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敬亭詫異的看着她,秦桑雪的眼中滿是瞭然,嘲笑一般勾起脣。
“當初你讓我不要進宮,是否遇見了今日一切?你是容壑的人吧?”分明是疑問,她卻用無比堅定的口氣,彷彿一早篤定他的身份。
“所以你來到秦家,早有安排,你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在幫容壑,對嗎?”
他無言以對,深深吸了口氣,站定之後認真看着她,“你都猜到了?”
秦桑雪力氣頓失,她心中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的,只是元敬亭的坦白讓她想欺騙自己都不行。
“沒錯,我留在皇上身邊是有原因的,元家當年被滅,這個真相,至今爲止,還沒有昭雪,我如何甘心?”
驚愕一閃而逝,在她平靜的眼中泛起波瀾,片刻又似在嘲笑一般勾起脣,秦桑雪仰着頭,精緻的五官更添幾分脆弱。
“原來你纔是元家後人,容景一直以爲被自己斬草除根的,其實都沒有死,他一定十分驚訝吧。”
意料之外的答案,她想過元敬亭身份不簡單,卻從來沒有朝四大家族想過,他是元家後人,這麼說也該掌控着元家的秘密。
在元家被滅之後還能保全性命,活到現在,一直都在容景身邊,對於秦家的事情,他又知道多少。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不隱瞞了,當初接近你,是另有目的,但我也跟你說過,我們各取所需。”
秦桑雪勾起脣,漠然的看着他,“是啊,我何曾說過怨恨你呢,該感謝你這個好師傅吧。”
“若不是你教了這麼多本事給我,進宮之後,怎麼能安然活到現在,容壑這麼有本事,接下來的計劃,也準備好了吧,你們準備怎麼處置我這顆棋子呢?”
元敬亭張了張口,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並不是……”
她嗤笑,“不是什麼,也沒有分別,你們一定覺得我十分好笑吧,傻傻分不清楚,糾纏在兩個男人之間,險些亂lun。”
“不,並沒有。”
元敬亭想告訴她,他心中並沒有這樣想,甚至每次看見容景跟容壑兩人調換身份之後,都想說出一切的真相。
但他沒有這樣做,也不能,從一開始,就註定了,起初是懷着什麼心思去接近秦家,接近她的。
“你也不需要辯解,在宮中隱藏多年,必定有你的苦衷,況且你說的沒錯,是我沒聽你的勸告,落到這個下場,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你知道我並不會這麼想,但卻身不由己,你爲了秦家入宮,我也如此,只是容壑他……”
“元敬亭,你的身份我會保密,但容壑的事情,往後就不要提起了,他不過是將我當做手中一顆棋子,利用完了,隨時可以丟棄。”
她一臉悲涼,掀開被子就要走下來,元敬亭伸手將人攔住,“無論如何,你不應該拿自己的身體來作踐。”
“呵呵。”她冷笑:“你可知道,孩子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這一切,都是容壑造成的,容景對付我們秦家,容壑利用我,容希月處處跟我過不去,我秦桑雪上輩子是欠了他們容家的嗎?”
元敬亭被她一把甩開,緊接着聽見她又道:“孩子也是被太后害死的,我秦桑雪今日在此發誓,與容家之仇,不共戴天。”
元敬亭扶着她的手頓了頓,然後強行將她按在牀上,扯過被子替她蓋上,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
“這些事情暫時不要想了,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就算你想報仇,也要考慮清楚,天下最尊貴的身份,手中權力最大之人,除非你要同歸於盡,可你有秦家。”
秦桑雪低着頭,咬牙不說話。
“你說當初進宮是圖什麼呢?容壑與我之間有過君子協議,我不能泄露身份,可終究是對不起你了。”
秦桑雪慢慢轉過臉,看着他,眼圈有些紅,“你們做的這些,跟我沒有關係,是我當初一意孤行,你又何必感到愧疚?”
只是她沒想到從秦家離開,將所謂的仇人殺死,卻掉進去一個更大的漩渦,由他們容家人一手策劃的陰謀。
“如果不是因爲我爹,秦家,我不會進宮,當然知道是容景之後,我甚至不相信,一開始便沒有懷疑過他,何必呢?只要他開口,我爹還能不答應嗎?”
元敬亭看着他的表情,整個人愣住了,然後他頹然地垂下了手,就好像一下子被抽乾了力氣。
“不是這樣的。”他重重嘆了口氣,心裡滿是痛苦。
“你可知道爲何一開始被滅的是我們元家?其次纔是楚家嗎?”元敬亭喃喃道,“都是因爲傳言啊,那害了多少無辜之人。”
秦桑雪自嘲的笑了笑,“那我還該感謝他們將秦家留到最後?不殺之恩?”
關於前世秦家的結局,還有誰能比她更清楚,親眼看着一點一點被粉碎,親人被殺死。
元敬亭見她不信,脣邊溢出苦笑,“秦桑雪啊,你不知道先皇是什麼人,容景幾歲纔開始登基?他有那個本事跟心機去除掉元家嗎?”
她擡起頭來,一臉驚愕。
元敬亭看着她的表情,鼻頭一酸,心頭有一股衝動,恨不得馬上將真相告訴她。
她愣了愣,“究竟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一開始我覺得有些看不透你,對於你進宮的事情更不能理解,所以纔會勸你打消念頭,可你態度堅定,那個時候我便在心中想,是不是皇宮裡有什麼是你必須得到的。”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自嘲一笑,“當初就該想到,你是因爲容景,若能早些告訴你,今日也不會弄成這樣。”
秦桑雪心頭一驚,面上卻無太多表情。
元敬亭又轉過頭來看着她,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悲涼,“事已至此,你應該先養好身體,再去做別的,哪怕你想復仇,也不是這個時候。”
他拍了一下被子,“有幾件事,我一直沒問你,但是我憋在心裡難受。第一個,你到底怎麼就知道容景的事情,你從來沒有離開過王府,更沒有人告訴你。”
她抓着被子,下意識就想說謊,含糊的說,“這些……不是很輕易就猜到了嗎?”
也許到了如今,就算被發現真相也沒有什麼,纔敢說這些話。
“你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