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公斤的海洛因出現在了康縣,這已經足以令康縣公安局上上下下人人自危了。
現在倒好,又鬧出了一連十八條人命的特大命案,對於康縣公安局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儘管有陳鳳喜這個受害人作證趙雲是見義勇爲,但是康縣公安局還是給了趙雲重刑犯的待遇。
無論是董超、馬陽販毒案,還是趙雲見義勇爲案,都引起了省公安廳的高度重視,在濰市派出專案組的同時,省公安廳的調查人員也在第一時間趕往了康縣。
“高度重視”這四個字,就像是一劑興奮劑,平日裡看上去百無一用的警察在瞬間就變成了堪比美國FBI特工的超級幹探。
從死者信息蒐集,再到通過調查取證查到他們與雷子的聯繫,總共花了不過三個小時的時間而已,一查到這次慘案的幕後黑手,警方便是馬上採取了抓捕行動,到天亮時分,雷子就被抓捕歸案,爲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警方在第一時間就將他轉移到省公案廳進行審訊。
與行色匆匆的警察比起來,陳鳳喜顯得有些無聊,做完筆錄之後他的存在感就越來越薄弱,到了最後,就徹底被人無視了。
“我說,這位警官,天都已經亮了,我這到底應該在這兒等到什麼時候啊?”陳鳳喜不耐煩地抓住了一個警察。
“你還沒走?”警察驚訝地叫道。
“我……行了,我明白了……”陳鳳喜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不緊不慢地走出了嘈雜的辦公大樓。
陳鳳喜出公安局的時候,劉婭婷剛好進公安局。
見到劉婭婷是從掛着省城牌照的警車上下來時,陳鳳喜不由就好奇起來:“婭婷,你怎麼又混到公安部門裡頭去了?”
劉婭婷神情凝重地拉着陳鳳喜走到了一旁,面色難看地說道:“你這次算是徹底把開捅了一個窟窿了,眼下正是公檢法部門嚴查內部腐敗和掃黃打黑的時候。董超和馬陽的販毒案已經讓公安廳的大佬們拍了桌子,現在又鬧出了十八條人命,整個康縣還有濰市直接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聽說公安部也已經派人下來調查了,省公安廳緊急從各地調了刑偵精英成立了一個專案小組,我三叔知道我在這裡,直接就讓我到專案小組裡幫忙。”
陳鳳喜試探性地問道:“上次我被劉婭楠抓的時候,聽說你三叔是省公安廳的廳長,他怎麼會有心思關心康縣這小縣城的事情?”
劉婭楠苦聲說道:“你以爲廳長就是天天坐在辦公室裡看文件和聽報告啊?現在全國各地公安部門都以反恐、打黑、緝毒、掃黃做爲重點對待對象。這四類大案均是由各省廳的廳級幹部直接負責領導,特別是去年之後,他們更是直接從幕後轉至了一線。我三叔現在是咱們省公安廳緝毒隊和反恐大隊的負責人,這二十公斤的毒品案,雖然看上去和我三叔沒有關係,但是做爲省緝毒隊的負責人,竟然都是在事發之後才知道如此大的毒品交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就是一種失職。現在省緝毒隊的人已經恨死
濰市緝毒隊的人了,而濰市緝毒隊的人則是把這股邪爲撒在了康縣公案局的身上。總而言之,這次得有不少一線警員會因爲這個案子被扒了警服。”
陳鳳喜眉頭不覺一皺,緝毒警察和消防警察,一直都是陳鳳喜最敬佩的職業,放眼整個公安系統,真正玩命爲人民服務的就是這兩類人了。陳鳳喜面帶歉意地說道:“看來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現在有辦法補救嗎?”
劉婭婷無奈地說道:“晚了,昨天這案子曝光之後,從省緝隊總隊到濰市緝隊大隊就已經有不少一線警員被撤職了,北方不比南方,二十公斤搖頭丸在這邊都已經算是大案特案了,更何況這次是二十公斤海洛因。好了,不說了,我把沈老師安排在縣招待所406了,我的車就在停車場,你直接去找他吧!還有,在調查結束之前,你最好哪裡也別去。有什麼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劉婭婷行色匆匆地跑進了辦公大樓,在曙光的映照下,留着板寸、穿着軍裝的她身上流露出了一種普通女姓很難有的陽剛美,這種美不會讓人浮想聯翩,但是卻會讓人心生敬意。
陳鳳喜的臉色隨着劉婭婷的消失而慢慢沉了下去,如果說,真因爲他的私人恩怨而導致那些奮鬥在緝毒一線的公安幹警受到處分的話,那麼他這輩子恐怕都沒有辦法心安。
“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
此時此刻,如何讓這些拿命在拼的緝毒警察不受到牽連,成爲了陳鳳喜思考的重點。至於那董大山,陳鳳喜相信,這次他插翅也難飛了!
