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還沒有過來嗎?”
太后已經等了一天一夜,只是派過去傳話之人最後皆是無功而返,容景一直將自己關在御書房中,誰也不見。
“回太后,皇上下令,誰也不見。”
“荒唐,都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竟然還是這樣,也罷,既然他不肯來見哀家,那麼哀家就去見他。”
太監忙上前來攙扶,太后伸出手,站起身來,理好裝束之後一行直奔御書房。
容景沒想到她竟然會親自過來,不過到了門口,已是不得不見,他此刻心中煩悶,根本就不想提起關於容壑跟秦桑雪的事情。
母后一來,無疑就是要質問自己如何處置她那腹中胎兒,如今宮中知道此事的也恐怕只有母后一人了。
“皇上,你這是做什麼呢,什麼人也不見,早朝也不去上,就打算關在這裡到何時呢?”
太后略帶責備的語氣,慢慢朝着他走過來。
容景擡起頭,神情疲憊,這模樣看得劉氏心頭一抽,到了喉嚨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造成這一切的人是自己,如今承擔罪孽的卻是自己的兒子,作孽啊。
“母后,你也來了。”
容景低低笑了幾聲,慢慢站起身來,拖着緩慢的步伐走到了太后跟前,“母后今日來也是爲了秦妃的事情吧,朕也不想隱瞞你了,朕也沒想好究竟要如何處置。”
太后鬆了一口氣,看來他並沒有一定要將孩子除掉,若是將秦桑雪送出宮去,是不是一切就可以平息了。
至於她跟容壑之間的事情,他們也不會再插手,只希望從此可以過上安寧日子,容壑也永遠不要出現。
“皇上,哀家有一個提議,不知你願不願意聽一聽呢?”
“哦,沒想到母后也如此關心此事,母后你也一定知道了真相如何吧,你說是不是很可笑呢?多年來,朕一無所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子嗣,朕的貴妃懷了身孕,只是卻不是朕的孩子。”
他一定是歷朝歷代中最可笑的帝王了,新婚之夜洞房之人卻不是自己,一國之君的尊嚴,被丟盡。
“皇上,哀家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只是秦妃不能留了。”
“母后的意思呢?”容景一臉平靜,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堅持。
太后見此,心中鬆了口氣,或許如今這樣纔是最好剷除秦桑雪的辦法,不一定要她死,只是不在宮中,許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皇上,你若是不反對的話,還是讓她出宮去吧。”
“哈哈,母后還是心軟呢,捨不得她肚子裡的孩子嗎?”容景語氣有些嘲弄,驚得劉氏用一種十分怪異的眼神看着他。
“皇上這是何意呢?”莫非還要繼續將人留在宮中?
“如母后所料,朕還是想將人留在宮中呢,至於孩子,能不能生下來,可就要看她的本事了,十個月裡頭,意外是會很多的,不是嗎?”
“你果然容不下他。”因爲是容壑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孫子,不管是在誰的肚子裡,虧欠的,終究是她不對。
劉氏搖着頭:“他畢竟是你哥哥,孩子也是無辜的,你就不能饒過他一命嗎?”
容景突然怒了,眼睛裡都是寒意,目光森森的看着太后,一字一頓:“母后,當初若不是你心軟,如今又哪裡來的容壑呢?”
太后身體一軟,腳步踉蹌着不斷後退,渾身都顫抖了起來,看着容景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罪孽,也是報應,二十多年前的懲罰終於來了。只是親耳聽見這樣的話,比狠狠挖她的心還要難受。
“母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朕若是殺了容壑,留下他的孩子來跟朕尋仇嗎?”
“皇上……”
太后看着他,脣一張一合,不斷顫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所以母后就不要爲了此事費心了,朕說出來的話從來不會更改,如今容壑躲藏得夠好,朕找不到他,但朕一定不會放過他,就算將整個天朝翻過來,也絕不會讓他活着。”
他的話猶如利箭,不斷射入她心中,鮮血淋漓,而她身居高位,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
如果當初生下來的孩子只有一個,今日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她沒有辦法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手。
“母后您都聽明白了嗎?所以秦妃肚子裡的孩子,你也不需要擔心了吧,朕一會就去跟皇后好好說說。”
夜涼如水,一道黑影飛身掠過湖面,穩穩停在了畫舫的船頭,身形挺拔,衣袖隨風翻飛。
燈影搖曳中,他望着垂下的幕簾微微晃動,隨後走出一個同樣身形相仿的男子。
“你這是做什麼呢?”
“邀你過來一聚,南山一別,如今已經有一年多了,你還真是打算從此跟我們劃清界限?”
冷魅的脣溢出一聲嘲弄,隨後聽見那管冰冷的聲音響起。
“你太多事了,我不介意今晚浪費精力與你探討接下來你的去留問題。”
男子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一邊罷手道:“好吧,這個就沒有必要了,不過今日也是想告訴你,最近關於你的搜查已經越發嚴格,你究竟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導致翻天覆地的架勢,可都是爲了找你。”
“哼!”絲毫不將人放在眼中的冷哼:“你爲何不擔心自己的婚約呢?他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沒那麼容易將我抓住,你是不是多慮了。”
“非也,這不也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尤其是最近失去了你的消息,我心中也是十分擔憂,若不是那些人還在找你,我都忍不住要以爲你失手被抓了。”
“啊。”
一片葉子飛過,袖子上多了一道整齊劃痕,男子捂着手臂一臉痛苦的張開幾根手指查看。
“哇,竟然流血了。”
容壑冷冷一笑:“以後不要隨便亂說話,我的警告只有一次,下回可就是你的一整條手臂了。”
唐韞擺着一張氣呼呼的臉,丟下了手中扇子,走到容壑跟前。
“好生無情,怎麼說也不該對我出手這麼重,看以後還有誰敢理你,還有你最近的行蹤,怎的相隔幾個城池,你究竟要作甚?”
容壑飄忽不定是已經習慣,只是從不會像最近一般,四處奔波,最後完全失去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