工人說：“我們手工哪能做得和機器加工的一樣。”“使用我們公司的設備以後你們要把能出口到世界各地作爲自己的產品的質量標準，你們先看我在機器上把你們加工完的產品重新加工一遍，看看會有什麼變化，然後咱們從第一道工序開始學起，我到這裡來就是要在20天內把你們訓練成世界上最優秀的工人之一。”
離開車間來到食堂蒙塔諾先生正在給工廠領導和車間工人上課講解該公司製革用化學品的使用方法，奶奶在旁邊翻譯還把他在黑板上寫的外文翻譯過來寫在旁邊。中午吃飯時工廠在食堂一角擺了一個屏風把意大利人吃飯的桌子擋起來，那兩個人看後很不高興要工廠領導馬上把屏風搬開。飯後那兩個意大利人去外面抽菸，奶奶問大學生小藍有什麼問題嗎？“有幾個詞不知道如何翻譯。”“這很正常，我事先在場裡呆過兩天半觀看了全部生產過程還請工人做過講解，有的東西如果你都不知道它在中文裡叫什麼那你又如何翻譯，多實踐幾次就能解決問題了。”再回到工廠會議室裡時間已經是4月2號星期6下午，工廠主要領導和技術骨幹都在會議室裡聽兩位意大利人講課，蒙塔諾先生講的內容是國際市場上流行的產品發展趨勢和出口產品要達到的質量標準。菲利皮先生講的內容是設備維修由奶奶翻譯，兩個人講完後張廠長站起來說工廠在二位指導下生產的產品已經通過了用戶和軍方的質量檢驗，符合生產高檔皮鞋要求，我代表工廠送給二位每人一個景泰藍花瓶作爲紀念品。蒙塔諾先生送給工廠的禮物是一本厚厚的技術資料和一個皮革樣品冊，菲利皮先生贈送工廠一本關於箱包類產品設計加工的手冊並表示希望你們生產的產品能出口到國際市場。會議結束後張廠長問：“包翻譯你能幫我們翻譯這些材料嗎？”“那要經領導同意計入我的工作量。”小藍說：“我拿回學校去翻譯作爲我畢業實習內容可以嗎？”“那要在倪主任那裡立個字據證明你拿走了工廠的技術資料，還要註明交回來的時間。”“我是黨員翻譯完成後還要請學校老師和包老師幫忙校對，5月20號前保證把翻譯好的材料和原件一起拿回來。”“那你和倪主任一起去吧。”
離開革製品廠回到自己家院子奶奶已經做好飯在桌子上擺好碗筷，爺爺回來時看到飯已經做好很驚訝：“今天我下工地回來比平時早，你回來更早呀。”“革製品廠的事情從去年10月第一次去北京談判到今天全部完成，好不容易今天把那兩個人送回飯店後早回來一次，給你一件禮物**出的公文包，他們還送我一雙前邊露腳趾頭藍色魚頭高跟皮鞋。”“下星期你去什麼地方？”“先去紅楓拖拉機廠翻譯對方送來的材料然後去食品總廠做項目準備回單位作去廣交會的準備工作。”“5.1能回來嗎？”“儘量爭取有事情嗎？”“5.1小常夫妻要來登門道謝，二號去大修廠附近的職工宿舍參加米科奇婚禮都需要你露面你一定要回來。”“那好我爭取趕回來。”走出自己家房間院子裡海棠花已經開滿枝頭，爺爺正在院子裡給三個孩子和齊家人欒家人照相。走出北側門居委會組織了很多人正在進行春季大掃除，附近幾個院子裡槐樹上開出串串槐花微風吹過飄來陣陣花香。奶奶坐一輛三輪車從北邊過來，車在北側門前停下奶奶交完錢提着一個黑皮箱走進北側門。走進院子幾個孩子正在海棠樹下玩耍，大姑跑過來：“媽你回來啦，爸說今天有客人要來見你。”爺爺從屋裡走出來接過黑皮箱：“真準時5.1下午到家。”“廣州事情太多昨天晚上加班到快12點才睡，今天早晨我們三個人坐伊爾62到北京在火車站附近一家小店吃一頓飯，一點半上火車太困了我先睡一覺吃飯的時候叫我。”“什麼時候去紅楓拖拉機廠？”“5月3號去食品總廠做準備工作，過幾天去紅楓拖拉機廠。”離開自己家院子多多到前邊院子走上藏經樓，二樓幾家剛打掃過外面的通道往下看院子裡新栽了幾棵小柏樹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太陽正在快速落下。