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之後,他們終於順利撤到會合地點。解軍山沒有看到馬義,他沒有問任何一個人,而是強壓着悲傷,沒有吭聲,因爲,他剛纔已經透過瞄準鏡,看到上官飛、朱旭和、柯建華和孫興朝從村裡撤出來,但是他始終沒有看到馬義,所以他立即明白小馬哥是留在村裡負責掩護撤退的人。而村裡,愛爾死國武裝分子如此狂轟濫炸,小馬哥很難倖免於難,除非他是超人。
他是上過戰場的老兵,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因爲,他們還有未完成的任務,小馬哥已經犧牲,他們更加必須打起精神,努力完全任務,不能讓小馬哥白白犧牲。
穆罕默德左看右看,沒有見到馬義,心裡頓時隱隱感到不安。
“柯朋友,小馬哥呢?”急切地問道。
“小馬哥在後面,馬上就回來。”柯建華晦澀地答道。
“你們爲什麼讓他一個人在後面?你們爲什麼不一起撤出來?”穆罕默德突然大聲質問柯建華,柯建華竟然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老穆,別鬧!”解軍山試圖拉開他,穆罕默德甩開解軍山的手,紅着雙眼,大聲說道:“難道你們不知道愛爾死國武裝有多變~態嗎?他們人多勢衆,小馬哥一個人怎麼對付得了?你們都是膽小鬼,讓小馬哥一個人留下,你們,一個個全跑了!”
“老穆,請你別激動……”上官飛想安慰他,不料穆罕默德根本不領情,他情緒有些失控,急燥地來回走動,“我不激動?我能不激動嗎?你們聽聽那炮聲,小馬哥怎麼辦?怎麼辦?”孫興朝上前,對穆罕默德說道:“朋友,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的小馬哥,你要打要罵我,隨你便吧。”
穆罕默德直接將他無視,拎着他的沙漠之鷹,轉身向村裡走去。
“老穆,你要幹嘛?”
柯建華趕緊拉住他。
“我去幫小馬哥,他是我穆罕默德的朋友,我不能丟下朋友不管!”穆罕默德掙開柯建華,柯建華再次拉住他。
“老穆,小馬哥是我們生死之交的戰友,他與我們一起並肩戰鬥過,他救過我和解軍山的命,他和我們一起殺過恐布分子,所以,他在我們的心裡,一樣很重要,非常重要,可是,這裡是戰場,我們在執行任務,而不是在打遊戲,所以,我們必須服從命令。小馬哥讓我們在這裡等他半個小時,我們就在這裡等他!”
“如果半小時後他仍然沒有回來呢?”穆罕默德強忍住眼淚,眼睛盯着柯建華,柯建華神情呆了呆,然後咬牙說道:
“撤!因爲這也是命令!”
“要撤你們撤,我在這裡等小馬哥!”穆罕默德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會兒,他又起來,向解軍山要來遠程夜視儀,往村裡瞭望,村裡的槍炮聲已經停止,那座土屋已經被夷爲平地,成了一堆塵土,馬義卻杳無蹤影。可是穆罕默德沒有放棄,仍然在不斷地尋找,他盼望着奇蹟的發生,甚至,他心裡隱隱覺得小馬哥沒死,只要自己不放棄,小馬哥肯定會安全歸隊。
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也許可能是幻想。
但是,既使是幻想,他也寧願相信這是真的。
因爲小馬哥是他在失去所有親人,人生跌落至最低谷之後,第一個給予他溫暖與友情的人,因爲他是*主派到他身邊的天使,負責給他安慰,給他希望、給他溫暖、給他活下去的勇氣。所以,他不可能會那麼輕易就犧牲了,愛爾死國武裝分子雖然兇殘,但是他們沒有能力去殺死*主的天使。
柯建華理解穆罕默德的心情,老話說,十次的錦上添花,不如一次的雪中送炭讓人暖心。其實每個人都一樣,當你在最落泊、最無助的時候,彷彿這個世界,包括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已經拋棄了你,你的心裡除了失望就是絕望,然後,突然有一個人出現在你面前,真誠地對你說:我們是朋友,我願意幫助你。如果你不是冷血動物,這一刻你肯定會對他感動到不行,然後就是感恩,然後把他當作你最好的朋友,甚至親人。
是的,是親人!那種你願意爲他付出一切的親人。
在穆罕默德心裡,馬義就是他的親人,這份親情,與血緣無關、與種族無關、與地域無關、與政治無關、與宗教信仰無關,它已經超然一切之上,卻深深種植在穆罕默德的心裡,他不想再失去親人,不想再去承受那種切膚之痛。*主是萬能的,也是仁慈的,他會照顧他的每一個孩子。
穆罕默德坐在地上,默默地爲馬義祈禱。
柯建華沒有再勸穆罕默德,回頭安排解軍山警戒,其他人原地休息。他是天雷行動小組的副隊長,馬義不在,所有人都必須服從他的命令。大家的情緒都非常低沉,氣氛非常壓抑,時間,就象一股粘~稠的漿糊,沿着一條狹小的管道蠕動,緩慢而壓抑。
半個小時的時間終於過去了,彷彿過了半個世紀一般,但是馬義仍然沒有如期歸隊。雖然這本來就是意料中的結果,但是大家心裡仍然充滿失望。柯建華站起來,再看一眼硝煙已經散去的薩爾塔基村,然後,擡手,**地向薩爾塔基村方向敬軍禮。
“我們,撤!”
