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時期(2)

兩個人走出德光寺在大門外一躍而起跳到小學校房頂上,又從房頂跳到炮隊營村外一棵大樹上,大隊日軍已經包圍了村莊。現在的時間是1939年5月7號,1000多名鬼子和僞軍在這天的早晨圍攻炮隊營村,還在5月8號順便去了一次德光寺。早晨7點日軍開始炮擊,炮彈不斷落在村裡騰起一股股濃煙,7點15分日軍開始進攻:“我們到村裡去吧。”兩個人從樹上跳進到村裡,全體成年男子都已經上了圍牆,老人和婦女小孩在忙着救火。村裡只有八路軍獨立團的一個連,其他人把打獵用的土槍等武器全都拿了出來。兩個人跳到一所保存完好比較高大的房子上往外看,圍牆上的小廟已經被炸沒了遠處小學校的房子騰起一股濃煙,日軍發起***聲響成一片。從早7點到下午5點日軍多次進攻都沒能衝進村,也就停止了進攻。

“我們去德光寺看看,6號夜裡八路軍派人來通知說鬼子要來下鄉掃蕩,讓寺裡的人馬上疏散隱蔽。靜修師傅讓大家馬上把該隱藏的東西都藏好,大部分人撤到山上躲避。留幾個年輕人把大門從裡面插上以後守在院子裡,那兩天晚上我和你爺爺都是在山上草叢裡睡的覺。”“若綿吶?”“他是學校老師,提前帶領學生進山躲避。”兩個人從房頂跳到圍牆上,又從圍牆上跳到德光寺後山那塊大石頭上,太陽剛升起照在山外的大平原上。“這是第二天上午9點,日軍進攻炮隊營村失敗想來德光寺搶點文物,你看鬼子來了。”多多往遠處看去,一隊鬼子兵正向德光寺跑步前進。趴在房頂上放哨的一位年輕僧人發現鬼子來了從房上下來,點着了一掛鞭炮扔出牆外。日軍聽到鞭炮聲以爲遇上了八路馬上臥倒向德光寺方向射擊,等了幾分鐘沒發現情況才站起來繼續前進。等他們來到廟門前時,守在寺裡的幾位年輕僧人已經翻過後牆跑到山上去了。武爺爺帶着多多從山上跳下躲進德光寺大門附近的一片小樹林,一隊日軍來到門前推不開門,用腳踹也沒用,一名軍官讓幾名士兵在牆外搭人牆翻過去從裡面打開大門。日軍進門以後向院子裡亂打槍還仍了幾顆手**,爆炸聲過後日軍見一點動靜都沒有就一擁而入。他們在寺內仔細搜查一遍,一個人影也沒看見,也沒有找到任何值錢的古董和文物十分失望。不過他們在廚房找出了糧食和蔬菜,就在廚房生火做飯。從山上往下望去廚房的煙囪裡升起一縷縷炊煙,不少鬼子坐在院子裡的樹蔭下休息。午飯過後鬼子軍官決定燒房,很快濃煙騰空而起。就在這危急時刻,八路軍獨立團主力趕回來了,一位年輕軍官帶頭衝進大門,八路軍在院子裡與鬼子進行了激戰,遠處響起衝鋒號聲,獨立團主力對圍攻炮隊營村的鬼子發起總攻。德光寺院子裡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八路軍又從水池打水滅火。在山上放哨的僧人發現寺裡鬼子被八路軍消滅了,向躲在遠處山上的人發出信號。我們大家在山上都看到了德光寺裡升起的濃煙,看到可以回去的信號以後年輕人在前面跑下山回去救火。回到寺裡我們才知道那位年輕八路軍幹部是古團長的大兒子,任5連連長,1944年他在戰鬥中犧牲。大家回寺以後和八路軍一起滅火,靜修師傅讓廚房趕快給八路軍同志做飯,他和靜緣還有其他幾位會中醫的僧人給八路軍傷員治傷,我跟着他們給傷員上藥清洗傷口,對被俘的幾名日軍也給他們治傷。清理完院子以後八路軍把幾名俘虜帶走去和大部隊匯合,爺爺和其他年輕僧人一起用門板把被打死的日軍和八路軍烈士擡到後面山上埋在不同的地方。多多在幾處起火的房間裡看到雖然門窗和傢俱被燒燬,但其他地方還是基本完好的。

武爺爺過來對多多說:“我們還到山上去看看吧。”兩個人從院子裡又跳到後面山上,這是幾天以後的一個早晨。爺爺和一隊年輕僧人在一位附近村裡木匠帶領下上山伐木,他們在山上伐倒了十幾棵柏樹和楊樹,楸樹。大家把樹枝砍下來捆成捆,幾棵高達20米以上的大樹被鋸成幾段,然後用很粗的繩子綁在大樹幹上往山下拉。回到德光寺院子裡爺爺正和一位村民一起鋸木頭做門窗,幹完活又和其他人一起去小學校修房子。學校西邊的房子有一半被燒燬但關帝廟保存完好,中間休息時那位村民從口袋裡掏出一本書給爺爺看。多多問:“那個人在給爺爺講什麼東西吶?”“那個人姓張人稱小張師傅,汽車是他家的你爺爺想跟他學開汽車。鬼子這次對德光寺的破壞還不算嚴重,下次就沒這麼幸運了,我們到炮隊營村去看看吧。”兩個人從學校院子裡跳到村莊的圍牆上,八路軍主力部隊打跑了日軍,鬼子留下100多具屍體。不過從圍牆上往下看,村裡損失也很嚴重,很多房屋被炮彈炸燬。這次戰鬥炮隊營村犧牲130多人,和鬼子死的人數相當,房屋1/3被毀。不過鬼子領教了這裡八路的厲害以後再也沒進攻過村莊,他們採用了新戰術,每次外出掃蕩鬼子都遠距離向村裡開炮,給村裡人造成很多傷亡。“好了,我們回城去看看你奶奶吧。”

