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26章 丟錢風波

溫彩披着一頭如瀑似緞的長髮,一襲素雅的衣袍,今日瞧起來更顯清麗可人。

內院的看門丫頭喚聲“小姐”。

“夫人和候爺呢?”

“候爺一早就出門了,夫人還在偏廳,徐太太正勸着。”

溫彩徑直而入,徐氏還在那兒抹淚兒:“他說把銀票丟了,我可不信,他又不是那種丟銀票的人,北疆邊城的孫萬兩,就掙下了萬兩家業,家裡有多少個女人。我看他指不定是給外頭哪個小妖精了,非要瞞我說是弄丟了。圍”

徐氏不信溫青把錢弄丟了,一想到那麼一大筆錢不給她管着,給了外頭人,心就一陣一陣地揪痛,前些日子,徐蘭香還與她說“這男人在妻子懷孕的時候最易變心。”徐氏就記下了,小心翼翼地侍候他。

溫彩一聽,就知是鬧大了羿。

“嫂嫂,哥哥是不是把銀票丟了?”

徐太太微愕,“你怎知道。”

溫青說銀票丟了,徐氏只不信,心想那是多少銀錢,可是溫彩辛苦賺來,別說旁的,就是那縫衣機是尋常人能想出來的。

她打小就聽父親說,一代功

溫彩道:“昨晚哥哥找雍郡王喝酒,謝他幫我們介紹了一筆好生意。哥哥走後,雍郡王府的下人拾了一疊銀票,不多不少正好是十八萬兩,下人以爲是雍郡王的,就交還給郡王爺了,昨兒夜裡就着人給我送來,我瞧着夜深,就沒使人過來,不想被他們一打擾,今晨……就……睡過頭了。”

溫青昨晚從外頭歸來,帶有幾分酒意,心情大好。

徐氏和往常一樣服侍他洗臉、洗足,待夫妻躺下後,徐氏笑道:“夫君,那麼多錢帶在你身上也不是個事,你把銀票交給我管着。”

溫青摸着胸口,神色微異:這是他妹妹千辛萬苦賺來的銀子,雖說徐氏聽他的,可就是把銀錢看得太重,就連公中賬房上,還是溫彩充了幾千兩銀子進去,後院整建大廚房、繡房的時候,溫彩也往裡頭貼了銀錢。

他一個大男人,怎能總讓妹妹貼錢的。

他讓徐氏把錢補給溫彩,過了這許久,也沒見徐氏有個動靜。

徐氏語調溫柔:“你不給我十八萬兩,好歹給我十萬兩收着,我到時候叫了各大牙行來,置辦了店鋪、田莊上,這樣家裡也能過得好些。”

溫青道:“這錢是妹妹給的,你使三五萬兩就成,剩下的得給妹妹留着,他日尋了婆家好給妹妹置備嫁妝。”

徐氏只想哄着他把銀票交出來纔好,這男人不能帶這麼銀子。

溫青往懷裡一探,空空如野,他明明放在懷裡的,再在胸口一陣亂摸,翻身坐起,大叫:“銀票不見了!銀票丟了!”

徐氏立時憶起他先前表情,分明是不樂意給她:“你又哄我吧,那麼大一筆錢,你怎會弄丟了?”

溫青急道:“真不見了,我得去找銀票。”

徐氏拉着他不讓走,“是不是在外頭有相好的了?也跟冷昭學,在外頭養幾個外室,一門心思地偏着那外頭的相好……”

溫青見她胡說,急得要出門尋銀票,“怎會不見了?我出門的時候還在,去雍郡王府喝酒的時候還拿出來瞧過,好像離開雍郡王府時也是在的……難不成是丟在路上了?”

他再無心思睡覺,尋了外袍就出門了。

丟下徐氏在那兒胡思亂想,他說是丟了,可徐氏不信,總覺得京城的誘惑太大,近來有相熟從邊城回來的武官來拜訪,說的都是“溫夫人,你說這叫什麼事啊?在邊城時,他一心與過日子,如今孩子都要議親了,他竟在外頭養了個外室,見天的找我拿錢,竟是拿了錢給外頭的狐/媚子。”

“我家的男人也這樣,沒養外室,卻包/養了一個粉頭。還說張校尉養了兩個。”

近來,徐氏聽到的都是各家夫人對丈夫的控訴。

她們不樂意,可沒辦法呀。

外頭一句“妒婦”就把她們給壓死了。

還有的,爲了孩子攏住丈夫的心,硬是從外頭買了美貌丫頭給他當妾。

就算是這樣,幾天新鮮勁一過,他們在外頭該養外室的養外室,該包粉頭的還繼續包/養粉頭。

徐氏想:溫青一定是外頭有女人了,這麼一想,心裡就一陣難受,如果這女人多了,哪能安心過日子。早前不覺,而今她的缺點就暴露出來了,打理內宅,她沒有經驗,就連主持中饋都不成。

溫家的人沒說,可她知道他們瞧不起她。

又怕溫青尋的是體面京官小姐;又怕溫青尋的是比她漂亮的女人、心腸狠毒的……

這麼一陣胡想亂想,徐氏再難入眠,一晚上就那兒默默流淚。

天剛亮,就使了丫頭把徐太太給喚來。

徐太太寬慰了一陣,她還是忍不住地哭。

要是溫青真把銀票給了哪個女人,那個女人豈不是比她更他心。

想到這兒,徐氏

就覺得害怕。

徐太太對杜七嬸道:“快使個小廝找候爺,就與他說丟的東西找着了!”

這可是十八萬兩銀票,溫彩也沒別的了,這麼一大筆錢,雍郡王總不能自己掏了腰包來填上。

丫頭應了,當即去傳話。

徐氏這才止住了淚,愣愣地道:“莫不是我真冤枉了他。”

溫彩坐下來,看着徐氏那雙紅腫的眼睛,真真是我見猶憐,徐氏因爲害喜,比以前憔悴了一些,卻更顯女人的溫柔風/情,“嫂嫂近來長得越發好看了。”

徐氏先是一喜,當即道:“哪裡好看,都說我長醜了呢。醜兒美女,這一胎我指定給你哥生個白胖小子!”

