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我媽死了你說什麼都可以,不要以爲我小就什麼都不懂,難道我看不出我媽知道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有多傷心嗎?陸遠宗,你不要讓我更加瞧不起你。”
陸遠宗忽然噗通一聲跪在了關心墓前,他膝行向前伸撫摸着關心的照片淚落如雨:“心心,你看人的眼光其實一點都不好,你看好我我卻負你,你看好蘇沁她卻害你,當年開始我怎麼都不同意,是你以死相逼我才和她在一起。哼,我他媽的也不是個東西,和她睡了就真的給她迷惑了,就好像真的陷入了熱戀,那時候滿腦子都是她,根本就顧不上你,結果卻恨得你傷心憔悴。你以爲把我推出去就放心了,你卻高估了自己,是個女人怎麼能忍受老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和別的女人成雙成對呢,你受不了我的背叛和病痛的雙重摺磨選擇了自殺,你卻不知道你這樣一死我們的家就散了,所有的都不是按照你想象來得,你單純善良,以爲把自己在頤達的股份贈給蘇沁她就會對鈞鈞好,你太傻了,我太渾了,我錯了,心心,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鈞鈞!”
時隔多年,陸遠宗這個被妲己魅惑的紂王終於悔悟,他虔誠的跪在墓碑前,說着自己骯髒的過往,誠心的懇求着原諒!
楚鈞的手指緊緊的摳進掌心,原來事情還有這麼多隱情,爲什麼他不知道,爲什麼現在又讓他知道,如果他不知道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恨陸遠宗一輩子,可是現在又說這些不是讓他兩難嗎?原諒?憑什麼原諒,就一句因爲你是男人受不了迷惑就可以把一切罪孽推得乾乾淨淨嗎?不原諒,又怎麼能不原諒,當年的事情就和他憑空出現一個孩子一樣有不得已的地方,他是他的親人,是他的爸爸呀!
這一切安璟都看在眼裡,她爲楚鈞心疼的厲害。他所經受的那一切遠不是幾個字一個故事就能說出來的,能堅強的走到今天他有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安璟拉着楚鈞的手,包裹在溫暖的掌心裡,別怕,我在,一直在。
楚鈞終於放鬆下來,他很累的揮揮手:“算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媽已經死了,她什麼都聽不到,也許她在底下已經看開一切,我們又何苦來打擾她。”
“不,鈞鈞,我要說,你就當遺言來聽吧。我陸遠宗的一生其實是個笑話,我把自己的孩子趕出家門卻養了別人的孩子十八年,這就是上天給我最好的懲罰。”
“陸翊難道真的不是你的孩子?”楚鈞其實早就想過這種可能,但現在由陸遠宗的嘴說出來還是很吃驚。
“當然不是,他是蘇沁和張澤揚生的,張澤揚這些年和我稱兄道弟幫了我不少忙,原來是因爲我一直替他養孩子,果然是綠雲壓頂。”
安璟嚇的捂住嘴,張澤揚,這個名字太響亮了,b市一手遮天的人物,也就是前段時間落馬的高官,想不到他們之間是這樣錯綜複雜的關係。
楚鈞顯然早就想到了,他淡淡的問:“那你要怎麼樣,我聽說陸翊已經出國了,他知道這些嗎?”
“我不會告訴他,這十八年我一直拿親兒子養大的他,除非他自己不認我,否則他就是我陸遠宗的兒子。鈞鈞,爸爸老了,陸翊還小,你回來幫爸爸好嗎?以後頤達要靠你們兩兄弟了!”
安璟長吁一口氣,果然他們都是父子,那天陸翊來找她已經擺明了不會再追問自己的身世,她能理解他是不想面對那個骯髒的事實,而陸遠宗果然也是個商人,他算的精刮,不管是感情上還是利益上,他都不會把陸翊推出去,如果真的推出去,他就真的輸了。
楚鈞顯然明白陸遠宗的全盤打算,他了解陸遠宗,即使這個人可以跪在他媽媽墓前懺悔痛苦,他個性裡的孤絕和殘忍都不會改變,如果生在古代,這個人就是一個王者,他的身份地位權利會遠遠高於一切,情愛之於他只能是犧牲品。
道不同不相爲謀,楚鈞眯起眼睛緩緩打量着他,過了很久才說:“算了,過去的恩怨我們就在媽媽的墓前一筆購銷。但是希望你也要明白,我姓楚,我是楚家的孩子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爲了你的野心和錢財你要努力撐下去,撐到陸翊可以接你的班爲止。我想你也不會迂腐的計較血統問題吧,陸翊對你怎麼樣你清楚,爲了你他甚至連他媽都豁出去了,你該好好對待他。”
陸遠宗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楚鈞打斷:“你走吧,我特地和我阿姨說晚了時間,要不讓她看到你會不高興的。”
陸遠宗還不想走,安璟過去拉了他一把:“您還是回去吧,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個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
陸遠宗盯着安璟看了大約30秒,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感激的拍了拍她的手:“安璟,以後鈞鈞就拜託你了。”
“放心吧,伯父,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安璟眉眼彎彎,一句伯父把陸遠宗都喊愣了,經過大風大浪的陸總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他背過身大步離去,都這把年紀了還對着小姑娘哭鼻子可夠丟臉的。
見人走了楚鈞冷着臉喊了一聲:“二丫,你在那兒說什麼呢,能隨便認親戚嗎?”