兩個人回到城裡一條大街上,時間是9月初一個陰天的早晨,街上行人不多,路南是一堵高牆。不遠處有一輛運菜的馬車停在路邊正在卸車,一輛車身上寫着東洋運輸幾個字,滿載日本兵的汽車駛過揚起一陣塵土。多多和武爺爺走到馬車停的地方時見那個院子大門上方有一塊藍色金字牌匾上書集賢館三個大字落款是中正,旁邊有一塊藍色搪磁小牌子上面寫着新河區總督府後街20號幾個字。“武爺爺這是什麼地方?總督府是幹什麼的?”“這是過去本城最有名的大飯莊之一,開店的是一個從朝鮮來的前李氏朝鮮貴族,甲午戰爭爆發後他預見到朝鮮肯定戰敗,繼續留在朝鮮不會有好結果。他把財產轉移到中國,帶領全家在我們這裡定居並開了這家飯莊。館是朝鮮飯館裡的最高一級,相當於五星飯店,周恩來總理去朝鮮訪問就住在玉流館。抗戰爆發前有不少朝鮮政治家流亡中國,包括朝鮮金日成同志,板門店停戰談判朝方代表金日成的同學李相朝中將都曾在中國上中學長期住在中國,其中有一部分人還組織了流亡**並受到當時國民黨**的大力支持,這塊匾就是蔣介石題的。30年代飯館經理已經是創辦人的孫子,由於他暗中支持流亡**金九等人爭取朝鮮獨立的活動,他的大兒子被前田大佐領導的日軍情報機關暗殺算是對他的警告。抗戰爆發後他帶領全家逃往大後方,這家店被前田機關接管。抗戰勝利後他家回來收回自己的財產,1947年賣掉在中國的全部財產回漢城今天的首爾了。路南高牆裡面就是清朝時的總督府,本地最高長官辦公的地方,抗戰期間是日軍司令部,往前走到學校門前去等你奶奶。”“那後來李相朝將軍到哪裡去了?”“他被金日成撤職離開朝鮮後來死在前蘇聯。”

多多跟着武爺爺繼續往前走,兩個人來到一道鐵柵欄前面,裡面是一座灰色的三層樓。走到大門前時多多看見門前掛着聖心學校的牌子,旁邊藍色門牌上標的是總督府後街25號。學生們大多數都是自己走着來的,有個別幾個人是坐人力車來的。很快一隊育嬰堂的孩子在一位女老師帶領下從西邊過來了,多多一眼就看見排在隊伍當中的奶奶。育嬰堂的孩子們走進學校多多跟着他們也走進那座三層樓,孩子們從後門出來進入操場,帶他們來的老師和聖心學校一位矮個子長圓臉小眼睛,梳一根大辮子穿深綠色旗袍棕色高跟皮鞋年輕女老師打招呼,把上一年級的新生交給她以後轉身返回。那位女老師把育嬰堂來的一年級新生分配到各班後也回到自己的班級去了。奶奶分到一年級三班,班主任洪老師是一位中等個長臉尖下巴穿灰色西服套裝打紅色花格領帶,腳穿黑皮鞋,戴一副樣子很可笑的圓形黑框眼鏡滿頭白髮的老教師。很快開學典禮開始了,操場前主席臺上先走上一位身穿黑袍,黃頭髮藍眼睛的高個子外國修女,跟在她後面的是一位個子比她矮穿深藍色西裝日本人,當時的教育局長大島,大島的翻譯高勤,還有幾位中國修女和神甫。典禮開始先唱國歌,不過唱的不是當時的中華民國國歌,而是僞滿州國的國歌。緊接着那位外國修女講話,多多一句都聽不懂:“武爺爺,她說的是什麼?”“這是當時教會爲避免日本人騷擾從意大利請來的女校長,中文名字叫範得妮,不過她確實是一個好人。等一會兒會有人給她翻譯的。”女校長講完一段,旁邊有位中國修女把她的話翻譯過來,多多仔細一看是廖修女,雖然她比以前瘦了很多但依然是非常美麗。校長講完是教育局長大島講話,他講一段由高翻譯給翻一段。開學典禮結束學生們回教室上課,一三班在操場後面一座二層樓的樓下。武爺爺說:“我們先到後面去看看,然後再到大門外去等你奶奶她們放學回育嬰堂吧。”

兩個人走到二層樓後面的一個院子裡,校園最後面是一排平頂的平房,房前種着一些多多從沒見過的東西,武爺爺告訴他這是土豆,學校種土豆是爲解決老師吃飯問題。武爺爺帶着多多走進門前牌子上寫着製作間的平房,裡面有三位女工正在一張大桌子上裁布料,房間裡還擺放着十多臺縫紉機。多多仔細看了看縫紉機上的商標,不認識上面的繁體字,武爺爺告訴他:“這是當時上海產的飛人牌縫紉機,抗戰前中國最好的工業產品之一。從育嬰堂來的女孩子到5年級就要利用下午時間在這裡學習縫紉,跟着那幾位師傅學習作自己和育嬰堂其他孩子們穿的衣服,以後你奶奶曾在服裝公司工作後來調到外貿局一直到退休,其他交了學費來上學的孩子就不用來幹活了。你看完了我們就去聽聽老師給你奶奶她們上課,然後到門口去等她們放學回育嬰堂。”