聽說有了身子的女人,如果長得比以前好看,那懷的就是女兒,若是長得比以前醜懷的就是男孩。徐氏自打懷孕後,天天想的就是要生兒子,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攏住溫青的心。

溫青倒是笑笑道:“生個像妹妹那樣的閨女,暖心可愛的倒比兒子強。”

徐氏不信,只道徐父在世時,就常對着她們姐妹三個道“怎的不是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偏是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咧”言語中充滿了無盡的遺憾。

要不是徐太太只生了一個兒子,他們徐家也不會絕了後。

雖然衛成說要是徐蘭香再生個兒子,就讓他隨了徐姓,好讓徐家能延續香火。

徐氏不能讓她兒子姓徐,因溫青是這支的長房長子,而她所生的都嫡出,這不合規矩。

徐氏近來天天燒香拜佛,求的也是一舉得個兒子。

此刻見溫彩誇她長得好看了,便有些不樂意。

徐太太岔開話,道:“你莫再多想,大女婿說銀票丟了,你怎就不信呢。”

“誰讓他哄我,跟護院跑到鄉下去偷摘樹頂上的果子,偏哄我說是買的。堂堂候爺,卻偷人家的果子,也不怕人見了笑話。”

溫彩明白了,這都是溫青早前騙過徐氏鬧出來的。

“嫂嫂,哥哥要是敢在外頭亂來,我幫你拿繩子捆了,然後你卡嚓一聲把他給閹了。”

徐氏一聽樂了,轉而想到要是聽到溫青知道這話,肯定不會信是溫彩說的,在溫青的眼裡,他這妹妹就是千好萬好的,“妹妹,你一個小姐哪來這種話,是不是蘭芝教你的?這個臭丫頭沒學着你身上的長處,倒把那張口粗話的本事教給你了……看我回頭怎麼訓她。”

徐太太苦笑,也不知道這話是不是徐蘭芝說的。

溫青是溫彩的哥哥,溫彩竟說這種話,傳出去可不是讓笑話。

徐氏埋怨道:“娘就護着三妹吧,你瞧她把好好的順娘都帶壞了。你得教她大家小姐的派頭、風範,那些市井粗話是萬萬不能講的。傳出去,她成什麼樣子了,她還沒訂親呢,再不好好教,往後哪能尋上好人家。”

徐氏這會子擺出長姐的譜兒,對徐太太又是一番說教。

溫彩初聽覺得稀奇,聽得久了便有些厭煩,將銀票遞給徐氏道:“嫂嫂先代哥哥收好,哥哥是在外頭跑的,少不得要應酬,別太短了他的銀錢使,這身上隨時都得預備上幾百兩銀票,遇上同僚什麼的,請人喝個茶、吃頓飯,身上摸得出來纔不讓人小瞧。”

徐氏笑着應了,早前的不安與難受一掃而空。

溫彩告辭出來。

徐太太對徐氏道:“你誤會了大女婿,他回頭還指不定如何惱你,你見了他,給他服個軟,別和他對着來,他最是個愛面子的。還有,這錢原是順娘賺回來的,你選幾塊上好的衣料,上府裡的繡娘多給順娘做幾身漂亮衣服。現在有錢了,別太小家子氣,免得讓人瞧了笑話……”

徐太太千叮萬囑一番,才服侍的丫頭扶徐氏上榻補覺。

銀子找回來了,事也就了了。

徐太太剛出桂堂,就見徐蘭香正過來,一臉緊張地樣子,道:“聽說大姐和大姐夫吵架了?”

“你大姐夫把銀子弄丟了,已經找回來了,沒事了。”

徐太太和徐蘭香都知道溫彩賺了大錢,差不多都一古腦兒地花完了,整二十萬兩,兌了一萬兩現銀,又給徐太太母女一萬兩。

如今對徐太太母女來說,溫彩當真是自家人了,人家沒拿她們當外人看,就算是一家人也未必有溫彩這等大方的。

徐蘭香問道:“丟了多少?”

“十八萬兩!”

徐蘭香一聽這數目就心疼,“換作是我弄掉了,怕都不想活了。”

這也是溫青一剎的念頭,半夜三更的出門,從鎮遠候府到雍郡王府的路上尋了數遍,只是這荷花裡一帶住的都是當朝權貴、功勳,就算有人拾到也是權貴人家,這可是一筆錢,人家撿到也未必給他。

溫青連腸子都悔青了,他怎的要帶這麼多銀子出門,早知就交給徐氏保管,身上留上一些就是,就爲了嚮慕容恆顯擺他妹妹能幹麼?

早前,他可是想過要把溫彩許給慕

容恆的。

只是溫彩在京城的名聲壞了,一個和離女子哪能配得皇子,溫青還是想試試慕容恆的心意,要是能成也一樁好事。

哪裡想到慕容恆的心思沒探出來,他自己的銀票弄丟了。

今兒朝上,溫青也悶悶然,無精打采得像霜打的茄子,上朝、散朝、走路。

慕容恆一見他這樣,不由走近問道:“怎了?”

溫青低聲道:“銀票丟了。我媳婦不信我丟了,非說我給了外頭的女人……”

慕容恆道:“你不是落在我府裡了麼,一早我就着人給你妹妹送回去了,早些回府吧。”

溫青眼睛一亮:“真的?”

“那麼一大筆錢,你以爲本郡王富得冒油要給你填上不成?”

溫青這纔打起精神回家,剛出宮門就碰到來接他的府中護院,說是丟的銀票找到了,溫青道:“我已經知道了。”

徐氏知錯怪了溫青,待他更好了,又說了幾句賠禮的話。

溫青挺着胸口,“你怎不信我呢?只要你給我生兒育女,我養外室、侍妾做什麼?”