下樓回到自己家院子門前時小常夫妻已經走進北側門，小常穿一身藍色衣服黑皮鞋，小梅還是婚禮時穿的一身衣服頭髮留長了一些。客人進屋後小常說：“老龍我們兩個人一起來向你表示感謝，小姑娘過來拿着叔叔給你買的東西。”客人坐下後小梅說：“大嫂聶組長說您特漂亮真是名不虛傳呀，能教教我化妝嗎？”“沒問題你不怕單位有人議論就行。”爺爺問：“你們現在住什麼地方？”小梅說：“我在縣城經親戚幫忙租了一間平房，把我們兩個人的東西都搬進去。他的單身宿舍還沒退，每星期他回縣城一次。”奶奶說：“晚上喝茶不合適我用橘汁粉給你們兩個人每人倒一杯橘汁喝。”爺爺問：“小梅離開公社機關到新單位當工人習慣嗎？”“席隊長說時間緊來不及多學習，上課一天就跟老師傅上車學習，4月2號起在到縣城長途車上一個人頂班，剛開始上早班有點不習慣現在好了。”“今年公司新增解放和躍進新車加上舊車改造新增車輛和線路是解放以來最多一年，公司要增加1000名新工人沒這個機會小梅也進不來。年初先從社會上和複員軍人中招一部分，秋天再從中學畢業生中招一部分人，明年繼續改造老舊車還要招一批新工人進來。”離開自己家院子多多來到大修廠門前，天已經亮了看一下表1966年5月2號上午9點。跟着從廠裡出來的兩名工人多多來到距離不遠處的公共汽車公司宿舍，這是剛完工的一排排平房，每戶兩間平房一個小院一間做飯放雜物的小南房。沿着當中一條小巷從北往南走出不遠有一排房子牆上貼着紅雙喜，爺爺奶奶帶着三個孩子從南邊過來走進房子前面的通道。老陳帶着妻子和兒子從裡面迎出來：“龍大哥今天是孩子們大喜的日子，大嫂咱們是頭一回見面，快請進吧。”奶奶問老陳的妻子：“你和老陳是一個地方的嗎？”“我和他是家裡定的親，1945年他跟褚半仙進城我還在村裡種地。1947年家裡聽說他在城裡站住腳了送我進城和他圓房。結婚以後他問我爲什麼進城找他，我說以你那德行城裡姑娘能看上你嗎？要不是我可憐你打一輩子光棍吧。”新娘過來說：“三姨您別和姨父鬥嘴了，趕緊招呼介紹人坐下我給倒茶水。”多多看新娘身穿紫紅色平絨大襟上衣紅褲子自己做的紅花布鞋，和奶奶一樣把頭髮在後面盤起來給爺爺奶奶倒上茶水。老陳把兒子叫過來：“和龍大爺龍大媽見個面。”奶奶問：“你在哪個學校上學？”“我是6中高二學生，今天是表姐結婚我一定要來看看姐夫什麼樣。”“真不錯你們是重點學校，你有幾個兄弟姐妹？”“我是獨生子。”新郎米科奇身穿藍色毛料中山裝聽到爺爺的聲音也過來打招呼：“龍經理謝謝你幫忙。”“應該做的不用謝你趕緊去招呼其他客人。”婚禮進行當中爺爺問來參加婚禮的孫廠長：“新娘子工作你們安排了嗎？”“她戶口不在城裡人事科說不能進咱們公司，我在這裡公社辦地毯廠幫她找了個臨時工的活兒，過幾天就去上班戶口問題只能以後再說了。”
離開婚禮現場多多跟武爺爺來到市區永安賓館一座1957年建的8層樓建築門前，時間是1966年5月4號星期三早晨7點20分。奶奶和三位意大利人走出賓館上了一輛天藍色伏爾加小轎車，武爺爺叫來一輛莫斯科人出租車讓多多坐上跟在後面，汽車離開市區進入郊區公路經過幾個村鎮以後開進一家工廠停在一座5層辦公樓前。奶奶揹着黃色皮包從前邊下來，那三位意大利人拿着大提包從後面下來，在大樓門前迎接的人裡有人過來幫他們拿提包，時間不長奶奶換上工作服和三位意大利人還有其他幾個人從樓裡出來乘上兩輛經過改裝的電瓶車去車間。廠區道路兩邊停着不少推土機、拖拉機和其他施工機械，電瓶車開進一個車間裡面一條組裝線上正在組裝工廠的主要產品：斯大林100推土機。電瓶車開到車間北邊停下，這裡用鐵柵欄隔開一個單獨的區域，裡面停着幾臺還沒有完工的推土機。一位像是負責人模樣的人帶領幾名老工人上前來迎接意大利人和廠領導，奶奶下車給他們介紹：“個子高一些黃頭髮的中年人是摩得萬先生，年輕一點的是馬里奇奧先生，高個子戴眼鏡是馬格尼尼先生。”