多多跟着武爺爺穿牆進入一三班來到教室最後面,奶奶坐在靠窗戶一排的第三個位置上,洪老師正在黑板上寫一些奇怪的符號並讓學生們跟着他念。“這是什麼字母我怎麼沒見過?”“它是我們這一代人當年學習過的注音字母,到你爸爸他們那一代就改成學漢語拼音,所以現在從中年人到孩子們大多數都沒見過這東西。”兩個人又穿牆走進另一間教室一四班,班主任是一位矮個子圓臉穿深藍色旗袍的中年女教師,講的內容和一三班相同。多多從一四班推門出來的時候學生們下課了,奶奶和同學們一起跑到院子裡玩耍。多多站在靠牆的一棵楸樹下聽着那些長輩們的議論看的入了神,上課鈴響起來以後學生們都回到教室上課院子裡又安靜下來。“我們該到大門外去等她們放學回去了。”多多跟着武爺爺走出大門看看時間還早就提出要去集賢館裡看看,走進集賢館迎面是一個影壁牆,上面有很多砸出來的坑。“這上面原來是集賢館創辦人寫的一首詩:故國東望兮涕淚流,知錯而改兮尚不晚。身居異域兮常自醒,日日勤奮兮爲光復。日本人嫌它宣傳抗日,強佔這裡以後就把上面的字給剷掉了。”多多往兩邊的房間裡看,中午時間來吃飯的人很多,進進出出的客人中有不少日本人。繞過影壁穿過一道月亮門,來到第二層院子,當中是一座中西結合式二層樓:“這是1910年建成的飯莊主要建築,抗戰前曾接待過不少路過本城的社會名流和軍政要員。你可以進去在樓道和大廳看看,記住不能進入房間,後面的第三層院子是廚房和員工休息的地方你就不用去看了。”多多走進樓裡,樓道兩邊牆上各掛着一排名人字畫,其中很多書法作品的草書幾乎一個字都看不明白。武爺爺過來給他做了簡單講解,走進後面大廳裡面擺着十多張接待散客的桌子,客人數量不多,北面牆上掛着一幅寬三米高兩米日本風景畫:“那塊地方原本掛的是一幅飯莊創辦人畫的金剛山風景,日本人嫌它宣傳抗日思想,把那幅畫燒掉換成日本畫家的作品,我們該出去跟你奶奶她們回育嬰堂去看看了。”

兩個人回到聖心學校門前時學校已經放學了,從育嬰堂來的學生們正在門前集合,那位送他們來的女老師點完名後帶孩子們回育嬰堂。沿總督府後街向西過一個十字路口進入洪堡大街沿着路的北邊繼續往前走,洪堡大街兩邊都是二層樓房,路北是一排中國人開的店鋪,西邊十字路口東北角是一座淺黃色六層樓,大門上方掛的藍底金字牌匾上有騎士林三個大字,另一塊匾上是花體字的外文。多多站在下面看上面的落款那幾個字實在是看不明白,武爺爺過來告訴他這是當年本地一位曾經在清朝中過進士當過知府,民國時期當過國會議員,姓那名華遠字遠鴻的名人題的字。這家店的老闆是奧地利人,經營西餐和西式糕點,因爲當時德奧合併老闆也成了德國人日本人的盟友,所以店鋪照常經營。“趕快追,你奶奶她們已經沿着杜伊勒裡大街走遠了。”多多跑過馬路向西追下去,在一家銀行門前追上了奶奶她們的隊伍。擡頭看看這是一座歐洲建築風格5層樓,大門上方有里昂銀行四個金色大字。武爺爺跟過來說:“感興趣你就進去轉一圈。”推開銅質大門裡面是灰色大理石地面,辦理業務的人不多但都穿得很正規。銀行的營業櫃檯也是用大理石裝飾,頭頂上是描寫天堂和天使的天頂畫,掛着三組結構複雜非常漂亮的水晶吊燈。多多跑到櫃檯前往裡看,每一位營業員前面的桌子上都放着一盞帶綠色玻璃燈罩的銅製檯燈,男營業員都穿着深藍色西裝打紅綠兩色領帶,女營業員穿紫色帶暗花旗袍。多多在裡面轉了兩圈:“這房子真漂亮,是什麼人開的?”“這是一家法國人開的銀行,我們出去追你奶奶吧。”離開銀行走到下一個十字路口時育嬰堂學生的隊伍已經往北拐進馬加丹大街了。

沿馬加丹大街向北路兩邊是連排別墅和花園洋房,走在路上的不少男人都穿着西裝。走到與福熙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時,武爺爺用手往西一指:“看見了嗎,那邊比其他房子都高的大房子就是本城最大的教堂,當時主教辦公的地方。”育嬰堂的學生隊伍在女老師帶領下過福熙路口以後就到路西邊去了,武爺爺和多多兩個人沿着馬路東邊繼續往北走,這馬加丹大街北半部分的房子很明顯就比南半截檔次要低一些了。在經過與香頌大街的交叉路口之後很快就看到育嬰堂的房子了,多多見育嬰堂學生隊伍進入大門之後馬上也跑過去穿牆進入育嬰堂,現在正是午飯時間,已經上學的孩子在第一個院子的西房裡吃飯。多多隔着窗戶往裡看,午飯是玉米麪窩頭,只有一個素菜和一個湯。在外面看了幾分鐘多多轉身從育嬰堂大門裡走出來,武爺爺在門外等着他:“我現在明白了爲什麼我奶奶從來都不給我講她小時候的事情,讓她傷心的事情太多了,還有老師每天都接送嗎?”“剛開學的時候每年都接送新生3個月,以後就和年齡大的孩子一起走沒有老師接送了。我們先進朝鮮銀行去看看,然後回宏恩寺。”

朝鮮銀行就沒有里昂銀行那麼氣派了,地面是灰色和淺綠色水磨石,沒有天頂畫和華麗的水晶吊燈,櫃檯是棕紅色木製。多多到櫃檯前往裡看,這裡沒有女營業員,男營業員一律穿淺灰色西服,打藍綠兩色領帶。只有桌子上放的檯燈和里昂銀行的樣子差不多,也許這就是當年最流行的樣式。雖然是中午但營業廳裡顧客很多,還有兩個穿顏色鮮豔絲綢和服打扮得非常漂亮的日本女人。多多在營業廳裡轉了一圈,見武爺爺朝他招手就跟在後面進一扇側門上樓梯來到銀行二樓的辦公區。樓道里一個人都沒有非常安靜,這裡是淺綠色水磨石地面深綠色門窗,陽光透過樓道盡頭處的窗戶照在地面上形成很強的反光。兩個人走過樓道從另一邊下樓推開一扇大木門進入銀行後院,院子北面有一個自行車棚,種着三棵棗樹和兩棵和歡,有幾個人日本人正在樹蔭下聊天。院子的南邊有一座二層樓,樓前停着一輛天藍色小轎車和一輛綠色長頭大轎車。多多跑過去看見這輛大客車的車頭上也有一個三角星,從車頭前轉過去他推開車門走進車廂,座位是深黃色車頂是淺綠色的。多多從前到後走了一個來回,在乘客和司機座位上都坐了坐。從車上下來以後他對武爺爺說:“這輛車的座位坐上去真舒服。”“這輛奔馳大客車是朝鮮銀行1935年從德國進口的,是當時本城最好的大客車之一,那時候還沒有人造革一類的東西,座位上用的都是上等牛皮,用現在一句廣告詞來說那就是真牛。據說買這輛車是前田機關的安排,目的是爲下鄉刺探情報提供掩護,我們到宏恩寺去吧。”

