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對於秦妃進宮一事,是不是也該給皇后一個交代?如今日日宣她侍寢,後宮之中別的妃嬪該如何是好?皇上難道不該雨露均沾?朝中已經有人對此頗有微詞。”
容壑看着太后,突然冷笑一聲:“母后什麼時候連朕要找誰侍寢都要管了呢?朕的後宮,朕的女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說三道四了?”
“你說什麼?”太后用驚愕的看着看着他。
有些不敢相信方纔那番話就是出自容景口中,不過幾日不見,他何時變得如此咄咄逼人?
“朕的事情不需要別人來指手畫腳,朕喜歡誰就讓誰來侍寢,母后若是覺得不喜歡,那朕也沒有辦法,畢竟朕也不需要按照您的喜好來行事。”
容壑此刻心中滿是怨恨,堆積了多年,第一次站在她面前,卻是以容景的身份,剋制不住的怒氣夾在言語中。
凌厲冰冷,驚得太后一瞬間回不過神來,她的兒子怎麼變成了這樣?皇上竟然開始頂撞自己?
“皇上,你該不會是被秦家那個女人迷得昏頭了吧,這些話,你可從來都不會對哀家說的,今日這是怎麼了?”
“母后,朕只是實話實說,日後若是有誰敢非議半句,就讓他提頭來見朕,看誰還有那個膽子。”
“皇上,你怎能說出這番話來?你讓皇后日後在後宮如何立足?秦妃固然是新鮮,可也不能將別人都忘了。”
太后此刻總算明白,容景是鐵了心要跟自己作對,那滿身的戾氣,只覺陌生得很,從前可絕不會在他身上看見。
秦妃真是好本事,能夠將皇上迷得神魂顛倒,狠狠握住扶手,太后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
凌千慕見狀,扯了一下容壑衣袖:“皇上,太后說的也是爲了後宮着想,皇上三思。”
“哼,什麼時候朕給你們的權力來對朕的行事評頭論足呢?母后,你若是還想安享晚年,就不要管這些事情,朕自有分寸。”
“你……”太后被氣得一下子站起身來,顫抖的手指着容壑,“你……反了,真是反了。”
一旁婢女忙上前攙扶,太后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胸膛起伏不停,一雙美眸滿是怒氣。
“竟然爲了一個女子,這樣頂撞哀家,皇上如今可真是翅膀硬了,哀家老了,連說句話的本事都沒有了。”
她冷笑一聲,看着容壑,不過幾日不見,竟然變得如此陌生,秦相家的千金,究竟有多好的手段。
“太后莫要動怒,皇上不過是一時氣話,絕沒有對太后不敬的意思,太后息怒。”凌千慕一把跪在地上,眼神乞求的看着容壑。
希望他能開口說句話緩和一下,然而只可惜此刻在她面前之人並不是容景,他不可能向太后低頭,她與容景之間和諧的母子關係,也該是時候被打破了。
“哀家是管不了了,皇后,你身爲六宮之主,可不能任由別人這麼沒規矩,該賞的賞,該罰的罰,有什麼事情,哀家自會給你做主。”
言外之意你這個皇后可不能白當了,不能容忍她們繼續放肆,後宮之中,誰若是違抗了命令,儘管責罰便是。
容壑聞言冷笑一聲:“母后是要公然跟朕作對了?朕不過是寵幸了秦妃幾日,你們至於如此大動肝火嗎?莫非朕喜歡誰,還要由你們說了算?”
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太后心下一沉,下意識有些懼怕面前這個皇帝,他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陌生的氣勢,容景一向待人溫和,從不會這般狠戾。
一瞬間,心中閃過一個無比可怕的想法,手腳都開始顫抖起來,不自覺的將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
那毫不畏懼與自己相對的冰冷眼神,竟是如此陌生。
幾乎是同一瞬間,心底有個聲音顫抖的說,他不是容景。
不是容景,那會是誰?
太后臉色一片煞白,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她將視線從新落在容壑身上,都說母子連心,可她真的沒有半點察覺出他是容景。
儘管再相似,卻掩蓋不住那眼中的冷厲,如果不是容景的話……她不敢細想想下去,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腦中,混亂的記憶鋪天蓋地涌來,如浪潮一般將她淹沒。
連喘息都是困難的,那個雷雨磅礴的黑夜,嬰兒的啼哭聲,淹沒在雷雨聲之中,她生下的雙胞胎,可最終只留下了容景一個。
只因國師語言,雙生子便是災星降世,禍國殃民,如果被人知道她生下的是雙生子,一定會被皇上下令處死的,她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皇后的位置保不住。
更不能讓兒子被殺掉,爲了劉家一門,以後的榮華富貴,孩子只能留一個,看着襁褓中還在哭啼的兩個孩子,她狠下心,喚來了婢女。
“娘娘……”
“你想辦法將他送出宮去吧,一定不能讓人發現,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這個孩子的命了。”
雷電的轟鳴聲劃破夜空,淹沒了兩人之間的對話,婢女抱起孩子,一路躲藏着離開了皇宮。
“呀呀”的哭聲一直迴盪在宮殿中,劉瑩抱着懷中還在哭泣不停的嬰孩,眼底一片悲涼。
“孩子,是母后對不起你,可爲了我們劉家,母后不得已這樣做,希望你日後可以好好的活下去,長大成人。
那些被塵封的回憶一如洪水一般匆匆來襲,抵擋不住,劉氏捂住眼睛,語氣充滿了悲涼。
“你們都退下吧,哀家有話要跟皇上說。”
“太后……”凌千慕依舊跪在地上,太后此刻的情緒畢竟太反常。
“退下吧,朕的皇后。”
“是,臣妾告退。”
容壑脣邊滿是不屑的笑,冰冷的眼眸此刻看起來更加沒有絲毫溫度,待所有人退下,他雙手負立,轉過身去,挺拔的背影面對着太后。
“是你吧。”
她聲音蒼白無力,擔心了二十多年,終於還是發生了,腦中早已經被攪成一團漿糊。
“母后,你總算是沒有老眼昏花,竟然還能認出我來。”
聽見他承認,劉氏激動的站起身來,又因爲失了力氣重新跌坐回去,眼底都是對容壑的震驚。
“孩子……”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活着母后很高興,可是你究竟想做什麼?景兒呢?你將你弟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