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敬亭聽她這麼一說,也知道大概是容景那邊出了什麼問題,秦桑雪失寵與否,都再尋常不過。
可如今鬧得滿朝皆知,後宮之中風言風語也不少,這些事情,都是被有心之人造謠,爲的是要對付她。
沒有容壑在宮中庇護,容景的複雜心思,只會默認太后要對她下手,所幸公主還不知情。
“你有什麼對策?”
他也不廢話,很是直白的將心中疑慮問了出來。
“當初我不肯聽你的話,纔會弄成這樣,你如今實在是沒有必要再費心了。”
秦桑雪看着他,心中滿是愧疚,元敬亭當初也許是知道內情的,所以纔會極力阻止她進宮。
“我說過,只是爲了看戲,但是,對於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沒能讓你全身而退,是我的錯。”
蘇昕不太明白兩人在說什麼,可無非也是想對策。
“娘娘這個時候還不考慮離開後宮的事情嗎?奴婢只擔心太后跟公主不會放過我們。”
自從容壑離開之後,在這個後宮之中,便沒了安全感,時刻都要防備着是不是要被他們治罪。
元敬亭眉心緊蹙,望着殿門大敞,日光的影子投下,輕塵舞動中,一切都看似那麼平靜。
“太后跟公主怎麼會放過我們呢,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今日一定要弄清楚。”秦桑雪走到元敬亭跟前,目光灼灼。
像是怕錯過他的猶豫,就那麼直直看着他,篤定他會知道一切真相一樣。
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元敬亭微微撇過頭去,“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便問吧。”
秦桑雪並不能確定,只是道:“皇上跟本宮說,腹中胎兒是孽種,你們可以給本宮解釋一下這句話嗎?”
話音一落,兩人臉色驟變。
蘇昕咬着脣,垂下頭去,呼吸急促,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似乎是被嚇到了。
元敬亭則是站在原地,張了張口,眼中神色變得十分複雜,卻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蘇昕怕她發現異樣,只等故作氣憤道:“皇上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是讓人十分心寒,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可是真沒錯的,娘娘你又何必相信呢,皇上大概是一時之氣,纔會胡言亂語的吧。”
元敬亭已經反應過來,跟着點頭,“是啊,這些話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方纔兩人的反應都被她盡收眼底,秦桑雪心中疑慮漸深,她知道蘇昕不是一個普通的奴婢,元敬亭更不是尋常御醫。
但兩人如果真的知道真相,卻要隱瞞着自己,未免太可怕。
“你們覺得皇上真的是胡言亂語嗎?還是確有其事呢?”她聲音淡淡,辨不出喜怒。
“娘娘,難不成您真的相信如此荒唐的事情?”蘇昕壓下心底驚慌,眼神之中都帶着小心翼翼。
“皇上那是在胡言亂語,娘娘只要認真想想便明白,這是怎麼可能呢?”
元敬亭閉上眼,深吸了口氣,爲此感到疲憊,紙包不住火,太后還能隱瞞多久?
她總是要知道真相的,到時候由別人告訴她,也許更加殘忍,也接受不了,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麼呢?”
秦桑雪將目光從元敬亭身上移開,落在蘇昕臉上。
她咬着壓,神色複雜,衡量了一下事情輕重,還是忍不住辯駁,“娘娘連自己都不相信了嗎?你進宮以來,身邊一直只有皇上,這還需要懷疑什麼呢?”
“真的只是這樣嗎?”
她後退幾步,精緻的小臉上滿是蒼白,心底的懷疑越來越大,容景的話,他們的驚慌,這一切都在告訴她一個真相。
“娘娘是不是最近受到皇上的影響,所以纔會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呢?奴婢看來,娘娘是心神不寧。”
蘇昕說着違心的話,臉上神情認真,她暗自佩服自己,進宮這麼長時間,竟然也能讓自己說謊都不動聲色。
“只是心神不寧嗎?”她轉過身去,不再看向他們,彷彿在自言自語。
“如果容景的話只是因爲刺激我,他又爲何要這樣做?以他的本事,拿下秦家談何容易,何必大費周章。”
她始終走不出這個怪圈,重重迷霧,怎麼也看不見最終的真相,在她努力想要相信他不是背後那個操控之人,卻又不得不懷疑。
可他殺了凌瑾瑜再追封,又什麼爲什麼。
這樣一條好狗,留在身邊纔是最正確的,容景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想不到,他的行事飄忽不定,甚至在對待孩子的這件事情上,都讓她心驚。
能溫柔似水,將你寵上天,也能冷血無情,將你甩落地獄,這就是她這輩子愛上的男人,註定不得安寧。
“娘娘,這太荒唐了,怎麼可能呢?”蘇昕昧着良心說話,一雙眼睛不敢看向她。
元敬亭選擇了沉默,靜靜站在一側,他費了神想要息事寧人,卻不想事情偏偏反其道而行。
“蘇昕,你先下去吧,本宮有些話想要跟元御醫單獨談談。”秦桑雪又一次在懷疑,始終不能確定。
“娘娘……”蘇昕神色複雜的看了元敬亭一眼,突然皺起眉頭。
他緩緩點頭,她咬脣離去。
秦桑雪側頭,直視他泛白的臉,不依不饒的問,“元敬亭,你當初阻止過我進宮,是不是因爲你知道皇上對秦家所做的一切?”
他始終臉色不變,咬緊牙關,似乎打定主意什麼也不說。
“呵呵!你以爲你不說,我就真的查不出來嗎?”
元敬亭聞言,衝她勉強一笑,緊繃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裂縫,“你說過你不會後悔的,我當初怎麼勸你的,你可還記得?”
她瞭然,心中好似被鋼針扎到,疼得由一個裂縫慢慢被撕開,鮮血不斷流出來,一陣一陣,毫不懷疑呼吸都會在剎那間停滯。
“這麼說來是真的了?”
元敬亭沉默,又搖頭,“是真是假,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事到如今,你不爲自己謀出路,還想這麼多做什麼,秦家能不能保住,都不是你一己之力可以改變的。”
他隱瞞已久的事實,到了現在,已經是避無可避,早晚她都會知道,只是這一切,不應該是由他來說。
容壑丟下這麼一個爛攤子,真叫人頭疼,偏偏還是他怎麼也放不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