“這不是那些不如你的武官都三妻四妾的往家裡弄麼?何況你的官當得比他們大,府邸又比他們大,還有你的家業就比他們多……”

“他們女人比我多,我的家業比他們多,這很公平。”溫青伸手擁住徐氏日漸庸腫的腰身,“以後不許再疑我了,全京城都知道我只要你一個就好,你再疑我,便是把我往其他女人那兒推。我爲甚只你一個,就是不想你與心生二心。”

夫妻倆昨晚都沒睡好,相依相偎地上榻補覺。

徐氏聽了太醫說,就算有孕了,還得可以和丈夫親熱,便誘着溫青和她纏綿了兩回。

溫青知足地睡着了。

徐氏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一定給你生兒子,最好生一大堆。想到這兒,她就樂了,彷彿已經是兒女成羣。

溫彩坐在案前,手裡拿了一本書,看着外頭髮呆。

徐蘭芝急匆匆地上了樓梯:“彩彩,你今兒說什麼了,害得我娘和二姐又把我訓了,還說我把你都帶壞了。”

溫彩擡頭想了一下,把話重複了一遍。

徐蘭芝一陣臉紅,“我的個天,這種話你也敢說。我現在是明白了,要是你做了失禮的事,沒人怪你,全家上下都會怪到我頭上,認定是我帶壞了你。要是我做了好事,家裡人也不會誇我,只說是你把我帶好了。”

這叫什麼事,爲什麼溫彩隨口說的一句話,就害得她徐蘭芝被母親、二姐輪番上陣的訓斥。

末了,徐太太還徐蘭管身邊的服侍嬤嬤道:“把三小姐盯緊了,不許她再說這種沒規矩的話。”

溫彩一臉無辜,“我也不想連累你,對不起、對不起啦!下次,我在她們面前扮淑女,不連累你就是。”

“悶在屋裡做什麼,陪我練箭去!”

徐蘭芝見她態度謙遜、恭敬,原想借機訓罵一頓,可現下倒不好拉下臉來。明明說錯話的人是溫彩,可大姐和母親都訓她,有意無意的,家裡人都拿她與溫彩比,先是比溫彩的能幹,再是比溫彩的懂事乖巧……她們拿溫彩所有的優點與她比。

溫彩的不得體是因爲被她教壞了,而溫彩的優點,則是母親、姐姐們要她學習的地方。徐蘭芝覺得沒人比她更鬱悶,徐蘭香要管丈夫、孩子,整天還有心盯着她,總挑她的不是。她爲甚要與溫彩學,學溫彩和離,學溫彩聲名敗壞麼?

徐蘭芝心裡暗暗地想着:如若溫彩離開鎮遠候府就好了,這樣她就不用因爲溫彩言行不得體而捱罵。

杜鵑與兩個粗使丫頭跟着去了後花園,把箭靶豎好,徐蘭芝與溫彩輪翻練箭。

徐蘭芝射過十支箭,粗使丫頭飛野似地把箭拔了下來,大聲道:“徐三小姐十支皆中,有六支正中紅心。”

徐蘭芝搖了搖頭,似乎對這個結果不大滿意。“聽大姐說,二十日秋狩,大姐夫帶你和我、大房的溫彤去。她不會武功,連騎馬都不會麼,她去做什麼?”

溫彩拉滿弓,“嗖”的一聲便飛向靶心。“皇子妃落選,冷家選媳也落選,她年紀可不小了,怕是去找如意郎君的。”

一語中的,在徐蘭芝面前,溫彩也是一根腸子通到底,連半分溫婉都沒有。

“我瞧也是呢!”徐蘭芝坐在小案前喝茶,杜鵑又從大廚房取了兩疊精緻的點心擺上。

現在,只要是安然閣的下人去大廚房取東西,很方便的,大廚房上至管事,下至打雜的小廝,都頗是看重安然閣。

“六小姐大方,出手闊綽又仁厚。”這是府中上下給溫彩的評價。

“上回我們去串門,小太太和溫彤那臉真難看。那會子,她們是認定冷家會相中溫彤吧?如今落了選又是來巴結,真真是十足的小人,用得着就上趕的巴結,用不着了害怕誤了她的好姻緣,便恨不得拿根棍子將我們趕出來。”

徐蘭芝的侍女春草從一邊過來,欠身道:“二位小姐,城南溫府二房的二小姐和大房的三小姐、七小姐來拜見二位小姐。”

溫彩立時想到上回徐蘭芝喝醉的事,指着她道:“你慘了!你給溫翡挑的婆家在哪兒?徐紅娘……”

徐蘭芝啐道:“有時候你那嘴,我真恨不得給撕爛了。”

溫彩扮了個鬼臉。

徐蘭芝問:“是找我還是尋六小姐的?”

春草道:“奴婢過來的時候,正碰到二門上來報信的小廝,說是大房的黧三爺夫婦又二房的赤二爺來拜訪候爺和夫人,幾位小姐又來尋二位小姐說貼心話。”

徐蘭芝心頭略有些緊張,如果真是溫翡問她保媒的事,就該一個人來,還有個大房的七小姐跟了來。

溫彩道:“把她們領到後花園來吧。”又對一邊的杜鵑道:“讓丫頭添三個繡杌,把茶點都擺上。”

西邊石徑上,繡房的吳管事領着兩個繡娘過來,遠遠地就含着笑,近了跟前,欠身行禮:“小的給徐三小姐、六小姐請安!”

溫彩問道:“你們繡房接的活都忙差不多了?”

吳管事笑道:“多虧了夫人和小姐弄回來的兩臺縫衣機。我們三個是來給六小姐、徐三小姐量新裳尺寸的。夫人說二位小姐要去參加秋狩,讓做幾身合宜的新裳。”

她的手裡捧着個《服飾圖樣簿》,吳管事的目光與杜鵑相撞。

這圖冊是溫彩讓杜鵑繪的,照着早前她的那本圖冊描的,爲此,溫彩特意賞了杜鵑五兩銀子,惹得安然閣的銀翹、茉莉、冬葵三個近來也在描圖。

溫彩發了話:“你們描好了,可以拿到外頭繡莊、成衣鋪子去買,就賣一本五兩銀子,當然若是賣得更高,那也是你們的本事。”

徐蘭芝接過圖樣簿,翻了一看,喜道:“沒想到京城就是好,瞧瞧這上面的式樣齊全得很呢。”

溫彩道:“那上面沒有狩獵服吧?我們是得做兩身專門的狩獵服,穿上即幹練又精神的,杜鵑,你去打聽打聽,狩獵都是什麼樣兒的,繪了圖樣畫稟我。”

吳管事笑道:“夫人說六小姐年輕,就該打扮得美麗些,讓六小姐做幾身冬裳,明歲的春裳也可以先做。”

徐蘭芝指着一款冬裳:“我要做這樣兒的,要淺藍色的,袖口繡上藍色的花邊,喏,還有這種式樣的,我要蔥綠色的。”

吳管事應了,讓繡娘給徐蘭芝量尺寸。又把簿子遞給溫彩,讓她挑幾樣,直說“夫人有令,讓小姐多做幾身呢。”