兩個人穿過朝鮮銀行的圍牆又回到長樂道,此時太陽已經快落下去了,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很多。快到宏恩寺門前時對面走過來一位高個子僧人,仔細一看是大師。大師揹着一個布書包快步走進宏恩寺大門多多也跟着走了進去,來到大雄寶殿門前時發現已經鎖門了。多多靠在石欄杆上往周圍一看發現有不少穿便衣的人,在北配殿前面還停着兩輛運貨的人力排子車。“大師是從什麼地方回來的?”“他剛從任教的中醫專科學校回來,當年大師堅決不乘人力車,每次都是走到有軌電車站,下了有軌電車以後再走一段路到學校。抗戰爆發後寺裡收入減少免費門診也停了,爲解決僧人的生活來源,寺裡把空房對外出租。來租房的大部分都是做小生意的人,排子車就是房客的,到你家住的院子去看一看吧。”

多多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後回到自己家住的小院門前,大門關着裡面有小孩兒說話的聲音,走進院子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兒和一個比他小几歲的女孩兒正在海棠樹下玩耍。北屋裡傳出一個有南方口音的女人聲音:“你們兩個人回來做功課吧,做不完你們爸爸回來要捱打的。”多多跟兩個孩子到北房西屋,西牆上有一個鏡框裡面是一對夫妻和這兩個孩子的合影,下面有一張單人銅牀。靠窗戶是一頭沉辦公桌,上面放着一盞牡丹花圖案陶瓷底座淺黃色絲綢燈罩檯燈。一個頭發燙着大花兒身材矮胖長圓臉大眼睛穿淺黃色帶小紅花緞子旗袍,紅色繡花鞋的年輕婦女站在屋子當中:“我要監督你們兩個人,趕快做功課別找捱打。”多多轉身來到東屋,屋子裡有一張大銅牀,一個老式衣櫃和一個梳妝檯。衣架上掛着一件綠色毛料軍裝上衣,金色領章上有一顆星,還有一頂軍帽,帽徽上是有紅黃藍白黑五種顏色的五角星。北牆上掛着一幅國畫,兩邊是一幅對聯可惜看不懂上面的草書。東邊牆上掛着一幅很大的魂字,下面的落款看不明白好像是個日本人的名字。從院子出來多多問武爺爺:“住在我家房子裡的是什麼人?”“那是僞治安軍的一位少將和他的小老婆,還有小老婆生的兩個孩子,用現在的話講就是一個漢奸和他的姨太太還有他們的兩個孩子。”“那個魂字是什麼意思?”“那是一個鬼子將軍給他題的字,意思是用日本的所謂大和魂精神來激勵這位漢奸給他們賣命,抗戰勝利後這傢伙被關進監獄死在獄中。”

離開自己家住的院子天晴了,一場大雨剛過地上有不少積水遠處天邊上出現美麗的彩虹時間是1939年9月20號下午。從南邊過道走過來兩位穿黑色長袍的修女,走在前邊的是廖修女,後面是聖心學校校長範得妮。多多問:“她們兩個人來幹什麼?”“她們是來見大師交流宗教機構辦學經驗,由廖修女任翻譯。”多多走進大師的客房,裡面都是老式硬木傢俱,牆上掛着不少前輩大師們的書畫作品,當時任阿山道小學校長的靜凱也在座。雙方除了談辦學問題也交流了各自的教義多多感覺從未聽到過這些東西無法理解。從屋裡出來後武爺爺說:“到1940年去看看吧,當時還沒有北側門我們只能穿牆而過了。”

多多回到長樂道路當中,看看錶現在的時間是1940年9月7號早晨6點32分,陰天光線比較暗路上的行人也很少,宏恩寺門前那輛小卡車旁邊一老一少兩位僧人正在給煤氣爐生火。那位年輕僧人站在車上給爐子加煤,老師傅在下面用手搖風車往爐膛裡吹風。多多搞不清楚爲什麼汽車上會有這東西,武爺爺說:“從1940年6月起美國改變了對日本的政策,停止向日本出口石油及其他戰爭物資,控制東南亞印尼油田的荷蘭等國也停止對日本供應石油。在這種情況下日本人爲保證軍隊需要,停止對其佔領區內的中國人民用車輛供應汽油。爲讓汽車能繼續行駛寺裡小卡車安裝了本市正源公司生產的煤氣爐,每天早晨開車的靜菲師傅和他徒弟若錦都要先生火,火着旺了汽車才能開動,這種帶煤氣爐的汽車在我們這個城市裡一直使用到1964年。”很快寺裡出來幾位年輕僧人把大木箱從排子車上卸下來裝到汽車上,第二趟出來時又運來幾個**袋放在最上面然後幫靜菲師徒用粗繩子把東西綁好。“我們跟着去看看吧。”多多和武爺爺一起跳上汽車,小卡車向北開出長樂道進入渤海大街,前面有一輛紅色的有軌電車擋住了去路,車上下來的乘客中有兩位穿黑褲子白上衣留中分戴墨鏡的,其他人都趕緊給這二位讓路。“那是什麼人?”“他們是當時的偵緝隊,漢奸特務沒人敢惹。”有軌電車開動了,小卡車跟在後面在一個十字路口有軌電車向北小卡車繼續向東。又轉了兩個彎以後進入本市最繁華的天山大街。時間還早店鋪都沒有開門街上的行人也很少,汽車加速前進很快就來到市區邊緣一個崗哨前被路障擋住了去路。路障前站着一名日本兵和兩名僞軍,一名小個子僞軍叼着煙走過來:“靜菲師傅,上次找您要的膏藥帶來了嗎?”“帶來了拿去吧。”僞軍接過膏藥走回去和鬼子說了幾句,鬼子一揮手兩名僞軍搬開路障讓汽車開過去。

