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了蒼財富,閻紅梅和蒼陽威從6號別墅出來。蒼陽威接過閻紅梅手中的LV包,亦步亦趨緊隨在閻紅梅身後,無論任何人看到都不會相信他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反而象情深意篤的老夫老妻。
上了車,蒼陽威將包甩給閻紅梅,閻紅梅面無表情。
“對不起,爲了孩子,我敗掉了家業,放心,屬於你的那部分我會想辦法補償你。”
蒼陽威看了一眼與自己同牀異夢了二十的女人,不由心生感慨,她仍然是那麼強勢,連道歉都是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他相信如果不是因爲蒼家有足夠的經濟實力給她折騰,他在她眼裡更是一坨狗屎都不如。
當然,如果不是因爲她的親哥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他的一句話就能決定自己前程,他也沒有必要看她的面色,猶其是自己的小蜜讓他枯木蓬春之後,他一看到閻紅梅發福得有些失控的身材,他就想起小時候見過的母豬。
“沒關係,錢去人清爽,權當破財消災。”蒼陽威淡淡迴應,拉開奧迪A6車門,啓動、鬆開手剎,然後還不忘向閻紅梅揮手道別:
“再見!”隨即升起車窗,輕踩油門,奧迪A6象一條搪塞魚溜出6號別墅。閻紅梅也不耽擱,鑽進自己的紅色保時捷,緊隨着奧迪A6離開。
寬敞的四車道公路,風景如畫,一黑一紅兩輛私家車,一前一後相隨而行,給靜默的畫面增加了動感。黑色奧迪A6有意識放緩車速,紅色保時捷毫不猶豫地一腳地板油,呼嘯着超越黑色奧迪A6,象一道紅綢被風捲去。
“切,急着投胎呢!”蒼陽威心裡突然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期盼着能聽到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超車遠去的紅色保時捷在巨響中成了一堆廢鐵,車裡的人成了一堆紅白相間的爛肉,成就她早死早投胎的理想。
蒼陽威被自己突然產生的念頭搞得熱血沸騰,他豎起耳朵,極目遠眺,心裡默默地祈禱奇蹟的發生。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殘酷。紅色保時捷象一條滑不溜秋的黃鱔,一路急馳而去,無驚也無險。
……
蒼財富是老牌行動派,蒼陽威與閻紅梅前腳剛走,他後腳已經跨上賓利慕尚。
“去長孫冶家。”長孫家族是濱海的名門望族,長孫冶是濱海市的名人,沒有誰不知道長孫家的地址,所以蒼財富交待完司機就放心開始閉目養神。
閻紅梅已經在協議上簽字,長孫冶更不是傻子,相反他老奸巨滑,自己此番前去討回自家失去的東西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少不了脣槍舌劍、鬥智鬥勇,他必須養足精神,以最佳精神狀態進入保衛****革命勝利果實的戰鬥中,徹底粉碎****的復辟陰謀。
蒼財富似乎又回到壯懷激烈的時代,老人斑星羅棋佈的臉上,出現病態的緋紅,隨之一陣頭暈襲來,伴隨着胸悶心悸。糟糕!高血壓來襲。蒼財富趕緊平和心態,放棄心中的狂熱。司機很盡忠職守,他發現了主人的不適後,立即將車停下,侍侯蒼財富服下降壓藥。
服完藥後,蒼財富在司機攙扶下下車呼吸新鮮空氣。司機剛三十歲,正當風華正茂的年齡,他的一頭青絲映襯着蒼財富斑白的頭髮,讓蒼財富愈發顯得蒼老。
一絲悲涼涌上心頭,蒼財富不由感慨,歲月果真是一把殺豬刀,能夠把人生的青春歲月瞬間剁成一攤爛泥,他蒼財富同志縱有千番不甘,萬般不捨,革命激情不減當年,但是不服老不行啊。
休息好後,蒼財富重新上車。
半小時後,賓利慕尚停在長孫別墅的門前。這是一座沒有任何特色的私家別墅,夾在一排排高矮不一,雜亂無章的樓宇之間,如果將蒼財富的紫雲別墅相比,它顯得有些寒酸。蒼財富嘴角掛起一抹鄙夷的微笑。
“老先生,請問您找誰?”一
個板寸頭,藏青色西裝,戴喉震空氣導管耳麥的年輕安保人員上前詢問。自從長孫絳英出事後,長孫冶適當提高了安保級別,增加一些安保措失,以前別墅的大門只有一位負責開關門的保安大叔,現在僱傭了年輕安保,還是雙崗。
“我找長孫冶。”蒼財富態度非常傲慢。
一絲不悅在年輕安保臉上一閃而沒。他不認識蒼財富,但是他認識蒼財富乘坐的賓利慕尚,能坐得起這車型的人,非富即貴,不是他這個小保安能惹得起的。
“稍等。”年輕安保不卑不亢,說罷轉身請示領導,得到許可後,開門讓賓利駛進別墅。停好車,蒼財富安坐車內,擡手輕輕撣一撣纖塵不染的唐裝前襟,再捋一捋一絲不苟的大背頭,司機下車爲他開車門。