溫彩見推辭不過,挑了兩身,“至於顏色麼,吳管家瞧着給我先,冬裳先做兩身吧,回頭你把我和芝芝的狩獵服、還有候爺的狩獵服都做上,隨行的丫頭、護院、小廝們也各做一身,哦,對了,到時候隨行的下人都得帶上胸牌。”

胸牌,有點像現代的校徽,不過是厚布做的,溫彩設計了別針,上面是一匹飛奔的戰馬,下頭繡有“鎮遠候府”四字,背景是一輪圓月,乍一瞧上去,戰馬在月下奔騰,有意境,又醒目,馬和文字都是玄色的,月亮是茫色的,還有藍黑色的夜空。

吳管事輕聲道:“汪管家把所需的別針都送來了,預備了一千枚,已經做好了五十多個,要不小姐瞧瞧可滿意。”

吳管事從衣袖裡取了兩個來,長約三寸,寬約二寸。

溫彩瞧了一眼,道:“不錯,照這個做,再照這樣繡一個旗幡,屆時候爺狩獵要用。”

“是。”

溫翠三人到時,正遇上吳管事給徐蘭芝和溫彩量身段。

第125章借契

桂堂,溫青與徐氏正補覺,聽說溫赤與溫黧到了,整衣起來。

衆人寒喧了幾句。

溫赤輕聲道:“我們回西山縣的日子定了這個月十九就動身,二房這邊是我和二姨娘回去。”

溫黧接過話道:“大房是我們夫婦帶孩子、又二姨娘一道回去,也在十九一早就動身。”

溫青微微一笑,“這樣就好,你們回西山縣還可以用心讀書,幸許下屆就能高中搏個功名。”

他們已經聽說鎮遠候府好像做生意發了財,前幾日還在厚賞全府上下,尤其是安然閣的嬤嬤竟賞了十五兩銀子,聽聽,他們這些在溫府做爺的,一個月的月例也才三兩銀子,連個下人都賞這麼多。還聽說,鎮遠候府的繡房接了筆生意,是幫順王府的下人做衣裳,連縫衣機都預備了兩臺,瞧着樣子,真是賺了大錢的,否則哪家會花錢買縫衣機,這可是稀罕物。

溫黧妻聽府裡的人議論,說溫青許了溫赤好處,要是溫赤回祖宅,就給溫赤些銀錢買下人。

她粲然一笑,小心地問道:“上回大哥說,要是我們回西山縣,就補貼銀子給我們添下人……”

溫青想了片刻,對徐氏道:“你去取一千兩銀票,要五百兩一張的。”

徐氏應了聲“是”,起身回了內室,在盒子裡尋了一

陣,找了兩張各五百兩的銀票。

溫青接過瞧了一眼,不緊不慢地道:“黧三弟成親的時候我沒在京城,今兒就給你補起來,三百兩算是你們成親的賀禮,另二百兩算作是你們回西山縣置家用、買下人的銀子。赤二弟這兒也是如此!你成親的時候,我不另外備賀禮了。回頭你們與父親、二叔都說一聲,免得他們以爲我這當大哥的沒給你補成親賀禮。”

一出手就是五百兩!

二人心下暗樂,雖然溫青瞧着有些嚇人,身上的氣勢嚇人,其實待他們還是極好的。

溫青又對徐氏道:“他們難得來一次,讓大廚房備一桌酒席。”

徐氏道:“剛纔有下人來報,說溫府那邊過來了三位小姐,這會子正在後花園裡陪妹妹們說話呢。”

“那就備兩桌。”

徐氏吩咐了杜七嬸。

溫青又與溫黧、溫赤拉起家常來,說了小時候在老家的一些事。

溫赤見溫青雖模樣兇,其實心眼實,壯着膽兒道:“那回,大哥帶着族裡的族兄遞捉弄我們幾個,知道我怕蛇,不知從哪兒弄了截青竹杆擱到我屋裡,嚇得我險些沒昏過去。”

徐氏沒想溫青小時候還幹這些事。

溫青正色道:“不就是蛇麼?我當時還想,我們溫家子弟怎能怕那等東西,原是想讓你練練膽子,沒想到你被那一嚇,見到我就跟老鼠躲貓兒似的。”

這些事打了話匣,兄弟幾人倒是說得很盡興。

徐氏便帶了溫黧妻去偏廳裡說話,又送了溫黧妻兩身體面的衣料。

徐氏想着現在家裡闊綽了,不能太過小氣,便讓杜七嬸選了些銀質晶花釵、珠花釵和花鈿,道:“拿過去,讓今兒過府的三位小姐挑兩樣,當是我送她們的,年輕小姐戴上也好看。”

這些首飾也不過是二三兩銀子的東西。

溫黧妻原也是庶女,出嫁時沒有什麼嫁妝,這會子不由得多看了杜七嬸手裡的盒子,徐氏笑道:“黧弟妹也挑一件兒吧。”

“這……”也不知是因剛得了兩身衣料不好意思,還是嫌這些髮飾尋常了些。

徐氏笑道:“瞧來是黧弟妹不喜歡這些款式,原是前兒叫了首飾鋪子的人來家裡挑的。”

就算是二三兩銀子的東西,那也是值錢的,溫黧一急,忙道:“是我不好意思再得嫂嫂的禮。”

徐氏笑了一下。

杜七嬸走近溫黧妻,她挑了這支,又挑了那支,雖說都是晶花釵、珠花釵,晶石是最尋常的晶石,一粒粒串在銀絲上,簇成了桃花、杏花的模樣,珠花也是尋常的珍珠,並無甚特別之處,但戴出去,既不顯得落俗,也不會顯得太過貴重,或出門,或在家戴着都相宜。

溫黧妻一下子手裡拿了三樣,這支捨不得放,那支也捨不得放。

徐氏瞧着,溫黎妻許是個貪心的,不捨得放下不說,還想再挑呢,心頭隱隱有些不樂,道:“黧弟妹就挑一支晶花和一支珠花的吧。”

溫黧聽她一說,這才擱了一支珠花,討好一笑。

外頭傳來一個清脆的婦人聲音:“聽說大姐屋裡來了客,我也過來瞧瞧熱鬧。”