陳鳳喜懷揣着一肚子的自責來到了縣招待所,與昨天那個冷清的招待所比起來,今天的招待所顯得過於熱鬧,掛着市、省牌照的公安車輛都已經佔滿了停車廠的車位,行色匆匆的警察隨處可見,打電話罵孃的警察也不在少數,不過更多的是那種一臉忐忑的便衣警察。
在車裡愣了半天,陳鳳喜才面色沉重地上了樓。
“鳳喜,你沒事吧?”
沈墨文一看到陳鳳喜,就關心地詢問起來。
“沒事。沈平哥呢?”陳鳳喜見到沈平沒有在屋子裡的時候,不由就問了起來。
沈墨文不假思索地說道:“劉小姐把他送到青雲了,我不放心你,就沒去。鳳喜,老師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陳鳳喜搖了搖頭:“麻煩?沒有。就算有,也是我自找的,跟您沒有關係。”
“鈴鈴鈴……”
陳鳳喜剛剛進屋,房間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沈墨文緊忙跑了過去接起了電話:“你好,請問是哪位?哦,劉小姐啊。在,鳳喜在這裡,你等等啊!”
一聽到劉小姐,陳鳳喜就走到了電話旁邊,將電話遞給陳鳳喜之後,沈墨文十分識趣地走進了洗手間。
“怎麼了?”
“雷子的嘴已經被撬開了,買兇殺你的人是馬鵬。”
“嗯,猜到了。”
“估計接下來的事情你肯定猜不到,馬鵬剛剛因爲持槍
拘捕,被康縣武警打死了!”
“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雷子的嘴剛剛纔被撬開,省廳和市局根本沒有下達對他抓捕的命令。縣武裝部長和參於抓捕的武警已經在被帶回來的路上了。有進一步的消息,我再通知你吧。”
“唰!”
聽到抓捕馬鵬的人是宋長江的時候,陳鳳喜的眼前就是一亮。
他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放自己走的那個小交警說過的那句話:“是馬局長下達的命令讓我們放你走的!”
當時陳鳳喜沒有在意,現在想想,這句話分明就是那個交警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陳鳳喜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這個董大山是要把屎盆子扣到馬鵬身上啊!”
“你說什麼?”電話那頭的劉婭婷茫然地叫道。
“沒什麼,我知道了,有什麼消息,你再通知我吧。還有,你自己注意着點,別太拼命!”
“哦……”
劉婭婷一臉疑惑地掛斷了電話,已經習慣了陳鳳喜的刻薄的她,愣不丁聽到陳鳳喜關心的話語時還真心有些適應不了。
“打完了。”沈墨文面色平靜地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
“嗯。”陳鳳喜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擡頭看着沈墨文說道:“老師,昨天晚上縣長董大山和縣公安局局長馬鵬的兒子都因爲販毒而被抓了。剛剛馬鵬也因爲拘捕被打死了。”
沈墨文先是一愣,而後便是神情凝重地拉着陳鳳喜坐了下去:“牆倒衆人推,破鼓萬人捶,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些什麼,不過現在看來,這個馬鵬,是被人推出來當替死鬼了。鳳喜,不管怎麼樣,就此結束吧。‘君子棄瑕以拔才,壯士斷腕以全質’這句話用在這件事上雖然有些不太貼切,不過能做出這種事的人,斷然不是什麼善輩!”
陳鳳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嗯,您說得沒錯。看來,是我小瞧這個董大山了。本以爲他的狗急跳牆是對我痛下殺手,沒想到他竟然是把自己的親信推了出來替他去死!”
“梆梆梆!”
敲門聲打斷了師生二人的對話,沈墨文剛欲起身開門,陳鳳喜就搶他一步地走至了門前。
打開門見到門外人竟然是那董大山的時候,陳鳳喜的眉頭不由就皺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董大山微笑着說道:“我來是代表董超向沈老師陪禮道歉的!”
陳鳳喜不冷不熱地說道:“這個時候來道歉,不覺着晚嗎?”
“董縣長來了,快快請進,快快請進!”沈墨文見陳鳳喜對董大山的態度有些火藥味兒十足,連忙起身把陳鳳喜撥開將董大山請進了屋中。
“董縣長,快快請坐!”沈墨文客氣地說道。
董大山微笑着搖了搖頭,道:“坐就不必了,我來這裡一是爲我兒子對您所做的一切表示我真誠的歉意。二就是想問問陳醫生,現在這個結果,他還滿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