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一山一代武學宗師的靈智,此時此刻事情的大概已經被他摸的八九不離十了,消失了這麼久的張強會突然出現在燕京,這已經讓他有所疑惑了,在加上張強的消失是與軒婉幾乎在同一時間段的,這更讓他肯定了自己的徒弟一定是揹着他去找了那個女人。
畢竟在當年,張強可是當着他的面,以及他母親的面,鄭重向軒婉表白過的,而且張強對軒婉的情愫,他通過張強的母親劉語意又有了進一步的瞭解與認識。
張強是非常喜歡軒婉的,從小就喜歡,而且在他的腦海裡,也一直認爲能與軒婉最終走進婚姻殿堂中的就是他張強。
現在,不單單他無意中抓獲了張強,就連他的女兒王小夭也出現在了燕京,王一山已經幾乎可以肯定,軒婉是被他們兩個人一起藏起來了,而藏人地點,他幾乎也已經可以斷定!
對於王一山來說,軒婉是他仇人的子女,更是河山所重視的人,他不會向一個弱女子開刀,但他也不會放過任何一次逼河山現身的機會。
而無疑,若是他能抓到軒婉,那麼以他對河山的瞭解,河山定當會與他一戰!他王一山所求的並不多,只是想盡快的結束這場自己與渡空之間的孽緣!
車廂內裡一片寂靜,張強與王小夭都不願回答王一山的任何問題,他們與軒婉沒有仇怨,而且經過長時間的相處,他們反而變成了朋友,至於河山,張強不願意提,王小夭也不願意提,那個男人給她的第一印象並不差,她覺得沒有必要將上一輩子的仇怨,積攢到下一代人身上。
她不瞭解河山,但王一山卻已經漸漸的瞭解了,就算他王一山願意放下,河山也不會讓他如願!渡空的死,自己師母的蠱毒,自己愛人的蠱毒,這一切的一切,一切的怨恨,河山都積壓在了王一山的身上!
良久,在沒有人吭氣的情況下,王一山老臉一沉,再次出聲問道,“那女人是不是被你們兩個藏起來了?”
“……”張強與王小夭互相望了一眼,旋即又很快的低下了腦袋。
於是,王一山怒了,他啪的一巴掌震碎酒瓶,怒道,“我和那小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們不知道嗎!”
張強埡口,王小夭更是嚇的渾身直哆嗦。
在自己徒弟以及自己女兒死活不願意鬆口的情況下,王一山開始點將了,“強兒,你說。”
“師父……”張強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難不成將自己心愛的女人供出去,這個他做不到,要能做到,他早就做了。
“糊塗,簡直無藥可救!”王一山看着張強罵道,“難道天下女人死光了嗎!就非要找那妖女!”
“不是的師父。”張強辯解道,“她身中蠱毒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是……”
“只是幫別的男人照顧他的女人?”王一山譏笑道,“好一個癡情種啊!語意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師父這事和我母親無關!”張強沉聲說道。
“我知道和你母親無關。”王一山說道,“可你替你的母親考慮過嗎?替我這個做師父的考慮過嗎?那女人都替別人連孩子都生了,你以爲這事我不知道嗎?還有,她心裡可曾有你?”
“我只是想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陪她一程。”張強咬牙說道,“至於她心裡有沒有我,我並不在意。”
“好,好!”王一山又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到了他的女兒身上。
王小夭一見自己父親盯着自己那樣子,就嚇的一句話也敢說了。
“紅塵這首曲子是隨意亂吹的嗎?”王一山訓斥着問道。
王小夭一雙玉手扣在一起,委屈的搖了搖頭,“不是。”
“當年我傳這首曲子的時候對你說過什麼?”
“爹爹說……”王小夭回憶道,“爹爹說這首曲子有三不吹,一不吹給男人聽,二不吹給女人,三不……”
“三不吹給世俗聽。”王一山嘆道,“當年你母親仙逝,我作爲一個男人留在峨眉山肯定會遭人恥笑,一個連自己老婆都救不了的男人,在那時的武林有何顏面立足。”
王小夭攥着自己的芊芊玉手,緊張道,“爹爹都說了很多遍,能不能別再說了。”
“……”張強趕緊掐了王小夭一把,他覺得王小夭太不懂事了,老人都喜歡回憶過去,而且回憶、回憶着心情也就平靜了,他們兩個這次犯下的錯,多半也不會再去追究了。
既然他喜歡回憶,你就讓他回憶唄,這孩子,太不懂事了。
王一山像是陷入到了深邃的回憶之中,他沒有理會自己女兒所發的牢騷,而是雙眼空洞、無神的說道,“二十多年過去了,彷彿就在昨天,我們還在神仙谷頂練劍、彈琴、吹簫……”
“一山你覺得你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女人那風華絕代的豔麗姿容清晰無比的浮現在了王一山的腦海之中,她的聲音那麼輕柔,那麼靈動,那麼溫馨。
王一山愣了愣,認真地想了想,說道,“男孩吧,要是生了男孩可以繼承我的武學修爲。”
女人有些不高興,挑起潤紅的嘴角,嗔道,“要是女孩,還能繼承我們峨眉大統呢。”
“呵呵。”王一山笑道,“是啊,生男生女都一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都有自己抹不掉的幸福與哀傷,王一山他也同樣!他是老了,也累了,這麼多年他爲的只是報仇,渡空是死了,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渡空在這個世界上還給他留下了一顆寢食難安的種子。
這顆種子正在以一種駭人速度極快生長,他真的怕了,他怕自己會死,更怕自己絕後!
瞧見自己老爹眼神中似乎有淚光閃過,王小夭搖晃着王一山的手臂,撒嬌道,“爹爹別想那些難過的事了,我們不去找他,他也不會來找我們,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再說了,你若是把他殺了,就等於破了仙音子的一份姻緣。”
“……你說什麼?”王一山身體猛地一顫,他看着自己年幼無知的女兒,一臉的惶恐。
“沒什麼啊,就是我吹的笛音被他領悟了。”王小妖嬉笑着說道。
一旁的張強趕緊將自己的臉捂上,他覺得悲劇要發生了!
童言無忌,但在這裡,這句話對王一山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