徐蘭香到了,穿了一身得體的翠綠色繭綢衣裙,頭上戴的竟是赤金的頭釵,臉上也施了淡粉、胭脂,恰到好處,倒與京中體面人家的小戶奶/奶差不多。

徐蘭香在外頭與溫青見了禮,便進了偏廳。

徐氏笑道:“這是我孃家二妹,原是要在張鎮安家落戶的,只是那二進院子到現在都沒建好。”

徐蘭香輕聲道:“大姐,我和衛成商量了,我們不去張鎮,等在京城尋到好地方,我們就開一家鏢行,這幾日他已經找了幾個在北疆相識的老兵,都說好了,到時候請他們過來當鏢師呢。

今兒一早,我又去大牙行裡打聽了,與衛成看了一處院子,還是太小了,這鏢行就得大些的,小了擱不下貨。”

溫黧妻心裡暗想,就徐家是什麼家底,大家都知道。“開鏢行許得不少錢呢。”

徐蘭香笑了一下,“是得不少錢,好在我有個有錢的義父,先尋義父拆借些來,先把鏢行開起來,賺了錢再還上。”

支字不提溫彩給了她五千兩銀子的事,這種事還是少說爲妙。

早前,溫府上下如何待溫彩的,他們都知道。

溫彩是個知好歹的,你待人家不好,也難怪人家不對你實襯。

溫黧妻可有些不大信,笑微微地道:“聽說前不久,定國公府爲了給世子爺娶續絃,家裡就有些揭不開鍋呢。”

定國公府劉大將軍原也是庶子出身,雖封了體面的國公爵,可在劉家還是有些人看不上。

徐蘭香頓時有氣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懂個甚?”她直接嗆了溫黧妻一個沒臉,溫黧妻漲紅着雙頰。

徐氏輕斥道:“你不在屋裡看着孩子,跑出來作甚?”

“屋裡有婆

子、丫頭照顧着呢,一會兒還要去城西一家牙行瞧屋子,我和衛成都愁着呢,屋子好些的,地兒又太小;地兒夠了,偏屋子又有些老,要是買下來,還得修繕,尤其是城西那處,是二進院子的,前頭是個大院子,後頭也有一個大院,早前也是做鏢行的,如今發了家,去了洛陽。偏這屋子太舊,前院還好些,後院都結蛛絲了。屋頂、門窗的都舊得不成。

就這麼個破院子,就要六千兩,當是搶錢呢,我就說多了五千兩不要,偏衛成就看上這處了,剛纔在外頭,我們倆差點吵起來。你說那牙行的人都跟人精一樣,瞧你是真心要買,還不得坐地起價,裝裝不要的樣了,許五千兩就談下來了。”

徐蘭香噼哩啪啦地說着。

自打溫彩也說衛成可以開鏢行,徐蘭香倒贊同了衛成的決定。

這些日子在全京城的跑,就爲尋了個合宜的院子把生意做起來。

“娘那兒有積蓄,我找她借銀子,竟不肯借,只說要留給三妹做嫁妝。

三妹還守孝呢,就算除服也得兩年後,待過兩年,我早把銀子賺回來了,生怕我不還她似的……”

溫黧聽明白了,這是徐蘭香打徐氏借銀子,說是借,又是自家姐妹,天曉得借了會不會還。

徐氏道:“要不你請妹妹去瞧瞧,她是個有眼光的,別看走了眼。”

“去了啊,剛纔我過來的時候,就去後花園了,拉了彩妹妹問,她說那個地方她也知道,五千兩銀子許是買不成,上家屋主離開京城時就託給柳大牙行幫忙轉賣,說了少了五千五百兩銀子莫談。前兩年就在賣,一直沒賣出去。她說柳大牙行的人照看了兩年,怎麼也得賺五百兩。要不,我也不會過來找你借銀子,娘不肯借我,你再不借,可叫我如何是好?”

徐蘭香知道徐氏手頭有銀子,但徐氏幫襯她們一家夠多了,她着實不要才白得了去,況且就連溫彩都是偏着她們徐家姐妹的。

“大姐先借我二千兩,我給你打借條,待賺上了,立馬第一個還上。”

“說得我有多不信你似的。”徐氏進了內室,不多會兒就從裡頭出來,愁着臉道,“我手頭只得一萬兩一張的銀票,零散銀票連五百兩都湊不起。”

這一萬兩,還也是溫彩給的。

徐蘭香道:“我讓衛成尋了錢莊兌成千兩的,你先等着。”

徐蘭香心裡想着:她是說的借,不能讓溫家其他人覺得她在佔自家姐姐、姐夫的便宜,借了不還,所以這該做的事還得做足了。

徐蘭香離開了大半個時辰,待溫青帶着兩個弟弟用午宴時,徐蘭香就氣喘吁吁地回來了,手頭拿了八千兩銀票,又補了一張《借契》,道:“大姐,那院子買下來了,衛成高興得跟什麼似的,明兒就得開始拾掇。這是借你的二千兩銀票的《借契》你給我的是一張一萬兩的銀票,我給你找回來八千兩,你看看數目可對。”

徐氏輕斥道:“與你說了,自家姐妹別寫什麼《借契》,說得我連這點都不信你。”

徐蘭香掃了眼屋裡的溫家兄弟,她這麼做就是不想被溫家人小瞧了去,要是她打了頭,弄不好,那溫家的兄弟姐妹就隔三岔五的上門借銀子,如此豈不是害了徐氏。

她不能不替自家姐姐思量幾分,笑了一下“親姐妹明算賬,我們一家在這府裡住了這麼久,早有些不好意思。大姐、大姐夫忙着,我先回去了,今兒下午就得去拾掇院子,還得尋匠人再修繕一番,裡面該添補的東西也得置備上。”

溫青只覺徐蘭香今兒說的這番話頗是怪異。

徐氏多少猜出了她二妹的用意。

一會兒,徐太太領着徐婆子又到了,見幾人吃飯,問徐氏道:“你二妹是不是找你借錢了?”

