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爆炸造成的餘波持續了幾天,僅從現場造成的破壞效果來看,至少是八級以上的超級強者出手。衆人議論紛紛,到底是哪位頂尖強者施展出這驚天動地的一擊?不少人爲此捶胸頓足,感嘆自己錯過了一場精彩的對決。李四郎曾私下裡問過我,那晚是不是溜出了營地?我當然一口否認,聲明此事與我無關,至於他信或不信那就不是我關心的了。
經過數天的跋涉,我們終於抵達了阿拉穆圖城。這座城市位於帕米爾高原的邊緣,是通往西北邊境的必經之地,也是進入高原前最後的補給基地。戰爭爆發之前,阿拉穆圖城是西北最繁華的城市,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商旅進出,無數的商品在此交易,不知成就了多少億萬富豪。但戰爭顯然奪走了一切,四通八達的道路上再看不到長長的馬隊,看不到絡繹不絕的行人,只有我們孤獨的穿行。
進入城中,意外的發現城裡的建築物基本保持完好,僅有部分高樓有煙火薰過的痕跡。城市的街道還算乾淨,也沒有聞到什麼特殊的臭味。看來精靈大軍攻佔這座城市的行動非常迅速,沒有給英尼軍隊留下足夠的破壞時間。
我們這數千人的商隊一出現,立刻打破了城市的平靜。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不到五分鐘我們就被熱情的人們團團圍住,竟相開出優惠的條件拉人住店,激動者甚至拔拳相向。有的飯店老闆更絕,直接拉來數十位穿着清涼的女服務員助陣,閃耀白光的粉臂美腿令傭兵們口水直流。
在城裡投宿和在野外紮營不同,沒有必要所有人都聚在一起過夜。當下約好了明日出發的時間和地點,大小商隊一鬨而散,各找適合的飯店入住。
我們和一位酒店老闆談妥了條件,正要跟他走,忽然看見克里斯汀的豪華馬車和她的專屬演出團隊分開人羣,向我們靠攏過來。在她們後方,大唐帝國飄揚的旗幟下,是面如寒霜的李正日!我心頭不禁一顫,克里斯汀公然選擇與我們在一起,那不是在打李正日的臉嗎?以李正日驕狂霸道的性格,豈會甘心忍受這種赤果果的羞辱?
馬車駛近,克里斯汀探頭露出迷人的笑臉,“雷團長,你沒有忘記我們的約定吧?今晚我要跟着你們。”
我嘆氣道,“克里斯汀小姐,你有沒有看見李正日殺人的眼神?你離開了大唐商隊,卻向我尋求保護,你是擺明了挑起我和李正日的矛盾,這樣做實在是不明智!雖然我們之間清清白白,什麼也沒做過,其他人可未必這麼想。”
克里斯汀眼眶一紅,低聲道,“人家是害怕嘛!假如某人破門而入強迫我,而你又不在身邊,我該向誰求助?雷滄月,你要是害怕了不敢承擔責任,我可以立刻走開。”
我苦笑道,“你這時候負氣走開,豈不是更加令人誤會?好了,不管李正日玩出什麼花樣,反正我替你擋着!”
克里斯汀臉上多雲轉晴,綻開如花笑顏,“雷團長,你真是一個好人!”
到了酒店,分配好房號,我先去好好的沖洗一番,暫時拋開頭疼的事情不管。誰料李正日神通廣大,很快派人找上門來,邀請我去共進晚餐。我叉,這是要擺鴻門宴嗎?吃飯是假,談判是真,不就是想讓我拱手獻上克里斯汀嗎?明知對方不懷好意,但我不能逃避,只有硬着頭皮答應赴宴。
李正日一行包了整整一幢豪華酒店入住,酒店附近都派有警衛嚴密把守,禁止普通民衆靠近。我進入酒店二樓的帝王包廂時,酒菜已經上齊,李正日和十多位貴族青年圍桌而坐,僅僅留出一個背對門口的空位。李正日並未起身迎接我,指了指座位說道,“雷團長,你遲到了。請坐吧。”
我哈哈笑道,“抱歉抱歉,讓各位久等了!”一偏屁股坐下,直接拿起面前的美酒一飲而盡,咂了咂嘴道,“
這是什麼廉價劣酒?軟綿綿的不夠勁。”
我身邊一位貴族青年鄙夷地道,“這是大唐毛臺酒廠出產的皇室特貢酒,你有再多的錢都買不到一瓶!”
