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幽蘭勾脣淡笑,說道:“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有話就直說吧。”
那錦衣男子望了一眼白幽蘭,說:“可以,不過在下只想和景王妃單獨談一談。”
“單獨?”白幽蘭挑眉道:“這裡本就只有你和我二人,已經是單獨。”
錦衣男子哈哈大笑道:“景王妃莫要當在下是三歲的孩子,這裡究竟是幾個人,相信景王妃比在下更心中有數。”
聽到他如此說,白幽蘭的面色微微一沉,難道此時被毒倒在地,連站立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的他,能夠感知到細雨的存在不成?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人就實在太可怕了!
可是這樣的人物怎會屈居於端王洛浩宇那樣的人手下?這一點又讓白幽蘭疑惑不已。
那錦衣男子見白幽蘭沉吟不語,當下再道:“怎麼?難道景王爺竟然吝嗇至此,不派遣一二名隱衛來保護景王妃的安全麼?”
白幽蘭這才明白,此人並非真的感知到了細雨,而是根據她的身份做出的猜測而已,想了想,白幽蘭揮手示意細雨退下,她想聽聽這人究竟能說出什麼來。
細雨雖然對於白幽蘭的命令沒有絲毫的猶豫,但是依舊來到了那錦衣男子身邊,在他的身上點了幾下,確認他真的沒有辦法動彈之後,這才退了出去。
那人渾身動彈不得卻說笑毫無禁忌,等待了一段時間,相信細雨足夠走了出去之後,在那裡感嘆似的說:“嘖嘖,不得不說,景王妃這名隱衛真是盡職盡責啊。”
“現在你可以說了。”
那人卻忽然不再言語,只是徑自盯着白幽蘭看,好似在確認什麼事情一般。
見狀,白幽蘭轉身向外走去,說道:“你不想說,我也沒有那個耐心陪你玩,等到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噢,到時候我也不一定想聽。既然你這麼喜歡這裡,那就繼續呆在這兒!”
眼看白幽蘭即將走出去之時,那人緩緩開口說道:“空谷幽蘭,不爲無人而不芳……”
白幽蘭猛地停住了腳步,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體纔沒有讓自己立即回頭看過去。
這句話,這句話是孃親凝露在她十五歲之時告訴她的,這句話在她的記憶中異常的深刻與清晰:空谷幽蘭,不爲無人而不芳,信念在心,清幽蘭香亦可乘風直上!
這句話除卻了孃親應該沒有旁人會知道,他爲什麼會知道?雖然,這錦衣男子只說出了前半部分,沒有說全,可是這已經足以讓白幽蘭心驚,
此時,白幽蘭也完全明白了這人的真實身份,他一定是風雨樓的人!
可是,即便他是風雨樓的人,孃親又爲何會將這句話告訴他?
孃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錦衣男子見白幽蘭雖然停下了腳步不再向外走去,卻遲遲沒有回頭,當即又說道:“空谷幽蘭,當真是好名字,只可惜空有其名卻無其蕙質蘭心,景王妃竟然心狠至此。”
白幽蘭壓下心中的驚詫與疑惑,緩緩回頭,說:“不知道你認爲什麼樣的女子才配得上這個名字?”
“能否配得上,這就要看景王妃的意思了。”
白幽蘭看着那人臉上的笑容,只覺得分外的礙眼,當下冷冷的說:“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在朝夕之間就將你所知道的事情,吐露的一乾二淨!”
“我自然相信景王妃的手段,但是景王妃豈不聞有一句成語叫做魚死網破?再或者景王妃是否知道什麼叫做後悔莫及呢?即使景王妃從我這裡問出了所有我知道的事情,但是想要見的人,景王妃依舊見不到!”
聞言,白幽蘭幾乎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在威脅我?!”聲音冰寒至徹骨。
只是,那錦衣男子絲毫不爲所動,反而閉上了眼睛,一副我任憑你處置,你自己看着辦的模樣。
白幽蘭微微蹙眉,雙手緩緩握了起來,轉身毅然決然的走了出去。
此時的主動權掌握在了那錦衣男子手中,白幽蘭如若繼續與他糾纏下去,只會被他牽着鼻子走,吃虧的終究還是白幽蘭。
走出去的白幽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纔將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鬆了開來。
細雨見白幽蘭終於走了出來,但是眉宇間卻並未有任何的輕鬆之意,反倒籠罩了淡淡的憂慮,細雨不禁出聲問道:“王妃,有什麼需要吩咐的麼?”