小卡車向前經過一座小石橋進入一條路當中鋪着一溜長條大青石板的街道,路東是一道上面有電網的高牆,牆角還有崗樓。路西是一家工廠,三個大煙囪裡冒着濃煙,經過工廠大門前時多多看門前站着兩名鬼子兵和兩個僞軍,工廠大門旁邊掛的牌子上寫的是篆字看不懂什麼意思。武爺爺告訴多多,這是從清末洋務運動開始形成的本市最早的工業區,路東原是清軍營房,後來這支部隊在甲午戰爭中被日軍消滅,營房改成本省最大的監獄,路西是當時全國最大的重工業企業之一德隆機器廠,門前那幾個字還是當年中堂盛大人所題。多多問什麼是中堂?相當於今天的部長。汽車又向前開了一段經過幾家比較小的工廠以後停在一個大門上方拱形鐵架子上有巨宏藥廠四個字的大鐵門前,汽車按了幾聲喇叭,鐵門打開汽車開了進去。裡面是一條水泥路,路南有一座二層樓,路北是一座四層樓。武爺爺拉着多多從車上跳下來走進北邊的廠房,還沒到上班時間廠房里人很少,只有幾名裝卸工正在往車間裡搬裝藥材的麻袋。一樓是對藥材進行清理和粉碎初步加工的地方,二樓是加工丸藥和小顆粒丹藥的地方,三樓是中藥片劑車間,四樓是西藥包裝車間現在處於半停產狀態:“我們上去看看吧。”多多跟着武爺爺從一樓轉到4樓,在車間裡遇見一位穿中式服裝的老頭,後面還跟着三位穿西服年輕人:“那個老頭是巨老闆,後面是廠裡的技術人員,這是他和宏恩寺合開的藥廠。大師帶領中醫專科學校他的學生從事新藥研究和劑型改進,由這家工廠進行生產,車間裡安裝的都是從歐美進口當時最先進設備,走到北邊窗戶前去看看吧。”從四樓窗戶外看,北邊還有一座樓,外面有不少罐和塔。“那是西藥車間,因爲戰爭爆發買不到原料已經停產。”多多和武爺爺坐電梯下樓,走出大樓跳上已經裝好出廠藥品的小卡車。汽車開出工廠繼續往北走拐了兩個彎以後來到城外的一個火車站,汽車從一個大門旁邊有一個很大五字的大門開進去停到一個站臺旁邊。一位中等個臉色發紫光頭穿黑褲子灰上衣兩道鼻子黑布鞋打綁腿模樣像是工頭的人走過來:“靜菲師傅您又來了,您一定發了不少財。”“老黃,出家人不貪錢財,如果不是爲維持寺裡的日常開支我也不會滿街跑幹這活,叫工人來卸車老孫來驗數量。”多多跳上站臺轉了一圈,仔細看了看停在站臺邊上冒着白煙一臺蒸汽機車,火車頭上有和一個斯柯達汽車前面相同的帶翅膀的箭標誌,不過體積要大得多。除了正在裝卸車的工人以外站臺上還有三名揹着槍的日本兵,一名穿軍裝但沒有配軍銜標誌的日本人在監督工人幹活,靜菲師徒利用這個時間給煤氣爐加煤。“武爺爺,火車站爲什麼要派兵看守?”“這是當年的五號門,北郊火車站貨場一共有8個門按順序排成1到8號,5號門裡面是裝卸藥品和重要貨物的地方,日本鬼子爲防止八路軍得到藥品和其他重要物資對這裡看守非常嚴。”

汽車卸完貨離開火車站多多和武爺爺跳上車坐在後面車廂裡,汽車向西開了沒多長時間來到土路上,兩邊變成農田。接連拐了幾個彎來到一條兩邊有不少店鋪的狹窄街道上,汽車在一家糧店門前停下靜菲師徒下車走進糧店,很快兩個小夥計過來打開後車廂板放上二十幾袋糧食又把後車廂板關好。汽車重新開動來到一個崗哨前,路兩邊有不少農民模樣的人正在日軍監督下幹活。多多問:“這是什麼地方?”“這是當年城北封鎖溝過去的城牆遺址,1900年外國人強迫中國地方**拆除城牆留下一條護城河。抗戰期間日本鬼子爲防止八路軍偵察員混進城,把護城河擴建展寬在原城牆遺蹟上壘一道土牆作封鎖牆,1948年3月國民黨軍隊把封鎖牆改成阻擋解放軍攻城的防禦工事,現在這道溝已經填平沒有了。”過了這道溝就是瀝青路面汽車速度加快,路兩邊沒有房屋堆放着很多垃圾,汽車開過這個地方經過一個十字路口之後進入居民區。汽車向南開過兩個路口轉向東進入一條比較寬的街道很快停在路北一座寺院門前。“這是長慶寺城裡的四座寺院之一,我們進去看看然後去看看你奶奶。”兩個人跟着若錦走進山門這裡院子比宏恩寺小,走進天王殿若錦和裡面一位僧人打個招呼就奔後院去了,天王殿後面院子裡有兩棵高大的古銀杏樹還種着不少牡丹芍藥。多多走到後院那裡有一架很大的藤蘿,上面掛着不少樣子像扁豆一樣的種子,在裡面參觀了主要殿堂之後往外走的時候已經有幾位年輕僧人在往裡面扛糧食了。