李正日輕咳一聲,淡淡說道,“雷團長,雖然我們不是朋友,但我希望至少不會變成敵人。我邀請你過來的目的,想必不用多說你也清楚了吧?”
“尊敬的殿下,我是傭兵,不是心理醫生,所以我真不清楚你的目的是什麼。”
“雷團長,克里斯汀小姐是超級明星,擁有億萬身家,而你不過是普通的傭兵,與她的身份地位差距太大。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不僅會影響她的發展,也會影響你的前途。我善意的提醒你,請你儘快離開她。”
“李殿下,你是不是誤會了?克里斯汀小姐是我的僱主,她聘請我提供安保服務。我做爲一個講信用的傭兵,當然要認真履行合約,怎能無緣無故的拋棄僱主?除非克里斯汀小姐主動解除我們的僱傭關係,否則我必須保護她的安全。”
“你們真的只是僱傭關係嗎?既然如此,我有個合理的提議,你把克里斯汀的安保工作交給我來負責。我願意付給你十倍的違約金,以彌補滄月傭兵團的損失。”
“十倍的違約金?好!既然李殿下這麼慷慨大方,我不能不給你面子。克里斯汀與我商定的僱傭金是十億標準晶石,再乘以十倍的話就是一百億。李殿下,只要你拿出一百億的晶卡,我絕對不會阻礙你的好事。”
“一百億?!你是不是瘋了?!”李正日身邊的貴族青年盡皆大怒,紛紛指着我厲聲咆哮。李正日面沉如水,臉上幾乎能刮下一層寒霜,微微跳動的眼角暴露出內心的殺機。即使他是大唐皇子,也不可能爲了一個演藝明星花費上百億,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絕對會成爲上流社會的笑柄。
我無所謂地的笑道,“是李殿下自己提出的條件,並不是我主動要求的哦。交易嘛,雙方各取所需對不對?”
李正日冷冷道,“雷團長,金錢雖然是人人喜歡,但貪婪應該有個限度。太貪心的人,常常會提早告別人世!”
我不卑不亢道,“多謝殿下的忠告,我會銘刻於心。反正要交換我手裡的合約,就請拿出一百億的晶卡,還望殿下認真考慮之後再答覆我。我忽然想起另有約會,請容許我先行告退!”雙方的立場不可調和,我懶得再跟李正日演戲,乾脆拍拍屁股走人,只是可惜了一桌的好菜。
飢腸轆轆的我出了酒店,沿着大街左找右找,選了一家貌似乾淨的餐館解決晚餐問題。餐館內已有不少客人,我目光逡巡了一圈,驀地看見角落裡有一位灰色長袍的男子,正安靜而仔細的消滅碗碟中的食物。我心中微動,轉身坐下,隨便點了幾個菜。那灰袍人的僞裝很好,粗看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太大區別,但我一眼便可分辨出他身上濃郁的死氣,清晰得如同閃亮的標籤——他是修煉暗黑法術的黑巫師!
遇見暗黑法師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個暗黑法師居然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內出現。暗黑法師因爲修煉暗黑法術的關係,喜歡呆在黑暗、陰冷、幽深的環境中,離羣索居,陪伴他們的通常只有亡靈、殭屍、骷髏和暗黑生物。另外,暗黑法師極少在公衆場合出現的最大原因,則是避免身份意外曝光,引來光明法師和光明騎士的追殺。與獨來獨往,沒有朋友的暗黑法師相比,光明法師或光明騎士總是喜歡團體行動,一旦雙方爆發遭遇戰,吃虧的往往是人少的一方。
我暗暗奇怪,莫非城內有交易魔法材料的地下黑市?又或是附近埋藏有暗黑法器?
