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壑朝門外看去，吩咐徐公公將一人帶了上來，一看見這個婢女，公孫雲之剎那間臉色大變。
那婢女跟衆人行禮過後跪在地上，等着容壑發話。
沒有人知道，此刻公孫雲之已經心亂如麻，隱隱朝容希月看去，欲言又止。
“朕命你將不久前夜裡見到的一幕都說出來，還大家一個清白。”
“是。”婢女擡起頭，“不久前奴婢睡不着本想出來透透氣，卻看見孫公公連續兩日都鬼鬼祟祟的在朝花園裡倒一些東西，奴婢好奇便走了過去。“
說到這裡，她偷偷朝公孫雲之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懼怕，接下來聲音都帶着顫抖。
“聞着倒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當時奴婢不知道是什麼，便沒在意，只是沒想到過幾日那花兒死了，又傳出來了娘娘中毒，奴婢當時就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是孫公公下的毒，奴婢很害怕，又不敢說話，怕孫公公知道自己的事情被發現後會殺人滅口。”
畢竟他可以對皇后下毒，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婢女，就是被殺了也無濟於事。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容壑笑問。
婢女跪地磕頭，“奴婢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凌千慕渾身僵硬，就連一個轉身的動作都無比困難，公孫雲之就站在自己身後，可她已經回不過頭去看。
怎麼可能會是他下毒呢？
就算全天下的人想要謀害自己，雲之也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啊，一定是面前這個奴婢在血口噴人，陷害雲之。
“荒謬，怎麼會是他做的呢？皇兄，這是皇嫂身邊的公公，一直都對她中心無比，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容希月急了，忙於站出來辯駁，公孫雲之若是被發現了，她擔心會將自己也供出來。
“皇上，可有真憑實據？”
太后也不敢相信，事情峰迴路轉，豈不是證明秦桑雪是清白的，而皇后則要受到處罰？
“真憑實據還不容易嗎？去看他倒掉藥的地方花草是不是都死了。”
“元御醫，可是這麼一回事？”
元敬亭拱手道：“回太后，正是如此，若真的將浸泡過棋子的水倒了下去的話，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太后聽完，扶着額頭踉蹌兩步倒在了椅子上，容希月滿是擔憂：”母后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
容壑看了一眼，冷聲道：“母后是心中不舒服，希月你好好勸她吧。”
“你……”
她瞪着容壑，又憤恨的將目光落在秦桑雪臉上，她沒想到，皇兄竟然這麼快就將真相查出來，證明這個女人的清白。
“孫公公，你認不認罪呢？”容壑問。
他脣邊的笑容都是苦澀的，緩緩擡起頭來，滿含愧疚的看着凌千慕，用極其緩慢的聲音，一字一頓說道。
“是，奴才……認罪……”
“什麼？”
他跪在凌千慕跟前，眼眸充滿了悲涼的笑，“娘娘，對不起，是奴才下的毒，都是奴才做的。”
凌千慕此刻腦中一片空白，看着他跪在面前，視線被淚水模糊了，耳邊反反覆覆都回蕩着那句話。
“奴才……認罪！”
“奴才辜負了娘娘的信任，是奴才的錯！”
她搖着頭，下意識的鬆開緊咬的脣瓣，“究竟、究竟爲什麼、爲什麼呢？”
她一直都以爲，公孫雲之是這個世上最不會害她的人，可最後……
“怎麼會是你呢？一定不可能的。”她喃喃自語，面無血色！
“孫公公，怎麼會是你？你爲何要毒害皇后？”太后對此感到震驚，不可思議，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會是皇后身邊的人。
秦妃趁機洗白，到時候自己還如何除掉她？
公孫雲之朝凌千慕磕了個頭，聲音裡滿是愧疚，轉而看向太后，“太后，皇上，這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張，奴才一時鬼迷心竅，所以纔會對娘娘下毒手，求皇上娘娘治罪。”
“大膽，孫公公，你怎麼能替別人定認罪？這可是要殺頭的，你想清楚了嗎？”容希月急於解釋，眼神冰冷的警告着他。
公孫雲之自嘲一笑，搖頭，“公主，奴才並沒有替別人頂嘴，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對皇后下毒，沒有別人，皇后也並不知情。”
“你……”
容希月氣得肺都疼了，這麼沒用的奴才，只不過幾句話就招供，還有什麼可指望。
“真沒用。”
話音落下，她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這麼說豈不是證明自己也跟此事有關？容希月臉色一陣清白交錯。
容壑心知肚明，卻不願意去爲難她，太后則是一臉驚訝。
“母后，算了，既然是這個奴才的錯，看來這裡也沒我們什麼事情。”她扶着太后，就要拉着她起來。
太后一怒，狠狠甩開容希月的手，“你給哀家站在這裡安靜一下，沒哀家的允許不許開口。”
沒想到啊，皇后身邊的奴才去下毒也就算了，唯一的女兒也有嫌疑，若是容壑要追究，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她是不是也要被關入大牢？
這麼一鬧，頭隱隱作痛，而容壑那冰冷的眼神更讓自己難受。
容希月不服，滿臉的怨恨。
“母后。”
“閉嘴。”
她乖乖噤聲，憤恨的看了一眼秦桑雪，兩人視線相交，她從容淡定，而自己則狼狽不堪。
這一口氣，難以下嚥，她以眼神迴應，這一次你可以安然無恙，下次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
恐怕知道這一切真相，最痛苦之人莫過於凌千慕，她一直認定是秦桑雪所爲，可最後，竟然是自己最信任之人。
公孫雲之爲她做盡一切，是什麼原因能夠讓他下定決心要將自己置於死地？她怎麼也想不通，也不願意去相信，這一切，彷彿就是一場夢。
“娘娘，是奴才的錯，奴才不該鬼迷心竅，這一切都是奴才做的。”公孫雲之看着她的眼睛，怔怔流露出的滿是痛楚。
秦桑雪明知道他的身份，這一刻也料到了他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爲了皇后剷除自己。
只是沒想到容壑竟然會查到真相，最後不得已承認，爲凌千慕做到這個份上，恐怕世上真的沒有幾個了。
曾經以爲，無人可以相信，只是面對公孫雲之對凌千慕至死不渝的愛，無疑最容易讓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