多多跟着武爺爺從大雄寶殿臺階上跳起來在空中漂浮了幾分鐘,欣賞了60多年前的城市景色和樹葉由綠變黃紛紛落下的變化,最後落在教堂院子裡。多多從側門走進教堂,看了一下表時間是1940年12月16日16點23分。二樓上唱詩班正在練習合唱,教堂裡迴盪着管風琴華麗宏大的聲音。多多循着聲音推開一扇小門,順着木質樓梯來到樓上指揮一位高個子棕色頭髮外國神甫旁邊,奶奶站在第一排從東往西第5個位置,穿了一身白色演出服,頭髮也比平時梳得整齊唱得非常認真。看了一會兒不知爲什麼多多感覺自己落下了眼淚,從樓上下來時武爺爺坐在長凳上問他:“看見奶奶了嗎?”“看見了,後面那些管子是什麼東西?”“那是管風琴19世紀末從法國進口,可惜在**中拆掉賣了廢品現在看不到了。上小學以後洪老師認爲你奶奶嗓子很好,推薦她到唱詩班參加演出,現在正排練平安夜要演唱的曲目。”“我奶奶喜歡到這來嗎?”“很喜歡的,到唱詩班來能接觸到外面的孩子,還有幾位上了年紀的人知道育嬰堂的孩子伙食不好,常給她們帶一些糖果和吃的東西,你奶奶第一次吃到炸糕和年糕牛奶糖都是他們給帶來的。有一位姓牛的當時快40歲的大嬸還曾讓你奶奶到她家去過,每年秋天她給你奶奶買一個鐵盒百雀翎雪花膏,這在孤兒當中是一件比較珍貴的禮物。以後你奶奶剛離開學校沒有地方去的時候還在她家住過一段時間,她也就成了你奶奶的乾孃,還給你奶奶按她家孩子排行起了一個名字叫葛瑞蘇。你爺爺奶奶結婚的時候她也來了,還幫你奶奶看過孩子,你爸爸和你兩個姑姑過去見到她的時候都叫她姥姥。後來她們夫妻去世以後墓碑上在兒女那幾行裡刻的就是葛瑞蘇和你爺爺的名字,你爸爸和兩個姑姑的名字都在下面排在外孫裡面。”“我爸的姥姥是幹什麼的?樓上哪一個是她?”“和你爺爺一樣小學教師,她丈夫是鐵路的工程師,她們夫妻在上個世紀80年代都沒了。現在樓上第三排從東往西第三個,中等個長圓臉雙眼皮皮膚很白短髮胸前戴一朵小紅花的那位就是,你跳起來就能看見了。第二排從東邊數第二個青年男子是音樂專科學校錢老師,後來教過你奶奶美聲唱法和意大利語。感興趣你就在這裡面轉轉,然後我們回德光寺去看看你爺爺怎麼當上小學教師吧。”

跳到樓上仔細看了看牛太姥姥又下來在教堂裡轉了一圈多多跟武爺爺走出另一扇側門回到德光寺的院子裡,時間是1941年2月8號早7點15分,一場大雪剛過天還沒有放晴,爺爺和其他年輕僧人一起在院子裡掃雪。掃完雪以後德雨過來招呼爺爺到方丈院去有事情要說,多多跟着爺爺來到方丈住的院子裡,在方丈辦公的房間裡已經來了另外兩位年輕僧人。靜修師傅說學校走了三位老師,鞠老師和盧老師參加八路軍,舒老師去了抗日民主**。寒假過後華奇,華星和若虹你們三個人到學校接替他們的工作,從明天起若虹你就不用去做飯了由華升代替,你們趕緊準備一下,向其他幾位在學校任教的老教師請教去做準備工作吧,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把學生教好。1941年寒假過後爺爺到學校教二年級學生,多多來到學校看下錶3月1號早7點40分,日軍燒房以後房子進行了大修但沒有完全恢復原樣。武爺爺過來說:“八路軍來了以後動員當地農民把女孩子也送來上學,學生增加到700多人所有教室都坐滿學生。”多多走進一間教室爺爺正在牆角一個爐子邊上用樹枝生火,教室裡剛來了幾個學生有一個男孩子過來幫爺爺生火。教師窗戶上只有幾塊玻璃,其它都是用灰白色的紙糊上。很快附近各村的學生都來了,他們大部分人衣服都很破舊又黑又瘦,外面響起上課的鈴鐺聲爺爺開始給學生上語文課。多多走出教室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武爺爺過來告訴他:“鬼子燒房以後買不到玻璃,很多窗戶都只能用紙糊上。抗戰期間買不到煤,學校和寺裡都是用山上的樹枝和小樹取暖,爲保護山上古樹靜修師傅規定不許砍古松柏樹取暖。你爺爺教學成績顯著學生考試成績好,一年後改教三年級,以後教5年級。”

離開學校多多跟着武爺爺又來到德光寺山後那塊大石頭上,看看錶時間是1942年5月3號上午7點36分,天氣陰有大風,山下德光寺裡僧人們正在大殿裡唸經,山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突然巨大的爆炸聲從大殿屋頂上傳來,緊接着更多的日軍炮彈落在德光寺院子裡,一股股濃煙騰空而起。“1942年5.1鬼子發動5.1大掃蕩,德光寺位於游擊區不是鬼子掃蕩重點,鬼子想進山尋找八路軍主力加以消滅。不過他們也沒有忘了過去在炮隊營村吃的虧,他們遠距離使用105毫米加農炮向炮隊營村和德光寺一共發射了100多發炮彈。寺裡9人被炸死,房屋受到嚴重破壞,這是我們損失最大一次。”“您和我爺爺在抗戰期間回過城裡嗎?”“沒有,一開始到城裡去的公路是暢通的,小卡車經常來送東西送藥,把城外的糧食送進城。1939年鬼子圍攻炮隊營村失敗後,往這邊來的公路被禁止通行以防止有人私通八路,德光寺和城裡的聯繫中斷,只能和城外的幾座寺院聯繫。還有鬼子在他們佔領的地區發良民證,炮隊營村是八路軍重要的堡壘村,附近村民和德光寺僧人都不給發良民證,無法進入鬼子控制的城區和近郊區,抗戰勝利後我們纔回城,我們下山到寺裡去看看吧。”