當他禮畢,果斷下令撤退。
上官飛、解軍山、朱旭和他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而且,也因爲他們是軍人,而且是有戰鬥經驗的兵王,他們相信馬義在如此猛烈的炮火轟炸之下,生還的機率幾乎爲零,所以,他們雖然也不忍捨棄自己的戰友,但是他們爲了任務,必須撤離薩爾塔基村。
“要走,你們走,我在這裡等小馬哥。”
穆罕默德卻不想走。
解軍山上前拉他,“老穆,別鬧了,也許,小馬哥再也回不來了,我們在這裡等也沒有意義。”
說着,解軍山自己卻忍不住流淚。
“我說了,要走,你們走!我不走,我要在這裡等小馬哥,他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親人,我不能丟下他!”穆罕默德突然站起來,一把推開解軍山,怒吼道,然後,抱着頭,再蹲下,痛哭。
柯建華拍拍他肩膀,“老穆,別哭了,這裡離薩爾塔基村不遠,非常不安全,萬一讓武裝分子發現我們,我們將前功盡棄,小馬哥就白白犧牲了。如果你還當小馬哥是朋友,是親人,你就帶着我們離開這裡,回到大罵師哥。如果小馬哥在天有靈,一定會感激你的!”
穆罕默德擡頭望向天空,此時天未亮,薩爾塔基村的天空很藍,繁星璀燦,他彷彿看到*主,正坐在他的寶座之上,伸出他的手,贈給自己力量。穆罕默德回頭,再看一眼星空下的薩爾塔基村,然後默默轉身,帶着所有人,抄小路趕回凱斯鎮,來到藏車地點,開車連夜趕回敘國首都大罵師哥。
一路上,大家完全沒有來時路上那種慷慨激仰,也沒有完成任務後的輕鬆愉快,所有人都神情沮喪。唯一讓他們慶幸的是,一路上,他們不再遇到反對派武裝、恐布分子神馬的,敘國政府軍倒是遇到幾撥,他們也仍然需要經過政府軍的檢查站,但是敘國政府與華夏交好,而且事前華夏政府已經通過特殊渠道向敘國打過招呼,所以敘國政府軍一點都不爲難他們。
穆罕默德可能是因爲心裡有情緒,一路上,他將他和二手悍馬的速度提到極限,不論道路是坎坷,還是路面狹窄,他的車速都不改,車身顛簸得非常利害,解軍山、上官飛、柯建華和朱旭和他們訓練有素,體質非常好,對這種顛簸更是司空見慣,所以他們仍然能夠穩穩地安坐其中,木有絲毫影響,但是孫興朝就悲催了,他感覺自己五臟六肺都快要顛出來了,一次又一次歇斯底里的嘔吐,不僅將他剛吃下去沒多久的食物吐空,連他的黃膽水都快吐沒了。
但是,他似乎也理解穆罕默德,所以,他寧願自己受罪,幾次阻止解軍山要求穆罕默德減低車速。
話說馬義,依靠鈸輪的保護,儘管被炮彈爆炸震得七暈八素,幾乎被埋進土裡,但是他仍然活得好好的,不僅身上的零件沒少一人,甚至連擦傷都木有。好不容易等到武裝分子停止炮擊,正尋思着要如何在武裝分子眼皮底下撤出薩爾塔基村,忽然腳下的土地一鬆,貌似想要往下墜。
黑暗中,他的天眼匆忙往下一看,頓時他就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原來,這地底下,竟然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暗坑。這坑口本來離地面有點距離,所以原來建在這地面上的房屋一直以來安然無恙,可是剛纔,愛爾死國武裝分子一陣狂轟爛炸,直接就將坑面的土地炸鬆了,然後,它就往下陷。因爲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所以馬義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整個人就隨着塌陷的地面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