楚鈞現在是紙老虎安璟可不怕他,她皺着鼻子嘲諷他:“我和你又沒什麼關係,我亂認親戚關你什麼事兒?”
楚鈞立馬慫了,他想起來自己尚在考驗期,爲了革命早點成功,他只好搖着尾巴討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你被壞人騙。”
安璟一把推開他,涼涼的說:“不被你騙就行了。”
楚鈞仰天長嘯,老媽呀,你地下有知不要笑話兒子這麼窩囊呀。
安璟站在墓碑前,柔聲說:“阿姨,雖然你這個孩子又彆扭又幼稚,但是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楚鈞停了前半段兒本來還悶悶不樂呢,可是聽到後面他的眼睛裡面也起了薄霧,二丫這麼說是接受他了嗎?歐耶!
沒等楚鈞高興起來,楚風就扶着關悅走了過來,關悅把手裡的百合放下,看着墓碑上關心的照片久久無語。
二十多年過去了,關心在關悅腦子裡的模樣日漸模糊,現在看着照片中那個清麗、柔婉、典雅的不會老的女子她竟然覺得陌生。
都過去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恍若大夢一場。蠅營狗苟算計一聲,最後還是要歸於塵土,還計較什麼呢?
楚風讀懂了關悅眼裡的悲哀,上前把人攬住,輕聲安慰:“不要讓逝去的人在底下還爲你揪心,關悅,你是最應該得到幸福的人。”
楚鈞不動聲色望着並肩而立的叔叔和阿姨,他們不再年輕,可是他們都把最好的歲月給了自己,他心頭一熱上前握住他們的手說:“阿姨,小叔,在這個世界上能找到一個自己愛也愛自己的人真的不容易,有多少人相愛不能相守,又有多少人相看相厭卻不得不生活在一起,你們都不年輕了,沒有多少歲月好蹉跎了,今天在我媽的墓前我懇求你們給彼此個交代吧!”
楚鈞的話說出了楚風的心聲,這次關悅出事他並不在關悅身邊,等回來後一切都已經過去,他懊悔的要死害怕的要死,他以爲只要這樣默默陪伴着她也可以到老,可是那一刻他才知道遠遠不夠,他要的是光明正大的疼她*她,他看着關悅的眼睛,無比虔誠,“關悅,嫁給我吧,我和姐姐保證,一定會對你好一輩子。”
關悅眉宇間掠過深深的感動,“楚風,這些年你對我好我又怎麼能不懂,但是我比你大又是你嫂子而且我根本生不出孩子,我會拖累你的。”
楚風眼裡泛起細細碎碎的水光,那麼硬朗的漢子也被關悅磨成繞指柔:“關悅,你只比我大2歲,而且我根本就不在乎名分和孩子,這些話你用來推諉我這麼多年,還要考驗我到什麼時候?鈞鈞長大了,他現在有喜歡的人已經不需要你了,難道你真的要孤獨一生嗎?”
安璟也上前,她看出關悅微微發抖,她拉住她的手說:“阿姨,其實我還是習慣叫你媽的,我想楚鈞也是這樣,你爲他蹉跎了那麼多年,辜負了小叔那麼多年,難道你真的要讓他內疚一輩子嗎?答應小叔吧,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你喜歡他。”
風過山林松濤陣陣,幾個人的目光全熱切的看着關悅,直等到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一下,楚風足足等了12年。
他眼含熱淚,搓着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多虧楚鈞拐了他一下,他反映過來過去抱起了關悅。
關心微笑着看着大家,即便是在天堂也不見得有這樣完美的結局。
下山前,楚鈞最後一次看了他媽媽的笑顏,媽,我一定保護好我身邊的這兩個女人,她們是我的一切。
夕陽漸漸沉下去,墓地裡愈加安靜,在黑暗完全佔領人間前,一個女人從密林裡鑽出來。
她也站在關心的墓前,墓碑裡關心聖潔溫婉的笑容像刀子一樣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伸手拿了一朵水仙花,然後大力揉碎,水仙花飽滿的汁液流淌在她手心裡,香味兒四處彌散。
她甩掉了手裡的鮮花,眼神怨毒,一個個充滿怨恨的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關心,你這個踐人,不要以爲你死了我們的恩怨就結束了,你兒子比你更賤,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等着,我送你兒子來陪着你。”
原來這個女人竟然是大家都以爲逃到國外去的蘇沁,連日來的躲藏讓她狼狽了許多也清瘦了許多,這一瘦更覺得她生了一副惡毒陰森的容貌。