多多走進大門,只見院子里布滿彈坑,大殿屋頂上冒着濃煙。爺爺和其他幾位年輕僧人站在大雄寶殿屋頂上,正在用繩子往上吊木製水桶澆滅屋頂的火焰。東邊方丈院子裡,靜修師傅和其他幾位精通中醫的老師傅正在給受傷的僧人治傷,武爺爺臉上貼着一塊紗布正在給躺在地上一塊門板上的一個重傷員清理傷口。炮隊營村來了一位老年人找到靜修師傅求援,說他們村也遭到鬼子炮擊村裡有很多人受傷,靜修師傅說處理完這幾個傷員就馬上帶人過去給村民治傷。多多離開這裡來到西路塔院,塔頂的窗戶裡也在冒着濃煙,塔身多處中彈裡面的木質樓梯起火,有一位中年僧人挑着兩個水桶進入塔裡,多多跟過去看見他放下扁擔,一手提一個水桶沿着樓梯快步跑上去滅火。從塔院出來時爺爺已經從大殿屋頂上下來,德雨師傅讓他去廚房幫忙。多多跟着爺爺來到西南院,用作廚房的西房中了多發炮彈,房頂整個都被掀掉了,做飯的僧人死了兩個一人受傷。北房也中了幾發炮彈房頂被掀掉一半,只有東房完好無損。德雨師傅指揮爺爺和其他幾位正在滅火的年輕僧人扒開掉下來的房樑和碎磚亂瓦,把沒有損壞的兩口大鍋搬到院子裡。又帶領幾個年輕人在東房裡用西房碎磚砌新竈臺,臨走時讓爺爺帶領其他兩名年輕僧人趕緊清理廚房的東西,臨時負責廚房給大家做飯。中午吃飯時靜修師傅說這次寺裡遭鬼子炮擊,連廚房吃飯的碗都沒剩幾個,大家吃飯都要排隊,不過學校的課不能停,從5號起學校恢復上課。其他人先把地上的大坑填平,把死去的幾個人送到山上塔院安葬,我下午去附近村裡請木匠和石匠來幫咱們修房子。回到當中院子裡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了,武爺爺在大殿臺階上等着他:“那一天你爺爺運氣好沒受傷,我被彈片在臉上劃了一道大口子,傷好後留下一個疤痕,我們去看看4號早晨的情況吧。”

武爺爺一揮手天馬上暗下來緊接着又是一個陰有濃霧的早晨,靜修師傅和其他幾位老師傅站在院子當中正在迎接從附近幾個村莊來的工匠,從大門外走進來一位穿藍布長袍的中年人,走到靜修師傅面前一拱手:“大師昨天下午我派夥計來了解過您這裡的情況,今天我給寺裡送來飯碗大小共100個,大盤10個,小盤20個,茶具三套。還有灰布,藍布各10匹,給您和寺裡各位師傅做衣服穿。”“曹掌櫃太感謝你了,雲華你去接一下東西。”“您和過去的德平師傅給我家三代人都看過病,今天寺裡有難我又不會修房子,給你們捐點兒東西也是應該的。”靜修師傅說:“我看人基本到齊了,我們幾個人陪大家看一下損壞情況,姚師傅,雷師傅你們二位給擬個維修計劃,寺裡情況大家也知道,付不起工錢只能中午管一頓飯請大家原諒。”多多跟着他們往後走,爺爺正在天王殿後面和其他幾個人一起鋸木頭準備修理屋頂,很快他和幾位村裡來的師傅蹬着梯子上去修理房頂。走到西邊塔院雷師傅正在給靜修師傅和其他人講解他的修理計劃:“塔身多處中彈但上面的彈坑問題不大,塔基中彈處如不馬上修理就會倒塌。所以我的計劃是先把所有人集中起來上山採石儘快把這個地方補好,在塔基周圍用石塊砌四個支撐臨時加固防止倒塌。然後搭腳手架修理上面被炮擊損壞的地方,塔裡面樓梯燒斷先臨時架個木梯。5層以上的窗戶全部用木板封死,修完後臨時木梯拆掉暫時先不要上塔頂也防止日本鬼子以後來搶走玉佛和其他珍寶,大門用石塊封死以保證安全。”靜修師傅聽完說那就這樣,我去把寺裡年輕人找來跟着幹活,一定要把塔保住,我去村裡給傷員治病中午才能回來人就由雷師傅你指揮。多多離開這裡來到廚房院,爺爺正和村裡拿幾位師傅一起上房樑,看完他們上房樑再回塔院加固工程已經完成。武爺爺過來說:“這個加固工程一直到1998年大修時才拆開,2000年大修加固恢復原樣工程完工再次對外開放,玉佛請下來移到藏經樓供奉。”“以後鬼子還來過德光寺嗎?”“5.1大掃蕩以後八路軍不斷襲擊城郊日軍,炮隊營村把村裡保存的3門古炮搬出來加上車輪,用黑色**加上繳獲的**發射自己製造的土炮彈,一開始能擊毀鬼子的汽車。後來經過改進能炸燬鬼子修的炮樓,把本縣所有鬼子炮樓全部炸燬迫使鬼子和僞軍不敢下鄉掃蕩,以後他們除了偶爾遠距離炮擊以外再沒來過德光寺。我們去看看你奶奶。”

多多從塔院穿牆而過來到聖心學校製作間的平房裡,時間是1943年9月3號,有一位女工正在給奶奶和愛雲還有其他幾個女孩子講解縫紉機穿線和使用方法,講完後先卸下皮帶讓女孩子們先練習空機蹬縫紉機。武爺爺說:“我們先出去看看。”多多在前邊操場上迎面看見那位外國女校長,她比以前瘦了很多。走出學校拐進附近一條小巷,很多人在那裡排隊還有三名警察在維持秩序。“武爺爺他們是在排隊買什麼東西?”“從1942年下半年日本鬼子第六次強化治安開始普通中國人不供應糧食只供應混合面還要排隊買,那位女校長利用她的特殊身份想辦法給育嬰堂的孩子搞來一些糧食沒讓孩子們捱餓,她自己倒瘦了很多這個人確實心地善良是個好人。”兩個人回到製作間時奶奶已經熟練的在縫紉機上做衣服了,多多看了一會兒:“我奶奶挺熟練的呀。”“你奶奶心靈手巧學什麼都快,我們去看看你爺爺第一次進縣城吧。”

