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霜手裡拿着一根木棍。撥開擋在前方的雜草,一腳踩下去,稀泥蓋過了腳背。她這一隊此刻正在一片深林中,別說沒路,昨晚一場大雨,雖然今天一早便出了太陽,可是有茂密的樹枝遮擋,草木下的泥土依然泥濘不已。
好在他們今天都特意穿着筒靴,否則的話,在這裡將行走困難。
陶南霜這一次帶來的人最少,只有他叔叔派來的七八個全身上下都透着精悍的漢子,李清瓊見他們人少,於是調派了十幾個李家的人加入她的搜救隊。
“陶小姐,要不要休息一會。”陶南霜身後的一個三十多歲模樣漢子,見陶南霜腳步似乎已經有些虛浮,於是問道。
“沒事,我還能堅持。”陶南霜此時臉色已經一片雪白,心力也體力的大量消耗,已經讓她反應有一些麻木。
既便如此,陶南霜依然沒有絲毫要停下腳步的意思,她心裡此時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不停的往前走,往深山密林中走,直到找到林閒鬆爲止。
陶南霜曾經很多次都想過,自己這輩子最後可能和林閒鬆還是一個有緣無分的解決,她和林閒鬆有現在這種關係,是那種沒有絲毫準備的,突然性的,爆發性的進展,或者說她和林閒鬆之間的感情基礎非常薄弱,她能夠感覺到,更多的是一種發生那件事情後一種責任使然。
所以,相對於嶽炎婷,陶南霜看待和林閒鬆的感情更加理性,她也覺得如果以後自己最終無法和林閒鬆走到一起的話,她可以笑着和他分別。
可是這些想法都只存在於臆想而已,當她聽到林閒鬆飛機失事的消息時,她當時便覺得整個人都失去了知覺,腦海中也是一片空白。
當她從最初的震驚狀態緩過神來,她便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散了,從身體到心理,再提不起一絲一毫的力氣。
是的,也許她以後能夠微笑着離開林閒鬆,可是那是她做好充分的準備後,主動的離開,而不是向現在這樣,林閒鬆在忽然之間就離她而去,而且這一去就是永遠。
當她聽到林閒鬆還生死未明。也許還有一絲希望之後,她立刻勉強振作精神,她在心中暗下決定,一定要找到林閒鬆,無論是死是活,她都一定要看見他最後一面。
至於如果她找到的是林閒鬆的屍體,她會如何,她沒有想,或者說她不敢想。因爲她發現,林閒鬆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越來越重。
“嘩啦。”陶南霜忽然一腳踩在一個低窪的小水坑中,身體一斜,險些摔倒在地上。
“陶小姐,休息一會吧。”身後傳來沉穩的聲音,他表情堅毅,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受過多年訓練的人,他看了看錶,說道:“休息一個小時,喝點水,恢復下體力,我們再繼續搜救。”
陶南霜艱難的將腳從小水坑中拔出來。雖然心中不願,卻還是點了點頭,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嚴重不支,如果不休息一會,恐怕走不了多遠,就會累倒。
陶南霜剛剛說完,她身後的人只用了幾分鐘,搭建起了一個足夠讓他們二十多人休息的帳篷。
陶南霜坐在帳篷中,接過一瓶可以快速補充能量的高能飲料,仰頭一口喝下了一半。
一直走在陶南霜身後的那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看着陶南霜蒼白的臉,搖了搖頭。
陶南霜的呼吸漸漸的平緩了下來,口袋中的手機震動了幾下,她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是母親打來的。
“南霜,你叔叔說會全力幫你找人,要不你先回來吧。”一接電話,便傳來母親既關懷又擔憂的聲音。
“媽,我找到閒鬆之前不會回來的。”陶南霜聲音不重,語氣卻異常堅定,“我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快些見閒鬆一面,哪怕是最後一面。”說完,她便掛了電話。
陶南霜的母親聽着電話裡的忙音,臉上的擔憂更深了,她瞭解自己的女兒,知道她的那種認準了便百折不回的性格。
“哎”她嘆息了一聲,轉頭看着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陶雲縱,說道:“雲縱,南霜是死了心一定要找到那個男孩。你也別再和她鬥氣了。幫幫她吧。”
陶雲縱lou出苦笑,陶南霜身邊的那七八個特種兵不就是他安排去的嗎?怎麼聽嫂子口氣,自己這個當叔叔的從頭到尾都一直在和侄女慪氣呢。
“嫂子,我會在這個時候和南霜鬥氣嗎?要調動軍用直升機找人手續有些繁複,我已經申報上去了,現在只能等申報批准的消息。”陶雲縱解釋道。
“如果這次那個男孩能夠平平安安的回到鬆海,我想讓南霜帶他去見見她父親。”陶南霜的母親說道。
“什麼?”陶雲縱滿臉驚訝地看着自己的嫂子,他知道嫂子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等於已經認同了那個小子。
“這怎麼行,那個小子憑什麼娶南霜,憑什麼進我們陶家的門。”陶雲縱搖着頭說道:“不說別的,南霜如果真的跟了這麼個好色的小子,以後怎麼可能會有幸福。”
陶南霜的母親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雲縱,以你對南霜的瞭解,難道覺得還能讓南霜改變主意嗎?我是南霜的母親,我最大希望就是她能夠開心幸福。如果她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麼我會給她祝福。”
陶雲縱嘴脣動了幾下,最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嘆息了一聲,說道:“我會盡力幫南霜找到那個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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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憂鬱。
她記得當她被李家的人從鬆海帶走時,她當時覺得也許此生再無法和林閒鬆相見,當時她心中沉鬱痛苦。而那僅僅只是離別。
現在呢?人在飛機失事中的存活率有多高?這個問題她甚至想都不敢去想。
難道這一次真的要成爲永別了嗎?