山陰中又鑽出一個女人,她衝過去對着蘇沁大吼:“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不難爲楚鈞的。我當時偷了那麼重要的東西就是希望你只對付展家放過他,可是你一次次不守信用,你真惡毒。”
“蔣婷,你給我閉嘴,你這個笨女人什麼都做不好,現在對我已經一點兒價值都沒有了,信不信我殺了你?”蘇沁上前一步掐住蔣婷的脖子,那樣子就像惡鬼羅剎。
蔣婷嚇的連哭都不會了,她現在才知道與虎謀皮的嚴重後果,她淚眼婆娑不知該是悔是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錯了,哪怕就是錯了一小步以後跟着就是步步成塲萬劫不復。
她還不想死,她還想見見孩子,她還年輕,她還漂亮,她應該有更美好的人生。
可是她就邁錯了一步,在蘇沁的人找上她的時候她猶豫過,可是楚鈞對她無情的拒絕終於讓她因愛成恨,從此錯的就無法收拾。可是如果她能壞到底也就罷了,可她還是做不到,她做不到像只老鼠一樣生活在暗無天日的下水道里,所以當蘇沁再一次安排她揹着孩子出現在醫院裡的時候,她最終破壞了她的計劃留下孩子選擇了獨自逃走。
她想,孩子跟着楚鈞是安全的,楚鈞一定會給他看病,楚鈞一定會把他照顧的妥妥當當,而她逃得遠遠的,不要再成爲任何人手裡加害楚鈞的棋子。
可是她太低估了蘇沁的勢力,她不止是個商人,就像現在她身邊的那兩個男人,都是出身特種兵,本領高超機敏警惕,她想盡了辦法也逃不出她的手心。可是她對於她還能有什麼利用的價值?
蘇沁摸着她細白的脖子似乎很惋惜:“別怕,剛纔我是嚇你的,我怎麼會傷害一個美麗的女人呢。等我辦完了事情就帶你走,我要把你送給緬甸的扎哈將軍,聽說他最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女人,你要好好的把他伺候好了,這樣我才能安全脫身,聽到了嗎?”
蔣婷怕的渾身發抖,她苦苦哀求着:“夫人,不要,你放過我吧,我就是個普通女人那個什麼將軍不會喜歡我的,其實夫人這樣的纔是人間絕色。”
蘇沁並沒有發怒,她的目光迷茫一直看着遠方:“他也配。我這一輩子雖然跟過兩個男人,但是我最愛的就只有澤揚哥哥,這些年他身份特殊我不能和他在一起,現在他又被這個踐人的兒子害的坐牢審查,現在不知是生是死,我能做的就只有殺了那踐人的兒子然後去國外等他,一年十年……永遠等下去。”
蘇沁提到張澤揚表情特別柔軟,就像陷入熱戀的小姑娘。蔣婷多少也瞭解一些她和陸遠宗的事情,一直以來她都以爲她深愛陸遠宗所以才嫉恨楚鈞的媽媽,現在看來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好像中間牽扯着大秘密。
蘇沁回過神來,她拍了拍蔣婷的臉蛋:“你乖乖的,有你的好處。你不是恨安璟嗎?馬上我就把她帶來見你,到時候你想怎麼折磨她都行。”
不知是不是山上夜風太大,蔣婷後背一陣發涼,她恨安璟,不過是小兒女的情感糾葛,說恨不得對方去死,可只是嘴上說說。但她從蘇沁的眼睛裡看到了嗜血的光芒。
安璟今天下午接到好幾個奇怪的電話,都是響一聲然後就掛了。
一開始她以爲是學生的惡作劇就不去管它,可是後來手機卻發來了短信,上面寫着“你把我兒子弄走了現在又回到楚鈞身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這個其實是安璟的心病,雖然她說不在乎但是被人說的時候心裡還是很難受,看着短信她幾乎敢肯定那是蔣婷的號碼,她想了想就把電話撥過去。
接電話的果然是蔣婷,但是她似乎很生氣開口就罵“你這個壞女人我恨你是你讓我失去孩子我不想和你說話。”
蔣婷的話沒有停頓幾乎是竭嘶底裡的罵出來,安璟不由得皺緊眉頭,在她印象中的蔣婷一直是個很講究風度的女人,就算是狼狽的揹着受傷孩子的時候她還是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優雅,但是現在真的瘋狂到這種程度嗎?
電話那頭突然出現刺耳的聲音,安璟被迫掛斷了電話。此時她正走在學校外面那條僻靜的小路上等着楚鈞來接她。
現在的安璟學乖了,她掛了電話就給楚鈞打電話,可是響了好久楚鈞也沒聽。
她更加納悶,正要回頭去坐車,忽然身後來了一輛車,呼嘯着衝着她撞過來。
作者有話說:真的快要結局了,壞人們做最後的負隅頑抗,唉,忽然覺得難受,結尾結尾了還這麼整事兒,大楚會不會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