那灰袍男子將食物掃蕩乾淨,滿意地打了個飽嗝,旋即結賬走人。我已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索性尾隨其後,想看一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那灰袍男
子穿過了大街小巷,越走越是偏僻。街道兩邊的民宅空蕩蕩的,沒有居民活動的跡象,估計是前段時間都逃光了,四周寂靜得可怕。那灰袍男子極爲警覺,不知怎的發現了被人跟蹤,忽然施展出隱形術,悄然融入一片陰影中,不見了蹤影。
我微微一笑,慢慢地走到他憑空消失的地方,停下腳步左右張望。其實那灰袍男子並未逃走,而是躲在暗處觀察,這點雕蟲小技如何瞞得過我?暗黑法師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物,他看清楚跟蹤者是陌生人後,立時輕誦魔法咒語,魔法杖一指,一頭高等級的骷髏戰士忽然落到我的身後,揮動骨刀向我的後頸兇猛斬下。
我腳步一滑,手中已握住長刀,側身反手橫掃過去,喀嚓一聲裂響,將骷髏戰士震成無數碎片。我揚刀一指暗處,冷冷道,“出來吧!”
那灰袍男子嘿嘿陰笑,逐漸從黑暗中浮現身影,眼眸深處射出碧綠的冷光,“無知的陌生人,你爲什麼要跟蹤我?難道你不怕自己的靈魂永遠遭受折磨嗎?”他把我當成了不會魔法的武士,自以爲勝券在握,炫耀似的放出數百亡魂將我團團圍住。亡魂們磨牙咧嘴,做出種種猙獰惡相。
我聳聳肩道,“不如你先告訴我,你爲什麼會在城裡遊蕩?難道你不怕遇見光明教的教徒嗎?”
那灰袍男子臉上煞氣一閃,冷笑道,“既然你不肯說,我就直接拷問你的靈魂!”手勢揮動,只聽陰風呼嘯,那數百亡魂同時揮動利爪,興奮地向我撲來。
我之所以表現出不會魔法的假象,一是不想將對方嚇跑,二是想觀摩一下大陸上暗黑魔法師的水平。這灰袍男子實際品級不低,可是他施展的暗黑法術不夠流暢,吟誦的咒語和輔助的手勢都有漏洞,對於魔法原理的理解明顯不足,真要是遇見等級相同的光明法師,他多半要落敗逃亡。我輕嘆一聲,光明神殿畢竟已現世多年,而暗黑神殿仍封閉於大洋深處,所以在魔法傳承上光明系是穩佔上風的。
我擡手一招,那數百亡魂如飛蛾撲火般落入我的掌心,凝聚成一個純黑色的小球,滴溜溜轉個不停。
那灰袍男子眼珠駭然鼓凸,像一隻被踩中尾巴的貓般跳了起來,失聲叫道,“你也是暗黑法師?不,不可能!你身上明明沒有任何的死亡氣息呀!”
我輕鬆的把玩着亡魂之球,笑着反問道,“那你認爲我是哪一系的魔法師?”
那灰袍男子神色凝重,緊閉雙脣不再多言,世上除了暗黑法師,還有誰能輕鬆自如的*縱亡魂?暗黑法師之間的戰爭是最爲兇險的,輸者往往會被煉化爲傀儡僕從或者亡靈奴隸,永遠無法擺脫悲慘的命運。因此暗黑法師之間要麼不開戰,要麼必定是以死相鬥,絕不留後手!我輕輕鬆鬆地擊破骷髏戰士,收服數百亡魂,這樣的手段已足以說明問題。那灰袍男子直接將我列爲最危險的對手,他一邊戒備的盯着我,一邊急促的唸誦魔法咒語。突然,他懷中嗖的飛出一顆翠綠色的圓形法器,迎風而長,瞬間膨脹成直徑超過五米的魔法晶球。他猛的一捶胸膛,一口鮮血噗的落在魔法晶球上。鮮血濺落,綠色的球體霎時變成了血紅色,緊接着球體表面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紋。喀喇喇幾聲脆響,魔法晶球應聲裂開,一頭醜陋古怪的深淵地龍砰爬了出來,它腦袋微轉,冰冷無情的眼眸朝我望來,殘暴血腥的氣息瘋狂擴散。
深淵地龍似龍非龍,不會飛翔,力大無窮,行走如風,體長可達十五六米,渾身遍佈鱗甲,生性霸道喜好殺戮,專門以各種暗黑生物及腐屍爲食,擁有噴毒、吐火及抵消暗黑法術攻擊的能力,是暗黑法師最不願意碰見的生物之一。這頭深淵地龍張開血盆大口,腐蝕性的毒液滴答落到地面,冒起一團團白煙,也不用主人指揮催促,它粗壯的後腿一蹬,疾撲而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