徐氏道:“借了二千兩,說與衛成相中了一個適合開鏢局的院子。”

“這個臭丫頭,前些日子相中一個二進的小院,還是兩年前才新建的,只要三千兩,她非不要。這會子,倒是花了六千兩去買了個破房破屋的院子。我不是不給她錢,是覺得那破院子不值這價。瞧瞧,我不同意,他們還是買了,這過日子的,要買就買個好院子不是。”

徐太太生氣地罵了一陣,末了,方低聲道:“我把錢補給你。”

“娘……”

“那就是個執拗了,拿定主意,誰說都不聽。不說一聲就把院子給買了,要買也買個好的不是,攢點銀子容易嗎,這一下子就花這麼一筆去。我說了她幾句,她就不樂意了,就是一個破院子,非得今兒就買,生怕有人跟他搶似的……”

徐太太越說越氣,要是那院子好,她自不攔着,可那院子她讓徐婆子跟着去瞧去,是幾十年的老房子,地兒是夠大,可那房子太舊了。

徐太太把銀票塞給了徐氏,徐氏直推脫道:“不急着還的。”

“先還上吧,這馬上就到年關了,總不能帶着賬,也不吉利。”

徐太太堅持要還,徐氏一看是五千兩的,輕聲道:“娘,

一起坐下吃飯唄,我再退你三千兩。”

徐太太在一側等了片刻,徐氏取了三千兩銀子退她。徐太太瞧了一眼,看着溫赤與溫黧,又掃過溫黧妻,徐蘭香行事還真是不成,怎能當着溫家人的面跟徐氏借錢呢,指不定溫家人怎麼想呢?

徐氏把《借契》給了徐太太,“二妹非要寫借契,我又攔不住,你回頭給她毀了吧。”

徐太太笑道:“大女婿,你們吃着,我去瞧瞧二丫頭買的那處院子。真是的,那麼貴的價兒,就不能買座新屋,非買舊房子……”她絮叨了一陣出了桂堂。

溫黧妻含着笑,這徐家母女頗有些意思,一個前腳來借,一個後腳又能還,一筆筆的賬還算得清清楚楚的,以爲別人不知道,溫青給徐蘭香在張鎮上置了二百畝良田、一座店鋪還新修了一座二進院子的事一樣,這些東西加起來也得近萬兩銀子呢,現在因爲借銀子的事倒是辦得不想沾上溫青半分便宜一般。

後花園涼亭裡頭,溫彩、徐蘭芝與溫府來的三位庶女在一起用宴,徐氏不許她們再沾酒,卻備了山楂冰糖湯來代酒。

溫彩看着這山楂湯,不由得又是一笑。

溫翠會意,也跟着笑起來。

大房的七小姐溫綠不知她們在笑什麼,忍不住道:“三姐姐、六姐姐是不是有事?”

溫翡醒來後,溫紫也告訴她了,漲紅着雙頰:“阿翠,不許說,丟死人了。”

溫彩道:“是呢,我們芝芝可是認真的哦,對吧?”

徐蘭芝翻了個白眼,真想一把掐死溫彩。

因爲她醉後做的事,徐太太沒少訓她。

哪有未出閣的女兒家就給人保媒說親的。

徐蘭芝道:“我娘與義母說過了,等有了消息就回翡小姐。”

溫翡囁嚅着道:“上回,是我喝醉了……這個當不得真的……”

徐蘭芝一臉凝重,“怎不能當真,都和義母說好了,不過聽說鐵騎軍、飛騎軍要解散了,各營的人都要回衛軍所,怕是我大姐夫也要上任北路軍都督一職……”

這樣一來,手頭看似有兵權,卻不能任意調動兵馬,唯有皇帝能調遣兵力。但,這樣一來,溫青也會閒下來,至少不如早前那般忙碌。

徐蘭芝輕嘆一聲,“阿翡,讓你離開京城你也樂意麼?那些武官可比不得任副尉,任副尉所在的衛軍所離京城就不遠呢,他雖看似離開京城,但兩個時辰就能回來。”

徐翠打小與徐翡感情好,輕聲道:“芝小姐,要不你跟你義母說說,就尋個京城附近衛軍所的武官如何?”

溫彩笑了一下,“急什麼呢?過些日子就是秋狩,到時候我問問七公主,她在京城認識的人多,尋個文官小吏也行。”她又給了徐翡安慰的眼神。

徐蘭芝揶揄道:“溫紅娘,以後叫她溫紅娘啊!”

溫彩翻了個白眼,“可別亂叫,我的名聲已經夠臭了,再多一個溫紅娘我成什麼了。”

徐蘭芝笑着“開個玩笑嘛,反正都是自家人,說說有什麼不好的。”她斂住笑意,“我是相信彩彩的,她一旦幫忙,就有眉目,阿翡得先謝謝彩彩,嘿嘿,她可是鎮遠候府的大功臣呢,哈哈……”

徐蘭芝一出口,就聽教引嬤嬤在一側咳嗽,這個宮裡出來的嬤嬤,被徐氏選成了徐蘭芝的教引嬤嬤,整日對徐蘭芝的言行舉止挑三揀四。

她頓時有些喪氣,垂下頭來。敗溫彩所賜,溫彩說錯話、行事欠妥,徐氏與徐太太都一古腦兒地記到徐蘭芝名下。現在徐氏一心想給徐蘭芝結門好親事,便挑了個嬤嬤來教導徐蘭芝。

徐蘭芝又多了一頂緊箍咒,她若聽便好,若是不聽,教引嬤嬤就找徐氏母女告狀,少不得又惹得她們對她好一番說教。她比以前更怨恨溫彩了,溫彩佔據了溫青的整顆心不說,還讓她少了許多的自由,整日困在這府邸裡,如同坐牢一般。

溫綠只當是徐蘭芝怕了嬤嬤。

溫翠岔開話兒道:“過幾日你們真要去秋狩,聽說很熱鬧的。”

溫彩道:“聽哥哥說,這次只有七天,往年都是半年月呢。原是準備九月就秋狩的,結果聖躬欠安,就延到十月二十了,時間也減少到七天。”

溫綠接過話,“四姐姐也要去呢,母親特意給她做了好幾身新裳。”

這種事,溫綠和溫翠也只能想想,是輪不到她們倆的。

就連溫青同意帶溫彤去,也是大老爺開了口,溫青這才答應的。

溫彩與徐蘭芝一早就猜到溫彤的真實用意,相視一笑,帶了幾分別樣的意味。

人多熱鬧,七嘴八舌地說話兒。

一陣嬉笑從鎮遠候府北邊傳來,隱約還有樂聲,溫綠一怔,“這府裡有人辦喜事?”