三位意大利人把帶來的圖紙攤開在旁邊一個工作臺上，先給中國工人講解圖紙及發動機安裝注意事項由奶奶給翻譯，然後打開放在旁邊的幾個包裝箱，每個箱子裡面是一臺進口柴油機。摩得萬先生說：“根據我們簽訂的協議考慮你們的現狀我們推薦把這種四缸發動機裝到你們的車身上，這樣改動不大發動機比原來舊型號輸出增加40%，推土機行駛速度提高20%，你們說新車身已經按照我們修改後的圖紙加工組裝成半成品，那我們就組裝起來然後送到工地去試驗。”兩位意大利人先登上半成品新型號推土機對照圖紙進行檢查，然後指揮中國工人把進口柴油機用天車吊起來裝上去，再裝上水箱灌上水，油箱裡倒進一些柴油，裝上蓄電池檢查完電路系統。摩得萬先生上去發動了第一輛新型號推土機，工廠肖總工程師也坐上去，摩得萬先生把推土機開出車間在院子裡開了幾百米以後停下讓肖總繼續駕駛，肖總把推土機開回車間停在邊上。馬里奇奧先生說：“你們的工作還是很有成效的，一次成功我應該向你們表示祝賀，摩得萬留在這裡我們兩個去生產發動機的車間，包翻譯跟我們去這裡由於工程師給他當翻譯，他英語說得好。我們什麼時候去施工現場？”紅楓拖拉機廠丁副廠長說：“我們已經聯繫好了，運兩臺推土機到南郊水利工地9號下星期1早晨去現場，還有用戶代表同時到場觀看。”“那我們去發動機車間吧。”奶奶和工廠田工程師跟兩位意大利人乘上電瓶車去發動機車間，走進車間裡面佈滿了各式機器設備聲音很大。田工程師帶着客人往裡走，武爺爺過來指給多多看：“這裡麪灰顏色的機器是建廠時從蘇聯進口的，綠色機器從捷克斯洛伐克進口，邊上那幾臺是經**買來的法國設備。當年這些設備都屬於西方國家對中國禁運範圍之內，是不能直接從西方國家進口的。”幾個人先到車間辦公室，由馬里奇奧先生把圖紙掛在黑板上開始給工人和技術人員講解菲亞特-艾利斯公司產品的特點和加工中的注意事項，奶奶在旁邊翻譯。
離開柴油機車間多多跟武爺爺跳起到空中然後落到南郊一個工地上，不遠處有一排帳篷立着一面市水利局第二工程處的紅旗。紅楓拖拉機廠已經開來一輛小卡車和一輛灰色華沙運來8名參加試驗人員，旁邊還有一輛部隊的吉普車和幾名軍人。工廠丁副廠長對旁邊一位中年人說：“桂處長按照協議我們的新產品馬上送來，你們是頭一家用戶我們沒加錢其他用戶買新產品都是要加錢的。”“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二位是聽到消息昨天晚上從北京趕來的鐵道兵樑處長，歐陽參謀，你們的表演可別出問題。”“請部隊首長放心我們已經在廠裡試驗過，肯定比老產品性能有很大提高。”一輛灰色大半掛車把兩臺深綠色新型號推土機運到工地旁邊一塊空地上，工人們從車上下來開動半掛車上一臺小發動機，半掛車慢慢擡起工人們把車輪推走半掛車下降。遠處一輛黑色小轎車飛速駛來，奶奶身穿紅楓拖拉機廠工作服藍色雙錢牌球鞋和同樣身穿工作服的三位意大利人從車上下來。摩得萬先生招呼紅楓拖拉機廠一名工人和他一起走到半掛車上去發動了那兩輛新型號推土機，推土機開下來以後工人們再次開動小發動機升起半掛車把車輪推回去，半掛車往下降固定好車輪之後那幾名工人上車半掛車開走。多多問：“那是什麼車還能升降卸下車輪？”“那是一輛從捷克斯洛伐克進口太拖拉半掛車，專門用來運送推土機、挖土機一類的重型設備。”多多跑到那輛黑色小轎車旁邊仔細看了看：“這輛車樣子真奇怪與衆不同。”“這是工廠從出租汽車公司租來的捷克斯洛伐克進口太拖拉603，當時本市跑得最快的汽車之一。”那兩臺推土機先加油，桂處長叫來兩名老師傅跟着上車開上工地開始作業，多多趁這個機會跑進河道里來到當中有河水的地方：“這條河那麼寬怎麼才這麼一點水流？”“這是1963年洪水之後修的一條排水河，平時河水很少附近農民繼續在裡面種冬小麥和蔬菜，到7月份下大雨時候整個河牀才都有水。現在這裡已經很少有洪水經過，缺水成爲我們這個城市的首要問題。”“那個工地是在幹什麼？”“他們是在修河堤，下面用從城裡運來的垃圾和建築渣土鋼渣，上面用附近挖來的好土覆蓋。”