白幽蘭搖了搖頭,徑自回了房間休息。
當白幽蘭沉沉睡去之後,洛銘軒悄悄的來到了她的臥室之中,看着她睡夢中猶自微蹙的眉頭,洛銘軒只覺得心中悶悶的,很不舒服。
輕手輕腳的幫白幽蘭蓋好被子,洛銘軒坐在她的牀邊,看着睡夢中的白幽蘭。
忽然,睡夢中的白幽蘭緊緊的蹙起了眉頭,嘴脣微動彷彿要說什麼似的。
心中一驚,洛銘軒有一些窘然的起身迅速的向外閃去,卻不料在他的身形即將躥出去的時候,聽到白幽蘭喃喃出聲說了一句:“孃親……”
洛銘軒驟然停住了腳步,緩緩回身,看到白幽蘭根本就沒有醒過來,此時的她緊緊的抓着棉被,額頭上帶着點點汗珠,腦袋也在微微的左右晃動着。
“孃親……孃親你不要離開小蘭……”
“孃親,小蘭……小蘭真的很想念孃親……”
“不,不!孃親,小蘭在想辦法救出孃親,小蘭沒有忘記孃親,沒有……”
一連串的囈語從白幽蘭的口中模糊不清的吐出。
洛銘軒也是蹙起了眉頭,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面前柔弱的幾欲哭出來的女人,在這一刻他忽然有了一種這不是白幽蘭的荒謬感覺?!
微微搖頭,將這種荒誕的錯覺從頭腦之中甩了出去,洛銘軒輕輕的走回了牀邊。
白幽蘭依舊在夢魘之中掙扎着,彎彎的柳葉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淚珠成串的滾落頰邊,雙手用力抓着被子,指節都發白了。
心中一股疼痛猛烈的傳來,這種心疼幾乎在瞬間就要將洛銘軒淹沒!
他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他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希望從此以後再也不會見到白幽蘭如此柔弱,如此令人心疼的一面!
洛銘軒探出左手握住了白幽蘭的雙手,讓她緩緩的鬆了開來,空出來的右手輕輕的替她擦拭了一下額頭細密的汗珠。
,低下頭去,輕輕的將她腮邊的淚珠穩去,在白幽蘭的耳畔,洛銘軒壓低了嗓音柔聲勸哄着:“幽蘭,我在這裡,我會在你身邊陪伴着你。孃親我們一定會救出來的,不要擔心,一切有我在,乖……”
在洛銘軒輕柔溫暖的話語安慰下,白幽蘭掙脫了夢魘一般,漸漸的安靜了下來,呼吸又恢復了輕緩。
洛銘軒坐在她的牀邊,看着平穩睡去的白幽蘭,好久好久……
奔雷和閃電在暗處看着這一切,見王爺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裡,他的手與王妃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兩個人不禁又想去做面壁思過狀了。
只是,看看天色想及王妃白天的吩咐,奔雷還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輕聲說道:“王爺,時辰很晚了,要是王妃知道王爺這麼晚不休息,又該……”
奔雷後面的話,在洛銘軒的眼神掃過來之時全都嚥了回去,他尷尬的摸摸後腦勺,裂開嘴無聲的笑了起來。
被奔雷用白幽蘭“威脅”了的洛銘軒,輕輕的鬆開了白幽蘭的手,將她的小手放進了被子裡,細心的掖好被角才起身向外走去。
臨走出白幽蘭的臥室之前,洛銘軒微微頷首示意細雨跟他出來。
“細雨,端王的手下說了什麼。”
細雨回道:“回王爺,屬下不知。”
聞言,洛銘軒冷峻的目光就落在了細雨的身上,只是細雨將脊背挺得直直的,彷彿並沒有看到洛銘軒的眼神中的冷意一般。
“屬下確實不知,當時那人要求與王妃單獨談一談,王妃命令屬下出去了,當王妃出來之後,屬下確實感覺有些不妥,但是王妃什麼也沒有說。”
洛銘軒微微揮手,讓細雨繼續回去保護白幽蘭,他自己則轉身向着囚禁了那個錦衣男子的地方走去,只是剛剛走到了一半,洛銘軒就停住了腳步。
望着夜空好久,最終洛銘軒在心中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既然,白幽蘭不想告訴他,如果他強行去探知,很可能後果就是惹怒了這個驕傲的小女子,誰讓他的小王妃就是這般的與衆不同。
跟在他身後的奔雷和閃電見狀不禁有一些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何曾看過王爺如此優柔寡斷?
看來,王妃對王爺的影響真的很大!
翌日清晨。
睡醒了的白幽蘭詫異的盯着枕頭上的淚痕有一些發懵,她不記得自己哭過!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只記得好像昨天晚上一開始睡得不是很安穩,後來就有一種溫暖的讓人安心的感覺圍繞着她,讓她睡得很舒心。
微微搖了搖頭,白幽蘭將心中的迷惑收起,出了臥室與洛銘軒一起用早膳,這時賈永豐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他一句話出口就頓時令白幽蘭變了神色!