徐蘭芝指着溫彩,“她身邊的丫頭忍冬要配人了,許的是汪管家獨子汪大寶。十月十六的婚期,今、明兩天都在添妝,我院裡的丫頭都去瞧熱鬧了。”

溫彩一扭

頭,就見安然閣一個粗使丫頭上來,回話道:“小姐,我們院裡明兒一早再去添妝,正商量着給忍冬姐姐添什麼好呢。”

溫彩笑着,指着她道:“添得好些,忍冬配了人,是要到夫人跟前服侍的。”

丫頭應了。

徐氏跟前服侍的得力下人,可不就是半個主子了,要讓忍冬在徐氏跟前說好話,怕這禮還不能省了。

溫翠道:“這般說來,回頭我和小環也得備份禮才行。”

溫翡道:“回頭我也隨一份吧。”

她們都是庶女,哪裡有什麼像樣的東西。她們不是給忍冬面子,而是因爲徐氏。

用過了午宴,丫頭、婆子清掃了涼亭,幾人坐着吃茶,又說了一陣話,溫翠讓小環去給忍冬添妝。

溫翡也隨了一份子。

溫綠見她們都給了,拉了溫翠去一邊說話,瞧模樣是跟溫翠借銀子。

這邊,溫彩默默地瞧在眼裡,讓粗使丫頭回去找麻嬤嬤預備了三塊衣料。

溫彩只讓丫頭直接把東西送到溫府的馬車上。

未時二刻,溫赤、溫黧告辭離了桂堂,溫翠姐妹也離去了。

待姐妹三人上了馬車,才聽同來的婆子道:“六小姐給三位小姐備了三塊衣料。”

溫翡心下一樂,來一趟還有禮物收。

馬車裡整齊地疊着三塊衣料,有嫩黃色的、有秋香色的,還有一塊粉紅色的,花樣也清新入目。

溫綠不由驚呼一聲,“沒想到六姐姐這般仁義。”

溫翠輕聲道:“既是她給的,我們收下就是,只是莫得了人的好,又跟在背後說人壞話,這樣就太沒良心了。”

溫翡連聲應是。

溫綠兩頰發燙,這話溫翠像說她的。

她怯怯地道:“我再不會跟着五姐混說六姐姐的壞話了。”

“說話行事憑良心。”溫翠再不多說。

她一挑簾子,便見溫黧夫婦似心情不錯,還看到溫黧妻拿了只包袱,瞧裡面的東西像是衣裳布料之類。

第126章養父妾

桂堂,徐氏正責備着徐太太。

“娘也真是,你和二妹今兒鬧的哪出,一個借錢,一個還錢。”

徐太太尷尬一笑,“我這不是怕你難做,要是個個都來借錢,可如何了得。當着溫家人的面好歹把錢還上,免得讓人小瞧了徐家,也免得讓溫家人有樣學樣。”她們借錢是還了的。可溫家人對溫青兄妹一日三變的態度,徐太太甚是不喜。

徐氏問:“二妹買的那處院子,你瞧過了。”

“地兒夠大,抵兩個桂堂這般大,可那房屋着實太舊了些,偏衛成和蘭香兩個瞧着好。蘭貞,回頭他們開了鏢行,你與大女婿好好說,給他們介紹些生意,若沒生意,他們一家子可怎麼過,所有銀錢都投進去了。”

“我心裡有數。”

徐氏輕嘆了一聲。

徐蘭香和衛成都是能吃苦的人,既然開了鏢行,就會堅持下去。鏢師物色好了,有十二,有八個是早前上過北疆戰場的,另有四位鏢師在京城小有名氣,早前也是幹過這行的。另又僱用了車伕、跑腿的小廝、夥計等,還新買了三個婆子、丫頭來服侍。

接下來的日子,徐蘭香夫婦忙着拾掇新買的院子,又是修繕屋頂,增添瓦片,又是修門窗、打傢俱等,兩個年幼的孩子就託給了徐太太照看,兩個人早出晚歸地忙碌開了。

溫黧妻憶起徐太太還錢的事,不由得想笑:“當我們都是傻的瞧不出來,分明是見我們在那兒,故意做出來的。以往借了錢還與沒還卻不一定呢,徐家的有甚家底我們還不知道,便是一千兩銀子就算是多說了,可那院子卻得好幾千兩銀子,分明就是仗了大哥纔買的。”

溫黧也贊同她的看法,“大哥說了會幫扶我們的,我們先回西山縣,把姨娘也帶上。”

到了那邊,好過一大家人擠住在溫府。

溫黧願意回去,溫黧妻也是願意的,到了西山縣她也能說話主事,總比在京城要自在。

杜鵑在黃昏時分才歸來,一回來就撫案繪了幾樣狩獵服式樣。

“小姐,這是我在百貨行,還有各大繡莊裡瞧見了,近來買狩獵服的人很多,男子的、女子的都有。”

溫彩看了良久,有了這個,她就能繪出既新穎又能被人接受的新款狩獵服。

入夜後,溫彩坐在案前,用心繪出女子狩獵服的式樣,有點像翁美玲版黃蓉所穿的服飾,束衣長袖,下身是成膝的裙襬,褲腿即寬鬆又不累贅,在式樣上有了女子的清靈、輕盈、飄逸之美,衣袖一改廣袖式樣,改成了窄袖。

這時代,竟然沒有箭袖,那麼就在男子的狩獵服上加上,設計的是祥雲海浪圖案,這樣又美又漂亮,看着她自己設計好的狩獵服,怎麼瞧都有幾分清朝服飾的味道,看着顯得不淪不類,又加了京城流行狩獵服飾

款樣,反覆修改了一番,才終算是滿了。

護院、小廝的狩獵服又進行了一番調整。

丫頭們的也進行了修改,最後就算成了。

次日一早,當杜鵑上樓時,就看到桌案上已經設計好的新式狩獵服模樣。

杜鵑道:“二位小姐與候爺的服飾繁複些,旁的倒是容易做,現在我們府有縫衣機,最多兩日就弄好了。”

聲音雖小,卻驚醒了溫彩。

“你覺得式樣如何?能接受麼?”