長孫家別墅蒼財富還是第一次涉足。別墅是在長孫家的老屋宅基地上建的,老屋蒼財富來過,當年他差點就帶領造反派上門操家,回想起當年長孫冶如同孫子一般在自己面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樣子,蒼財富心裡莫名喜悅。
當年,富甲一方的長孫冶與長孫家族就是他蒼財富碗裡的下酒小菜,不料世異時移,一不留神,長孫冶鹹魚翻生,居然狗膽包天,下套反篡他蒼家財產!蒼財富牙齒咬得格格響。
幸好歲月不僅熬盡了他的青春歲月,也磨燼了他暴燥的脾氣,當他腳踏在長孫家的土地上,竟然沒有發飆。
一位傭人打扮的中年婦女引他來到長孫冶的書房。
“蒼書記多年不見,不知道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家來了。”
長孫冶端坐在書桌後,沒有起身迎接,從容淡定。蒼財富沒有看到長孫冶當年的驚慌失措心裡不免有點悵然若失,可是他也是人老成精之人,並沒有將心裡的失落掛在臉上。
“哈哈,沒想到長孫老弟還記得濱海還有老朽這一號人存在,老朽可謂是榮幸之極啊。”蒼財富雙手打揖,不等主人讓坐,他已老基北北地面對長孫冶而坐,雙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長孫冶,試圖從氣勢上先壓長孫冶一籌。
蒼財富的這道眼光長孫冶是再熟悉不過了,當年曾經是他揮之不去的惡夢,然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政治清明,法制當家,他長孫冶已經不在乎了,他坦然與蒼財富對視。
第一回合,以蒼財富失敗而告終。
“蒼書記,多年不見,風采依然不減當年,真是可喜可賀。”
“多年不見,長孫先生竟然鹹魚翻生,纔是真正可喜可賀啊。”
“那是託***同志的鴻福,得他撥亂反正,還我清明世界啊!”
“世界是清明瞭,可惜有些人開始得意忘形了,都忘記自己姓什麼了。”
“哦,蒼書記此話怎講?”
“呵呵,多年不見,長孫先生裝糊塗的本事見長不少啊!”
……
長孫冶的書房裡,兩個頭髮斑白的老者脣槍舌劍,火藥味越越濃,蒼財富心中的怒火是越來越旺盛了,想當年,他見到自己就象老鼠遇上貓,然而今天,他在長孫冶的眼睛裡看不到他對自己有任何尊重與畏俱,只有鄙視和不羈。
這是很不好的苗頭。
蒼財富感覺自己有些鎮壓不住場面了,對於習慣於一呼百應的他來說,這種感覺讓他超不爽。可是時勢比人強,時代已經發展,當年那個能讓人大展雄風,爲所欲爲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就連強勢如他的人物在大時代面前,都不得不低下自己那顆貧瘠而又過分驕傲的頭顱。
這些年,蒼財富雖然一顆紅心不減當年,但是他多少有些失落和迷茫,幸好他已垂暮年,雄心壯志遠不如當年,他還能順應時勢,激流勇退,作起一名隱翁,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做起養生,怡養天年,正自得其樂。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當年被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長孫冶卻突然竄出來搶奪他的盤中食!
這是**裸的*****反攻倒算!
蒼財富牙根一陣陣發癢。
“我們也不必打啞迷了,開門見山吧,說,你要怎樣才收手?”蒼財富一頓手中的柺杖,終於攤牌了。
“收手?”長孫冶一臉疑惑。
“別裝了,一大把年紀的人啦,累不累啊?”蒼財富一臉鄙視。“不是你下套,陰了我孫子蒼境孔,然後訛我家生意?這是反革命的可恥行爲!”
“不!”長孫冶擺擺,臉色一正,說道:
“蒼書記,飯可亂吃,話可不敢亂說,就你剛纔一番話,若在當年,我命休矣!”
“若在當年,還用我親自上門?老子一句話直接就將你專政了!你信不信?”蒼財富嗤之以鼻。
“那是,如果當年蒼書記沒有這番魄力,怎能平步青雲?不然的話,你恐怕現在還在兢兢業業爲濱海人民倒夜香呢。”
長孫冶前恭後諷,蒼財富雖然文化不高,但是人老成精,豈能聽不明白長孫冶的直白話,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長孫冶是在揭他傷疤,還瞅空往裡撒鹽呢,修養功夫本來就沒到家的蒼財富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