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易沿着秘密峽谷,來到當初大混戰的地方。
他看着簡易墓碑上刻着“東方易之墓 東方尚立”,一時默然無語。
看來當初東方尚倒也沒有騙他,的確是給易少爺立了墓,只是令他驚奇的是,不僅易少爺入土爲安,就連小商三人也有自己的牌匾,更奇怪的是,他們的墓前竟然有剛過沒幾天的祭祀物!
究竟是誰會做這些事?
要不是東方易先去了大男孩的住處,發現了他的屍體,恐怕此刻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了。
難道這座島上,還有易少爺的手下或舊識?
東方易目光頻閃,決心再等上一段時間。盛放祭祀物的器具雖然用的是粗製濫造的石碗,但在物資匱乏的無人島上,還不至於奢侈到隨意丟棄的地步。
就在他等了好幾個小時、剛想去找點吃食的時候,卻看見有人遠遠地走了過去。由於他不想打草驚蛇,故而只是埋伏在遠處,此刻只能依稀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罷了。
是誰?
東方易猶豫片刻,這才邁起腳步走了過去,同時爲了表達自己的善意,甚至刻意弄出清晰可聞的腳步聲。
他離神秘來人越近,越覺得對方的背影十分之熟悉,不由得暗皺眉頭。
來人聽到腳步聲,頓時大吃一驚,猛地轉過頭來喝道:“誰?”
東方易更是吃驚不已,甚至懷疑起自己是否有了幻覺,因爲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剛剛埋骨立碑的大男孩!儘管他蓬頭亂髮、滿臉鬍鬚、衣衫襤褸,但東方易仍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大男孩又驚又喜道:“二狗子,是你!你怎麼來了?”
東方易的身軀猛然一震,“二狗子”三個字像是一記重錘一般,狠狠地撞擊着他,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四年半來,他頂着東方易的身份,做着東方易該做的事情,早已忘記自己其實只是個被父母雙親遺棄的孤兒罷了。此刻聽到大男孩不假思索地喊出他的真名,東方易瞬間神情複雜,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大男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繼而說道:“你怎麼了?幹嘛不說話?對了,你看我給你幾個小夥伴立的碑,弄得怎麼樣?”
東方易聽到他說話有些繞口,知曉他這些年恐怕很少與人對話,不由得心酸道:“弄得很好!謝謝你!你這些年在這無人島上,過得很不容易吧?”
原本他還以爲,是當年東方尚良心發現,纔給他的小夥伴立了碑,不免生出一絲愧疚之意,現在看來,倒也無須如此。事情過了這麼多年,東方易對當年東方尚的作爲早已沒了恨意,只因說到底東方尚同樣是個可憐人,爲了生存不惜使出萬般手段,卻仍只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大男孩聽到他的問話,沉默半響後才緩緩說道:“當年你們走後,第二波殺手榜前十的人也在一週之後離開,被留在島上的,只剩下寥寥十幾人罷了。而在這座無人島上,我們這些留下來的人,每一天都要爲了食物而拼盡全力。有時候來了暴風雨,根本無法覓食,只能留在洞穴裡捱餓,靠着一些殘存的食物度過危機。當然,這個還不是最要人命的,更可怕的是疾病,在外面可能幾顆藥就能解決的小病,在這裡根本就是束手無策。到現在還活着的人,恐怕一隻手就能數過來了。不過因爲懼怕傳染病的威力,大家剛開始還有些交流,後來乾脆各過各的,省得遭池魚之殃。”
東方易默默聽他說完,這才感嘆道:“怪不得當年我們來這座島後,就沒遇到過上一次魔鬼試煉留下來的人,想必絕大多數人都已經死在島上了吧!”
他剛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禁疑惑問道:“可是我剛纔去過你的洞穴,裡面只有一具白骨,我誤以爲是你,特意埋了起來,還立了碑。”
“什麼?”大男孩愣了愣神,隨即哭笑不得道:“你又沒問過我的名字,怎麼給我立碑?我原來的那個洞穴,被人給霸佔了,我不敢反抗,只好重新找了個洞穴。沒想過他竟然也死了!那看來這座島上剩下的人還真不多了。”
東方易不禁爲之氣結。如此說來,他剛纔不僅做了無用功,還白白感傷了一回,簡直就是自討苦吃嘛!
他看着墓碑前的祭祀物,好奇問道:“你爲什麼大冬天的給他們掃墓?”
大男孩沉默了一小會,這才緩緩說道:“我小時候的記憶裡,家裡人是在冬天掃的墓,後來才知道,掃墓有的是在清明,有的是在冬至。不過因爲冬至掃墓在南方並不少見,所以我還是沒辦法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人,只曉得自己是被拐賣兒童的人販子賣給了別人。現在剛過冬至沒幾天,你要不也祭拜一下他們吧!等你結束後,我再拾掇一下好了。”
東方易低聲應了一句,便對着四人的墓碑三跪九叩了起來。由於無法點香、燒紙,更沒法奠酒,祭奠禮只能一切從簡,聊表心意罷了。
結束之後,他看着大男孩開始收拾器具,突然開口問道:“你不想離開這裡嗎?我們是意外漂流到這裡來的,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救援我們,你跟我們一塊走吧!”
大男孩猶豫片刻,這才點了點頭道:“好!我原本以爲一個人在這呆着也不錯,但後來才知道,生存壓力實在是太大了,每一天都擔驚受怕的,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染上了病。既然現在不需要拿別人的命換自己的命,那我也沒必要呆在這裡了。”
東方易大喜過望道:“太好了!你也別收拾這個了,我們這就出發去海邊。相信只要有生存者,都會留在海邊等待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