1945年日本投降之後國民黨軍隊在大後方還沒有開過來,縣城和郊區大部分被八路軍控制。8月25號早晨張家把他們那輛破汽車開出來,拉着你爺爺和其他6個人還有5名八路軍官兵一起去縣城拉東西。當時八路軍已經把住縣城僞軍全部繳械遣散,日軍繳械以後到城裡集中縣城由八路軍獨立團控制,史政委任臨時縣長。車到縣城以後先去了原日軍駐紮的一個貨棧大院,在院子裡停着幾輛汽車。張師傅下車後讓你爺爺開其中一輛他開另一輛車,張師傅的弟弟開他自己家的汽車。爺爺說我還沒上過路行嗎?張師傅說沒問題我們車開慢一點你跟在後面,我先帶你在院子裡轉幾圈。三輛車一起開到縣城東北角日軍倉庫,爺爺開的車裝上糧食布匹還有日軍及僞軍軍裝帶上兩桶汽油那兩輛車主要裝武器彈藥。車裝完以後一位八路軍幹部對爺爺說:“你們德光寺僧人抗戰8年爲部隊醫治傷病員貢獻不小,這些東西拉回寺裡給你們和城裡幾座廟的師傅們用吧。”爺爺開車另外三名僧人坐在車廂上,跟着前邊車小心翼翼地把車開回德光寺,打開側門汽車開進去。大家一看拉回來這麼多東西都非常高興,靜修師傅看過之後讓你爺爺明天早晨帶他開車進城,把軍裝布匹卸下一部分,其餘部分和糧食明天送進城。讓負責做衣服的華敏把衣服清點一下,一共120套。靜修師傅說你趕快去找藍色染料我派幾個人給你幫忙,把這些衣服染成藍色,染好之後一半送進城,其餘發給大家穿。

靜修師傅問爺爺能不能明天開車進城,爺爺回答頭一次上路恐怕不行,要是把張師傅或者他弟弟請來坐在旁邊纔敢開車進城:“那我下午去請。”武爺爺帶着多多又一次來到德光寺門外,現在的時間是8月26號早晨爺爺開車進城,請來張師傅的弟弟小張師傅坐在旁邊指導,車上拉着糧食布匹還有靜修師傅和幾位老師傅。這時候八路軍已經控制了郊區所有農村,爲避免誤會車上豎起了一面國民黨的國旗。兩個人跳到空中來到市區邊緣,封鎖溝邊上的崗哨已經撤銷可以自由出入,汽車開過日本人修的封鎖溝進入市區以後,爺爺下車和小張師傅換位置由他開車進城。汽車先開到阿山道靜修師傅下車,寺院辦小學大門緊閉他用力敲門很快裡面有人問:“誰呀?”“我是靜修。”裡面看門的老僧聽到聲音打開門:“哎呀8年沒見面您身體可好?”“學校現在有幾個人留守?”“只有我和打掃衛生的老劉兩個人,其他人放假都沒來。”“若虹你從車上卸兩袋白麪給送到後院廚房去。”“廚房現在鎖着門沒人,您就先放傳達室回頭我讓老劉給搬過去。”“那我們先回寺裡,有話以後再說。”汽車開到宏恩寺門前時已經上午10點多,多多先進去來到大殿臺階上。很快靜修師傅帶着其他幾位老師傅從外面走進來,爺爺一邊腋下夾着一捆藍布跟在後面。有位年輕僧人跑過來:“靜修師傅8年沒見您回來得真快,我去把大師叫來。”“你去把其他年輕人找來我安排一下卸車,若虹你去把布放到後面藏經樓暫存在那裡,你們把布都卸下來準備做衣服,以後給其他三家每家都送一部分。我看你們都面黃肌瘦吃混合面受苦了,我們運來白麪今天中午蒸饅頭改善伙食。”多多跟爺爺來到後院藏經樓,用布匹推開門裡面有人問誰呀?“我若虹”“哎呀師弟8年沒見面了,你現在怎麼樣?”“若飛大哥,師傅讓我先把布匹卸下來暫存在這裡給大家做衣服用,你跟我出去卸車吧靜修師傅也回來了。”爺爺卸完布匹出山門上車和張師傅的弟弟一起到其他三座廟去送糧食,多多跳上車廂跟車到其他三座廟遊覽一次。那裡面的僧人見爺爺送來糧食激動得都流下了眼淚,8年沒見面大家都圍住爺爺問長問短,在前兩座寺院爺爺都沒敢多停留。最後來到淨慧寺時方丈雲升法師聽到消息後走出山門請小張師傅進去到客房休息片刻,客人坐下後有人送上普洱茶,雲升法師說:“若虹是我們自家人,師傅您是什麼村的?”小張師傅介紹情況以後雲升說:“感謝八路軍長官給我們這些糧食,你們下一步怎麼安排?”爺爺說:“先回宏恩寺吃午飯,下午聽我師傅安排。”“那我就不多留你們啦。”雲升法師把爺爺和小張師傅送到大門外,多多跳上車趕回宏恩寺。僧人們一起吃飯的時候大師宣佈他決定退休讓靜修師傅接任方丈,德光寺由德雨接任方丈,明天交接班。讓若錦跟車回去明天開車再去縣城拉一車糧食回來:“從這一天起那輛日本豐田卡車歸寺院使用,你爺爺在學校開學前先跟車學駕駛。”多多跟武爺爺走出山門:“這是第二天上午靜修師傅帶着我和你爺爺還有其他三個人回來,靜緣留在那裡繼續開門診部爲村民看病,若綿留在德光寺小學,你爺爺回來到阿山道小學任教。今天抗戰時期的故事就講到這裡,明天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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