回到工地摩得萬先生從推土機上下來，北京來的軍人歐陽參謀上去開動推土機繼續施工。那位到家裡來過的記者達意賓拿着照相機從工地上走過來，奶奶叫住他：“老達你真能鑽什麼時候來的工地？”“我是負責工業交通方面新聞的，今天搭拉渣土卡車來的工地。”“你什麼時候走？”“還沒定，你們的車有地方嗎？”“5個人沒地方了，你可以搭紅楓拖拉機廠的卡車回去，讓他們送你到有公共汽車的地方下車。”“你家老龍提出的淘汰老舊客車換心臟我統計了一下能把超過400輛舊車修好增開20多條新線路受到市**表揚，你回家就說我祝賀他有時間再去登門採訪，你站到離推土機近一點的地方我給你照張相。”“謝謝你。”歐陽參謀開了半個小時推土機從工地上下來，他和樑處長通過奶奶向意大利人提出一些問題，馬里奇奧先生問：“二位軍官是什麼軍銜？”“去年有軍銜的時候我是上尉，我的領導是中校。”“上尉先生，你們爲什麼要來看推土機？”“我們部隊施工要大量使用推土機，我們**了這種產品它比老產品價格高出不少，上級要我們來看一下它的質量如何。”“你用過以後感覺如何？”“發動機馬力比舊型號大速度也快一些，還有它不像老型號負載加大時轉速迅速下降，這一點和日本產品類似。”“我們是老企業1930年就向蘇聯提供產品和技術那時候日本企業還不存在，我們的產品是自己設計的，日本產品是買美國技術生產的所以我們的產品在技術和質量上都領先於日本公司。中國工廠**了我們200臺發動機，還買下生產技術以後由他們自己生產。使用這些發動機的產品肯定要比老產品還有以後安裝他們自己製造發動機的產品要貴，但它使用壽命長你們多花的錢很值得。”半天試驗結束丁副廠長和桂處長在一個簡短的儀式上籤了一份產品交付協議，奶奶和三位意大利人上太拖拉603小轎車，記者達意賓上紅楓拖拉機廠的灰色華沙回市區。
看着那幾輛汽車離開多多和武爺爺爬上一輛運渣土的10輪自卸卡車回城，大卡車在鄉村土路上開得很快。“這是什麼牌子大卡車？”“從捷克斯洛伐克進口的太拖拉自卸車，和剛纔那輛半掛車是一個公司的產品當時載重量最大的卡車之一。”卡車開到科布多大街在十字路口停車時兩個人跳下車，走了一段路換上9路無軌電車來到市委大院門前，爺爺提着一個黑色皮包和很多人一起走出市委大院。回到自己家院子裡時爺爺正在飯桌上擺碗筷，奶奶推着小輪自行車從外面進來：“你今天怎麼又回來早了？”“今天上午通知我到市委禮堂開會，明天有緊急任務去師範學院協助校領導工作。”“怎麼又是把你調到工作組去？”“這次和下鄉不同，浦局長找我單獨談了一會兒，他說這次他是組長爲工作方便他們挑選組員要求儘量都要上過大學所以就把我選中了。”“老浦夫妻是什麼地方人？”“他們兩個都是安徽淮北人，老浦在北京上中學和大學所以他沒有口音，老曲是在老浦1941年從輔仁大學畢業到我們這裡當中學教師以後從老家來完婚，所以她一直沒改口音。”“去學校有什麼注意事項？”“市委易書記講話作了佈置，不過有的問題老浦說他們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每天回家嗎？”“一個星期回來一次平時住學校。”“用帶揹包嗎？”“不用住學校招待所帶着自己日常用的東西和文件筆記本還有多帶幾支筆就行了。”“明天就去學校？”“那當然上級要求6月15號一定進入學校明天是最後一天。待會兒我準備東西明天早晨要早走去學校，我還和以前一樣5點一過就起給你們準備好早飯我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