“挺好看,只是候爺狩獵服上那種花紋顯得有些怪異。”

“那叫箭袖,是專爲狩獵、射箭時設計的。”

“聽你這麼一說,倒是極好。奴婢先把下人們的送過去,讓他們選了布料先做上,至於候爺和小姐的,奴婢得照着式樣把圖繪下來。”

她得把這款式增添到《服飾圖譜》裡頭。

以備他日所用,上回溫彩就誇杜鵑做的那個圖譜不錯,就是溫彩送給田耀祖的那本。

十月十六日,忍冬嫁給汪大寶爲妻,婚宴在府中北邊僻靜小院裡辦的。

汪管家的弟弟也特意從西山縣趕來吃喜酒,隨帶把他小兒子三毛給帶到京城來,想讓汪管家在鎮遠候府給汪三毛謀個差事。

汪二叔回了鄉下莊子裡莊頭,又請人在莊子外頭給汪老管家建農宅,修的全是時新的磚瓦房,先請了風水先生選地,又請了匠人平整宅基地,而今已經開始動工了。汪二嬸留在鄉下照看着工期,大毛、二毛也在那邊幫忙,因家裡人多,想把屋子建寬敞些。

汪管家含着淺笑,聽汪二叔說着老家的情況。

“待大寶的婚事辦完,你去拜見一下候爺和夫人,小姐愛吃莊子上的番薯幹,都帶來了。”

“哥放心,是我媳婦親手做的,全是照着小姐的口味烤的,又脆又甜,小姐一準兒的喜歡。”

汪管家道:“十九日一早,溫府那邊有兩位爺要回西山縣,你跟他們一道走。三毛先留下來,我替你照看着,比在鄉下閒了學壞的強。小姐偷偷塞給了我二千兩銀票,說是一千兩給大寶辦婚事用的,一千兩是給你和爹的,你拿了銀子,看新屋建成了,家裡還差什麼都補齊了。小姐還說,爹辛苦了一輩子,該享清福了,你給爹再買幾個小人服侍着。如今,爹和大毛都脫了奴籍,算是良民了。可是候爺和小姐對咱們有恩,人要講良心,你在莊子當莊頭,也要用心用力,莫要做那種違背良心的事……”

汪二叔含笑應下。也不妄他們祖孫幾代服侍着溫家人,“大哥,要不再置五十畝良田。大毛該說親了。鄰里鄉親聽說父親和大毛脫奴籍的不少,近來又有人瞧咱們家建屋,倒提了幾個莊戶人家的姑娘。我和娘子拿不定主意,想請大哥幫拿個主意訂下一門親事。”

汪管家道:“你與弟妹商量着訂吧,人要勤快,心地要好,還得對長輩孝順,爹是回鄉安享晚年的,可不是受氣的,要是娶個不懂事的進門,可不是讓爹着急。”

“是,我心裡有數,一準替大毛娶個溫順賢惠的。”

兄弟倆閒話了大半晌,汪管家因有差事,就讓汪大寶陪着汪二叔父子。

汪三毛第一次來京城,見着什麼都新奇,又見着這府裡的丫頭、婆子個頂個的衣着光鮮體面,越發有些不想回西山縣。

忍冬與汪大寶的婚宴辦得很體面,府里人,也有府外交好的下人過來吃喜酒。溫府那邊知是汪管家娶兒媳婦也來了人,就連溫二老爺也送來了賀禮過來,竟滿滿地坐了近二十桌,但這酒席的錢都是汪管家夫婦自己出的,就連廚房也是在北邊僻靜小院裡臨時搭建的。

十月十九日,汪管家送了汪二叔離開,而忍冬也到了桂堂當差,頂的是管事嫂子的差使,但她又與杜七嬸不同,杜七嬸是幫着徐氏打理內宅,而忍冬則幫着徐氏打理田莊、店鋪上的事,要負責查看店鋪生意等。

忍冬原是孤女,記不得自己的姓氏,早前的姓氏也是前一位主家賞賜的,而今衆人都喚她一聲“汪嫂子”,忍冬這個名漸漸知道的人越來越少了。

溫青要隨駕秋狩,溫彩和徐蘭芝也要同往,同去的護院、小廝也都挑出來了,麻嬤嬤因年紀大了,留在安然閣,溫彩只帶杜鵑和銀翹兩個去,徐蘭芝那邊也只帶一個丫頭,又另帶了一個會煮飯的廚娘,兩個廚房跑腿的小廝,旁的都是會武功的護院、小廝。

麻嬤嬤喚了杜鵑和銀翹,正與她們叮囑“在外頭要少說話多幹事,銀翹,尤其是你那性子,都給我收斂着些,莫要在外頭惹了閒話。”

銀翹、茉莉和冬葵都想跟着去,最後由溫彩想的法子,讓她們三個抽籤,掐了幾根草葉兒來,誰的最長就由誰去。

結果可想而知。

茉莉和冬葵懷疑有詐,細細地檢查了一番,確定無誤輕嘆一聲“我們運氣不如她。”近午時分,溫彤在父兄護送下到了鎮遠候府,何氏生怕她誤了明兒一早出行的時辰,早早把人送到鎮遠候府來。

一起來的,還是溫子羣的寵妾七姨娘母子,七姨娘挺着大肚子,手裡牽着只得兩三歲的大房九爺溫縹,那孩子長得粉妝玉琢一般。

而今兒正巧逢日曜日,溫青沒在軍中坐班,一早就在家裡拾掇明日隨駕秋狩的行李。

溫彩心疼徐氏有了身孕,受不得操勞,與徐蘭芝、徐太太正在二門處看着小廝、護衛、丫頭們備東西,將一樣樣都擡到馬車上。

待溫彩聽到門上的婆子說時,便看到溫子羣走在前頭,後面跟了溫墨,然後是穿着一身淺紫色冬袍的溫彤,身上戴着一套體面的赤金紅瑪瑙頭面,挽着好看的髮髻。

溫彩向溫子羣欠身行禮,語調柔和地喚了聲“父親來了。”

“隨駕秋狩乃是大事,我有些不放心,瞧你們可都預備好了。”

溫彩道:“備了三頂帳篷,哥哥與護院們擠一頂,做飯的婆子與小廝擠一頂,我與芝姐姐又服侍丫頭擠一頂,怕是四姐姐還得另備一頂纔好。父親,大管家也是盡了力,近來採買帳篷的人太多,只買到三頂。”

溫彤咬了咬脣,溫彩分明是不想與她一頂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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