一想到此,李清瓊便忍不住眼中的泛起晶瑩,她將林閒鬆當做自己的最好的朋友,也許,她對林閒鬆的感情已經不僅僅在於朋友之情。
更多的,林閒鬆成了她的一種精神上的寄託,那是一種似乎融合着一絲親情的感情。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用林閒鬆的生命和她做一筆交易,她會毫不猶豫的拿出自己能夠拿出的所有和他交換。
李清瓊能夠從自己的內心深處感覺到,自己愛着林閒鬆,愛着這個看似普通卻時時處處又透着不凡的男孩。
她愛林閒鬆。這種愛,並非純粹的男女相悅的那種愛,而是融合的友情,親情,信任等等很多各種各樣情感的愛。
張毅雪看着李清瓊優美的側臉,心裡卻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李清瓊在那個姓林的身邊時充滿快樂的笑容。
他握了握拳頭,心中一陣沉鬱。
飛機失事,那個傢伙還可能活着嗎,一想到那個林閒鬆現在可能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他心中泛起一絲快意。
張毅雪這一次奉命跟着李清瓊來到黃山,心思當然不在搜救林閒鬆身上,他所有的心思和關注力都放在了李清瓊身上。
李清瓊這位李家的公主,對於張毅雪來說是此生最大的追求,即便放開她的那份身份,單是她的那股讓人沉醉的純美,就已經讓他爲之傾倒。
他將李清瓊從鬆海接回遼東李家,得到的卻只是李清瓊冰冷的眼光。
在遼東和林閒鬆險些發生的衝突,讓李清瓊對他的態度更加冷漠,造成這一切的是誰,自然就是那個姓林的小子,自從在鬆海和他見的第一面,他就對林閒鬆極沒有好感。
“小姐,前方有一個人正向我們這邊走過來。”走在最前面的人忽然回頭對李清瓊彙報道。
“是男是女?”李清瓊一邊問,一邊快步的走到隊伍最前方。
幾個搜救隊都已經深入黃山的深山之中,他們現在的搜救路線都是人際罕見之地,這種地方忽然出現一個人,救人心切的李清瓊第一反應就是那個人會不會是閒鬆。
“是個中年男子。”
李清瓊臉色微微有些失望,她接過望遠鏡,往前看去,通過望遠鏡,她看見一個男子正不緊不慢的向這邊走來。
“咦”李清瓊輕咦一聲,她發現那男子速度看起來雖然並不太快,可是細看之下,就會發現無論地形是上山下坡,地面是硬石還是泥濘,對他的速度動作頻率都沒有任何影響。
“絲。”身邊的幾個李家高手。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紛紛發出一陣吸氣聲,他們比李清瓊功力高深得多,自然也更看出此人的不凡。
“保護好小姐。”
隨着一聲喊,李清瓊立刻被李家的高手保鏢們護在了中間。
李清瓊皺了皺眉,說道:“那人就算有些門道,難道就必然是衝我而來,你們是不是有些緊張過度了。”
“小姐,此處荒山野嶺,忽然冒出這麼個人來,我們還是小心些好。”張毅雪走到李清瓊身邊說道。
“小心些就有用嗎?”原本還離他們有些遠的中年人,忽然出現在他們十米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